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绎而言,十六岁的袁今夏,就像只凶悍的野猫,初始会被它抓伤,养熟就分外粘人。
心中莫名有种成就感。
他摸着她的后颈,“怎么了?还觉着委屈?”
今夏亲了亲陆绎的唇,“大人今日嘴甜,我尝一尝。”
“夫人日日嘴甜,那我岂不是尝不够?”陆绎低头回吻,睫羽落在脸上是淡淡的晕影。
今夏推着陆绎出门,就是说不过这人!
她看着陆绎离开,门框上的手缓缓握住。
与陆绎走过的路,说过的话,她都想要记起来。
若只有陆绎抱守着回忆,实在是太孤单了。
且,案子让她在意,她必须记起所有细节。
那就让她领教领教,她姨都不舍给她的药啊,到底得疼成什么样?
……
陆绎到了宫中。
不知为何,心口忽然发闷,他兀自想起今夏。
陛下正唉声叹气,恨不得将苦大仇深写脸上。
“陛下为何事烦忧?”
皇帝一掀衣摆坐在通往龙椅的台阶上,“还不是为那赵府,民怨沸腾,刑部加急,三司会审,这会子就已经把折子递到朕案前。要朕亲自定夺。”
“陛下圣心独裁,落下朱批便是。”陆绎知晓,陛下宽仁,赵其婺又是他的老丈人,若不是内阁力谏拦着,说不定他就直接把人放了。
陛下向来不爱管事,对这件案子却难得上心。
这背后是否有更为复杂的原因。
——陛下,您是否牵涉此事!
——又或者只是他人赠药,一切与陛下无关?
锦衣卫并不接手此案,所以他无权探查,就连陛下的药跟回春堂是否有关都不清楚,万一只是瓶子相似呢?
陆绎一度觉得自己太难了,若想知道陛下的药与回春堂有没有关系,那只能设法拿到一瓶了,“陛下,臣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是朕回一句不当讲,你就不讲了吗?”陛下对于这些君臣虚礼看得极为透,“说罢。”
陆绎咬牙,心中纵然灵台崩塌,面上是恭敬淡然,“先前春猎,臣有幸得陛下赐药,当时臣年少轻狂,不知深浅,妄言过盛。臣今有一请,当初所赠之药,是否还有转机?”
陛下的笑渐渐暧昧,新婚人果然是热血难自持。
他挥手就屏退众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陆绎与陛下坐在金阶上,刻意低了一阶。
为了陛下,万死不辞。
“当初说好了别后悔,朕倒是第一次见你陆绎出尔反尔,你后院也就一娇花,难道这都伺候不好吗?”
面对调侃,陆绎是笑不出来,“臣……想给她更好。”
他能做什么,夫人十六岁,逢他半个月,他总不能真的欺负了她。
“朕与爱卿有过命交情,儿时情意未敢忘却,你要什么朕就赏什么。”
“谢陛下。”陆绎心累,陛下厚爱,自当奉还。
这世间政权交迭,陆府六百年为官,别说换了皇帝,哪怕换了朝,他说不准依旧是个官。
但终归。
忠于陛下,忠于此心。
……
陆府。
黑漆漆的药入喉。
今夏躺在床上,全身都疼,剧痛从脑子蔓延。
没什么大灾大难过不去的。
她是个祸害,命大到阎王都不收。
手攥在一起,她皱眉咬唇,几乎够尝到满口血腥,怪不得她姨舍不得,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
疼!
她还真是对自己下狠手了!
早知这般疼,她就不该记起来,每日没心没肺不好吗?
她不由闷哼出声,疼得她想去往来生。
陆绎推门进去时,正好看到今夏缩在被子里。
她歇下了,今日倒是早。
今夏听到脚步声,本想起来迎人。
但她实在浑身脱力,疼得死去活来。
陆绎看到被窝微微颤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三两步过来,“今夏?”
今夏咬着唇,声音发哑,却还是对陆绎扯了个笑,“大人。”
陆绎看她唇色苍白,下意识探进她的肚子,“怎么了?月事来了?上次不是不疼了吗?”
今夏没有反驳,就让陆绎这么以为罢。
但陆绎注意到旁边的药碗,“你喝了什么药?”
今夏咽了咽,“我姨给的。”
陆绎想起她在的面摊等他时,旁边确实有一帖药。
“要不要遣人去喊林姨?”
今夏摇头,抓着他的衣袖,“不用,悬壶堂都要忙疯了,那么多人伸手等我姨去治呢。这药性烈,会有痛感,忍忍便是了,哼……”
陆绎带着难以克制的心疼和着急,“谁让你这么做的!”
“大人,别骂我了,还不都是因为你,疼!”
陆绎抚着今夏的脸,恨不得以身相抵,“没事的,大人在。”
今夏在陆绎的怀里哼哼唧唧的。
她也不想让陆绎看见,可谁知道会疼这么久。
她微微颤着,青丝遮住小脸,眼里带泪的模样,让人心里一揪一揪的。
陆绎想将她抱得更紧,亲了亲她的唇,“我陪你躺着。”
今夏本是极疼,像是脑中在撕扯,但那轻柔的吻落下,痛感似乎瞬间迟缓。
在陆绎离开时,她却凑了上去。
唇一抿,摩挲着他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