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怀的铁骨柔肠31你们打我吧!我和她早就分手了,她是无辜的!

大肥肥文史说 2024-05-07 16:31:35

1967的夏天溽热难耐,仿佛天气也在为“文革”大动乱的白热化加温添火。在全国全面武斗的枪炮声里,《人民日报》号召“无产阶级革命派”痛打“落水狗”,掀起“大揭发、大批判、大斗争”的高潮。

7月12日,江青、康生、陈伯达、戚本禹在人民大会堂里接见北航“红旗”的大头目韩爱晶等造反派骨干,进行批斗彭德怀的战前动员。

江青一身绿军装,忸怩作态,拉腔拿调:“彭德怀这个人被卫戍区保护起来了,把他养得胖胖的。想干什么?为什么不批斗?你们去找傅崇碧要人,就说是我说的!”

戚本禹紧跟主子,唾沫横飞地授意韩爱晶:“你们要彭德怀交代反毛主席的罪行,要他低头认罪。他要是不老实,得对他厉害点,不能客气!”

三天后,中央文革召集首都大专院校各派头头开大会,要求“立即掀起对刘邓路线及一小撮叛徒、特务和走资派的大批判高潮”。在会上,戚本禹听取北航“红旗”和地院“东方红”的批彭准备情况汇报后,再烧一把火:“你们要赶快行动,树起大批判的榜样!卫戍区那边由我们下指示。”

7月18日,戚本禹亲自上阵,给彭德怀专案组训话:“纸老虎彭德怀杀人不眨眼,他是个大军阀,不要看他装可怜相,如壁虎一样,装死。要打翻在地,踏上几只脚!”接着,戚本禹又多次给红卫兵打气煽火,布置批斗会的详细计划。

翌日上午,彭德怀根据专案组的命令正在埋头写自传,监护干部告诉他下午出去“开会”。中午时分,吉普车把他送到北京航空学院,没给午饭吃,只给他一个玉米饼子。彭德怀在车里默默地吞咽着又凉又硬的饼子,等待走上批斗台。

下午2点半,彭德怀被带到一间教室。只见教室四周墙壁贴满了杀气腾腾的标语口号,坐在他对面的是六十多个红卫兵造反骨干。

“文革”式的批斗会都要讲究威风和“火力”,第一炮必须由力大气粗的壮汉悍女开火。只听一个造反头头厉声断喝:“彭德怀!交代你的问题!”

彭德怀站在黑板的前面,镇静自若,态度温和。他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不明白我有什么问题。几十年来忠于毛主席,勤勤恳恳为中国人民出力。”

会场里一阵骚动。韩爱晶稳住阵脚,重新布置进攻:“彭德怀!你说,抗日战争时你都干了什么坏事?”

“打死了几万日本兵!”

“为什么要发动百团大战?”

“打日本鬼子呗!”

“百团大战没有请示毛主席,受到了毛主席的批评,对不对?”

“咳,小将们,不是这样的。打电报了嘛!毛主席和中央军委还发来电报祝贺,说‘百团大战真是令人兴奋,像这样的战斗是否可以在山东及其他地方组织一两次?’”

会场里又是一阵骚动。审问者张口结舌,一部分红卫兵津津有味地听彭德怀讲述百团大战的英勇战绩。

韩爱晶慌神了,赶快站出来指挥精神亢奋的红卫兵狂呼一阵“血战到底”之类的口号后,干脆自己赤膊上阵,大喊道:“彭德怀住口!交代你在庐山会议上反党反毛主席的罪行!”

“我没有罪行,只有错误。”彭德怀打量着面前这个精瘦的年轻人说,“对庐山会议还保留我的看法。”

“你为什么写意见书?”

彭德怀面色冷峻地回答道:“我就不该写那封信。但是,我有话就讲,憋不住。我是政治局委员,有权向毛主席反映情况,这符合党的组织原则。”

“你万言书里骂毛主席,妄图篡党篡军!”

“不对,我从来没有野心,我拥护毛主席,对毛主席有很深的感情噢!”

“那为什么毛主席要打倒你?”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打倒我……可能是出于政治上的需要吧!”彭德怀在八年里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无可奈何得出了这个答案。此时面对韩爱晶的逼问,他脱口而出。

全场喧哗起来,有人高呼:“打倒彭德怀!”彭德怀提高了嗓门:“彭德怀早就被打倒了!”韩爱晶额角青筋暴露,他从桌子上跳过来,指着彭德怀的鼻子吼叫:“你说,你反不反对毛主席?”

“我不反对毛主席,我只是对毛主席无话不谈。”

韩爱晶猛击一拳,彭德怀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退几步,跌坐在水泥地上。

大头目做出了样子,小头目就跟上来围殴,拳脚交加。彭德怀认得其中一个学生,忙喊:“小同志,你不要发火,你不懂历史……”话还没有说完,有人重拳击中了彭德怀的胸部。他的头撞到课桌上,随后又跌倒在地面,发出重重的响声。

彭德怀忍着剧痛喊道:“你们怎么这样对待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啊!”

