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甘肃古浪,止步天津道台,53岁怨死狱中,清朝官员真的不好做

石头大狮的笔记 2023-09-21 09:16:06

古浪暖泉有张氏一脉,考系山东安丘望族张氏后人,查阅史料典籍,张氏先后出了1位进士、4位举人(一说3位),更有多位贡生,任职全国各地,官至明清两代道台、知府、知县等职。

古浪张氏一门,传以大明帝国弘治三年安丘籍进士张鸾公为始迁祖,鸾公高中金榜武科进士,朝廷敕封为甘州提督(今甘肃河西走廊一带,属张掖),张鸾上任之后,适逢夷狄犯边,平定西陲期间,张鸾以身殉国。张鸾去世之后,家中留下孤儿寡母度日艰难,不得已迁居甘肃苍松异地而居。

张氏孤寡为谋生计,张公其子以自幼熟读经典,设帐教书为业,逐渐在苍松县暖泉坝落脚,繁衍成为当地大族,有族户六百余计三千余人,大部在古浪、定宁、古丰、十八里堡。当地遂称“古浪张氏”。

张氏后人任职天津道,民生清正,政绩颇佳

古浪张氏自张鸾公以下,传至第十一世张公起鹓(行名维选),是十世祖进南公之子。

张起鹓生于大清朝嘉庆十一年(1806),原籍行名张维选,字子班,号耐庵,父亲进南公是乾隆四十五年(1780)举人,先后选任安徽祁门、太和、颍上等县知县,官声清明、颇有政绩。

朝廷循例将其子张起鹓选入国子监读书,成为监生。后经朝廷选任,张起鹓初授直隶总督衙门隶员,因干事历练,先后擢升直隶河间府、保定府知府,永定河道等职,于道光末年升任天津道道台。最高官职做到咸丰一朝的顺天府尹、加布政使衔、享从二品待遇。

据《天津通志》载,张起鹓从地方官员直至京畿大吏,始终“政清刑简,吏畏民怀”,天津任职期间,遇到当地豪强大户称霸一方,张起鹓毫不纵容,以雷霆手段“拘而鞫之”,当地百姓“翕然称快”。

立志在天津道任上做出业绩的张起鹓,却遇上了官宦生涯中的大麻烦。

清咸丰三年(1853),史料记载“三年秋,粤逆北犯”,广东地区有叛军从海陆两路,分兵进逼京畿地区,天津首当其冲,朝廷仓促应对组织援军,而天津当地的守军,张起鹓可以指挥的不足一万人,且久未操练,战力不堪。

在此危急情况下,张起鹓果断采取措施,“盐政文公(谦)、运使杨公(霈)力筹战守”发动战时捐款捐物,组织地方乡勇团练,军民协力抗敌,还行非常时期之非常手段,从监狱中选拔罪犯编入军队,承诺“军功赎罪”,一时间群情激荡,斗志昂扬,终于在朝廷援军到来之前,成功守住门户。咸丰皇帝闻讯大悦,亲发上谕“赏天津道张起鹓按察使衔”,以示嘉奖。

天津道台临危受命,巧妇难为,困难重重

在主帅胜保、监军僧格林沁等钦差带领下,朝廷援军数十万人抵达天津道,如何供给这么多人的后勤保障,成为摆在眼前的头等大事。兵粮马草由于接济不及,前两任随军总理粮道接连被革。在主帅胜保、监军僧格林沁等人联名保奏之下,拒守有方的天津道主官张起鹓,被推上前线总理粮道的棘手职务。

张起鹓临危受命,甫一到任才发现粮道补给的水深不见底,其中的问题和困难重重,每一件事都几乎不可解决。张起鹓接了个烂摊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个中困境却无法说明。

首先粮道补给早已捉襟见肘,张起鹓受命于当年腊月,天寒地冻正是粮食紧缺的关键时刻,清点军需库藏存量和银两账目,却发现粮草存量早已见底,用于购买粮草的资金只有四百余两白银,而历次采买和出入库账目却一塌糊涂。

其次是人事不负使用,前线原来担任粮道运筹的官员,多浮于用事,甚至躺平摆烂,张起鹓一个人无法支撑全局,只得选调江西布政使张集馨到天津参与政务,接替原先协理粮道事务的官员。即便如此也人手不足,他又不避嫌疑,将自己的儿子——候任补缺的广西柳州知府张琛,也选调进入前线,共同筹划粮道事宜。

还有一个致命问题,大清帝国进入中后期,满汉臣僚互相之间的矛盾,已经积累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张起鹓身为汉臣出身,承担粮道后勤重任,面对众多满清贵族将军,简直是步履维艰,政命难行。尽管筹措了两个月的粮草,却被被各路八旗军大小军士辱骂到不堪忍受。

张起鹓了解得知,从乾隆中后期开始,但凡总督粮道运筹的,竟然没有不中饱私囊的官员,甚至有人从中赚取了十几万、乃至几十万两白银,那时候正处于乾嘉盛世,民生衣食尚可支应,亏空的问题一时不易发现,现在内忧外患国库紧张,银、粮皆空不负用度,如果依法查处贪墨,必然牵连广泛,捅出个天大的窟窿,如果随波逐流,就只能按照之前的惯例,虚开账目,谎报出入,如此一旦罪责暴露,也是身败名裂,性命难保。

张氏父子督办粮道,兢兢业业,如履薄冰

作为前线粮道总督,事务之繁,事量之大难以想象,除了负责后勤保障事宜,总督粮道还要负责招募民夫,修筑工事、炮台,购置武器、参与防务建设等等,张起鹓不得不一面违心应对各种奸诈小人的虚开虚报,冒支冒领,一面还要自己把俸禄填补空缺,所以看似粮道一职是个肥差,实际上却是填不满的大坑。

