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周长富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周长富，是祁阳县双河镇的庄稼人。从小生在这片土地上，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手掌磨得粗糙。说起我们周家的日子，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家里七口人，全靠爹娘和我在十几亩薄田里刨食。最难的是还要供我那读书的弟弟。

我比弟弟大六岁，弟弟从小就聪明伶俐。记得他上初中那会儿，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我，初中一毕业就回家种地了。爹常说：“长富啊，你是老大，要为弟弟挑起这个担子。”我心里明白，这个家，需要我来撑。

说起1985年的那个春天，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已经27岁了，在村里算是大龄青年了。村里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我呢，却连个说亲的姑娘都没有。

那年春天，弟弟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全家人都喜笑颜开。可这喜悦没过几天，愁云就又笼上了家里的天。供弟弟读大学，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长富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得成个家了。”娘坐在堂屋的门槛上，一边剥着豆角，一边叹气。我知道她的心思，可是看看自己这光景，实在是有心无力。

我们家在村东头有几亩果园，种的都是本地常见的水果。年景好的时候，一年能挣个万把块钱。这在当时的双河镇，也算是不错的收入了。可要说娶媳妇，这点钱还真是不够看。

正当我为这事发愁的时候，村里的王婶来家里串门了。这王婶是村里的媒婆，走村串户，说起亲来头头是道。

“长富他娘，我给你家长富相中了一个姑娘。”王婶喝了口茶，笑眯眯地说道。

娘一听来了正事，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哪家的闺女啊？”

“就是村东头林家的闺女，林巧玉。”

这话一出，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你说那个疯子？”

是啊，村东头的林巧玉，谁不知道呢。三年前还是镇上高中的老师，突然之间就疯了。整日披头散发，在村头村尾地闲逛，有时还会自言自语。她父母去年出了车祸，走得突然。从那以后，林巧玉就更疯了。

“这样的媳妇，可使不得。”娘摇摇头，态度坚决。

王婶却不以为然：“你们想想，林巧玉虽然疯了，但人长得标致啊。再说了，她家那房子可是砖瓦房，还带个小院子。最重要的是，彩礼只要一百块钱。”

听到这个数字，我和娘都愣住了。要知道，现在村里说亲，少说也得三五千的彩礼。一百块钱，这简直就是白送。

王婶继续劝说：“你们想啊，长富都27了，再不成家，这名声可就更难听了。林巧玉虽然疯了，但好歹是个女人，能照顾家里。再说了，她以前可是高中老师，要是能治好，那可是有文化的媳妇啊。”

娘陷入了沉思。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这亲事来得太突然，又怕我受委屈。可是看看家里的光景，又实在挑不起更好的了。

就这样，在王婶的反复劝说下，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村里人都说我周长富是饥不择食，连疯子都娶。可我却想，或许这就是命吧。

1985年的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我和林巧玉的婚礼就在这金黄的季节里举行了。说是婚礼，其实简单得很，就请了几桌村里的长辈，算是走个过场。

林巧玉穿着件普通的红棉袄，头发也是随意地扎着，整个婚礼过程中都是呆呆的。村里人看热闹似的，都等着看疯子新娘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可林巧玉却出奇地安静，只是木然地跟着我完成了所有婚礼的流程。

晚上，到了洞房。我的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疯疯癫癫的新娘。屋里点着一盏昏黄的灯，林巧玉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

就在我想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林巧玉突然开口了：“长富，你还记得1978年的高二吗？”

这声音冷静而清晰，哪有半点疯癫的样子。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只见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深邃，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疯癫模样？

“那年冬天，你因为家里困难，准备辍学。我偷偷托人给你家送了五十块钱，就是不想让你放弃学业。”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往事的温柔。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那个困扰我多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那年冬天，家里突然收到一个装着五十块钱的信封，让我得以继续学业。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不知道是谁的恩情。

“你。。。你不是疯了吗？”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林巧玉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是装疯的。三年前，我遇到了一些事，差点崩溃。但我知道，只有装疯，才能让那些伤害我的人放松警惕。”

她的眼里闪着泪光：“那时候我就喜欢你，可是我是老师，你是学生，这样的感情不该有。后来你辍学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直到三年前。。。”

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原来，这个被村里人当成疯子的女人，竟然藏着这样一段故事。而我，竟然是她的学生，是她暗恋的人。

那一夜，我们谈了很多。她告诉我这三年来发生的事，那些不为人知的苦难和坚持。她说，她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倾诉的机会，等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长富，你愿意收留这样的我吗？”她问得小心翼翼。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想起这些年她的坚持和等待，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新的生活。白天，她依旧装作疯癫的样子。但在家里，她是个贤惠的妻子。她帮我打理果园，教我认识新品种的水果，还教我念书认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渐渐地，村里人发现林巧玉的“疯病”似乎好了很多。她开始能和人正常交谈，还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大家都说，是我周长富有本事，把个疯子都给治好了。

可只有我知道，那些岁月里，她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那个在黑暗中守候了三年的女人，用她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守候。

而我，一个庄稼人，也在这场姻缘中，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1986年春天，林巧玉重新回到了讲台。镇上的学校知道她其实一直没疯，加上她以前的教学成绩优秀，就让她重新执教了。每天清晨，我骑着自行车送她去学校，看着她挺直的背影走进教室，心里总是充满了自豪。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我们的果园越来越红火，添置了新的农具，房子也重新装修了一遍。村里人都说周长富有福气，娶了个疯子媳妇不说，还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但我知道，真正有福气的是我。是我遇到了这样一个为爱坚守的女人，是我有幸成为她等待的那个人。

有时候我在想，这世间的情缘，真的是难以琢磨。你永远不知道，在生命的某个转角，会遇到一个为你痴心等待的人。

那一年的疯女人，那些不为人知的等待，那场看似荒诞的婚姻，最终都化作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

现在，每当我看着林巧玉在课堂上认真授课的样子，看着她在果园里忙碌的身影，我都会想起那个洞房夜里的对话。那一刻，我们的人生轨迹从此改变，那些以为的不幸，最终都成就了我们的幸福。

人们常说，这世间的姻缘自有天定。或许，我和林巧玉的故事，就是最好的明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