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馆。
大家都在翻账本,一个两个行商人,看数字的本事极快。
晗笙又翻完一本,向沈师依回禀时,却见沈师依眉头紧皱,明明盯着手中的账本,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十一小姐可是担心不弃哥哥的伤势?”
沈师依将账本合上,“因着参选家主,绿玉馆的医者又尽数撤走……”
晗笙忍不住好笑,十一小姐分明是担心沈不弃,“我替小姐去看看可好?”
那面冷的活菩萨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
晗笙去敲沈不弃的门,“不弃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屋内并没有回应。
晗笙早就摸清沈不弃的命门,“十一小姐让我过来的。”
话音落,门就开了。
那黑袍护卫,一身染血里衣,血腥气浓重得很。
晗笙自打跟了十一小姐,就未曾见过那黑袍近卫如此狼狈。
她与沈不弃不熟,却并不害怕他,“不弃哥哥,我……我来帮你吧?”
他伤在后背,按理说……包扎不到。
她从了商,走南闯北,与商队的人混在一起。
商队里大多是男儿郎,她依旧是端庄的性子,男女大防却看得不是那么紧要。
沈不弃不想,但还是转身让她进来了。
晗笙心无挂碍,没什么想法,但她看到那血淋淋的背还是瘆得慌。
她以棉沾药,与沈不弃说话分散他的注意,“不弃哥哥似乎不爱说话,我跟着十一小姐这么久了,似乎都不曾与你说过十句……”
纤细的手伸向男人的后背。
皱着眉,好多血,好吓人……
下一须臾。
垂着眼眸的沈不弃拔刀指着窗外。
“谁!出来!”
晗笙被吓了一跳,有有有人吗?
隐于窗外的人,不再隐藏,推门而入。
岑哥哥?
沈不弃浑身戾气,晗笙慌啊,“不弃哥哥,你先把刀收回来,他没有恶意……吧?”
“沈拾肆营中人,来绿玉馆做甚?”沈不弃认得岑福,沈拾肆介绍给小姐的如意郎君,先前赏桂时还救了小姐一命。
小姐还赠出了双扣剑穗。
沈不弃隐隐将刀柄握得更紧。
岑福手一动,轻易挑开了那刀,“浑身是伤,还想跟我动刀?”
晗笙立刻扶住沈不弃,瞪了岑福一眼,“哥哥,你干嘛,他受伤了!”
岑福:“……”这是他先动手的吗?分明就是沈不弃拿刀指着他!
他拿起桌上的药瓶和白布,“我替你包扎如何?”
沈不弃很警惕——锦衣卫替他包扎,听起来似乎不可信?
此人身手很好,如果不是乱了心神,他大概还真发现不了。
“他可以信的。”晗笙巴巴看着沈不弃,一本正经说着真话,“我小时就与他相识,承蒙他救过。”
沈不弃明白,家主之争,波折重重,他需要快些好才行。
“劳驾。”
晗笙看着眼前和谐一幕,“那我去给不弃哥哥熬药。”
“小心些。”两个男子异口同声,显然担心其他竞争对手会从晗儿下手。
“诶。”
……
岑福替沈不弃包扎完伤口。
他就倚在门口,看着晗笙进进出出,终是忍不住将她拽住。
“行了,让他休息。”
晗笙将岑福领至小凉亭,“哥哥怎么会来?”
“大人不见了,我来找找。”
“倒是会找,知晓陆哥哥会来找姐姐。”她顿了顿,“可你怎么找到不弃哥哥的房里了?”
“不弃……哥哥?”她这又认了个哥哥?
“不然呢,不弃叔叔?”
“晗儿,你是女子,不可随意与男子那么亲近。”
“不弃哥哥不是旁人,他是小姐的心腹,亦是我的同路人。”她歪头想了想,又把话题绕回来了,“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何会找到不弃哥哥屋里?”
岑福日日替陆绎接各种琐事,扯谎信手拈来,“看见你,就跟了过去。”
他不想晗笙继续纠结此事,换了个话题,“沈不弃对我敌意很大。”
晗笙这就兴致满满了,“自然,谁让小姐看上你了。”
她凑到岑福的耳边,“不弃哥哥对小姐肯定有意思。”
“你又知晓?”
“当然,这种事情,看眼神就知道了。”晗笙眼底带笑,对旁人的事看得清楚,自己的却是一塌糊涂。
“可惜,不弃有心,小姐无意。我们小姐是真没动过凡心,我都以为她要与算盘过日子了,谁知……”
她侧目看岑福,撑着下巴,认真至极,“我们小姐看上你什么?”
“不知。”
晗笙倒是笑了,这有何不知,生得可以,品行纯良,能文能武,前途无量,够世间女子倾慕了,“哥哥啊哥哥,你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呢?”
岑福看晗笙目光澄澈,她大概真的把他当成大哥哥来夸赞了。
甚累。
“晗儿抬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