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记得,奶奶晚上总要起来好几次,说听到院里头有声音,是二叔回来了。
二叔离家的时候和奶奶交代过,只要半夜院里有半块砖头落地的声音,就给他开门,那是他回家了。
奶奶从此以后,就没睡过囫囵觉,半夜里总是伸长了耳朵听,总觉得有砖头落地的声音。
所有人都觉得二叔死了,直到1988年,我在家门口看到一封神秘来信,我才相信了奶奶的直觉。
我们家在陕西省渭南市澄城县西永固村(当时叫薛家岭)。家里最先上战场的,是我的父亲。
父亲是家中老大,最聪明,也最受奶奶喜欢。他从小就给地主家干活,看学堂里的有钱人的娃娃念“人之初,性本善……”他也跟着念,念得还怪好,老师就注意到了他,叫到跟前让他背书。
父亲还真的背出来了。老师看他很聪明,专门拿了张纸教他念这些字,说其他娃娃都背不下来,让他有时间常来学校背书,给这些娃娃看看。
长大了,父亲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是他一个人要养活一家七口人,还是很困难。我们家成了全村最穷的一户。
遇上灾荒年,一家人就得饿肚子。家里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十几岁的三叔过继给了邻村的王家。剩下的还是吃不饱饭,交不上人地主家的租子。
虽说日子再苦,大家也是不愿去当兵的呀!子弹不长眼睛,上了战场,说不定哪天人没了家里都还不知道。
我们家西永固村的老宅已经荒废
但也有不得已的时候,1943年光景很是不好,“三年不下雨”,实在没办法父亲就去当兵了。
我们这里虽然没有日本人,但国民党还是到处拉壮丁,拉一个壮丁给一斗麦,村里有钱人不愿意去当兵送命,就找人替,父亲想着给家里挣点救命口食,主动替人去了。
要是能逃回来最好,逃不回来,也相当划算,总比在家等着饿死的好。
父亲当了8个多月兵,终于找到机会,成功跑了回来,在家待了两个晚上以为太平了。谁知刚好又碰上拉壮丁的,直接就把父亲拉上走了,管你情愿不情愿。
上次成功逃了一把,父亲信心满满,这次进了部队,也一直等着机会逃跑。一天晚上,父亲正摸黑准备逃跑,想不到,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
“谁!”
父亲一哆嗦,说话的正是他们的连长。
连长汇报后,说要枪毙他。人毙了,衣服不能浪费,凌晨两点,连长押父亲到刑场,把他身上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
看眼前这个架势是跑不了了,父亲立马跪在地上求连长,掏出身上几个铜板,求连长能在他死后把他的尸首送回老家去。
天亮了,部队所有士兵都围在了刑场跟前,长官们也来了。父亲全身赤裸只穿一条短裤,被枪抵着上了刑场,几声枪响,有人应声倒地,都是和父亲一样做逃兵的。
天气有点冷,父亲只穿个裤头,又惊又吓,光着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轮到他了,他突然急中生智,跪下大喊:长官,我是冤枉的!
父亲跪着往前挪,膝盖磨出来了血也没停,终于挪到了长官跟前,大声说,长官,我不是逃兵,我是抓逃兵的。
过了良久,长官开口了,这是个好兵,把他给放了。
打这以后,父亲再也不敢跑了,就在部队里小心翼翼地混着,一晃三年过去了,抗战胜利的时候,父亲还没轮到上战场。
一想,就这样跟着部队混口饭吃,也是一条出路。只是觉得愧对一大家子人,部队就驻在县城,离家里很近,却就是回不去。
父亲正懊恼时,二叔突然出现在部队,自己找上门的。
父亲第二次被抓壮丁不久,我的爷爷就去世了。
一家人在邻村租地主的地种,现在家人想让爷爷叶落归根,回薛家岭安葬。
本来想得好好的事,没想到老家亲戚谁都不让二叔进门。最后办事儿那天,一个人都没来参加葬礼。
家里实在太穷了,亲戚都怕牵扯上关系,要多一口人吃饭,不敢搭理。
一晃爷爷去世快三年了,三年守孝期满了就要“换服”,把白衣服脱掉,换成红衣服。这是我们这里的大日子,如果不办得风风光光,就会让人看不起。
二叔担心会像三年前一样,没一个人上门。于是打听着找到了父亲部队。
二叔和家里商量好了,这次来是替父亲当兵的,让父亲回来办事。等家里的事办妥,两兄弟再换回来。
走的时候,二叔特别和奶奶交代过,只要半夜里院里有半块砖头落地的声音,就给他开门,那是他回家了。
那时候,全家人都坚信,以为就像当年父亲回来一样,二叔也会在某一天的深夜突然出现。不管是逃跑回来的,还是换回来的。
没想到,命运这东西完全没个准数,不是说换回来就能换回来的。
我爸在村里确实是算个能耐人,回家以后各种走动、求人,找地主借了“高利贷”把事给风风光光办了,全村人都来捧场。
在家呆了两三个月,父亲决定去把二叔换回来,到了县城才知道,打完抗日战争,驻扎了两三年的部队,突然开拔上了前线。
