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插队时的初恋找到了我,妻子问她是谁?我:村里的小芳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4-03-09 10:58:24
插队时的初恋找到了我,给我送了一张大儿子乔迁新居办“安灶家”的请柬,久别重逢百感交集,时光摇曳着岁月,身边的人和事都在发生着变化,不变的是都曾经拥有一份压抑在心底的真情。我欣然收下请柬,她离开了。“她是谁?”从厨房刚出来的妻子问。我如实说:“我的初恋。我村里的‘小芳’。”妻子刚喝了一口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我插队的地方是福州市北峰红寮公社九峰大队,是蜿蜒山区的一个腹地。大队部设在一个小小的盆地之中,四面全是山,一条小溪贯穿大队而过。

我认识她是在“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大队委托我负责这个宣传队,主要指导知青和生产队的年轻人唱歌、跳舞、朗诵语录等。那时候的山区农村根本没有什么文娱活动,青年们很喜欢凑在一起“寻欢作乐”,宣传队正是他们好去处,当然是在夜晚,白天需要生产劳动挣工分。

在“文宣队”,我教他们唱《白毛女》《沙家浜》《红灯记》的片段,电影《英雄儿女》《闪闪的红星》中的插曲。同时讲解领袖“语录”,还要画一些批判“走资派”的漫画。

山区的年轻人很新奇,对新鲜事物很感兴趣。我会一些乐器,吹拉弹唱都能露一手,虽然不够专业,水平算是一般般,却也能吸引他们。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注意我的。我同样也注意到她:高高的个子,站在一群年轻姑娘身边,犹如鹤立鸡群;她不同于山区农村一般女孩子的矮小黑瘦,五官搭配恰当,脸色白里透红,谈不上美丽,但看去非常顺眼。

有一次,公社要举办一场文艺汇演,通知我们宣传队要拿出几个节目。我看中了她,叫她准备一个独唱节目。

我还记得是唱一段“白毛女”中的“大红枣儿”。我独个儿教她,她领悟得非常快,音色音感也挺不错。从那时候起,她对我既亲切又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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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们经常聚在一起苦中作乐。有时聚餐是做一顿“锅边糊”而已,我则经常负责筹划这些事情。

吃完“锅边糊”后,就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或唱歌——全是唱忧伤的俄罗斯民歌,如:《三套车》《草原》《小路》等等。

我们那时候也偷偷唱当时被认定是反*动的《知青之歌》。

《知青之歌》高亢、愤世嫉俗,激动人心,大家用锅盆碗筷齐奏,发泄心中的忧伤和愤懑,整齐嘹亮的歌声引来了当地的青年们。久而久之,他们也跟着我们一起唱,自然而然参与了进来。她当时几乎成了我们中的一员,总爱挤在我的身边,有些知青因此有些妒忌。

本来,文艺宣传队是由知青小伍负责指导的。小伍的艺术水准高,调子非常准确,歌声嘹亮,音色圆润,我们都称他为“男高音”,下乡插队的知青,村子里的小伙子、小姑娘 们都爱听他唱歌。

令人意料的是,有个晚上出了一个“绯闻”。从大队部回三队的路途,要跨过一条小溪,溪边尽是茅草丛和树丛。小伍和三队的一个少女,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落后于他人。

他们两人在溪边待了好一阵子......第二天,村里一个小伙子公布了这一“异常情况”,三队顿时炸开了锅。虽然没有人公开责备小伍。但人们窃窃私语,背地里却在议论,有些人还对他避而远之。熟人当面撞见他的时候,好生尴尬:“今天的天气......真好......”

大队干部从此不允许那美人儿再去“文宣队”。不久,大队通知“文宣队”改由我来负责。在这里顺便提一下,小伍回城后现在已成为了一间大学的教授。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我在文宣队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虽然与她同处一个生产队,住处也相隔不远,几乎都可以天天见面,我却只能压抑着心中的好感。

然而,我越是如此,她却反而越大胆,几乎天天都要依偎着我,纠缠着我。开始仅是唱唱歌,聊聊天,我吹口琴,她来演唱,非常协调。小青年们都说:“真是天生的一对。”说归说,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生产队出工、收工、开会什么的,她总是紧挨着我。

1970年清明节那一天,生产队出工积肥。带队的是护林员——党员陈亨寿。所谓的积肥,就是用锄头把地里的草给锄下,堆成一堆堆,外表再封上一层泥土。然后点火引燃,焚烧,草木灰便是一种上好的有机肥料。

那天中午,临近快收工时,我们已经堆了好几处杂草堆,陈亨寿喊我:“小连,点火吧。”我没带火柴,他掏出火柴,不慌不忙地划了一下,点燃一支香烟,然后把火柴扔给我,便自顾自地坐在田埂上抽起来......

