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1971年,我背着黑锅下乡插队,恋人也分道扬镳娶了别人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4-03-14 23:41:17

[讲述:刘芳]

我们这茬在文革中度过青春的人,没有过现代人那样浪漫的爱情,尤其是我这样有着地主成份的女孩,命运注定初恋是苦涩的。40多年过去了,每每回想起初恋的日子,总是别有一番滋味萦绕在心头。

那一年我17岁,背着地主狗崽子的黑锅走进了中学大门。学校离家远,每天上学,我和同学都是三五成帮结伴而行。

在我们这一小帮伙伴里,大刚是个核心人物。因为我们都是矿工的子女,大刚他爸是街道主任,当时在我们眼里可是个不小的官。

大刚家上有姐下有妹就他一个男孩,爹妈视他为掌上明珠,他穿的戴的都比我们好,手中还有零花钱,而且人家是贫农。我家的祖上是地主,我除了爸妈给起的名之外还有一个罪恶的名称——地主狗崽子。

大刚高高的个,白白净净的脸,眼睛不大却很好看,头发微黄自然卷,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和女同学一说话白净的脸刷的就涂满红晕,在班里很是讨女生的喜欢。我喜欢大刚不是因为他的家庭和他的长相,而是他胳膊上的那条红袖标让我眼馋。

我们每天都背着绣着“为人民服务”“风华正茂”字样的黄书包上学,书包里装的是红宝书。班里的红卫兵不多,我们这群人就大刚是。

学校的口号是复课闹革命,课基本没复,革命闹得却挺凶,学生不是开批判会,就是挖地道备战备荒为人民。我和大刚之间的故事是从我们摊上了个缺德的班主任开始的。

班主任是个光棍,听说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在校园是个流氓才子。他教政治有一套,说话口若悬河,写字漂亮潇洒,就是太流氓。

他借学校搞一帮一、一对红活动,专找班里漂亮的女生谈心,谈着谈着就对女生动手动脚。顺从的提拔重用,不顺从的批倒批臭。班里有好几个女生不堪忍受班主任的淫威,只好退学回家。封建传统的女孩子把名声看得比学业甚至比生命都重要,谁敢把班主任的下流行为抖落出去呢。

我就不怕班主任那一套,别看我家庭出身不好,人长得纤纤细细,但性格倔犟,天不怕地不怕,没把班主任放在眼里。

一次班主任叫我去他寝室,说是找我谈心,结成什么一帮一一对红,我背起书包踢开教室门扬长而去,心里骂着和你妈谈去吧。这下可闯下了大祸,第二天上学班主任在教室宣布下午开批判会,对破坏反对一帮一对活动的个别分子刘芳进行路线分析。

批判会散会,已是繁星满天。走在回家的路上,往日与我结伴而行的同学纷纷擦肩而过,谁敢和一个有着地主成份又挨批判的人同行呢。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只知道哭,不知道向谁诉说悲愤。

“刘芳我送你回家,别哭了。”我抬头一看是大刚朝我走来。

他戴着红袖标,背着黄书包,人家是根红苗正在班里有点头脸的人物,和我不是一个阶级的。

“你走吧,不用你管。”我任性的躲开他,跑到路的另一端走。大刚没有离我而去,一路上不离我的左右,直到我推开自家的大门,他才悄悄地离开。

也许在大刚的心里,班主任是可恶的,我是个无辜的女孩。他出自一个男生对一个受人欺负的女生的同情和怜悯才送我回家的。

时隔不久学校组建体育队,大刚和我都被体育老师选中,成了学校体育队中长跑运动员。学校有规定,运动员训练时各班级一切活动都要为其让路。

我们学校的体育队在全市中学中很有名,成绩名列前茅,校方非常重视运动员的训练。这样大刚和我经常成双入对地进出课堂,很少参加班里的批判会和挖地道劳动。班主任气得眼睛直发蓝,他不敢惹大刚,人家的爹他惹不起,想阻止我参加训练又找不到理由,体育老师只看运动员的体育成绩不看什么成分。

大刚是个内向的男孩,不善言谈却心里有数,我的细微变化他都能看出来。学校的体育队要参加全市中学生运动大会,这是一次大型的体育盛会,学校要求运动员统一着装,必须穿深红色的运动服,学校不给解决,运动员自己买。

天哪,我上哪弄钱买运动服?家里穷得有时都揭不开锅。父母几次都想不让我念书了,我哪还敢张嘴要钱买运动服?