我爸在部队呆三年没上战场,二叔去三个月就赶上打仗了,还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安静了多年的村庄也开始热闹起来,农村的院落很大,士兵住进了乡亲们的院子,奶奶记得最先家里住进来的官兵伙食很好。
一家人饿得不行也不敢出声,一个穿军官模样的人先给奶奶端一碗吃的,刚开始奶奶不敢要,军官说他们还有,让奶奶先吃士兵才准吃。
有一次奶奶正吃饭呢,就听见南边枪声响,几个钟头以后,发现外面死了很多人,才知道是打仗。
等到了跟前,看死人身上的军装不是一种颜色,村里有懂这些的人说,灰衣服的就是解放军,黄衣服的就是国民党。
给奶奶端饭吃的人,就是穿黄军装。
后来,大家都说国民党军纪败坏,好在我们这里没遭到什么祸害,不过在当时,小村子里消息闭塞,也没人说得清这些事,只要当兵的不抢我们村,就谢天谢地了。
何况二叔还在他们的部队呢。
仗打得越来越凶,一边是胡宗南部队,一边是彭老总部队。
几十万大军围在一起打,小战斗频繁发生,大战斗也不少,我们这里的壶梯山是连接陕北与关中的交通要道,两支大军在这里开始布兵。
有一天,天正热着,附近防虏寨的人跑进村里报信,说他们那里有共产党死了,好像是你薛家岭村的人。
我们村加入共产党的只有一个,叫薛印合。
这个人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管我父亲叫伯伯,我们八家共同祭祀一个祖先,每年都轮流祭祀。
他读过书,思想进步,很早就奔赴延安,加入了共产党,现在是解放军,上面派他回来负责收集情报,领导游击队。
那时候解放军是从南往北打,薛印合小队一共有七个人,他们在一个坟地里面隐藏着,这里面有很多柏树。本来预定的时间是两小时以后再打,结果突然提前了,敌人发现了他们(因为出现了内奸),他们中只了一个,其余的都牺牲了。
村里人一听,好几个人包括我爸就去帮忙背尸体,推着铁轱辘车就去了。走之前,薛印合的妈说,我儿子有24颗牙,你去了那里要是有人有24颗牙,就是我儿子。
到了那儿,一看,野外里到处躺着人,都被打得血淋淋的,把人害怕的,已经认不出尸体。
我爸端了一盆水,拿了个手帕,壮着胆子走过去,把脸上那血擦了擦,看清楚相貌,再把嘴掰开,数了数牙,说这就是我的侄儿。
尸体用席子一裹,捆上绳子,用铁轱辘车拉回来,埋到他家的地里了。
这个薛印合就是现在我们县最有名的革命烈士薛仲舒。
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在给薛仲舒修碑时,我们村有个人负责糊花圈,但那人没文化,看这个两旁的悼联空空的,就给编了个顺口溜,在两个悼联上写:人生在世要公平,花开还有几日红。
结果人家革委会公社那帮人就狠狠地批斗他。审问他,问你和这人有啥冤有啥仇呢?
革委会说他这句话就不对,不能写“公平”。革命烈士牺牲怎么会是不公平?胡说八道。意思是他侮辱了革命烈士。
其实糊纸匠真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们是一个爷爷的人,能有什么仇呢?就是没文化编了个顺口溜,惹了祸。
前几年县里头又建烈士纪念碑,工作人员突然打电话给我几个远处的侄子侄女,让他们赶紧回来,要开烈士纪念大会,其中有一个是他们的爷爷,也就是我的三叔。
三叔成了革命烈士,这是我们家谁也没有想到的。
三叔过继给邻村的王家,改名叫王天录。
三叔具体怎么上的战场不知道,烈士碑上写他是主动跟着解放军部队走的。
我们家只知道三叔牺牲是在陕西眉县马家镇战斗,这已经是1949年的夏天,这场大战,解放军大获全胜,胡宗南部队惨败。
三叔在彭老总部队,二叔在胡宗南的部队,不知道兄弟俩是不是也在战场上刀刃相见?也许,他们到死都不知道,失散多年的兄弟就在对方阵营里。
三叔的碑文上记载,他随军行至眉县,战斗打响后,他去抢救一个伤员,一颗炮弹落下,光荣牺牲了,时年24岁。
战争结束后,政府给三叔的养父家送了烈士牌。养父母家给他领养了个孩子,孩子很争气,很有出息。
三叔的烈士墓碑
三叔牺牲的消息传来后,家里一直瞒着奶奶。只是时间长了,奶奶就问,老三这孩子怎么好长时间都没到我这里来了,大家哄她,说三叔是到外面做活去了。
全家人都不敢和奶奶说三叔死到战场上去了,因为怕她受打击,老二儿子不见了,老三儿子给了别人也死了,她经受不住打击。
再过几年,奶奶有些埋怨,总是说,我把他看十几年,结果人家看都不看我,不认我这个娘了。
二叔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所有人都觉得二叔死了,只有奶奶不这么觉得。她留着二叔所有的衣服、鞋子,一样都没扔,说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奶奶晚上都要起来几次,总是说自己听到院里头有砖头落地的声音,好几次爬起来一看,可哪有人嘛?
