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133师工作战斗的五年
——从东北到华南
1946年11月，热河军区独立十三旅在新城子小白旗战斗中，38团副政委卜占亚受伤后，我从热河军区政治部调该团任副政委。从此，我又回到野战部队行列。133师原是热河军区独立十三旅，1947年8月，改为东北第八纵队22师。1949年1月，又改为第四野战军45军133师。整个解放战争时期，从东北到华南，我基本上都在这个部队工作，其间三个团我都工作过，并在两个团负过伤。1950年在广西负伤后，因身残在军政治部工作了几个月，1951年10月，又重回该师任政治部主任、副政委，直到1952年9月部队赴朝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前后共工作了五年多时间。
在13旅38团
1946年11月，我到38团工作时，团领导只有副团长傅继中、参谋长熊登成、政治处主任宫克非；团长郑寿才、政委鲍起祥在后方休息。我到职后，12月我13旅奉命从平西回师热西，分散执行剿匪和发动群众的任务。当时部队对做群众工作认识不足，认为开辟根据地难度大，不如到处打仗痛快。针对这种思想情况，我们首先组织部队认真学习了毛主席关于 “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 等指示，提高了对开辟新地区建立根据地重要意义的认识，明确了只有消灭土匪，才能建立根据地；只有建立根据地，才能根除匪患，更好地发动群众，支援解放战争，最后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在新地区开展清匪反霸建立根据地与打仗争取解放战争的胜利是一致的。经过教育，广大群众纷纷表示，一定要在清匪反霸发动群众的斗争中，积极工作，多做贡献。部队展开后，以连、营为单位活动，工作很快打开了局面。当时我们提出的要求是：一、把剿匪放在第一位，哪里发现土匪就坚决消灭。二、积极配合地方政府和地方工作队、工作组开展工作，派部队掩护，并在地方党委统一领导下，参加发动群众工作。三、在部队驻地指定专门干部负责发动群众，打倒恶霸地主和汉奸，把浮财分给群众，组织农会，建立村政权等。经过三个多月的工作，在我团活动范围内，没有发现大的匪情，只有些零散的地主武装，都及时予以歼灭缴械，配合地方在数十个村镇开展了清匪反霸斗争，建立了农会和人民政权。在我们直接组织的斗争中，对没收的金银等贵重物品，全部列清单交地方政府，粮食、衣物等浮财就地分给贫苦农民，人民群众称我们是 “热河人民的子弟兵”。
东北在日、伪统治时期，群众生活极端贫困，热西又是最贫苦的地区之一。当时部队在热西分散剿匪发动群众，正是青黄不接的冬春季节，部队生活很艰苦，没有菜吃，基本上都是吃酸菜。我们吸烟也很困难，我和副团长傅继忠有时买点纸烟来，都是截成两截吸。有一次房东给打了一只野鸡吃算是改善生活了。基本上还和抗战时期的艰苦生活差不多，除敌情不同外，在某些方面甚至还差些。这样的生活更增加了部队对敌人的仇恨和对人民的热爱，对部队也是一种锻炼和考验。
参加平定堡战斗 第二次负伤
我到职三、四个月，全团在热西分散剿匪发动群众，还没有在一起集中过。我还没见过团长郑寿财，政委鲍启祥也是以后来的。1947年4月8日，为了进一步牵制国民党，傅作义部队，配合陕北作战，我十三旅奉命攻打原察哈尔省平定堡。平定堡守敌为国民党十一战区一个补充团，战斗力不强，又比较孤立。我旅在内蒙古骑兵师的配合下，38团、39团分两路担任主攻，37团为预备队。战斗在午夜打响后，进展比较顺利，天亮前占领了西围子，把敌人压缩在东围子内。敌人多次突围，均被我击退。至黄昏我正调整部署，准备乘夜攻击时，39团一个解放战士大喊 “部队撤退了” 便向后跑，顿时三营阵地乱起来，其他部队认为是敌军逃窜，遂进行追击，结果造成空隙，残敌利用夜间趁机逃窜。此役歼敌457名，缴步枪80余支，机枪6挺，战马94匹，击落敌机一架。
战斗中我跟二营在一起，在接敌运动中，我看部队动作迟缓，我就跑这跑那督阵，但效果不大。我即带警卫员李玉和一个司号员、一个卫生员跑到部队最前面，抓住了前面一个班和我们在一起。当接近围墙一、二百米时，还看不到敌人有什么动静，我即带人跑步进入围墙外居民点，上到一个平房顶上观察情况，叫司号员吹号；当时见围墙内有几个黑影接近我们，我尚未判明情况采取措施，敌人连续投过来几个手榴弹，第一个没有炸，第二个炸伤了我和司号员，（我受伤三处较轻，司号员受伤较重）我受伤后掉在一个柴禾堆上。此时二营长孙国华闻号声率队赶来投入战斗，以后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我被送到救护所包扎好伤口，天亮我就退出战场，坐担架向后方医院转移。