我有心退出体育队,可体育老师说你的成绩能在市里拿名次,学校还指着你出彩呢。我左右为难,闷闷不乐的样子,被大刚发现了。

一次训练结束,大刚说:“刘芳,你是因为运动服不高兴吧。”

“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我家穷他知道,街坊邻居的住在一起谁不知道谁呀。

第二天,他送给我一套崭新的深红色的运动服。

“是谁给你的钱买的?用完了我一定还你。”说这话时我的眼睛湿润了。

“别问了,就给你穿吧。”没等话说完,他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一转身走开了。

我穿着大刚送给我的运动服参加了市中学生体育运动大会,取得了中长跑第3名的好成绩。

大刚对我的关心,萌发了我对他的依恋。不管是在班里还是在体育队我都有了依赖,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

虽然我们每天都在一个教室上课,一个操场上训练,但我们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我的目光总追随着他的身影。看见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偶尔遇见他多情的目光我又羞得两颊绯红,这就是我生命中第一次对异性的爱恋。

毕业的时候到了,我和大刚终于可以公开地来往了。同学们面临着下乡和留城两种命运。我俩相约一起下乡,在农村共同奋斗,哪怕在农村干十年二十年都不分开,谁先回城都在城里等待另一半归来,永不变心,大有海誓山盟的劲头。

我们的秘密被家长和班主任知道了,大刚的爸妈把他关起来不许他和我见面。他妈说我家儿子怎能和刘芳搞对像,那丫头长得是不丑体格也好,就那破成份不配到我家,将来我家有了孙子连兵都当不上。

班主任有意报复我,在划分下乡的名单上把我和大刚分开了。

我急得几次在大刚家的门口徘徊,他家大门紧闭,我进不去也见不到大刚的面。眼看第一批下乡的日期临近,我无法告诉大刚班主任把我们分开了,我心里打定了主意大刚去哪我去哪,他不下乡我也不下乡。哪曾想罪该万死的班主任对我采取了我那个年龄所不能承受的惩治措施。

一天午夜,我们全家都在熟睡,班主任带领手下一群臂带红袖标,手持扁担的凶神恶煞般的青年闯进我家。

全家人在睡梦中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班主任恶狠狠地指着爸爸的鼻子说:“你家什么成分知道吗?还想干扰上山下乡运动,如果刘芳明天不下乡,我就拉着全班学生在你家门口开批判会,然后停止你的工作,停发你的工资。”

我想与班主任理论,这不关我家人的事,天塌下来我一个人顶着。胆小怕事的爸爸阻拦了我,答应班主任明天肯定让我第一批下乡。班主任喝令用扁担抬走了我家地上放着的一只空木箱,那是我准备和大刚一起下乡时用的。

临走班主任扔下一句话:“明天刘芳不下乡,就捆起来遣送农村。”想到全家人要受我连累,如果爸爸的工资停发了,全家人怎样生活?一旦班主任出啥坏主意,全家势必受牵累。

我把极大的愤怒埋在心里,踏上了上山下乡的路。临走时爸爸说:“小芳你就在农村干吧,像咱家这样的成分回城的希望不大,哪块黄土不埋人呢。”

妈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坐在炕上掉眼泪。妈妈的身前身后围坐着邻家的婶子大娘,都在劝慰着她。

那一天是1971年12月18日,天非常冷,我穿着一件爸爸的旧大衣。最让我不能忍受的耻辱是,临走的时候,我只想见大刚一面,告诉他我自己去农村了,要他在城里等我。

我刚推开他家的大门,他妈一见是我,像是见了瘟神一样砰地声关上了大门,随后传出一声“滚”!因为喜欢一个关心我的男孩被人家拒之门外,天理何在!带着几分悲壮、几分凄惨我开始了知青生涯。

