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街刺杀的女青年,1995年侯马市王建福持刀行凶杀人案侦破始末

运鹏谈国际 2024-03-15 20:09:53



1995年8月18日0时40分,一对青年男女有说有笑地着从W歌城走出来,朝花园南街桥巷方向走。突然这个时候,一辆摩托车疾驰而来,一头将男青年撞倒。男青年被撞倒后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拔腿就跑,而摩托车一轰油门紧追不舍。同时,另一名男青年出现在那名已经愣在当场的女青年身后,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女青年就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一样软软瘫倒在地。

听到女青年的惨叫声,原本在追男青年的摩托车折了回来,骑摩托车的骑士停车打算看看女青年的情况,持刀男青年再度冲了上来,持刀对着骑士的腰部就是一刀,然后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90年代的摩托车

……

1时左右,侯马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三十余名刑侦、技术人员赶到现场,此时倒在地上的女青年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而受伤的摩托车骑士也已经不知去向。刑警们只能分头进行现场勘查、群众走访和尸体检查。

女青年的尸体呈头朝西脚朝东仰面姿态平躺在地上,身边掉落着两张浸满鲜血的100元人民币和一个小包,小包里装有101.5元的现金。死者所穿的短裤被人用刀划开,内裤被扯掉后丢在死者大腿的一侧。经法医检查,死者的左后背、左上臂后侧各被捅了一刀。其中左后背的一刀刺破了肺动脉经心室前壁穿出,导致心脏破裂并发大出血,造成失血性休克而死亡。根据伤口倒模,杀死死者的凶器是一把刃长20厘米的长刃刀。

鉴于女青年的随身财物没有被抢走,可是下身的裤子都被扒掉。所以警方认为图财害命的可能性基本可以被排除,凶手的杀人动机应该围绕情杀和仇杀展开排查。

死者小包内有死者的身份证,显示死者为时年20岁的侯某敏,祖籍四川省双流县红武乡。经对侯某敏的社会关系排查的结果,得知她于10天前跟随者在四川广汉市铁路职工赵某凯来到侯马市的W歌城当服务员。经侯某敏的同事介绍,侯某敏性格开朗单纯,为人友善,社会关系也很简单,平时都是W歌城和宿舍之间的两点一线,从不轻易外出,偶尔出去也是跟着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结伴外出。

现场勘查和访问除了提取到几枚可以确信是犯罪分子留下的塑料底花纹鞋鞋印外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尤其是群众反映凶手在捅死了侯某敏后还划开了她的西装短裤并扯掉了她的内裤,却并没有急于逃离现场,而是待骑摩托车的骑手返回后又从后部捅了骑手的腰部一刀后再逃走,这个奇怪的操作令侦查员们百思不得其解。

90年代骑摩托车的男青年

在随后的案情分析当中,侦查员们普遍认为情杀的可能性较大,于是就将情杀作为侦查方向并开展摸底工作。

然而,排查了一个多月后,侦查员们找到了当时和侯某敏一同离开W歌城的男青年B某和骑摩托车的骑手A某,但他们二人承认都对侯某敏有好感,A某也承认当时因为争风吃醋而驾车撞了和侯某敏一起从W歌城下班出来的B某,但是两人都表示不知道凶手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侯某敏。

因为这两人有打架和斗殴的前科,警方将此二人作为重大嫌疑对象进行收审,但经过排查发现两人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否定了二人在此案上的嫌疑。此外,在侦查过程中还带出了几起流氓案和强奸案,抓获了一批拥有流氓前科的嫌疑对象,但通过一一审查,全都排除了他们在本案中的嫌疑,由此侦破工作陷入僵局。

1996年4月9日,时任公安部陶驷驹部长宣布开展春季严打专项行动(史称第二次严打),为了响应陶驷驹部长的指示,山西省公安厅李玉璋厅长指示将本案作为全国严打斗争中的省厅督办案件,要求临汾地区公安处和侯马市公安局限期破案。

陶驷驹

李玉璋

为此,临汾地区公安处分管刑侦的李彧副处长和刑警支队李纯平支队长亲临侯马市指导案件的侦破工作,临汾地委也向侯马市发出批示,要求尽一切可能支持破案工作。为此,侯马市公安局抽调精干警力组成新的专案组、由分管刑侦的秦银平副局长为组长、情报队长崔毅为副组长,对这个搁浅了将近八个月的悬案进行侦办。

从1996年4月15日开始至6月1日,专案组先后五次进驻现场进行复勘,并辐射周边放手发动群众,搜集线索,全方位、多层次开展内查外调工作。通过工作,专案组取得下列共识:

1、从案发现场留下的鞋印和目击者的叙述看,犯罪分子只有一人,看上去是一名30岁左右的男青年;

2、从案发时间和地点判断,犯罪分子对周围环境比较熟悉;