我接过火柴点燃第一堆,紧接着拿起已经燃烧的一捆草,引燃另外一堆。也许是表面的泥土盖得不够严实,火烧得很旺,一下子火苗窜了起来。这时,突然刮起大风,风向恰恰向着山坡,火舌一下子跃上山坡,迅速往上蹿。

看到烧着了山坡的草丛,我一下子吓蒙了。

“完了!完了!”陈亨寿慌忙扔下手中的烟蒂,跳上山坡,用披在身上的衣服猛扑火焰。

附近的社员们看见火烧山,也赶紧跃上山坡扑火。我手脚无措地学着他们,折下一根湿树枝,慌乱地打火。

刚开始大家还抱有希望能扑灭大火。大伙都倾注全力向前扑,早已经顾不得身上的衣服被撕破,脸被树枝刺痛、流血。然而火势越来势越猛,窜起一丈多高,风也呼啸着来助威,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看到这一幕,我绝望了,无力地跌坐在地。

这时,她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用她的衣襟拭擦我脸上的血和汗。安慰说:“快打吧,兴许还能扑灭大火!”我只好站起来与她一同投入灭火行列。

很快,在附近上工的人赶来了,不久又有更多的人赶到火场。福建省革委会副主任正在北峰区蹲点,听到这里火烧山,他在公社集结了几卡车人马赶到九峰,率众上山灭火。

火越烧越旺,放眼望去一片火海,一眼看不到边际。虽然救火的人很多,但能扑灭吗?我心里无比担心。

直到晚上九点多钟,下了一场大雨,山火才被浇灭。

深夜,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慢腾腾地回到住处。同队的知青小郑返回城里休假,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我正坐在门槛上发呆,她带着奶奶来看我了。她父母双亡,只有爷爷奶奶及两个哥哥—―

她见到我神情黯然,浑身疲惫,马上为我烧水、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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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她又从家里端来了一碗面条——当天是清明节,若是平常,地瓜米饭都吃不饱。我看着她又湿又乱的头发和涂满尘灰的黑脸,不禁眼泪夺眶而出......

第二天,上面来了调查组,叫我去大队部。我当时浑身一紧,心想:完了,来抓我了,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我知道这次引发山火,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大队部调查组的面前,我硬着头皮,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我自知事情重大,后果严重。不料,他们竟没有抓我。

大队党支部书记雷伙明,大队长陈亨康都对调查组人员说:“小连在生产队一直表现很好,正如你们所见,他在清明节还积极出工劳动。失火事件纯属意外,再则被烧的山地属于荒山,大队正准备把它给烧了,以便长出新草用来放牛。”

这次的山火,社员们估计烧了上百亩山地,有三分之一是小树林。可大队干部异口同声说烧掉的山地,还不到五十亩,而且全是荒山。总之大队的干部们都竭力保我。

我十分感激大队,感激大队全体社员。感激之余,隐隐觉得大队不仅仅在保我,他们也是在保陈亨寿。

其一,当天是他带队。他是护林员,大队支委。其二,火柴是他的,客观地说,是他叫我点火。其三,草堆太靠近山边了,这一点最重要,是起火的直接原因。他是带队的,他失察了。作为知青,我根本没经验。

虽然如此,我也一直感激九峰生产队接纳了我这个异乡人,他们将我视为这个村子的一员保护了我,让我免了牢狱之灾。

此事过后,可能是因为我把火烧山的责任,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生产队的社员们觉得我有担当,乡亲们不但没有视我为罪人,在一定程度上好像还享有英雄般的待遇,我在生产队里比以前更受人欢迎了。

“文宣队”,夜校,依然由我负责。“讲用会”,知青先进典型报告会,都由我唱主角。实际上,许多方面我确实很突出,如出勤率,我在全公社知青中一直名列前茅。

社员们对我越来越好,她对我也越来越亲热。劳动之余我们总爱凑在一起,谈天论地,似乎总有讲不完的话题。有时她毫无顾忌地一屁股坐在我的大腿上,撒娇耍性。开始我很惊讶,感觉浑身不自然。后来渐渐习惯了,也不再推辞,也不害怕,心里还蛮喜欢她的。

有一次,生产队挑竹篾去公社卖,作为队里的一项副业收入。40华里路程,尽是崎岖山路,队长大口一开:每人一碗面条,一毛六分、三两粮票。

吃过午饭之后,我俩故意去逛供销社、百货商店,两人指指划划,其实什么都没有买,口袋空空,仅仅观赏,饱饱眼福。当然,潜意识是为了拖延时间,摆脱一起来公社的乡亲们。

准备回去时,社员们都走光了,我俩亲密无间地手拉手往回走。她喊喊喳喳说个不停,我一句也没听进,头脑里尽是胡思乱想,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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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有个小亭子,我们在那儿小憩一会儿。她照样往我怀里一坐,还是喊喊喳喳说个没完。也许以这种方式掩饰她慌乱的心,也许她在想要发生些什么。

