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一生》81.同济住院

程远鹰眼观 2024-07-08 10:54:28

作者:连传浩。整理编辑:连忠卫。

在河的两岸,都是由才云扶着走。可一到了古田路,上了公汽在车上一颠,人就痛得不行了,也不管才云害不害怕,就往公汽地上一睡。

才云将我拉住,我才跪在地上,肚子倚紧座位。又感觉车子在加速,直至同济医院门口停下。

下车后,我蹲在地上不能走,也不愿才云背。他没法,跑进去喊来一人,将我架进了急诊室。

才云跟这位扶我的医生讲了一声,就慌慌张张地去办手续。这位医生一看见我在地上发抖,就去端一杯热茶,说喝两口压一下。

当我颤抖双手伸来接茶时,手指因痛得缩成一团,想分却分不开,就只好用一双拳头去捧茶。

医生一见,没有将茶递给我,马上喊来了三四个青年医生,对他们说,进手术室马上动手术。

才云的手续还没办齐,我就被送到手术室来了。

几个青年医生听我是黄陂口音,穿的还是一双破黄胶鞋,就说,你的运气好,这是我们的老师,他向来是农村急诊病人优先。

我也来不及感谢,只说我们带钱来了,有一个人去办手续去了。一个青年医生说,既然进了手术室,你就别考虑钱了,只是要好好跟我们配合手术。

当他们给我脱这双破鞋,叫我在手术台上如何躺下的时候,我真不好意思,因为昨晚肚子痛,脚都没洗,再加上又没穿袜子。

几个医生又脱掉我的裤子,在给我的开刀部位清洗、消毒,打麻醉针的同时,我看着墙上“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的毛主席语录,心里的恐惧才稍稍缓解了一点。

这时,那位都称他为老师的医生问我,刚才打针的地方有没有感觉,他就用手在我肚皮上摸,摸几下就叫我数几下,他说要等我没感觉时,才能开刀。

他叫我放松一点,不要紧张,说此手术让我放心,为了争取时间,不是把家属鉴字也省略了吗。

他还说,你刚进急诊室时看到躺着的两个人,是武斗中的枪伤,是大手术,见你是农村来的,又是小手术,就先给你做。

当他再一次摸我,我感觉不太清楚的时候,他就叫我闭上眼睛休息,并把一个窄条子纱布盖在我的眼睛上。我感觉我的手、脚都被卡在手术台上去了。

医生们就忙了起来,但没给我打吊针,更没有输血,只有金属盘中传来的器械的声音。

我心情还是紧张,想抬起头来看,又怕被医生发现了,我就不停地眨眼睛,将纱布弄开了点缝,正好让我看见了头顶上的无影灯,从灯里能看到我的肚子。

这时,那位老师就站在旁边讲,一下子也没动手。周围的医生听老师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另有四五个白大褂站着围观,也完全没动手。

第一刀接触皮肤的时候,感觉就像有个小虫子在肚皮上爬。刀口并不大,但是用器械拉大刀口时,我感觉到痛,但不是剧痛,忍受得了。

当手指和器械在肚子里牵动肠子的时候,稍微扯重了一点,我就无法控制地发出叫声,这时,一旁的老师叫我痛就喊,不要忍着,不痛就不喊。

一会儿,就从体内取出了一截比小手指差不多细,差不多长的肠子。这时,主刀的青年医生就将我眼睛上的纱布拿掉,他用两个镊子将这节肠子一拉,只到问我确定看见一个孔,他才放下肠子。

这个孔,只有一个铜钱孔那么大。医生说,如果我再来迟了,手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缝针的时候,完全不感到痛,只是感觉有点痒。

第二天早上,护士给我输了一瓶药,再给鼻孔内喷射黄药水,我就退烧了。人也开始打屁,舒服多了。

早上还是不想吃,才云在我身旁守了一晚上,当我打完了吊针,他就准备走。他说回家去叫我家中的人来照料。

临走时,他嘱咐我,说交了七十元钱,医院里只要那么多,剩下的三十元叫我拿着。他还说,吃饭的钱也包括在内,你只向送饭的人想吃什么就订什么,就行了。

不到中午,我就饿了。我问医生可以订饭吃吗,不会把伤口撑开吧。医生说,不会,不会,你想吃什么就订什么,不过,还是吃流汁一类的好些。

我就改变了订饭的注意,怕同房的人笑我农村人像个饿鬼,我就订了四两牛肉面。心想,平时一餐能吃七八两的人,这订四两,还算“文雅”的吧。

但饭送来的时候,二两是一碗,四两就是两碗了。我几下几下就把面吃得干干净净,真是还想吃两碗。

我吃了,感觉都还正常。医生见我下床走路的姿态,腰虽伸不直,但走得不慢,还是一人去厕所。

查房的还是那个大家称老师的医生,他说我再不用打吊针,只观察一个星期,抽了线就可出院。

我旁边也是一个比我早一天动阑尾炎手术的青年,他的母亲劝他吃东西,女朋友也在一旁替他削苹果,他说不想吃,一餐只吃点水果,只喝点鸡汤,连鸡肉都不想吃。

他们都是打的汉腔,跟这位青年一比,我一下子有了莫名的孤独感。

开刀后的第二天,我母亲来护理我。这时我已能下床活动了。母亲见我能动,这天晚上,母亲就到汉口翠伯母家去睡。

第三天,翠伯母给我煨了一罐子排骨汤,叫我母亲带到同济来的。汤还是热的,当我在病房内大口大口一连吃了两碗时,几个病床的汉口人都很羡慕我的胃口,说还是农村人体质好,吃得。

下午,母亲将剩下的两碗汤在医院里的炉子上又热给我喝了,我叫母亲今晚到翠伯母家去睡,明天就不用过来直接回家,家中也离不开人。

母亲就说,不是要等一个星期抽线后才能出院吗?我说,我问了那个老师医生的,他说,农村的赤脚医生也可抽线,说我的身体很正常,可以提前出院。

母亲走后,我也感觉精神轻松些。因看不惯同一病房的那些被侍候得像爹爹一样的“高贵”病人,还要两人扶着走的个样子,我就少呆在房间里,在走廊中到处走走,心情也好些,再加上一活动,身体的恢复也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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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鹰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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