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木匠学徒半道“逃学”,被人笑话,后来让人刮目相看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4-03-16 11:15:22

1969年,我17岁来到粤北山区插队,就在插队的那一年国庆前,经人介绍去二十多里外一个叫高陈的地方学木工手艺。

当匠人,在当时的农村算是农家孩子常找的出路。

在别人的眼里,作为下乡插队的知青,一个“文化人”去做木匠,是有点不学无术的样子。我开始对他们浅薄的认识不置可否,继续认真地跟着师父学习手艺。结果却被他们说中,我半道“逃”了回来,众人当成笑话讨论了好一阵子。

回来后没有人叫我去建房子,也没有人叫我打家具。我没有气馁,跟着本村的木匠零工钱帮着建了一段时间房子,同时自己也继续捣鼓一些小家什。

有一天,众人看到我设计制造出来的一些工具,成本低廉、轻巧实用,顿时让他们刮目相看,纷纷请求我也给他们造一个。

此后,我插队的几年时间,小日子过得算是比较滋润,令人羡慕不已。

虽然我半道“逃学”没有坚持继续学艺,但学木工那段生活却令我难以忘怀。

学木工手艺,是非常艰苦的。非常传统的“半工半学”,就是跟在师父身边帮忙干活,这样可以近距离地观摩,具体能学到多少关键看本人的悟性。

初学手艺,自然先做花力气的粗坯活。学木工主要先练好刨、锯、凿、雕等基本功。

我第一天上工就是刨椽子,二斤多重的刨子在手里前后运动,呼呼作响的刨花从手背上飞溅出来,倒还觉得颇有情趣。

开头不得要领,只会使蛮力气;不到半天,手上就起了血泡,两臂也肿了起来,这才觉得远不像拉胡琴那样舒心,好奇感也就昙花一现。

俗话说“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管”,这可不像生产队里吃“大锅饭”那样捏着锄头柄儿撑日头,手上长泡也只好咬着牙干。

吃午饭时,竟然连筷子都捏不住了。匠人干活是很苦的,除了吃完午饭休息个把小时,其余时间都得手不歇、脚不停地干,不到太阳落山是不收工的。

那时还没有木工机械,干活全凭力气,整天地刨啊锯的,一天下来,浑身就像散了架。我身子单薄,力气小,做这些活觉得力不可支,但又不敢偷懒,手中的斧头稍有停歇,师傅就要朝你横眼睛。想想自己总要学一点本事,再说熬出了头当了师傅,也可在朝南座位上发号施令的。

每当我想到这里,又咬咬牙,斧头刨子也就不停歇了。

在农村造房都有季节,大多数人选在春天和秋后。春日昼长,做得出活。秋后农闲,天高气爽,不会耽搁工期。也有在夏天的,那是等着要住房的人家才这么急吼吼的。夏日干活,就不是好生活了,赤日炎炎之下,一天就得晒脱一层皮。

干活儿也是糟人的,那时造房很少有新料,因为木材是国家配给物资,也禁止上山私自砍伐,所以一般农民买不到木材,很多都是用旧木料和“解放木头”。

旧木料出新,上百几十年的尘垢叮在木头上,刨子一刨,黑灰溅得你满手满脸,呛得你吐出来的痰都是黑的。所谓“解放木头”就是从地下挖出来的棺材木头,这也是人们想出来的急办法,死人享受完活人还要继续享用。

挖出来干了一阵的还好,最怕的是刚挖出来的“鲜货”,抓在手里滑腻腻的,一斧子砍上去,带有尸汁的污水四溅,有时溅个满头满脸,那腥味熏得你饭都咽不下去。

建造房子要爬上爬下,特别是架梁钉椽,人站在柱子上,用竹竿撑着的柱子晃悠晃悠的,心里直发毛。如果不用柱子只做空斗山墙,人站在无依无靠的墙上,墙也在左右晃动,比起站在柱子上还要惊险。