亭子周围静寂无声,其实,我也在想着要发生什么,小心肝“砰砰”狂跳。说实话,当时心里比平常更加害怕。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太“柳下惠”了吧!太伪君子了吧!在回去的路上想起,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后悔。

是因为小伍的前车之鉴,让我有所顾忌?造成我不敢越轨?反正,心中总有一种压抑,一种巨大的压抑,使我不敢越雷池半步。后来发生的事情,证实我的谨慎是正确的。

回到队里的当天晚上,刚吃完晚饭,我迫不及待地往她家跑。一位大嫂在半路上拦住了我,极有诚意地对我说:“快回去!听我的,不想挨打就回去,她爷爷拿了一根木棍在前面等着你呢!”

我瞬间呆住了......这段时间,我们之间太亲密了,比起小伍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家终于发现这种不正常,而且好像容忍了很久,而今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了。

说挥棍棒打架,老爷爷哪是我的对手?可我一个异乡人哪是全村人的对手?况且,还有小伍之事的警示。我听从了大嫂的劝告,无奈地往回走,心里沉甸甸的,好像有一大块石头压在了我心头上。

不久的一天,我在山上砍柴,忽然见到一头水牛在山间,那不是我们生产队的那头牛吗?这牛由她奶奶放养,而她经常替她奶奶放牛。

于是,我便试探性地吹了一声呼哨。果然,她从半山腰的树丛里钻出来,一个箭步扑向了我,倒在我身上哭开了:“我要出嫁了。嫁到七队......”

七队离四队十华里,她就要出嫁了,聘礼七百元(那时这个彩礼算非常多了)。而这七百元则用于她二哥娶二队某女做老婆。而二队某女之哥则用这笔钱娶五队某女做老婆.....这一切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

我所在村小队的乡亲全部姓陈,属于同一个宗族。在这里,宗族势力形成一张网,谁能冲破这张网?她无力,我更无力,于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乱点鸳鸯谱。

此时,我才明白她爷爷为什么要那么护卫着她。一个异乡人,头顶别人天,脚步踩别人地,一年到头,出满勤挣工分还不够买粮食吃,临返城还欠着生产队七元五角钱,愣是交还了这笔欠款,才让走人。

那时,我的福州老家更是一贫如洗,怎敢触及婚姻大事?

婚后,她也尝试过抗争。故意挺着大肚子在烈日下暴晒,或故意让倾盆大雨浇注全身,她想折磨作践自己,引发流产,然后离婚。

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产下了一子,而后又产下一子,后面又再产下第三子,终于再没有听说过她闹什么了。

我呢?继续受社员们爱戴,她爷爷、她奶奶与我和好如初。

我在那段悲观失望的岁月里,足足挺过了十五年。Xing压抑十五年,感情也压抑了十五年,人生有几个十五年?有几个从十九岁到三十四岁这样年华的十五年?青春无悔么?我欲哭无泪。大有作为么?十五年我究竟作为了什么呢?

后来,知青开始大返城,我回到了跨别多年的福州。分配到一个小单位,生活才稍许安定。之后结婚育儿,家庭一般般,妻子一般般,儿女一般般。后来下岗......

一天,当年的“小芳”忽然来到我家,递来一张请柬。原来她大儿子在福州东门买了一套房子,要办“安灶家”。

她还记得我,当我如同亲哥哥一般。多年不见,我已经几乎认不得她:又瘦又黑,颧骨突出,眼睛深陷,布满皱纹。她说她的三个儿子都在福州。

大儿子在某公司开汽车多年,挣了不少钱,在东门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住房。二儿子和三儿子都在做生意,生活过得不错,也打算在福州买房。

如今看来,当年知青插队山区,现在是山区的儿女“插队”城市,扎根城市,买房是准备子子辈辈都扎根在城市。

她说:现在只有她这个老太婆和孩子他爹留守在北峰。现在北峰都种单季稻,亩产比过去在生产队时多得多。粮食吃不完,多余的都拿去卖。

犁田、插秧、粑草、施肥、收割已经用不了多少时间,比不得当年下乡插队的时候,整年整月头插在地里,到头来还要去买地瓜米吃......

我欣然地收下请柬,然后她离开了。

“她是谁?”从厨房刚出来的妻子问。

我如实说:“我的初恋。我村里的小芳。”

妻子刚喝了一口水,“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讲述人:连铁峰,男,1943年11月生。福州中高中毕业。1965年11月到福州北峰古山里知识青年集体垦殖场。1969年4月该场解散,插队到北峰区红寮公社九峰大队。1980年12月招工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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