大刚啊!大刚!在农村我思念着他,渴望能见到他。终于有一天队里的饲养员告诉我,队部的棚顶上有一封信是给你来的。

我从知青点风风火火地跑到队部,翘着脚从棚顶的秫秸缝中抽出信。信是大刚写给我的,我激动得心咚咚直跳。

他告诉我他已经在城里上班了,不是留城分配的,是他爸爸通过熟人给他找的工作,班主任不敢到他家动员他下乡。他很想我,他妈知道我下乡去了才给了他自由。

他还说让我在农村好好干,他在城里等我回来。最后还巧妙地一语双关的引用了一段毛主席语录:“我们的目的能够达到,我们的目的一定能够达到。”这个目的是什么,只有我俩心里最清楚。

为了实现我们共同的目的,我在农村加倍地努力,拼命地改造着世界观。生产队的老农们没有歧视我这个地主出身的女知青,他们见我人正直能干还有文化,推举我为大队的报道员。

不出几个月我在农村能写文章出了名,又被抽到公社当了报道员。这些都为我后来能上大学打下了基础。

我把这些好消息写信告诉大刚,他为我的进步高兴。三年多的知青生活我和大刚一直保持着书信的来往,每次我从农村回家都偷偷约大刚出来畅谈我们的友情。大刚他很单纯,和我说话的时候脸红红的,尽管他心里喜欢我,但不知怎样表达对女孩子的感情。

一次我俩坐矿山的小火车去一个同学家玩。车厢离地面很高,还没有扶手,大刚先上去,我以为他会拉我的手,当时我是多么希望他伸出手,但他腼腆得干着急,不敢拉我的手。

也许那个封闭的年代别的男孩也是一样,叶公好龙,喜欢人家又不敢接近人家,连互相通信也带着政治色彩,绝没有我爱你之类的语言,见了面连手都不敢碰更不要说接吻,和现在的年轻人比起来就是一个爱情菜鸟。

现在的人不管有爱无爱都瞎撩扯,过去的人心里拼命地爱着,嘴上就是不敢说。大刚的身上集聚了一个被宠爱娇惯孩子的所有弱点,他懦弱,没有主见。

有好长时间我没有收到他的信,我分析是他爸妈对他施加了压力。果真不出我所料,他把我们之间的事如实向父母交待之后,他爸妈怕我把他们宝贝儿子迷住,便给他找了个对像,是个贫农的女儿,可谓门当户对。

大刚哭闹着不同意,无奈他父母怕夜长梦多,紧锣密鼓地张罗着给儿子完婚。大刚不敢和我说,直到他要做新郎的前几天才写信告诉我真情。

这一切对于我犹如晴天霹雳,苦苦相恋了几年的人,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我和大刚的情与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远在农村的我,恨大刚,恨他的父母。失恋的痛苦折磨着我年轻的心灵,使我憔悴了许多。

我想婚姻是上帝安排的,命运注定我和大刚没有婚姻的缘份,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同路人。我们就像两条并行的铁轨,各自有着自己的前行轨道,永远不会走到一起。

过去的几年,我们心心相印,彼此情投意合,而如今一个在城里,将要踏上婚姻的红地毯,一个在农村改天换地,前程渺茫。这就是命运,人生的命运也许前世就已尘埃落定。

就在我沮丧忧伤的时候,高校招生开始,我以能舞文弄墨的雕虫小技被公社领导相中,保送我上了大学。时间能冲淡一切,这话我深信不疑。新的学习生活,抚慰了我失恋后的痛苦,我和大刚之间的恩恩怨怨变成了记忆,封存在我的心灵深处。

往事如烟,岁月留痕。当我们这茬人人到中年的时候,时兴起了同学会,我和大刚再次相逢。年轮无情地在我们的脸上刻下了皱纹。

我主动与他握手,他的脸又红了,一种久违了的情感涌动着,也许他的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诉说。在同学的哄笑声中,我举起酒杯和大刚共饮了交杯酒。让我们为往事干杯,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大刚仍在一家企业供职,后来听说他妻子与他离了婚。我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和令人羡慕的职业。真希望大刚以后也能幸福美满,愿他生活得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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