2004年6月,在火焰山南部的阿斯塔那古墓群,考古人员打开了一座十六国早期的墓葬,这墓穴虽然被盗,但女墓主却给世人留下了惊喜,一方遮胸步历经千年仍旧香艳,刺绣的共命鸟和古墓壁上的壁画,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阿斯塔那古墓位于新疆吐鲁番东南40公里,周围满是农田和葡萄田,但在千年前,这里是一块公共墓地,而不远处,正是丝绸之路上的重镇,繁华不可一世的高昌古城。
虽然高昌是一个以汉人为主要人口的古国,但这块公共墓地却非常多元,黄沙下长眠的有贵族也有平民,有汉族,也有车师、突厥、匈奴、高车以及昭武九姓等少数民族居民,甚至还有白人。而因为极度干燥的气候与地理特质,这集中的墓群保存了大量宝物,成为了一波又一波盗墓贼“发财梦实现的地方”。
据记载,自晚清起,阿斯塔纳墓群就屡屡遭洗劫。特别是那些打着“探险家”旗号的外国人,更是为这墓群带来了浩劫。1898年,沙俄人盗走了大量的壁画和古代文卷抄本。1900年到1930年间,英国人又挖走了唐代文书、俑、织物、波斯银币和绢花等宝物。1904年到1905年间,德国人窃走了几百箱文物。但最令人不齿的却还是日本人,他们不仅盗走文物,还打起了干尸的主意。例如,单单是1914年,单单是吉川小一郎,就悄悄将5具男尸、4具女尸和1具小孩尸体运回了日本……
建国之后,中国考古人在阿斯塔纳墓区进行了细致的田野探测并对其中很多被盗掘的墓穴进行了清理,这项工作断断续续开展了几十年,大量珍贵文物面世。而2004年,一座古墓中再次出现了国宝级文物!
这件文物是在编号为408的墓中发现的。墓葬形制为斜坡墓道攒尖顶墓,因为早年遭到了盗掘,墓室内已一片狼藉,但在挨近墓道口的女墓主尸身身上,考古队员却发现了一方鲜艳的红色。
经过提取,人们发现这是一方刺绣织锦,38厘米长,宽26厘米,红底织锦上绣着五彩的图案与花纹。经过对比,人们发现这是女墓主所穿的夹层棉背心的前胸,也就是一块遮胸物。虽然时隔千年,但干燥的环境保存了这丝织品的艳丽颜色。可以想象,在墓主人生前,身着这样鲜艳的衣衫,是多么惊艳呢?
墓主人已成枯骨,但这一抹红艳却保留下来,考古人员端详着这鲜艳如新的丝织物感慨岁月无常,但很快,这刺绣的图案让人陷入了更多遐想。
原来,在这幅织锦中央有用蓝、绿、黄、褐色丝线绣出的图案。上方是五座倒立的山峰,正中绣有一只两头一体的鸟。在两侧对称绣有两只身姿矫健的龙。在两头鸟的下方还分别绣有两只小鸟,回头而望。织锦周围,则布满了卷草纹等装饰图案。
这双头鸟,难道就是共命鸟?
“共命鸟”出自佛教典籍,被称作“耆婆耆婆迦”,古人将其翻译为共命鸟、命命鸟、生生鸟等。《佛本生经》《佛本行集经》等经书上记载,“往昔雪山有二头鸟,一头名迦喽荼,一头名忧波迦喽荼”。
共命鸟共用身体但每个头都有独立的意识。一天,一鸟清醒一鸟沉睡,恰好一朵香花飘落,这清醒的鸟就独自把香花吃掉了。不久,睡觉鸟醒来,发现肚子里香花,想到清醒鸟竟吃“独食”,没有让自己得到品尝美味的口福,睡觉鸟非常生气。过了一阵,它趁另一只鸟睡着时,独自吃了一朵毒花,两只鸟同归于尽。
共命鸟一般警醒世人,同一个利益团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狭隘自私,互相争斗。但出现在这鲜红的丝绢上,墓主人会将这层寓意深刻却不太吉利的刺绣直接穿在身上吗?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早在佛经之前,中国就有了双头鸟的传说。例如,距今7000-8000年河姆渡文化遗存之中就有双头鸟的影子,而在《山海经》等古籍中,也都有着双头鸟的记载。而在中国人的眼中,这双头鸟多了吉祥的寓意,所谓“雌雄相视而孕”,,双头鸟是对生殖与繁衍的祝福,也承载着对夫妻和睦,生活美满的希冀。
这样一来,这样的刺绣出现在女墓主的胸前,似乎更有道理。因为时隔千年,墓主人的真实意图只能推测,但对墓葬中的随葬品和壁画研究后,人们还是找到了关于,墓主人的更多信息,让穿越时光触摸墓主人的生活细节有了更多可能。
在墓中,人们找到了珍贵的文字,虽然不是记录墓主生平的墓志铭,却是一件几近完整的《随葬衣物疏》,其上记录女墓主入葬时,陪葬了戒指、发钗、结发、覆面、绢衫、绛缯袄、绯襦、银钏等等,而女墓主人的名字正是令狐阿婢。
令狐,是当年高昌的大姓之一。再加之令狐嫁给了当地的莼氏家族,佐证以比较丰富的随葬品,可以得出,这令狐阿婢是一位豪门贵妇人。
证明这一点的,还有墓室中的壁画《庄园生活图》。这壁画虽然如今看来有点潦草,但还是吐露了令狐阿婢的富足生活。
这壁画可以分为6个部分,其中三幅是墓主在人间的世俗生活场景,主要包括饮食、起居、出行、田园等画面,上面 3 幅画日月星辰,用以代表墓主仙逝的归宿——天国仙境。而正是这人间的三幅图,信息量不小。
壁画左侧有侍者舂米、酿酒等场景;下方绘藤类植物,并墨书“蒲陶”二字,应是葡萄园,当时葡萄园是财富的象征,这一大片葡萄,足以证明令狐家的家资丰厚。
后园生活图中,有墓主人骑马狩猎,有人推磨、酿酒、驯养骆驼等。
日常起居图中,纱帐掩映中,墓主在房中休息。床榻为6曲足,下面摆鞋子,中间床榻跪坐着一男二女。对于这一点,有人推测是一夫妻和一妾,也有人猜测是夫妻与婢女。但不论是什么关系,这女墓主一定在其中了。根据这墓中遗存的文物,人们猜测这位令狐贵女的一生。而这一方保存完好的共命鸟刺绣也被称作红底鸟龙卷草纹刺绣,如今已是国宝级文物,吸引着人们穿越时光,梦回高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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