光靠造房生活不忙,因此,木匠大多还打家具。做家具是细工活,一个个榫头都要严丝合缝。

我初当徒弟大多干些出料刨档的活,松木杉木的活要好做些,碰到要刨榉木等硬树,饭就不是好吃的了。

有一次打写字台,料子都是榉木的,大大小小五六十根料的槽推下来,两只手掌就粘在刨把上了,原来是血泡破了,血水粘住刨把,疼得钻心。望着师父冷冰冰的脸,我只好一声不吭,含着眼泪做完。吃晚饭时,筷子都不能拿,只好用调羹划着吃。回去涂些紫药水,明天再干。

我师父三十五六年纪,中等身材,身子骨也比较单薄,平时不苟言笑,手艺很不错,据说敲的榫头丢在河里都不进水,方圆百里都很有名气,带的几个徒弟也都“上路”,有的徒弟也带了徒弟。

我是他第六个徒弟。据推荐我去学艺的人说,师父要带个有点文化的,其实我高中也未毕业,“文革”牌有啥文化,好歹比他们多识几个字罢了。

说是跟人家学手艺,其实师父是不教你什么的,全仗自己干活时要留心,这倒不是“教会徒弟,饿煞师父”,这大概是传下来的规矩。

“技术是偷来的,是自己摸索钻研出来的。”人家都这么说。

我跟师父做了半年多活,主要是造房子,但除了刨椽子桁条,一些技术性的活都没沾上手。师父也不让你沾手,一则下手活主要是徒弟做;二则做错了活,主家没有材料添,师父也没有材料赔。

只晓得其中的一些说法,如“提脊超檐”“五分加一”至于脊要多提多少才合适,心中没有数。

因此,我刚回来知青点,开始没有人敢来请我造房子,我也不敢接。一直到后来再跟本村木匠做了一段时间,自己亲手造了房子才明白其中的诀窍。

特别是为别人打了一扇满箍穿梢的后门,那尖头都对得严丝合缝,得到大家的认可以后,活儿才逐渐多起来。

几位师兄,除了大师兄,其他的待我都还好。师父不在,大师兄就摆师父架子,有时指挥我做技术性强的尴尬活,其他几位师兄都会帮助我,有时他们代我做完。过后向他们讨教,他们也肯把其中的要害关节告诉给我听。

其实师父待我也还好,对我严格要求也是为我干活不马虎,拿得出手。他常说“不上规矩,不成方圆”。出料要不翘裂,拉锯要上下一线,凿眼要不歪不斜。做长凳要求四眼八撑,腿的斜度要一致;榫头拍进榫眼,既不能太紧又不能宽,而且要一次拍进,不能褪出来回手。他说,回手必不牢固。

木工活中,工艺要求最高的是做八仙台,三十二个尖头都要严丝合缝。做好后,两人对角拉台脚要没有“吱嗄吱嗄”的声音。

除了外出干活,师父家的活儿也要徒弟帮着做。祖父一再严令我学手艺要手脚勤快,以讨得师父师母的欢心,多学点技术。师父有四个儿子,最大的14岁,其实我只比他大3岁。收我做徒弟不久,又养了一个女儿,这是他一心期盼的。我一去他家就要帮着挑水、烧饭、种菜、扫地,有时还要垫圈。师母待我很好,从未叫我去做洗尿布、倒痰盂的尴尬活,多少给我留一点面子。

但我最怕的是去挑垫猪圈的土块,当地人称之为“糕头”,方方正正,像糕一样,一块足有二十多斤。田埂上长长的一条堆码着,够我挑的,沉重的担子把肩头磨得红红的。我的痔疮也是那时给压下来的,挑上一天,准要便血。

但为了要学到手艺,再吃苦也得咬着牙干。后来我能发愤读书,整天整天地坐着写作,其实正是那艰苦的生活磨练出来的,读书写作总比那担子压在肩头上好吧?

学艺的规矩也是挺多的,虽是新社会,但旧的一套还沿袭不变。外出干活,挑工具箱是小徒弟责无旁贷,理所当然的。木匠工具多,斧子、刨子、凿子、锯子、榔头一大担,晃悠晃荡,挑着也是够呛的。碰到晚上,跌跌撞撞,担子更不轻。

吃饭的规矩也有不少,比如拣菜只能拣自己面前的,不能乱抄菜碗。如果“眼睛像闪电,筷子像雨点”,那是非挨骂不可,“啥吃品,前世头里没吃过?”

