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新婚夫妻蜜月旅行,被扒手偷光钱,丈夫求助却四处碰壁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4-03-06 09:49:45

王仕森是县城一小学美术教师。沈婕是县医院护士。两人没啥背景,交友也不宽,结婚的时候婚礼自然热闹不到哪儿去。礼金也只收到三千来块。

沈婕是一个好强的女子,决心把面子挣回来,做一件县里少见的壮举:到北京去蜜月旅行。

王仕森老实巴交,一天只晓得埋头作画,对沈婕言听计从。

沈婕说:“坐飞机到北京,要去故宫、颐和园、长城、圆明园遗址......若中南海让参观,一定要去。”

王仕森马上同意,心里也在想:利用这机会积累点绘画素材,岂不两全其美。便把速写本也装进旅行包。

两人坐了一整天长途汽车,赶到省城已是疲惫不堪,于是决定先在省城玩几天,再坐飞机去北京。为了节约起见,两人在一家低档的旅馆住下。一晚是二十五元,晚饭两菜一汤也是二十五元。

回房后,沈婕抱怨物价太贵,说:“我们自我感觉还不算差吧,咋有消费不起的感觉呢?”

王仕森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心疼钱是玩不痛快的。我们是蜜月旅行,总不能像现在的大学生,要钱没得,死爱热闹,喝白开水,背毛毯旅行吧。也不能像外国穷人到咱中国来旅行,啃干面包和生白菜,像个大白兔似的。”

沈婕说:“人家是一种精神呢。咱俩为买电视机不也捞了两个月的泡菜?”

一提到那段日子,两人都有些感动,不由自主地搂在一块。

亲了阵嘴,王仕森急着要做事。

沈婕心里嘀咕道:赶了一天车不晓得疲倦。却也不慌不忙地铺了些卫生纸,她怀疑毯子不太干净,两人做起事来,竟是格外的欢愉。没想到那床也忙乎起来,一摇一晃不说,还吱嘎叽嘎地叫唤。

对门客房里的电视声猛地爆响起来......

第二天一早,两人重新找了一家中档的宾馆,五十元一晚。两人想到昨晚的不快,咬咬牙写了号,存好东西后,两人准备去颇有名气的省博物馆和号称购物天堂的购物街逛逛。

两人坐上公共汽车,一路上,都盯窗外。

“看,医科大学。”沈婕指着一幢白色的高大建筑物对王仕森说,“我们院长就是这儿六十年代的毕业生。这儿的附属医院相当出名,能做心脏移植手术呢。”

王仕森不甘示弱,指着一座绿荫掩映的学校说:“这所中学更有名。每年的高考升学率都是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上清华、北大。稍差的百分之十进医科大学。”

沈婕白了一眼王仕森道,“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王仕森说:“老鸦嫌猪黑,我们都是中专生。”

沈婕道:“我要是大学生,才不会找中专生呢。”

王仕森笑笑说:“找个大款,当情妇。啥事不做,吃喝不愁。”

沈婕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鼻子一酸,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王仕森脸红着,连连道歉,找手绢。

周围的乘客见小两口拌嘴逗趣不禁笑了起来。一个女人凑上前,极和善地问:“你们小两口是蜜月旅行吧?”沈婕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下车后,王仕森腆着脸把手搭在沈婕肩头,沈婕没说话,也不拒绝。两个人走了一会,王仕森觉得摸到一根轻飘飘的带子,天啦!沈婕挎的上锁皮包被人剪断了带子偷去了,里面装的可是这次旅行所有的现金。

两人顿时脸色苍白,手足冰凉。顷刻间,沈婕跺脚嚎哭起来。

围上一圈看热闹的人,其中有个跟王仕森同车的人说:“我好像看见上一站下车时,一个穿皮茄克的小伙子慌慌张张把一个皮包扔下了车,另一个小伙子是等他的。”

王仕森冲动地质问:“你咋不给我说呢?”

那人道:“我敢啊?他们人不少呢。”

另一人劝道:“去报警吧。”并给王仕森指了指前方。

前面果真有一个报警亭,像是专为这条公交线设的一条龙服务:上车被偷,下车报警。

王仕森正想请那人作个证人,那人急匆匆地走了。王仕森只好叹口气,拉着哭得正上劲的沈婕去报警。

进了报警亭,王仕森对值班人员细说完案情,警察叹道:“每天少则两三起,多则十来起。我们记下了,到时候通知你。”

两人昏昏沉沉地回到旅馆,疲倦地靠在床上。沈婕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还埋怨王仕森说笑放松了警惕,王仕森没敢还嘴,反正啥事都是她有道理,心里却非常烦乱。

辉煌的吊灯,猩红的地毯,舒适的席梦思,宽大华丽的落地窗帘......王仕森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心中真不是滋味;昨天住的那旅馆简陋肮脏,两人却兴致盎然地做那事,但后来终于被惊扰。

今天他有一种想吵架甚至打架的欲望,这儿却那么宁静、华贵、充满了浪漫温馨的气息。本应该是两人欢娱的天堂,现在却成了悲伤的地狱。

王仕森一起床,便催促沈婕一起到报警亭去问问。沈婕用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地说:“我不舒服!”

