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学良
不管这一年,你过得顺心如意还是困顿潦倒,赚得盆满钵满还是两袖空空,过年了,全家团聚团圆,吃一顿可口丰盛的年夜饭,暂时忘却过去的苦恼愁烦,享受努力生活的回馈恩赐,更是祈盼新年的转运和期望,这大概就是过年吃团年饭的最大意义。
当今年代,市场上物质丰富,人们不愁吃穿,大多数家庭准备一桌年夜饭菜不是难事,而且吃团年饭,不再特别在意舌尖上的享受,更在意是精神上的满足,这一点,与四五十年前比,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四五十年前农村大集体时期,社会发展比较落后,物资很匮乏,人们生活确实较穷。那时,生产队社员家的年夜饭,又是什么样的状况?真的像莫言所说的那样,过年了,连白菜包饺子也吃不上吗?
大作家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后,其母亲拾麦穗被打和吃煤核的说法被广泛质疑,除此外,有一篇入选课文并且跟春节相关的文章也引起了热议,这篇文章就叫《卖白菜》。《卖白菜》文章中有这么一段很有意思,说是自家种104棵白菜,己卖掉了101棵,墙上挂的3棵白菜本来是用来包饺子过年的,可临近春节时,母亲却狠心地把这3棵白菜拿到大集上卖掉。
那么,大集体时期,农村生产队的社员们,过年的年夜饭吃些什么,真的像莫言作品所说,穷到过年都吃不上白菜饺子了吗?
小编是南方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后期,家乡过年不吃饺子,吃米饭,以小时候的经历看,生产队时代,尽管平常生活艰苦,但过年的年夜饭却堪称高调奢华。
对生产队时期的看法和印象,概括起来就是苦、累、穷,就以生存首位的“吃”来说,有人说那时连饭都吃不饱,饿肚子的时日多,也有人说,那时基本能温饱,不然哪会生养那么多孩子?说的都有道理,不同地区贫穷程度、生活水平都不一样。
小编懂事的时候,已经是七十年代了,觉得那时经济条件、日常生活还算可以,在吃的问题上,米饭再辅以红薯、南瓜等杂粮,可以保证不挨饿,菜呢,日常就是萝卜白菜腌菜,难得见荤腥,这是事实。但吃好是所有人的梦,而且是人们的希望和动力所在,按现在时髦的说法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那时最盼望的就是能有鱼肉吃,可这样的机会太少太少,小孩嘴馋,有时想吃荤菜难免不抱怨,父母半是呵斥半是哄骗说:又不是过年,吃什么鱼肉,过年了,随你们吃。
所以,那年代,人们就日日盼、月月盼啊,盼望着过年的早点到来。过年了,每户社员家,都会竭尽所能,准备一顿丰盛的团年宴大餐,犒赏下全家人。生产队时期,家乡那一带,社员们的团年饭,最普通最平常的主要有三道大菜:腊猪头、鸡肉炖粉条、红烧鱼。
家乡过年喜欢吃猪头,而且是腊猪头,至今亦如此。猪头,家乡人俗称“财头”或“旺仙子”,“财”和“旺”寓意美好,现在酒店里专门有道菜叫“鸿运当头”,就是蒸猪头,刚好契合过年喜庆之意,成为人们团年宴的当家菜。
生产队时期,社员们的猪头肉从哪来?这里涉及到另一个问题。现在,有人在网上说,生产队时期,快过年了,生产队集体杀一头猪分给社员家过年,这让小编特别不解,难道生产队时期,社员家庭不喂猪的吗?过年吃猪肉要靠集体解决?
小编那一带,都是农民社员家庭自己喂猪,一般喂一至二头,一头交售食品站,谓之为“任务猪”,一头留着自己过年吃,谓之为“过年猪”,这喂猪的任务基本包给家里的小孩子,打猪草成为那时候小孩子的主要家务劳动。
家乡爱吃腊肉,一般是腊月初杀年猪,杀完猪后,整只猪就用来熏腊肉,赶在春节时享用。猪头作团年宴用,其余腊肉腊肠这些,春节招待拜年客人和全家慢慢食用。至于个别人口少或者健康状况欠佳的家庭,没有喂猪,这也不用担心,亲友自会赞助。所以,生产队时代,社员过年的猪肉还是有保障的。
第二道主菜是鸡肉炖粉条,鸡肉寓意“大吉大利”,粉条取“长长久久”之意,即美味又吉祥。至于鸡肉,这个更好弄,生产队时期,哪个社员家不喂养几只鸡?
作为经历那时代的过来人,小编也认为当时政策有“左”的地方,但是故意否定抹黑那个年代也是不可取的,例如在家畜家禽喂养上,有人说不准社员家喂猪养鸡养鸭,说出要割资本主义尾巴,这有点扯蛋,那时从不禁止甚至鼓励喂养家畜家禽,养的猪交售食品站、养鸡下的蛋售给供销社,都还有奖励。唯一的限制是,这些只能作为家庭副业搞,主要由家里老人小孩喂养,成年社员主业还是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
第三道主菜是红烧鱼,这个更好理解,“年年有余”嘛,相对猪、鸡这两样食材,社员家的过年鱼更是不愁、不缺,因为过年了生产队要干塘分鱼,作为福利发给社员家。
那时,每个生产队都有一到二口水塘,这些水塘兼具洗涤、灌溉、养殖之功能,上春时,生产队集体购买鱼苗投入水塘中,喂养的都是鲤鱼、草鱼、鲢鱼等家常鱼,到腊月下旬过年前几天干塘。
干塘分鱼时,是全生产队男女老少年前最后一次集体狂欢,水塘抽干后,捞起大小鱼,然后按品种大小分到各家各户,每户能分到七八斤鱼,过年足足有余,选一条二三斤重的鲤鱼作团年菜,其他跟猪肉一样熏成腊干鱼,个别家境条件差的社员,还会把生产队分的鱼拿到集市去卖,换回零用钱备其他用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年夜饭的食材准备好了,只等除夕的到来。除夕那天,全家齐忙活。劈柴生火烧水,烙猪头杀鸡剖鱼,一派喜气和热闹。那年代,年夜饭虽菜品简单,但过年讲究丰盛和富足,菜品不够份量凑,每样菜都盛个二三碗,如果条件好的人家,除了猪头、鸡、鱼之外,还会添上羊肉、干牛肉等,这样算起来有就有八九碗菜,满满当当摆满了一桌。
当年夜饭摆上桌,全家开始了一年一度的盛宴。那个年代,虽平常难以尝到荤腥,但这一天的年夜饭,却让你放开肚皮吃,直吃得两嘴抹油、肚皮滚圆。
生产队时代,农民社员家的年夜饭,虽只是猪头(肉)、土鸡,鱼等普通食材,也没有什么复杂精致的烹饪,但相对于日常寒酸清贫的生活,年夜饭算得上“豪华”和“奢侈”,让勤劳、节俭的人们享受了一次饕餮盛宴,在困难年代,给了人们无限慰藉和向前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