会场大乱,彭德怀被拽起来,打倒,再拽起来,再打倒,连续七次!彭德怀满脸淌着鲜血。这时一个穿皮鞋的大块头挤进来,向躺在地上的彭德怀右胸飞起一脚。彭德怀哼了一声,昏死过去。

过了好一阵,彭德怀才发出一声呻吟。此时一个红卫兵头目拿出事先写着“反对毛主席”内容的一张纸,喊道:“叫他签字!叫他签字!”抓住彭德怀的手要按手印。彭德怀清醒过来,急忙抽回手,大口喘息着艰难地说:“让我……看看……”那张纸“《向无产阶级革命派彻底投降认罪书》”。

彭德怀,把那张纸放在身旁的桌面上,待气喘匀了一点,拼尽全身的气力,猛地站起来。胸部和腹部的剧痛使他踉跄了几步。他扶住桌子站定,目光凛然,扫视着全场,声音嘶哑道:“我有罪……”他猛地挥拳重击桌面,发出雷霆般的怒吼,“我的罪……就是消灭了……几万日本侵略者!”

彭德怀再一次昏厥,倒了下来。

国民党的子弹没有射到彭德怀,日本人的炮弹没有伤到彭德怀,美国人的燃烧弹也没有损毁彭德怀的一根毫发。然而,我们的开国元戎、民族英雄,平生第一次被自己国家那群狂妄蒙昧的年轻大学生打成重伤。

彭德怀在半昏迷状态中被架回囚室。造反英雄们还觉得不过瘾,勒令彭德怀起身,连夜写“认罪书”。彭德怀呻吟道:“不能写怎么办?把我杀掉算了!”

第二天,彭德怀发高烧,伤重不能起床,被送到医院检查。诊断的结果是,他的两根肋骨骨折,胸腔瘀血,右肺受伤。回到囚室,彭德怀疼的哼哼不止,多次流泪,一夜未睡。

北京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将军向周恩来总理报告彭德怀的伤势。周恩来看过胸片,十分愤怒,批评卫戍区有关人员没有尽到责任,指示马上给彭德怀治伤,并今后没有中央批准,任何人不得私自批斗彭德怀。

1967年的大批斗,彭德怀高昂起不屈的头颅

然而,如履薄冰的周恩来无法控制局势。就在彭德怀惨遭毒打的第二天,发生了震惊全国的武汉“七二○事件”。林彪、江青一伙提出了“揪军内一小撮”的口号,在天安门广场召开的声讨陈再道、支持武汉造反派的群众大会上,林彪带头高喊:“打倒带枪的刘邓陶!打倒彭德怀!”已经沦为囚徒的彭德怀又成了“军内一小撮”的总代表。在江青的策划下,一个新的“批彭高潮”开始了。

从7月26日开始,重伤未愈的彭德怀被数十个单位连续揪斗,其中六次为万人大会,七次游街示众。张闻天、黄克诚和解放军一大批被打倒的著名将领如谭政、张爱萍、李志民、杨勇、李聚奎、肖向荣、王尚荣、廖汉生、刘震、向守志等人被拉来“陪斗”,和彭德怀一起在万千公众面前遭受令人发指的摧残和凌辱。

彭梅魁是在中山公园南墙上看到批斗伯伯的海报的。她骑上自行车,穿小巷,钻胡同,汗流浃背地赶到北京航空学院南操场,要去看看两年没有见到的伯伯。那里已是人山人海。彭梅魁怕被别人认出来,大热天里捂了一个大口罩。好不容易挤到靠前一点的地方,顿时,她被残酷血腥的场面惊呆了。

伯伯满脸是青色的伤痕,衣裤有几处撕破了,脚上穿着一只棉鞋、一只单鞋。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沉重的大牌子,上面写着碗口大的黑字,在伯伯倒写的名字上打着红叉叉。他被强迫弯腰90度。在大会进行的过程中,发言人的辱骂声和群众的口号声交织在一起,不仅没有给伯伯任何申辩的机会,还时不时拳打脚踢按脑袋,逼迫伯伯低头弯腰。

批斗会结束后和游斗之前,红卫兵还把伯伯和张闻天五花大绑,插上长长的箭标,扭着胳膊,押向人群组成的狭窄夹道“示众”。刚走不远,两位老人就瘫倒在地。伯伯呻吟着:“让我,让我休息一下……我想喝口水,喝口水……”

那群红卫兵打手们是些人面兽心的暴徒,他们给的不是水,是拳脚和唾沫,然后抬起两位老人,扔进大卡车里,向北京市中心开去。

彭梅魁不顾一切跟在大卡车后面跑,她只想救出可怜的伯伯,哪怕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可没有追出多远,她就被人流冲倒,等她挣扎着爬起来,已经看不到游斗的车队了,她泪如雨下,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好像在恶魔的黑爪下窒息了。

