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一生》82.养病

程远鹰眼观 2024-07-10 16:43:12

作者:连传浩。整理编辑:连忠卫。

这天上午,我去打了电话,下午,才云就将我的被子行李从砖瓦厂送到医院里来了,他也是劝我回家好好休息一个月,钱是赚不完的。

第四天早上,也就是开刀后的第三天,我就拿着交了七十元钱的收据去办出院手续。包括治疗、床铺、生活全部在内,医院还退了几块钱给我。

当我离开病房时,同房的病人也很客气地叫我慢走,回去后要好好休息。我还是不冷不热地说,你们安心养病吧。

出了病房,正下楼,在楼道里遇见我母亲又赶过来了。她要接我的被子。我说,如果这也背不起,那我是么样还能出院呢?

因串联的红卫兵多,又加上上班高峰,我劝母亲别乘公交车,以免那些人撞了我的伤口。

就母子俩慢慢往前走,走到前面,母亲叫我一起去翠伯母家休息两天再回家中,说翠伯母已作了准备,是专门叫母亲来喊我的。

一则翠伯母家我从未去过,二则一个病人去吵闹人家不好,我就说不去。母亲说那她还是要去翠伯母家说一声,叫我慢慢走,就分手了。

算划不来的账,来汉阳做砖,赚的是小钱,害的是大病;算划得来的账,如果在家中得了此病,说不定丢了一命。

从同济出来,见母亲往翠伯母家去了,我一个人反而走得快些。

从横店下火车走到陈榨塆后面的“飞机场”,碰见队里的妇女都去横店挑肥料。

彭启珍说,那年他丈夫(姜治平)也是急性阑尾炎,进院时从家里抬上火车,出院时又从火车上抬回,浩这才是铁人。

回家后,队里人说开刀流了血的人,要调养。调养,不过就是吃肉,可钱呢?

我走到园里一看,我虽不在家,园里的菜也还种得可以。看来,死了屠户,也不会吃活毛猪。

我想砍一点菜去横店卖了买肉吃,又舍不得砍,连根砍了,用什么咽饭呢?我就一匹一匹地撇白菜叶子,让白菜心留着好继续长。

第二天早上,我挑了几十斤白菜叶子去横店卖,菜虽蛮油嫩,但提篮买菜的一看就不要。

她们根本不问你的菜价,说是光叶子,不是整棵子菜,没有嫩心子,不好咽。

人家摆在我旁边的整棵子菜,也只卖五分钱一斤,我卖四分钱一斤,别人也不要,后开口卖三分钱一斤,才卖了几秤。

我想这样不行,再过一会儿,集一散,更没人来了。正在这时,见两个人挑着藕往菜行里送,菜行就在我背后。

我站了一会,见菜行将这两担藕收了,两个卖藕的正准备出门走,又回头转去和菜行里一个买藕的年轻妇女吵起来了。

其中一个卖藕的拉住这个买藕的妇女的篮子,说是要到公社革委会去评理。

我转过身听明白了,这两个人将藕卖到菜行里,还没走出门,这个妇女就来买藕,她看着藕顺便说了句:这像人鸡巴入的挖的藕,尽是泥巴。

卖藕中年轻一点的立即转过头说:“你骂谁?”妇女说,“我又不是骂的你。”“这藕就是我挖的”,“你挖的狠些”……你骂我们贫下中农,你是什么成份?双方拉着篮子,一个往街上拖,一个往菜行里拉。

围观的人,见这一桩小买卖也上升为路线问题,上升为阶级斗争了,都不敢随便带和。

菜行的人一见,这不影响自己的生意吗?就有人出来拍着卖藕人的肩膀说:这个女的我认识,是个苕,活苕,她十次来买菜,就有九次放苕,你这明白的小伙子,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呢?围观的人都笑着散开了,这两个卖藕的人才愤愤不平地离开。

我待菜行恢复了正常营业,才小心翼翼地将菜挑进去,求他们收下。那个大高个子的老人笑起来了:边皮菜看哪个要?这么好的藕,刚才仅为一点泥巴吵起来了,买菜的人刁得很。

我见收菜无望,就说:彭师傅,莫那样,熟人熟事的,帮点忙。他看了我一眼,问我是哪个大队。

我说我以前不总是和彭显波在你这里给我们左港队买菜吗?有一次,你叫彭显波和我到你家去吃饭,我俩已经吃了你买的包子,就没有再去吵闹。

他哦了一声,似有所悟地说,你和我侄子是一个队?我忙笑着说,他是队长,我是保管,这年把我在汉阳做砖。

我就顺便谈了一下我来卖菜的原因,他才以三分钱一斤的价格将我的几十斤白菜边皮收了。

块把多钱,买鬼的肉?回家的路上,我自觉好笑,我自己像穷鬼一样,也把人家买菜的人想像为穷鬼。

今天要不是跟姓彭的套近乎,这几十斤菜还得挑回来,块把多钱,还不够我在砖瓦厂里加两个夜班。看来,回家养病要啃老本了,但哪里又来的老本呢?

回家的第二天就去“卖”菜丢丑,第三天,我就打算去出工,反正队里人也都知道,暂时干点轻活,但被春环和我母亲阻止住了,叫我去大队诊所抽线,一定要休息个把月,病再搞翻了,就不得了了。

0 阅读:0

程远鹰眼观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