王仕森心里有些气:沈婕在家像只母豹子,出门却是头瘟母猪。可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去。

警察见到王仕森,笑着道:“哪有那么快,你别心急。”

王仕森说:“咋不急呢,我们回去的车票钱都没啦。”

警察想了想,说:“去找找教育局。你是教师,就像去娘家,兴许有法。”便给王仕森指了教育局的路。

王仕森站在教育局办公楼示意图前想:找就找说话顶用的人,于是直接上了三楼的局长办公室。

局长是一个笑咪咪的老头,专注地听王仕森说情况,满脸的同情。末了,他为难地搔播头上不多的几根头发说:“可你不是我市的教师,没有先例,我们不敢开这个口子。”

王仕森忙把结婚证和身份证掏出来,说:“押在这儿,回去马上还钱。”

局长正色道:“我们这儿不是当铺,拿你的证件干什么?”

王仕森还想说话,这时秘书拿着一份文件进来了,局长马上专心地看起文件,他只好怏怏告辞。

刚走到过道上,听到局长在训秘书:“他是咋进来的?没名没堂的,芝麻大点事也要我来处理.......”

王仕森叹口气,心情沉重地下楼去,心想:“娘家是个清水衙门,却也嫌弃我。”

刚下到底楼,听到后面:“老师,等一等。”秘书追了下来。

王仕森一喜:到底是娘家人,良心发现了。便迎了上去。

“老师,这是局长叫我交给你的。你别见怪。他自己的钱呢。”秘书把一张十元的票子递给王仕森。

王仕森的心一下又凉了,觉得他们在挖苦人,便脸色阴郁地推开秘书的手,说:“我不需要他个人的施舍,需要的是单位的帮助,我找错门了。”

秘书嘀咕道:“叫花子嫌剩饭馊。”声音虽小,王仕森却听得清清楚楚,怒气顿生,挥出一拳,竟没打着。秘书吓得一溜烟跑上楼,一边嚷嚷:“你小子有种别走,老子叫保卫来。”

王仕森突然后怕起来,他没搞清楚拳头怎么就挥了出去呢?赶紧跑出了大门,跑了老远老远,心还怦怦直跳。

等平静下来,王仕森想:十元不就多了一顿饭钱吗?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还险些出了事,求助不成,倒成了叫花子加流氓。

这不叫别人知道后会笑掉大牙?

王仕森心空荡荡地走在宾馆的路上,看到一个书报亭,便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翻着翻着,发现一本《新艺术》杂志。他突然想起自己去年在这杂志上刊过一幅画,作的封面,可稿费还没寄来。

按照他们的征稿启事:用作封面,稿费二百五十元。足够回程车票钱了。

《新艺术》编辑部就在省城啊!王仕森顿时兴奋起来。

王仕森做梦都没想到,《新艺术》这个心中的麦加圣地竟设在一个乱哄哄的市场边上。他们的编辑部牌子下面还有一大堆烂菜叶。

搞艺术可真不易,清贫不说,还要闹中取静,王仕森不由得对即将见面的艺术家们多了一份格外的敬意。如果有工具,他甚至想把那堆垃圾拾掇干净。

推开编辑部的门,里面烟雾缘绕,挤挤地摆了八张办公桌。

每张桌上都堆满了书籍、稿件,杂乱一如市场。七男一女都埋头工作着,就像没见着王仕森一般。

王仕森走到一个岁数较大像是主编的男人跟前。还没说话,那男人推推眼镜,聪明地说:“是来交稿吧?”

王仕森脸一红,咬牙说出来意,并掏出了身份证。其他编辑全都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王仕森,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真正的主编是一个中年男人,在王仕森的身后发话了:“哦,对不起!看来是忘了寄,我查查。是去年第二期封面。稿费五十。”

王仕森一听,颇难为情地说:“征稿启示上不是说用作封面的是二百五吗?”旁边一位女编辑猛地掩上嘴,像是竭力止住发笑。

主编不慌不忙地说:“评出优秀的才二百五,这是我们的规矩。”显然,王仕森的画不在优秀之列,与二百五无缘。

主编亲自到财务室领了五十元交到王仕森手上,诚恳地说:“是我们工作疏忽,害你老远跑来。欢迎你继续为《新艺术》投稿。”随手拿了一本这个月的《新艺术》送给王仕森。

王仕森千恩万谢地告了辞,还没走多远,听到编辑部里传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王仕森心下不安,便悄悄退回门边偷听。

一个女声道:“真个二百五呢。千里迢超来讨稿费,不嫌寒碜,哪里像个知识分子。”

一个男中音道:“不肯为艺术作一点牺牲的人,名利心太盛,绝对没出息......”