此时全国已经解放了,父亲开始磨豆腐置了一份业,做豆腐满街的卖,一个人养活了一大家子,慢慢的生活也好起来了。
因不知道二叔到底是死是活,我爸决定为他领养一个孩子,说是将来要继承二叔的香火。
东家挑,西家选,又借遍了全村家家户户,终于凑够了八石粮,娃娃进了我们家的门,又涨两石粮。让开口叫奶奶,大意了——这娃娃连话都说不清。
每天早上母亲把堂弟的衣裳递上,把他背到学校,让他念书。没想到光小学五年级就念了8年,老师气得挑眉毛:把你娃领回去,他学不下。
父亲安排他去学技术,也没学成,长成大人后给娶了媳妇,成了家。不管怎样,用父母的话说是“终于有交代了。”
一家人都以为二叔的事儿已经尘埃落定,却没想到,二叔的失踪,阴差阳错地打乱了我的人生。
从小到大,我在校一直是优秀学生,高中毕业去搞团工作,做了些成绩,半年之后让我兼职大队的妇女工作,一职两责。
团支部把优秀团员的名字上报县,我也在其中,我就写了份入党申请书。党组织考察后说,你都合格,就是有个亲人下落不明,批不了。那是70年代中期。
我(一排右二)参加积极分子代表大会
二叔不在我从小就知道,父亲心里一直对二叔有愧,觉得本来失踪的应该是他。帮二婶改嫁,替二叔领养了小孩,照顾他长大成人,只能通过这些事儿来弥补了。
逢年过节家里总会给二叔添双筷子。但说一句良心话,是死了还是活谁都不知道,确实咱就是联系不上。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写过入党申请书。
最后没办法,我自己做生意去了,收苹果。有一年收苹果挣了不少钱,那时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然后就扩大继续收苹果。
一年又一年,父母老了,奶奶也走了,她没能等到砖头落地的声音。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我也成了家,生了第一个孩子,还没满100天,父亲就病了。
父亲生病已经有半个月了,那天他起不来床,黑眼珠往上翻,两颊深深地陷进去。
村里正好来了些老人,见着我爸这个样子吓了一跳,“紧寒的话6天,慢寒的话9天。这病都已经过了9天了,看来人活不成了……”
这一说,我们这才意识到这病有多么严重,母亲在家照顾父亲,我赶紧去给裁缝送布做寿衣。
那是1988年的冬天,我急匆匆地出门,在大门口碰上村里的韩老师,他递过来一封信,我歪头看了看信封,一眼扫到了“台湾”两个字,但却读不通顺,都是些“老字”。
当时哪有心情研究这个,我脑子里嗡嗡的静不下来,一心想手里的这块布。
“韩老师,你赶紧把这信拿给我妈。”我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她就在屋子里,我爸病重的,我得赶紧走。”
行行行。韩老师满口答应。
刚走到裁缝家,把布放下,村里人就来喊我,说救护车都到你们家门口了。
在医院里一住就是几个月,到过年前父亲的病竟然好全了。我和医院工作的小妹说,年前有封从台湾来的信,准是二叔寄的,怪不得这么多年他音讯全无,原来是去了台湾。
等到第二年春天,小妹回家说,在住院部工作时刚好碰到统战部的人,听说我们家收到了台湾的信,他们愿意帮我们查人。
这是我们家等了几十年的好消息,我赶紧让母亲把信找出来。
一问,母亲愣住了。仔细一想,当天韩老师确实进屋来了,但家里乱哄哄的,韩老师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更没提信的事。
我的心里隐隐觉得,大事不好。赶紧去找韩老师。
可万万没想到,韩老师拿不出那封信了。我问了半天,他前面说不知道,后面支支吾吾说信被他烧了。说是过年学校打扫卫生就把废纸全烧了,不光烧了我们家的信,所有废纸都烧了。
我火一下上来了,朝着他嚷了起来。韩老师也很生气,说就是烧了,还要撵我走。我们吵了起来,
最后韩老师差点哭了,说俩家没仇没怨,还是亲戚,烧信是他的错,请原谅。
我问他是不是看过信的内容,他说没有,我问他还记得信封上面的地址了吗。他也说不记得。
好吧,我也哭了,又生气又无能为力。
是因为觉得死人晦气烧了那封信?还是害怕那两个字烧了信?信上都写了什么?信件的地址是哪里?