我这次受伤，与大部队和国民党军队作战是第一次，没有经验，特别是新到一个单位，对部队战斗力的情况和干部特点不熟悉有关。原听说38团是过去冀中部队的主力之一，很能打仗，但实际一看，不完全是那么回事。我见部队在接敌运动中动作迟缓，上不去，产生了急躁情绪。接敌后看敌人没有什么动静，又产生了轻敌麻痹不在乎。虽有身先士卒匹夫之勇，但没有很好尽到组织指挥的责任，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指挥员的勇敢是非常重要的 （旅首长在战后总结会上也表扬了我），但不讲战术，忽视组织指挥是危险的。
养伤中的一件风波
我受伤后，被送到热河军区后方医院一部（所）休养，地点在平北尹家沟。从战场下来，后转途中，沿途群众慰问我们，送水送饭，我躺在担架上还给群众照了两张相。组织按规定发给了我两万元（边币）血金，团里给我带了十万元（当时一条普通香烟一万八千元）。在医院休养期间，三部（所）发生了伤员与医护人员闹事，有一个护士给生殖部位负伤的一个小战士换药，他生殖器硬了，护士放下不给他换药就走了，引起了伤员们的义愤，打跑了医护工作人员。三部主任跑到一部（距一部十几里路），说了事情的经过。我知道后和他们说，轻伤员闹事打架，重伤号遭殃，你们应该回去，他们说不敢回去。我说，我去看看。他们说，你也不要去，去了也会打你，他们有人拿着棍子，在村头把守。我说不会，我也是伤员嘛，再说伤员大部分都是我们部队的。当时我的伤还没有完全好，第二天我带警卫员骑马到三部看望，许多伤员都认识我，他们向我介绍了有关情况，陪我去看望重伤员，许多重伤员向我诉苦说：政委，可不能叫他们再打了，再闹我们没有人管就受不了啦。我向他们做了些安慰解释工作。回来后，我和一部分同志商量，请他们派出医生和一个护士班先去临时负责治疗，并向军区卫生部汇报情况派人去处理。以后军区参谋长亲自去调查处理。据说是一个 “解放”过来的排长挑起来的，他们抓住医护人员的一些缺点，利用当时流传的所谓 “身上穿个眼，比毛主席小一点” 的部分伤员的不满情绪煽动起来的，以后这个人被送到军法处，据说把他枪毙了。
我休养了三个多月，伤愈后，七月份先回到热河军区，军区参谋长舒行同志找我谈话说，有个新兵团是补充13旅的，现在有个王副团长，你去当政委（临时的）把新兵带回去补充部队。伤愈归队时顺便完成了一个带新兵的任务。
在22师66团
1947年8月1日，我回到部队后，冀察热辽军区前指及所属13、16、18旅，奉命组成东北八纵，司令员黄永胜、政委刘道生。各旅分别编为，22，23，24师。我们13旅编为22师。师长吴烈、政委陈仁祺。所属37、38 、39团依次编为64、65、66团。我所在的65团，我负伤后已派人接替。当时66团政委肖泽西已上调哈尔滨学习，组织决定派我到66团任副政委，肖泽西回来后，调任师政治部副主任，11月我接任该团政委。
部队整编后，八月中旬，纵队党委召开了由团以上主要领导干部参加的党委扩大会议，这次会议，以古田会议决议为指针，针对部队过去长期独立活动于游击战争环境，将转变为集中进行大规模运动战、攻坚战的特点，认真分析了部队的形势，针对部分同志思想上、作风上存在的个人主义、本位主义、政策纪律观念不强等问题，作出了相应的决议。号召全体党员深刻领会与贯彻毛主席亲手制定的红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的精神，并以此作为今后建军的根本方针。要求各级党委、支部切实加强政治思想工作，从教育入手，认真解决存在的问题。为了加强全体干部、战士的政策纪律观念，决议中还规定了八条守则：1、坚决执行命令，完成任务；2、严格部队组织纪律；3、严格执行政策法令；4、严格执行战地法规；5、严格群众纪律；6、严格经济制度，禁止个人做生意；7、消除军阀主义倾向；8、严格编制与生活制度。同时强调各级领导，必须做部队的表率。会后，我们对会议精神进行了自上而下的认真传达贯彻，使部队建设向前推进了一步，更加适应今后大兵团作战的形式。
（待续）
来源：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人 一个小八路的自传（焦红光著）
转自：雄师劲旅子弟兵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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