事实上,筹粮还在其次,最困难的却是面对那些来自京城的八旗权贵和蒙古王公,盘根错节、处处掣肘,明争暗斗、矛盾重重。整个总督粮道的任上,张起鹓得罪了不少大小官员,甚至朝廷大员、皇族贵戚,心情可想而知。

其实张起鹓也有知难而退的想法,他几次向监军僧格林沁提出辞任,也曾经向皇帝上疏,以地方上“逆匪溃窜,抚绥弹压,甚关紧要”的理由,想要返回天津道。这个请求不仅僧格林沁不同意,远在北京的咸丰皇帝也予拒绝。无可奈何,张起鹓父子只得咬牙坚持,战战兢兢,生怕出现差池招来杀身之祸。

终于在咸丰五年夏五月,朝廷大军平定叛军,张起鹓凭借非凡胆识和办事能力,完成了前线督粮的重任。僧格林沁论功行赏,向朝廷专折保奏,保举张起鹓出任山东巡抚。咸丰皇帝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却没有同意保举意见,而是上谕“直隶天津道张起鹓为顺天府府尹”,恩赏“加布政使衔”。即便成为万人瞩目的天下第一府尹,张起鹓也高兴不起来,他深知天高皇帝远的好处,现在的“京都第一市长”职务,虽说是天子脚下,实在是福祸参半。

顺天府尹遭遇诬陷,革职下狱,申诉无门

《清咸丰朝实录》记载了一份咸丰五年六月的上谕,事关御史参奏“总理直隶粮台前任、顺天府府尹张起鹓侵渔帑项”,咸丰皇帝当即下旨,将之前所有粮道账目封存,派员“秉公查办,据实具奏”。前往督办专案的是满族官员穆荫、花沙纳、全庆等人。

张起鹓在顺天府椅子仅坐了一个月,就接到了革职下狱待查的诏命,他作为汉臣,只能任由满族官员们核查,没有任何申辩的机会。查核结果很快就出来,好消息是“并无欠发口粮、克扣赏恤情事”,没有查出什么克扣贪污,但“捐输钱文,比较含混,并有滥行支应问题”,据此再发上谕,由花沙纳、全庆等人会同刑部审讯。

案件审查了将近一年时间,到咸丰六年四月间,原本已经查明张起鹓所置办的产业、私产和存银等,“均在粮台甫撤之后,系廉俸所余,并非那移公项”,但仍有部分财产来源不清晰,咸丰皇帝于是再次下旨,要求花沙纳等会同刑、户、工部进一步核实明白回奏。

这一查,又是两年多时间,直到咸丰八年秋七月,钦差会同三部核实完毕,“革员张起鹓经手的粮台正杂各款会算完结。尚无侵蚀入己情弊”,事情到此已经基本明白,但是后面又加上“惟挖补账目情节较重,应加等科罪”,这一句话给张起鹓坐实了罪名。

咸丰皇帝对张起鹓案批示如下,“革员张起鹓办理粮台,违例滥支盐粮马乾,及各员行住车价,并车马津贴银两。均未照定例办理,已有应得之咎。且呈出账目因有违例之处,逐款改补,意存规避,实属有心蒙混。著发往军台效力赎罪;暂行监禁,勒限两个月将应赔款项完缴清结,再行起解查封其完县(完县后更名顺平,今属保定)房产等财物。”

大意是,张起鹓在总督前线粮道任上,对于资金的支用、以及各级官员的出差食宿报销等事项,已经存在违反规定的情况,更严重的是粮道账目增删涂改修补的地方太多,有涉嫌回避罪责的企图。

凭着这些或大或小的问题,张起鹓仅仅做了一个月的顺天府尹,最终落得“发往军台效力”的下场,还要限两个月时间,将之前的亏空全部上缴补齐,并查封在完县的其它财产。

耿直老臣忧愤受屈,病逝狱中,沉冤终雪

张起鹓父子,接下前线粮道督办的烂摊子,如履薄冰、兢兢业业完成后勤保障任务,最后却落了个革职赔款的下场。这样的结果,在腐烂到骨头的朝廷里,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很多亏空烂账,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洗白磨平的,最终都是嫁祸与人背黑锅。所以朝堂往往好人难做,诸事难行。

张起鹓含冤受罚、无处申诉,一时忧愤不过,还没到两个月的监禁期满,便在狱中一病不起,咸丰八年(1858)九月十七日冤死狱中,时年五十三岁。张起鹓去世的消息传出,一时间天津百姓和众多贤达人士,纷纷为张道台鸣冤叫屈,扼腕痛惜。

张起鹓冤逝刑部大狱得消息,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据《天津志》载,“事未雪而卒,津人士惜之”,实际上全案并未查清,张道台死得不明不白,张氏子弟为此多次到朝廷申诉,要求重新查办。

此案直到光绪八年(1882),张案审结的二十四年之后,光绪皇帝终于对张起鹓平反昭雪,诰授通奉大夫、敕封树碑。张氏后裔按照皇帝旨意,将张起鹓遗骨棺椁,从京城运抵甘肃古浪老家,葬于县城北张氏祖茔松树坟,树立双龙卷云纹神道碑,碑文阴刻“皇清诰授通奉大夫、赏戴花翎、布政使衔顺天府尹张公之神道碑”,总算是给天津道台张起鹓恢复了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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