当然师父会乘主人家不在时“开销”你。肉不论大小,一顿只吃一块,鱼是不能吃的,以讨“富足有余(鱼)”的口彩。

徒弟放碗一定要在师父前面,不能吃到最末,乘空还要为师父师兄添饭,不过师父很少再添第二碗的。

我起先吃饭吃不快,吃不快就吃不饱。挨了几次饿,也学乖了,碗一到手就赶快扒,尽量少拣菜,菜拣最咸的吃,多喝几口汤。饭菜下肚才有能量,肚子不饱就没力气。

收工以后,任你路有多远,一般不住在主人家,特别是主人家有年轻女子,“天上落铁也要回去”,这是师父再三叮嘱的。因此,十里八里赶夜路是常事。那时的路都是泥路,全凭两条腿。不像现在村村通机耕道,可以骑自行车。好在年纪轻、手脚利索,又是归心如箭,赶路也没什么不愿意。

记得那年冬天下了雪雨,沟沟坎坎都很滑,路也摸不着,但吃罢晚饭,毋庸多说,照样回家。没有路全凭感觉走,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回来后整个人都湿漉漉的。

还有一次早上出工,因那时没有钟也没有表,看看天好像亮了,起身赶路,哪知越走越暗,后来又起了大雾,几步之外就是看不见,在小田埂上转来转去,20多里路不知转了几个钟头,浑身上下全被大雾打湿了。

当徒弟的心理压抑也是必须承受的。人家可以说说笑笑,唯独徒弟只能听,没有插嘴的权利。

“老三老四,轮得到你多嘴!”因此,只要看到一味埋头干活的准是徒弟。有时主人挑剔一点的,多嫌徒弟的活没干好,这样,徒弟就只有挨骂的份儿,弄得不好,嘴犟一点的,挨几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就是干错了活 然后挨了主人家几巴掌,冲冠一怒,一气之下中途回家的。总之,当徒弟的滋味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徒弟就是养媳妇”,人们总是这样说。

主家或村上有年轻的姑娘来玩,徒弟更要注意,切不可随意答话,更不可谈笑话,被师父看到,当面就要给你难堪:“小小年纪,花心倒不小,别看花了眼,斧头斩大腿!”师父怕青年男女在一起会闹出感情,坏了名声,断掉财路,对徒弟管束很严。

有一次在一个村上干活,主人家隔壁有广州来的插队知青三姊妹,年纪跟我相仿。同是知青,应该有共同的语言和感受,但限于规矩,在村上干了一个多月的活,我跟她们很少搭话,只是看着她们在我面前进进出出,说说笑笑。

学艺艰苦。插队下去时,除了一条被子、一顶帐子、一条席子,其他就没有什么了,连只水瓶都没有。

学艺又没有工钱,虽然辛辛苦苦干一天只有1.2元工钱,但那是归师父收的,不像工厂的学徒一个月还能有个生活费。

记得第一次上师父家门,衬衣还是借表哥的。到了冬天,除了一替一换的衣服外,袜子都买不起一双,那时的尼龙袜一双要三元多钱,抵三天的工钱。

零用钱更不用说,袋子里从来也没有一分钱的。剃头的钱按规矩由师父来,可剃个头只要一毛钱,头不值钱。

那时拜师要办拜师酒,满师后要办谢师酒(宴)。我只办了一次拜师酒,请了三桌。跟师父交契深厚的其他师傅师兄们都要请到,表示某某人收了第几个徒弟,今后请各位多加关照。

客观上承认他是手艺人中的一员。那时的酒水也很简单,大鱼大肉的,吃到整鸡算是很客气的了,“唷!全鸡宴!”