一个男声插进去:“我像是在哪儿见过那幅画,不定是抄袭......”

王仕森一阵愤怒,想一脚蹦开那破门,大骂一通,可转念一想,人家不知道我是拿钱救急呢,自己也再不能冲动了,新婚妻子在等我。

编辑部笑声依然不绝,王仕森感到一种莫名的虚软和恐慌。

他加紧步子走入人群中,顺手把手中的《新艺术》扔在编辑部牌子下的烂菜之中,一个老太太走过去,把王仕森扔掉的书捡起,擦净,嘀咕道:“多可惜!拿回去引火,打了油墨的纸特别肯燃呢。”

时间已到了中午十二点,王仕森心急火燎地赶回旅馆,刚走进大厅,王仕森便看见沈婕可怜巴巴地坐在候客沙发上等他。

原来宾馆中午十二点就清房,两人只写了一晚的号,沈婕又无钱续写,于是被“清”了出来,沈婕伏在王仕森身上委屈地哭起来。

王仕森质问服务台的小姐:“你们怎么是这种态度呢?一点不理解旅客。”

服务小姐冷笑道:“有钱我们态度绝对好,这年头,钱最理解人。”

王仕森把主编给的五十元“啪”地拍在柜台上,服务小姐果真换了甜咪咪的笑脸,伸手来接。

王仕森把钱收了回来,不屑地说:“你们服务态度太差,我们另找间高级的宾馆。”

那服务小姐马上泪花花直淌,因为这家宾馆规定,发生这种事情,要扣两月奖金,严重的要解聘。这时,好几个要住店的都提包走了出去。

服务小姐哭道:“我承认错误还不成么?”

王仕森假装没听见,拉起莫名奇妙的沈婕头也不回地走出宾馆。

“你哪来的钱?”沈婕问。

王仕森轻巧地说:“捡来的。这城市遍地是钱,只要肯弯腰伸手。”

“偷的?”沈婕紧张地望着王仕森。

王仕森狡黠地笑着说:“你介意吗?”

沈婕叹口气道:“不会的,你也是为我呢。”

“怪不得人家偷你的包,有眼力。”王仕森笑道,便把到各处求助的情况说了。

沈婕一阵感动,便主动挽住了王仕森的胳膊。

只有五十元,两人住了店就吃不上饭,回家更是杯水车薪不顶事,不禁又愁起来。

沈婕突然醒悟一般一拍脑袋,说:“我昨天都气糊涂了,县工业局的舅舅是办公室主任,他家里有电话,我记得,他管调车呢。求人不如求己。”两人忙去邮局挂长途。

挂通后,沈婕几乎是哭着给舅舅说了情况,舅舅说:“不要慌,我马上就随车到省城。”并约定在西门车站见面,当晚就到,叫两人一定等着。

挂电话用了三十元。沈婕说:“万一身舅舅今晚到不了就惨了。”

王仕森却说:“早饭没吃,午饭总得解决吧。”

沈婕说:“我也饿得厉害呢,但必须节约点。”

两人到一个简陋的小吃摊上,要了酸辣粉和锅魅,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这一顿只用了三元五角,两人觉得比花了二十五元的两菜一汤还吃得舒服。

“看来,人要将就过日子也不难。”王仕森说。

“一点志向没有,你就这命。”沈婕嗔道,好好的蜜月旅行变成了接受革命传统教育,而且在这富得流油的大城市里。

两人在西门车站门口等到十一点过,舅舅才到,一看到两人那狼狈相,笑道:“蜜月旅行变成历险了。不说你们,我放了电话就筋斗扑爬地赶来了,路上差点碰车呢。还旅行不?钱都带来了,三千元,财务上借的。”

两人看到舅舅手中的提包,犹如看到一个炸药包,不敢去碰。

沈婕叹道:“算了,再玩不起了。这次遭偷,下次遭抢也不定,这罪我们受够了。”

舅舅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还没我们那阵潇洒,穿身军装全国大串联,免费吃住,免费乘火车,北京、上海、武汉哪儿没去过,回来还得到一大包慰问品,一家人高兴得合不拢嘴。现在可真奇怪,生活水平提高了,却玩不起旅游了。”

一直沉默的司机老张突然开腔道:“总有人玩得起。大款玩自己的。当官玩公家的。天南地北,花天酒地,玩尽格,丧尽德,比你那时代高级多了!”众皆哑然。

王仕森悄悄地对沈婕说:“回去后,咱俩业余时间摆个麻辣烫摊如何?隔壁的老陈就是那样,一晚也有好几张收入呢。”

沈婕点点头,伏在王仕森怀中,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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