3、现场周围都有较多目击者,且犯罪分子没有立刻逃离,而是在杀害侯某敏后再度对骑摩托车的骑手进行持刀攻击,说明此人胆大妄为,手段残忍且不计后果,应为有前科的人员。

据此,专案组决定将侦破范围以花园南街和W歌城为中心,案件围绕情杀和仇杀开展工作。

侦查员们在距离案发地附近的W歌城、V歌城以及居民区在案发期间的来往人员采取定人、定时、定位的调查,总共调查了千余人。群众反映犯罪分子在杀害侯某敏之前曾经向她喊话,听口音是侯马本地人,因此专案组随即排除了四川人跟踪雇佣杀人或身居侯马的四川人杀人的可能性。

90年代歌厅场景

鉴于死者侯某敏从四川来到侯马仅仅10天,如果是雇凶杀人的话,最起码四川的来人和侯马本地的凶手需要有个相识相知的过程,10天的时间显然做不到,更何况侯某敏来侯马的事情除了她的少数四川老乡外侯马本地人基本无人知晓,甚至侯某敏在被害前三天还给她在四川的男友打电话。所以,此案到底是情杀还是仇杀依然难以定夺,还需要搜集更多的走访线索。

为此,专案组组长秦银平副局长亲自带领一队侦查员于7月29日到达四川,用三天时间走访了四川省内的五个县市,走访了十余名曾经和侯某敏在W歌城打过工,如今辞职回老家的原W歌城服务员。终于在其中的一名原W歌城女服务员林某口中得知:在晋南的一火车站工作的男青年——也就是案发时和侯某敏一起从W歌城出来的B某曾以拉老乡为名多次纠缠侯某敏,侯某敏遇害前几天,B某还曾给侯某敏打过一个电话,据侯某敏说,B某声称如果侯某敏不和他处对象就要把她杀掉,然而侯某敏没有多说一个字就把电话挂了。

经查证,B某和此案无关,他承认自己曾经威胁过侯某敏,但这是自己喝醉后胡说的,第二天就跟侯某敏道了歉,侯某敏也原谅了他,否则案发当天两个人不可能有说有笑地一块下班。这个说法也得到多名四川老乡的证实。

从这一系列情况看,情杀的可能从可以排除,那剩下的可能就仇杀。同时,专案组从特情渠道获得的情报称:W歌城的赵凯和V歌城有经济纠纷,这似乎就印证了仇杀的可能。秦银平副局长立即决定:以两个歌城为中心,以经济纠纷为引线,争取打开突破口,侦查重点放在仇杀上,重点查访对象放在曾经在这两个歌城打过工的人。

情报队长崔毅带领侦查员们先后前往临汾、垣曲、新绛、翼城等地查访曾在W歌城和V歌城打过工的人员,意外地获得一条重大线索:

一名原本在V歌城当过女服务员的女子反映:赵凯曾领着侯某敏等十余名四川女青年在7月9日来到侯马后现在V歌城打工,侯某敏曾经因为小费问题和歌城男青年C某发生过争执,这是四川籍人员和侯马当地人员矛盾的一个缩影。

因此,赵凯就带着四川来的十余名女服务员离开V歌城跳槽到W歌城,这使得刚刚开张的W歌城的生意压过了老牌的V歌城,导致V歌城门一时间可罗雀,使得V歌城上下都痛恨这些四川来的女服务员,拥有仇杀的作案动机。

据此,专案组认为和侯某敏有过争执的V歌城男青年C某有重大嫌疑。可是,经目击者辨认,C某的身高和体态与杀死侯某敏的凶手略有差异,为此专案组并没有直接传唤C某,而是先将他监视控制起来。

同时,几位曾经在V歌城打过工的服务员反映:C某还有个要好的同事兼哥们D某,此人经常爱穿白色塑料底鞋,爱穿花花褂子,且喜欢将褂子掖在裤子里。专案组通过秘密手段获取了D某的鞋底样本和现场犯罪分子遗留下的鞋底印进行对比,发现是同一款式的塑料底鞋留下的。

此外,还有前V歌城服务员向侦查员反映:D某曾受V歌城服务员领班E某的指使给赵凯打过十几个恐吓电话,威胁说:如果你们不赶紧滚出侯马,就会如何如何。为此,赵凯为了自己的安全,在接到恐吓电话后就雇了两个保镖贴身保护。

专案组觉得:V歌城用恐吓电话吓唬赵凯的用意是逼迫他离开侯马,而侯某敏和赵凯是同乡,又受赵凯照顾。难道犯罪分子一时间奈何不了赵凯,拿侯某敏开刀以达到杀鸡儆猴、迫使其她的四川籍女服务员不敢留在侯马的目的吗?

