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考察中，看到一些情况，也听到一些情况。离开之前，我和集团军的领导交换了意见，提醒他们：“要认真研究机械化部队怎么建设，怎么训练，怎么管理，怎么保障，怎么供应。

机械化部队是陆军部队，又不同于一般的陆军步兵，我们部队几十年的光荣传统，在新形势下有了很大的发展变化，将来还会有更大的发展，更大的变化。武器装备和技术还要不断地提高，干部战士要有更高的水平来掌握现代化。建设一支具有高度战斗力的现代机械化部队，任务是艰巨的，工作也是很艰苦的。关键是怎样增强机械化部队的意识，要在理念上、思想上进一步提高认识。通过强化训练，强化管理，把人和技术紧密结合好，以保证开得动，打得准，联得上，合得成。”

还有个问题我想讲，但由于当时种种客观情况，我忍住了，没有讲。该集团军试点几年了，竟没有搞过一次营以上的战术合练；集团军的军、师、团干部，普遍对部队携装行动心中无数！

这是很荒唐的现状。

头年去北京军区某集团军考察，我也发现类似问题。这两个集团军都已经试点几年了，由于装备、训练、编制、保障等多方面的原因，这两支全军最现代化的部队战斗力很弱。投放了这么多钱，花了这么多时间，还没形成综合战斗力，真令人心急。

我再三叮嘱集团军领导：“基层的工作，你们做好；上面的工作，我去呼吁。”

之后，我又到另一个集团军考察，跑了一个师、一个炮兵旅和一些基层连队。“部队不怕管，怕松不怕严。”这是该集团军一个师综合治理的带兵经验，我当时就给以肯定。

这次考察了解了许多情况，结合全军各部队实际，我产生了一些思考。总的想法是，这几年训练工作有进步，有发展，但是，强度不够，深度也不够。标准低一点还说得过去，严格一些就不过硬了。

回到北京我给江主席、杨副主席写了一份《赴部队考察工作情况报告》。《报告》中，对两个集团军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对问题也直言不讳。我写道：“当前部队工作中有的关系没有完全理顺，不少问题亟待解决，特别是机械化部队建设尤为突出”。“这支机械化部队还没有形成应有的战斗力”。

我具体写了六个方面的问题。指出：“这些问题的存在，既有上面的原因，也有部队自身工作的原因，现在已经到了必须解决和有条件解决的时机了。”

为此我提了四点建议：

一、高度重视机械化部队的建设和使用。拟由总参、总政、总后、国防科工委等有关部门组织人员，总结机械化集团军建设的经验，以便改进提高。两个机械化集团军应是军委随时能指挥调用的主要机动作战力量，平时多训练多动，遇有情况时多用。这样才能使花几十亿投资建设起来的现代化部队发挥最大效益，否则太可惜。我认为，美军在历次局部战争和突发事件中，突出使用空降师、空中突击师的经验，值得我们研究。

二、制订“八五”规划时，对两个机械化集团军在科研、装备保养、官兵训练等方面给予倾斜，舍得花钱。我们应当从总部机关做起，增强机械化意识，尊重机械化部队建设的客观规律，充分照顾机械化部队的综合性、系统性。

三、实事求是地修改调整编制，使各种编成更趋于合理化。对于一时补不上的装备不补了，收缩摊子，编制数量过大的削减一些，落后陈旧的装备坚决淘汰掉。建立统一的维修体制，避免重复建设和浪费。

四、强化基础与合成训练，强化干部训练。军、师受财力制约，无力建设大型训练场，是否可由军区根据全区情况，建设一个综合性的训练场，供机械化部队和其他部队轮流使用。

12月上旬，杨副主席召集军委常务会议。会上，我汇报了考察沈阳军区部队工作的情况。我说，陆军的现代化表现在机械化，已不是过去的小米加步枪，技术很高深，合成很复杂；现在管理不对口，下面有些乱。我反映了部队的意见，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前面谈到的四点建议。大家一致同意我的看法，杨副主席当场确定：由我和迟浩田总长研究处理。

随后的动作很快。迟浩田总长召集了总参办公会议，专题研究加强两个机械化集团军建设问题；又组成了由三总部、军事科学院牵头的这两个集团军建设领导小组及办公室；另外，还请五所院校和两个军区，对机械化部队的体制编制进行研究论证。

1991年1月初开始，领导小组对两个机械化集团军的建设进行反复检验，发现在战备建设、军事训练、装备、技术保障、通信、后勤、机关工作作风等十来个方面存在的问题和原因，并提出了解决办法。在此基础上，初步形成了两个集团军及所属机械化步兵师、坦克师编制调整修改方案和加强两个集团军建设的若干问题两个文件。

接着，三总部、军科等有关单位抽调人员组成工作组，带着这两份文件分别到两个集团军调查研究，倾听军、师、团、营、连各级主官意见，并组织了两个团、一个营的实兵实装检验，进一步论证新方案的可行性。

北京、沈阳军区对此高度重视，把机械化集团军建设列入了党委重要议事日程。司令员、政委亲自抓，现场办公，在人、财、物等方面给予优先保障，积极为部队解决问题。部队官兵也在思想深处受到触动，热情高，干劲足，行动积极。

4月中旬，何其宗副总长代表领导小组向我和杨秘书长、 迟总长作了汇报。我们三个都认为，领导小组做了大量的调查研究工作，对两个集团军的情况摸得比较透，提出了问题，分析了原因，而且有对策，符合江主席、杨副主席的指示和军事工作会议精神。大家对一些具体问题提了点修改意见，决定报杨副主席批准后，把军区和集团军的同志找来，开个小会，统一认识；文件发下去后，集中力量抓好落实。

5月7日，三总部召开了会议，传达军委领导指示，部署两个机械化集团军建设的若干问题。

这是我军历史上少见的为两个集团军召开的专业会议。很不凑巧，当时我得了胃肠炎，住进三O一医院。想着自己负责的工作不能亲临，心里着急，几次恳求医生，希望出去半天听听会。考虑我的病情，医生没有同意。会议结束，北京军区王成斌司令员和沈阳军区刘精松司令员来到医院，我下不了床，只好躺着，听他们讲部队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