酒大多是自制的米酒,因此不用花多少钱。即便如此,请一回师也花去我父亲一个月的薪水。我因为中途“逃”走,谢师宴自然“流产”了。

当然也有高兴的时候,造房人家都要办一次上梁酒,瓦匠、木匠师傅都会坐在正厅正位,敞开肚皮吃一顿,在这种场合,师父是不会横眼睛的。

记得我第一次吃上梁酒,被师兄们多灌了一杯,席散出门就觉得头重脚轻,酒涌了上来,走到路边全吐光了才好过。幸好没有在主人家里吐,否则,塌了师父的台也没好果子吃。

后来,每逢上梁我就只吃菜少饮酒,免得重蹈覆辙,好容易盼上这一顿,不要再次醉酒没吃饱反伤了身子。

1969年,正值“文革”中期,阶级斗争的热度还很高,“割资本主义尾巴”割得广大农民连肚子都吃不饱,“闲时喝稀,忙时吃干”“瓜菜代”,用不着你宣传,农民都会自觉执行,不执行也不行,罐里没粮食。

如果要造房,就要在好几年前节衣缩食作准备。“造房娶亲生孩子”,历来是农民一生的“三部曲”。

房子是根本,它是一户人家经济实力乃至社会地位的综合反映。没有房子,姑娘不肯来相亲。给小伙子介绍对象,首要话题就是房子,男青年的工作地位还在其后。

由于造房是人生首要大事,因此,造房子的主人从选位定址到筹款集材料,都要倾注大量的心血,颇像鸟儿衔枝筑巢,一砖一瓦、一木一石,平时就得准备起来。

能够造房也是件很荣耀的事,主家喜气洋洋,招朋唤友,玉汝于成。最光彩的当然是上梁那天,但凡亲戚都要来吃上梁酒,空着手来是不体面的,自然要送物送钱,一是表示庆贺,二是来看一眼美轮美奂的华居,探一探主家的实力,有的还为自家建造新居规划蓝图,讨教取经。

但是造房的纠纷也是很多的,有时为了一尺宽的距离,为了屋脊数寸的高低,邻里间大动干戈的也不少见。我亲眼看见有妇人躺在新挖的墙基内大吵大闹,不许主人家动工,就因为墙基超过了2尺。还有一次,主人家刚建好的墙角被后面的户主用钉耙轰倒,理由是墙角对着他家的大门,“门对角,全家哭”,说会给他们带来灾祸。

另外,造房最怕出意外,碰到跌死了人或摔伤了人,主人家就倒了大霉,赔偿不说,影响也不好,主人家心理上会终身留下阴影,有的还牵涉到认为风水不好或时辰不吉利。

因此,不少人都专门出钱请风水先生或“算命”瞎子掐时择日,以防不测,至少心理上踏实。

如果中途碰到刮风下雨,主人家也要愁眉不展,一则影响房屋质量,二则要多花费不少钱粮。

总之,归根到底一句话,农民造房不是一件容易事。

也正因为这一点,房屋的自身价值以及辐射出来的社会价值才能真正体现出来。

尽管我为别人辛勤劳碌地建造房子,但自己插队前2年却造不起房。做学徒的时候,干活将近一年没有拿到一分钱,只能混饱一个肚子。

中途回来以后,又因为生产队里搞缴钱记工,做几个钱都要缴到队上,否则就不准你出去做。有一个阶段,外出做工还要匠人自己带米,如果不带就要在每天一块二角的工钱中按官价扣除二角,算是抵米钱菜金。况且,农忙时绝对要回队里干活,主人家也不会选农忙时动手。

出外给人造房的梦想落空,我就只好另选途径——常驻知青点帮人打家具。没想到我这一出,倒让我在这一带混了个名声。

我最先给自己打造了一辆“鸡公车”(独轮车)。在农村要经常干农活,我身子单薄皮肉娇嫩,每次出工挑重物,肩头都磨得掉皮,一摸火辣辣的,非常疼痛难受。

当时想着既然学了木工,干嘛不给自己造一个工具代替自己挑担,好让自己免遭皮肉之苦?