甚至有人帮我分析,会不会是信里有钱,韩老师拿走了,所以不愿意告诉我。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死死纠缠着韩老师,隔一段时间就找他一次,想让他回忆一下,每次得到的的回答都一样——烧了,不知道。
父亲更是生气,说不管韩老师是不是亲戚,都要把他拉大队去理论理论。我担心父亲身体,赶紧劝他算了。
这封来信成了我们家的谜案,也成了新的希望。
有信来,说明二叔人还在呀。
直到1992年热起来的时候,大概是五六月,麦子熟了,才有了一点消息。
父亲中午从外面回来,就急匆匆让我带他上隔壁的村子北庄去,那时候饭快做好了,父亲却等不及说回来再吃,得赶紧上北庄去。
原来北庄有个老人从台湾回来,父亲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二叔的线索。
父亲那年已经82岁了,我可不敢骑自行车带他,好在路途不远,我一路用自行车推着他到了北庄。
我能感受到父亲内心的激动,他和奶奶一样,等待着那块砖头落地。
那从台湾回来的老人已经89了。虽然是从台湾回来的,和我们这边的老头也差不多,普普通通的,我有些听不懂老人家说话,只看到他直摆手。
旁边人翻译说,他说部队不一样,参军的地点都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老人还是耐心帮我们分析,既然来了信,人肯定还在。他告诉我们,他在台湾生活,活得也很好。
我们唯一能提供的信息就是二叔的名字——薛丙顺。
老人摆摆手,不作数,台湾的人和咱们这里的人不一样,很多人都有几个姓几个名字。他让我们想想征兵时候登记的是谁的名字。
我爸的登记名字是薛景玉和薛丙乾,二叔登记名字应该是薛丙顺,总之,这三个人都有可能,但是当时抓壮丁时候也可能是顶替别人,也有可能用了别人的名字。
这么一来,信息就更加复杂了。
这次回来后,父亲很难过,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我说过话。
父亲、小妹和我
有一天他主动找我,还说要给我看样东西。
他把我带到我家专门放祖宗牌位的桌子上,我们家人过节日都要在这桌上“献祖宗”,每次献祖时都在这儿放一碗饭把筷子放上,对着他们说,爷爷奶奶先叫你们吃。
今天不是献祖的日子,父亲打开一个用红绸子包好的东西,竟然是一块牌位,仔细看上面写着二叔的名字和出生年月。
父亲和二叔的牌位,二叔的已经模糊不清
父亲说,你二叔在不在我也不知道,在也好,死了也好,反正都没有找到人,都是我的遗憾。把这个东西放在跟前,以后献祖的时候一起献了,也是个念想。
母亲说,你看你这样子干啥,二弟人肯定在呢。
父亲说,趁我在着呢,要让家里的娃养成这个习惯,别忘记了。
没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父亲特意坐着看着我献,说以后自己老了,不在了,你们也这样献吧,我就放心了。
父亲知道自己老了,他有预感,自己等不到那半块砖头落下的声音,得提前交代好后事。
父亲走是1994年春节,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儿,但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正月初六,父亲说他梦到一辆车停在我们的老房子跟前,要接他走,觉得是个不好的预兆。
父亲的小妹当天也做了一模一样的梦,感觉心里不踏实,特意来我们家拜年。那天晚上,父亲就去世了。
我想,如果二叔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会不会也做了这个奇怪的梦?
薛存芳阿姨在父亲去世后,她也没有停止寻找二叔。
采访时,薛阿姨说这么多年,不知道是不是找魔怔了,反而更觉得二叔没有死,就在台湾。
她甚至和家人做了详细分工,准备去台湾待一年两年,慢慢找。后来去咨询才知道,台湾不是她想去就能去的,这才不得已停止了计划。
现在,他们家寻找二叔的任务已经交给薛阿姨的儿子,薛阿姨儿子从上大学就开始就在给台湾朋友、海基会等写信。
我采访过太多寻找“二叔”的故事,在我心里,二叔已成为战争失踪者的代表。
对于大多的战争失踪者家属来说,几十年过去,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寻找的过程才至关重要,它代表着——永不忘记。
这些失踪的亲人,因为是父辈心里放不下的惦记,也成了后人想要解开的谜。这个谜就是我们尘封已久的历史记忆。
对于每一个走上战场的士兵来说,死亡都不是真正的离别,忘却才是。
编辑:霞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