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尉参谋到少将旅长,刘文辉是怎样在一年的时间里发迹的(6)

桌子看文化 2024-03-21 08:14:14

熊督治川见成效 热闹过年涌暗流

民国时的四川一九一八年,这一年是难得的平静,没有打仗。四川督军熊克武实行币制改革,初见成效,原来如同废纸一样的军票,用制币厂的盈余,全部兑换,这可是救了四川的商家实业!全川币制统一,市面上流转的除了“袁大头”外,都是川版银元,辅币是重庆铜元局的铜板,前清的小钱,四川商业,看起来一片兴旺。地方士绅,也自筹资金,开办实业。四川老百姓,自辛亥以来,难得过一个平静的春节,一九一九年的春节,各地方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浓浓的年味就显现出来,过年时,各处场镇闹莲宵,划花船、玩龙灯,打铁水礼花,各处场镇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可是,在这一片祥和的景气下,却是暗流涌动。刘湘部,陈洪范部、但懋辛部、刘成勋部的扩军消息,已传遍川内,川内其它各部,也想效仿,纷纷要省政府,要求补充枪弹,熊克武当然是哼哼哈哈,不置可否。

熊克武任督军后,控制了造币局,控制了兵工厂、控制了盐税以及全省税收。税收还是由大清朝传下来的税种,一点没变。各种税收加在一起,一共价值七千万两白银,换算成银元,已超过亿元。加上新开的工商税、海关税、过境税、铸币盈利等,又是几千万的收入。除去上交庚子赔款的二百万两白银外,其余的相当于由督军支配,上交中央的也不交了,五省军政补贴也免了。除了地方行政开支,支付各地学校用款外,其中部分用于公共项目、如修路,或开办官办实业,但实际上,这些钱,大都用于军费开支了。当时四川这个肥头,谁都眼红!北京政府当然不会放过四川,广东政府也想到四川插一脚,而现在,不是插一脚的事了,广东政府想把政府、议会搬到重庆来了。

一九一九年春节,在成都的省政府兴起了“团拜”,即各省府机关人员相互拜年,以示团结祥和。在祥和的气氛下,是暗流涌过。刘湘也趁过年时间,回了一趟大邑老家,祭了祖后,马上赶到成都的公馆,参与省政府的团拜会。

张斯可、乔毅夫,一帮速成系的高级军官,都在成都置有公馆,此时聚在省城,一是过年,二是互相拉关系。团拜会上,无非是说些过年话,只有能私下上门拜年的,才会有私房话说。守在各个公馆门房的兵,过年才是他们发财的的候,长官们拜年,进门也会给他们封一个红包的,钱虽不多,但拜年的人多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当然,公馆主人的官越大,门房的年费收入就越多。

张斯可、乔毅夫相约在大年初三到刘湘公馆拜年,因为大年初二刘湘要给熊督、但懋辛拜年,初三才能接待两位得力谋士。到了大年初四,凡是成都有公馆的旅长、团长等下级军官,才会来拜年。官当到了团长,捞的钱就更多了,除了军费克扣外,驻在某地,对地方上敲竹杠、打秋风是常例,不规矩的还会纵兵抢刼、拉肥猪、抢观音、抱童子等下流勾当。手里当然有钱。那时的房价还不会见风长,几百银元就买一处带院子的大宅子是小事。团长的饷银是每月二百银元,加上敲诈勒索、克扣军费,月收入不下一千银元,在老家、驻地、重庆、成都置一处公馆,放个小老婆在那里,不在话下。

张斯可、乔毅夫那时虽然没有带兵,但属于刘湘速成系的核心人物,最高级别的参议,每月给五百饷银外,还有由他们支配的活动经费,在成都置一处公馆的钱还是有的。他两人到是没有讨姨太太,张斯可、乔毅夫在当时,四川老百姓口口相传,称为经国济世人才,刘湘的智囊人物,没有点道德本事,老百姓不会称颂他们的。

家安在成都,省内省外到处活动。成都那时虽然不是川军第二师的防区,但四川军阀混战,男人在外面刀兵相见,太太姨太太们在一个桌子上打麻将,这是常事。谁胜谁败好像与她们无关!打仗归打仗,但从不祸及家属,也没有用家属来要挟的,而且还要妥加保护,这一点,四川军阀还是操得漂亮的,说川军内战外行,其实是没有搞懂川军军阀,这些童生、秀才、举人出身的军阀,国学礼教还是遵从的。四川有一句话,“当面留一面,过后好相见”。谁要是对家属动手,那可是要遭到众人的唾弃的!