对彭德怀的残酷批斗给江青一伙带来浑身通泰的快感。她“意犹未尽”地和戚本禹精心研究了一番后,再传来北师大的造反女首领谭厚兰面授机宜。

8月11日下午,浦安修被一伙五大三粗的红卫兵从“牛棚”里押解到校内的一幢教学楼前。她目光凄惶茫然,抬头望着眼前乱哄哄的人群,骤然间看到一个老人被押在一辆三轮车上。尽管那人衣貌全非,她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分别两年的彭德怀!彭德怀也看到了她。四目相视,竟是咫尺天涯,两人都痛苦地低下了头。

当晚7点半,彭德怀和浦安修被几个彪形大汉反扭着双臂,以标准的“喷气式”押上强光照射的批斗台。陪斗的还有张闻天和王若飞的夫人李培之等老干部。

“喷气式”使他们抬不起头来,浦安修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只是在那些粗大胳膊松歇的片刻,浦安修才看到彭德怀不屈的头颅。那是曾经被湖南军阀宣布要砍掉而砍不了的头,那是曾经被国民党反动派以万金重赏购买而买不去的头,那是在枪林弹雨中千百次冲杀而仍然高昂的头,如今竟以“革命的名义”被强按到地面。

浦安修五内俱焚,听不清批判者罗织的她和彭德怀“狼狈为奸”的“罪状”是什么,突然,热血上涌,惨叫一声,昏倒在地上。随即,几个红卫兵上来拳打脚踢,硬是把她脚不沾地架了起来。

彭德怀看到浦安修被蹂躏至此,心如刀绞,发疯似地呼喊:“你们打我吧!我和她早就分手了,她是无辜的!你们放开她吧!”

彭德怀的呼喊淹没在“打倒彭德怀!”的震耳欲聋的口号声里,跟着背后飞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几个人按住他,强迫他跪下“低头认罪”。彭德怀挣扎着坚决不跪,两眼通红,嘴唇咬出了血,殷红的血滴在胸前的大牌子上……

这史无前例的悲剧一幕,成为彭德怀和浦安修30年夫妻的最后一面。

8月15日,囚室外的高音喇叭传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声音:现在播送《中国共产党八届八中全会关于彭德怀为首的反党集团的决议》……

彭德怀不禁一怔,把椅子搬到门口,侧耳细听:原决议题目和条文中还称“彭德怀同志”,现在“同志”二字统统去掉了;原决议中“……党仍然本着团结的愿望出发……继续同他保持同志的团结……”这些话都消失了。自1959年8月在庐山上通过了这个改变他人生命运的决议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向全国和全世界公开这个文件。这意味着什么不是一目了然了吗?彭德怀仰天长叹,继而发出悲愤凄凉的笑声。监视他的哨兵急忙过来观察“案犯”的反应。彭德怀说:“刘少奇又成了我的黑后台,这叫我怎么活哟!”

在军队系统的批斗会上,彭德怀不甘受辱,奋力抗争

翌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彭德怀及其后台罪责难逃》,紧跟着,《红旗》杂志的社论《从彭德怀的失败到中国赫鲁晓夫的破产》、《解放军报》社论《宜将剩勇追穷寇》纷纷出笼。全国马上掀起了新一轮的批彭高潮。

揪刘批彭是1967年“文革”进程中最时髦的“革命大方向”,一边是中南海红墙外造反派人山旗海、安营扎寨,高音喇叭震天价响的“揪刘少奇火线”,一边是北京军内外的数十个大单位趋之若鹜,走马灯似地押走彭德怀批斗、“公审”。偏偏是“文革”爆发户、公安部部长谢富治掌管放人的大权,他是只按绿灯,不按红灯,不管是哪个单位申请押走彭德怀去批斗,他都有求必应,一律批示 “可以安排”。彭德怀承受着连续大批斗的炼狱般的煎熬。

在批斗彭德怀的野蛮残忍、惨无人道的丑剧大汇演中,还跳出一个特殊人物,登台表演了一遭。

那是在北京卫戍区的批斗大会前,彭德怀被押解到一个女厕所里等待“午时三刻”,突然走过来一个老军人。他一身的确良新军装,红领章和红帽徽鲜艳夺目。他直逼彭德怀,冷笑道:“彭德怀!你也有今天呀!你看看我是谁?”

彭德怀眯起眼睛瞅了瞅,一时想不起那人是谁。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个老军人提高嗓门,涨红了脸,“妈的,老子今天让你认识认识!”说罢抡圆了拳头,朝彭德怀脸上打来。

彭德怀被打倒在地。他终于想起那个人来,便愤怒地质问道:“李钟奇,你是党的高级干部,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李钟奇把彭德怀拽起来,左右开弓,又打了彭德怀两个耳光。周围的干部、战士上前拉住了他的手,把骂骂咧咧的李钟奇推了出去。事后,卫戍区司令员傅崇碧狠狠批评了李钟奇。这是军史上唯一一例少将打元帅的恶行。

截至1967年底,彭德怀经受了大大小小的批斗、游街,高达百余次,是当时中国党政军高级领导干部中遭受人身折磨、肉体摧残最为严重的一位。历史给后人留下的若干镜头,不仅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法西斯罪行记录,还有彭德怀在酷暑烈日下,顽强地挺直腰杆,傲视群丑,巍然屹立于天地之间的英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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