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人祸,炮轰镇压,清末宣统二年莱阳惨案死亡乡民五千余人

石头大狮的笔记 2023-09-22 01:51:05

大清国宣统二年(1909)十月,时任驻德公使的孙宝琦,在庆王爷奕劻的一力保荐下,顺利坐上山东巡抚的位置,他也成为了大清帝国的最后一任山东巡抚。

当时的孙宝琦,不过是一名候补京堂,官阶不过四品,在奉命出使德国的1902年,擢授三品卿衔。对他而言,这次升迁山东出任封疆大吏,从三品直升一品大员,实在是朝廷的恩典和重任。地方巡抚之后就是朝廷总督,他的前任袁世凯、周馥都是由此提升为直隶总督、两江总督,只要做的稳妥,进一步提拔重用不是梦想。

当时的清帝国风雨残烛,不遗余力任用有过西学经验的官员,试图挽回江河日下的颓势,朝廷看中孙宝琦,无非是因为他曾经出使德国,对西方政治体制和先进学说比较了解,兼之擅长外交事务,而山东正是列强之一的德国势力范围,希望孙宝琦到任后,能够顺利处理山东地区复杂的外交问题。

可是孙宝琦到任山东之后,政声业绩究竟如何呢?

孙宝琦,字慕韩,祖籍浙江钱塘(今浙江杭州),父亲孙诒经官至太子少保、内阁学士、户部侍郎等职,是晚清名臣、光绪帝师,在家族影响下,孙宝琦少年时即熟悉“经世之学”,按朝廷规制因父荫入仕,授户部主事一职,不久改候补直隶道台。

1900年庚子之变,帝后西狩时委任为军机处官报局长,1902年授命出使法国,1906年调任军机大臣,1907年旋即调任驻德公使,1909年回国后任津浦路公办,五个月后即保荐为山东地方长官,深受清廷信任。此次由驻德公使直升山东巡抚,孙宝琦志得意满,满腔忠君报国之心。

上任之初,孙宝琦在山东政治、经济、民生等方面开展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将各类西方新政思想灌输其中,使得当时山东政声日隆,新政推行走在全国各省前列,孙宝琦由此在朝廷中树立起一个开明大员的形象。

孙宝琦的岳父张曜也曾担任山东巡抚,孙宝琦此举也是想博一段翁婿开府山东的官场佳话。当时社会地方风评甚佳,有《东方杂志》评论说“(孙宝琦)求治之意甚殷”。

清末莱阳民变,是孙宝琦在山东巡抚任上不可回避的一件负面事情。

莱阳,在清帝国隶属登州府管辖,孙宝琦在山东大力推行新政后,政策影响力逐渐波及此地。据《莱阳县志》载,民国十二年(1923)的莱阳县全境人口约五十九万人,则宣统年间人口应在五十万上下,其中“悉以农为本业,士商者十二三”。

士绅中最有威望势力的,当属莱阳王氏家族的王圻,其堂兄是时任清廷法部侍郎、后来旅居青岛的晚清遗老王垿,堂弟也是秀才出身,此外还经营不少店铺,与山东咨议局的登州籍议员往来密切,政治和财富上影响力不一般。当时的县令朱槐之也尊称其“五叔”。

当时莱阳县令朱槐之,自身能力有限,将一众事宜托付地方士绅商贾协理。莱阳当地士绅商贾风名极坏,贪得无厌,与当地乡民矛盾日深,为筹措新政事宜,地方财力早已穷尽,只得变本加厉向乡里增派捐税,更有绅董并从中牟利,一时间民怨不已。

孙宝琦到任的次年,莱阳地区遭遇严重春灾,“三月陨霜,杀麦殆尽”,然而官绅仍加紧勒逼钱粮与苛捐杂税,加上劣绅奸商又趁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粮价昂贵,为数十年之未有”,“民间缺粮者十之八九”,农民不堪其苦。

乡民纷纷请求减免赋税,开放县里历年捐疏的社仓拨付救灾,然而核查存粮,早已被经管绅董们侵吞殆尽,钱款被挪用只剩四千吊铜钱,无款粮可拨。当年五月,百般无奈之下,在当时倡议创办社仓的部分乡长社长带领下,近千名乡民前往莱阳城,与县令朱槐之交涉赈灾济民事宜。朱槐之被迫应允,十日内清算社仓款粮账目,并向乡民公示解决办法。

暂时安抚乡民后,朱槐之没有想办法解决问题,而是向山东巡抚衙门发电,电文含糊其辞,谎言掩饰,称莱阳地方乡民“聚众来城混闹,当将前历任谷石变价生息,公用开示,并详加开导,始知误听人言,随即解散,幸未滋事”。

电文中朱槐之认为乡民闹事,“自必有人煽惑”,请巡抚衙门调拨登州镇巡防营到莱阳协助震慑骚乱。孙宝琦看到电文后,复电朱槐之“切勿张皇,惩劝兼施”,指示地方相机行事,酌情办理,同时安排驻守登州的地方巡防营抽调四十人,前往莱阳协助弹压。