据了解,此时D某因为打架斗殴杀了人被判了刑,此刻正在晋普山监狱(今晋城监狱)服刑。于是,侯马市公安局情报队长崔毅,刑警大队张达宏大队长连夜驱车赶往晋普山监狱将D某从监狱押回侯马市进行审讯,并让目击群众进行辨认。可是,经过审讯和群众辨认,D某的嫌疑被排除了。理由如下:

晋城监狱

1、身高不符,D某要比目击者目睹的犯罪分子至少要高半个头。

2、口音不符,D某讲的是普通话,而目击者听到的犯罪分子分明说的就是侯马本地方言。

3、凶器不符,D某平素里使用一把短刀防身,可是目击者看到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一把刀刃至少有20厘米的长刀,死者伤口倒模也证明了这一点。

沮丧之下,崔毅和张达宏只好又亲自驾车把D某送回到晋普山监狱。

正当专案组陷入山穷水尽的地步时,一条来自特情耳目的线索:在暗访B某的社会关系时侯,发现他有个仇人叫王建福,侯马市垤上村村民。1995年7月,两人在某火锅城吃席的时候为了一个陪酒小姐争风吃醋,进而大打出手,就此结下了梁子。

此后,王建福多次和B某互殴,还曾用一把长刃尖刀追砍过B某。案发后,王建福还曾借着酒疯大闹V歌城,大砸特砸,砸坏了V歌城好几块地板玻璃,为此他被路东派出所拘留了十天。

崔毅和张达宏立即穿着便服驱车前往垤上村进行暗访,发现王建福曾经卖过西瓜,善使一把刃长20厘米的尖头西瓜刀,不做卖西瓜的生意后改行当了街溜子,专门盯着杂货小贩们收所谓的“地皮税”,为人心狠手辣,胆大妄为。崔毅和张达宏秘密获取了王建福的照片,带回侯马市让几个目击者进行辨认,目击者们表示王建福平时的衣着打扮、体态特征、脸型都和他们目击到的犯罪分子高度一致。

于是,专案组将王建福列为重点嫌疑对象。

通过9月17日一天的紧张调查走访,专案组掌握了王建福的重要疑点:此人在1994年的某天曾在风雷街因“地皮税”的问题和南堡村的一个村民发生争执,因为对方人高马大,在徒手互殴中王建福吃了亏,盛怒下的王建福回到家中,带出一长一短两把西瓜刀又回到南堡村找那个村民“决斗”,被众人阻止后被派出所带走拘留了5天。

此外,王建福在8.18持刀杀人案案发前一直是W歌城的常客,但是在案发后就再也没有去过W歌城。

至此,王建福身上的嫌疑增大,于是专案组在9月18日将王建福抓获,当时他刚刚走出家门,在汽车站附近转悠,被埋伏了一夜的侦查员包围并擒获。

然而面对审讯,王建福仅仅只交代了一些鸡毛蒜皮的无关小事,一被问及1995年8月18日凌晨他在干什么时,王建福就装聋作哑不吱声,妄图蒙混过关。

负责审讯王建福的崔毅队长认为此人吃软不吃硬,“大记忆恢复术”对这种“滚刀肉”卵用没有,于是采取怀柔战术。除了一遍又一遍对王建福进行宣传和教育,还自掏腰包请他抽烟、给他打饭菜,对于一些生活上的要求也尽量予以满足。

至9月19日8时,王建福主动要求交代,对自己犯下8.18持刀行凶杀人案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1995年8月18日0时候,酒足饭饱的王建福晃晃悠悠地起身,习惯性地摸了一把携带在腰间的西瓜刀后,便由南往北哼着小调网垤上村方向走。当他路过W歌城门口时,忽然发现自己的仇人B某和死者侯某敏正一边说笑一边从W歌城内走出。仇人见面,酒醒一半,王建福立即隐藏在花园南街桥南巷B某回家时的必经之处伺机用西瓜刀杀掉B某泄愤。

0时50分左右,B某和侯某敏一起走进桥南巷时,王建福放他俩走远30米左右便尾随其后伺机动手。这时,同样和B某有过节的A某驾驶摩托车开着大灯从后面朝B某直冲过来,王建福慌忙往边上一靠,A某的摩托车和他擦身而过,一头撞在B某身上将他撞倒。被撞后的B某不顾身上伤痛拔腿就跑,A某骑车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这时王建福从后面靠上落单的侯某敏,见她长得漂亮,要求和她“玩一玩”,被侯某敏严词拒绝。王建福以为侯某敏是B某的女朋友,觉得报复B某的女友也是一样的,于是抽出西瓜刀对着侯某敏的左后背和左上臂后侧各捅了一刀,侯某敏叫喊了两声倒了下去,当场死亡。

此时,A某驾驶摩托车返回,王建福又立刻躲到一边让摩托车驶过,就在A某停车准备查看倒地的侯某敏时,王建福又从后突然用刀捅了A某的腰部一刀,A某不顾伤痛加大油门逃离现场。

A某逃离后,王建福丧心病狂地用刀划开了侯某敏的裤子,并对尸体进行猥亵,直到远处的吵闹声由远而近时,才逃离现场。

交代完后,王建福还对崔毅说:“其实我知道你们早晚要找到我的,9月18日凌晨我睡着后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街上游荡,突然发现一队警察朝我包围过来,我想跑但又跑不动,急出一身冷汗,被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起身穿衣出门,准备去汽车站吃点东西,没想到就被你们包围并抓住了,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至此,此案告破,王建福最终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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