说干就干,在村里找了一辆社员制造的简易木制独轮车,认真地分析其特点,发现这种“鸡公车”制造得太过于粗糙,勉强能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推动时压得两膂酸痛又笨重又不灵活,不是太实用。我们插队的地方到处都是山和丘陵,很多都是梯田,田埂小而陡,这种“鸡公车”根本不可能在田野里来去自由。

于是,我花了几晚的时间,伏在木桌上设计构思图纸,准备重新打造一款全新木制的“鸡公车”。

要让“鸡公车”轻巧灵便及载物合适,最关键两点,一是轱辘和车辕要弄好,轱辘必须由几块弧形木板精密组装,中间那块与车辕结合的地方,要做到既稳当又灵活;二是选择的木料有讲究,当地有大量的桦木、椴木,两种树木的材质纹理致密通直、坚韧又富有弹性,非常适合打造轱辘和车辕。

制造轱辘和车辕,按照设计的图纸就好,难就难在如何才能搞到木材,那个时候,去山上乱砍乱伐肯定是不行的,被逮住后会挨批斗。

我用给生产队免费打造两辆牛车的代价,向队长换来了砍树的机会。用一部分的木材切割成木板制造牛车,其余的就留下自己使用。

花了一个多星期时间,终于打造出第一辆“鸡公车”。刚造好那会,我就请几名知青试了试效果。一名知青坐在上面,我推着他在村子里欢快地转了一圈,又出村子在田埂上试了试,效果相当好!

那一刻,我想到了在生产队拉柴草、运石料、送籽种和土肥、农忙时收割拉运稻谷、造新房送建材.....各种生产和生活的情景,如果社员们人手一把“鸡公车”,那将会是什么样呢?

我的想法很快得以实现,知青点的同伴们望着我那辆轻巧便捷又实用的“鸡公车”,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再也不敢说出“大好的知识青年,却去学木匠”这种话了。

他们纷纷提出“以工代劳”请我给他们整一个,这种事我可不干,那岂不是白干活了吗?我提出材料他们自己准备,打造一辆“鸡公车”要换三天工分,再给我2块钱,定下了调子,他们也觉得合理。

我给知青点15个知青打造了9辆“鸡公车”。一个月的工分也攒足了,还有18块钱收入。之后的日子里,一些社员也来找我造“鸡公车”,我的木工活忙起来了,这是我插队以来感到最惬意的时刻。

不过好景不长,生产队找上了我。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样可不行,砍集体的树木,做私人的东西,再这么下去,队里山上的树木可会光溜溜的。”

队长的话听上去有理,细细琢磨又觉得不太对。我只是负责造“鸡公车”呀,社员们去山上偷木,是他们的事情,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了?

我有心反驳,但知道不能得罪队长,要不然推荐去读书的名额肯定落不到我头上。也知道队长不会轻易跟我这个半吊子的木匠结怨,只是上门来商讨事情而已。

果然,队长说出了来意:生产队准备材料,我给队里打造“鸡公车”、牛车等木制农具。我除了农忙平时不用出工,每造好一样农具给我计五天工分。

对这个待遇,我自然进行讨价还价,胡扯说牛车比较大,造起来比较麻烦,一辆牛车得记七天工分,独轮车可以记五天的工分。

队长被我忽悠住了,爽快地答应我的条件。其实他哪里知道,越是小件的木工活越是要精巧,慢工才能出细活,三天才可以打造一辆“鸡公车”出来。一辆牛车,只要用轮子、木轴,木辕,几块车底木板和扶手,一块脚踏横格组成,都是大件的配件,不太讲究精细,只需两天就可以完成。制造相同的物件,还可以批量打造。

接到生产队的活后,我没有一下子批量造出来交货,十天八日送一样给队里,其余时间就是干私活。队长也没有干涉我的做法,在他的心里,集体的生产资料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好,其余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接了附近几个知青点制造“鸡公车”的订单,给他们造价提高了一些,每一辆收六块钱(不包材料),木工活照样络绎不绝,让我越干越起劲。同时我也在公社知青群里,名声大噪,也认识了不少同龄人。

当然,我不仅打造这些木制工具车,我还会打造谷风车、八仙桌、雕花木床、造房等等,木工活要想更精湛,就得不断地去钻研,不断地去探索,经验是“打造”出来的。

三年后,也就是1973年,我被保送上了大学,这才告别在农村做“木匠”的生活。

下乡插队生活虽然艰苦,但令我难以忘怀,它为我一生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在后来的岁月里,我始终把那段经历看作是生活对我的馈赠——也许人生本该如此。

[讲述人: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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