应该说,民变初期,孙宝琦的处置和应对尚且审慎,把莱阳骚乱作为地方官民纠纷引发的普通事件看待,但是随着事件拖延升级,最终搞得一发不可收拾。

争取到上级兵员支持后,朱槐之对之前的承诺抛诸脑后,迅速制定以武力弹压地方乡民请愿的计划,这一行径激怒了等候消息的乡民。当年六月上旬,数千乡民烧毁了地方士绅商贾的家,随后又聚集三万余乡民,准备再次进莱阳城,与县令朱槐之交涉。朱槐之得到消息后,下令封闭莱阳四城门,将聚众乡民阻隔在城西九里河一带。同时向乡民让步,革除了部分士绅商贾的局董职务,并答应乡民散去即不追究带头聚众责任。随后给山东巡抚衙门的电文中,依然隐瞒事态,称“乡民二次聚众并未进城,现已妥为解散。”

朱槐之逃避责任的处置方式,引起了乡民和地方士绅的双方不满,被解职的局董士绅赶赴省城,向山东巡抚衙门提交请愿书,将莱阳民变称为“匪乱”,带头的乡民称为“匪首”,要求孙宝琦发兵捉拿镇压。

不仅如此,莱阳当地士绅还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向京城供职的时任朝廷法部侍郎王垿请求,向山东巡抚施加压力。王垿随即从京城电至孙宝琦,“莱阳土匪焚掠甚獗,望速派兵妥办。”这封电报,对孙宝琦处置莱阳事件影响很大,后来《申报》披露说,孙宝琦起先对处理方式“踌躇未决,迨接王侍郎来电,孙抚始决计派兵。”

几天之后,朱槐之的县令职务被撤,奎保被任命署理莱阳县一切事务,孙宝琦又安排了兵员三百人前往莱阳,协助新任署理县令奎保处置乡民事宜,此时孙宝琦依然叮嘱“妥善办理”,然而奎保等人却没有听从,直接派兵缉拿乡民和聚众头人。

奎保等人的处置导致了莱阳全境各乡、社公愤,七八万乡民封锁了通往莱阳的道路关卡,甚至往来文件报告也无法送出。当年七月初,激愤的乡民开始攻打莱阳城,杀死了几名官兵。奎保等人惊恐不已,连发电文向孙宝琦求援告急。

得到消息的孙宝琦,终于明白莱阳事件的严重程度,孙宝琦此时的考虑,除了弹压民变以外,还要兼顾防止事件蔓延,影响到烟台对外通商、青岛德国租借地的外交麻烦。

为此,他作了如下安排,一方面要求登州镇总兵李安堂亲自带领巡防营前往莱阳镇压;另一方面致电清廷陆军部,向驻守山东的北洋新军第五镇借兵弹压,同时向海军部请求军舰支援。陆军部、海军部皆响应孙宝琦的要求,安排力量予以支援。

在动用了多方力量之后,围城的乡民无法抵抗清廷正规军的火炮剿杀,纷纷溃散,莱阳城之围被解。随后,登州镇总兵李安堂派兵四处抓捕乡民闹事“匪首”,先后抓获乡民五十余人,焚烧捣毁民居四百余间,直接死难民众数百人。

对于莱阳事件的过程,《申报》评论为,“(孙宝琦)误用朱令于前,抽税加捐,几闹成不可收拾之势。又以办事操切之奎保承其后,一误再误。”将孙宝琦用人不当,作为莱阳事件一再升级的重要原因。

历时数月的莱阳事件终被官府血腥镇压,有统计此次莱阳民变中,共死亡乡民五千余人,清缴民户一千八百余家,烧毁民房一万三千间。莱阳抗捐抗税运动,与湖南长沙发生的抢米风潮,被统称为宣统二年震惊清廷的两大事变,成为中国近代史上重大的历史事件之一。

事件发生后,国内民间流传了一份《山东公愤莱阳事变实地调查报告书》,调查书中提及事变原因,认为“查此次激变原因复杂,而其至关重要者厥有数端:曰钱粮、曰苛捐、曰积谷。皆官绅同恶相济有以激之”,并在其中列举了当时多种苛捐杂税,契纸税、户口税、文庙捐、油坊捐、染坊捐、线麻黄烟捐、牲畜捐、钉牲口蹄捐和瞎子捐等等。

据说有山东旅京同乡义愤填膺,以栾振声、刘肇唐为首自发组织,对事件进行实地调查,广为搜集证据,在此基础上撰写了一万五千余字的《报告书》,详细记录了宣统二年莱阳民变的全过程,全文分为七个部分,“以质诸天下,愿关怀时局者共鉴之”,自行印刷后在全国各大、中城市散发,相关内容同时被《申报》《大公报》《盛京日报》《东方杂志》等各大报刊转载,社会舆论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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