当时流传的笑话,太太、姨太太们在一个桌子上打牌,前线传来消息,太太们还相互调侃。

“这回你男人打胜了啊,你该输点钱出来,安慰一下我们败军太太啊。”

“要得,老娘今天就输个万儿八百的,安慰安慰你们。不过,要手上过,输赢不论,今天的酒饭我开了。”

真是男人刀兵相见,女人一片祥和!

闲话少说,正月初三,一大清早,张斯可、乔毅夫登门拜年,过年话一说完,刘湘把他们引进密室,夫人刘周书,亲自给他们泡上茶,上了几盘炒胡豆、碗豆、红苕颗、花生之类的小吃,这还是刘周书从大邑老家带来的,也是刘周书给刘湘常备的零食。在农家女刘周书看来,有这些零食吃,就是天堂生活了。刘湘克俭自己,是为了扩军,他的内当家,比他还要扣门。

张斯可、乔毅夫虽然是见多识广的洋派,对这样的招待,也不见怪,都知道刘浦婆就是那个德性,要说“妻管严”,惧内,刘湘一个大军阀,在老婆面前规规矩矩,真是世间少有。

扯了几句闲话,转入正题。他们重点要议的,当然是拥熊、还是倒熊。

“年前我在汉口,突然张佐臣来访,张佐臣是巴县人,现在跟着孙先生做事,是谢持主持的秘书处的秘书,南京政府时,张佐臣也在那里,同是川人,因此相熟。他告诉我,他回川,是奉孙先生的命令,联络党内人士倒熊的。”

“你是同盟会的元老,当然的国民党,他来找你,不奇怪。又知道你在为浦澄做事,就是想拉二师一起倒熊吧?”张斯可问。

“当然是这样的,不过,我有点怀疑。孙与熊同是同盟会发起人,虽然有矛盾,但孙先生的为人,不至于同室操戈吧,我怀疑,是谢持在里面作怪。当年我从南京到重庆时,谢持暗中就在下面搞动作,也拉过我。我不肖参与内斗,才没在军队任职,自愿到永川去当县长的。我估计,这个事还是谢持私下搞的。

“你没问他,孙先生为什么要倒熊吗?”

“问了,说是孙先生任命廖仲凯为四川财政厅长、向楚为政务厅长、蒋中正为警务处长,说是熊克武利用省议会,直接反对廖等来川。当时,廖、蒋二人已从上海来川,在万县,廖得知川议会反对,就回去了,蒋到了重庆,一看没戏,也返回去了。”

“其实,这个事情,与熊锦帆一点关系也没有。据我所知,熊锦帆接到孙先生的电报后,表示服从命令,把政务厅长刘亚修(刘光烈)派驻省外代表,并下命令代理财政厅长刘泳闿准备移交。此事鹤龄是知道的,还是他告诉我的,实际上是刘泳闿拒绝移交,刘并非熊系的九人团成员,而是谢持的实业团核心人物。发动省议会,也是刘在后面捣鬼,其实省长杨沧白是最清楚的。”

“这只是理由之一。还有滇唐在广东政府烧阴火。认为北伐不成,西南三省政军不统一,就是熊在其中作梗。说熊是‘坐南朝北’,两面派。”

“滇唐想独霸川政,北伐只是借口,封了那么多的援鄂、援陕路司令,有哪一路出动了的?熊的做法是为了四川,以一省财力,对抗北洋,且不是以卵击石?说‘坐南朝北’,更不是理由,为了生存,双方周旋,这也是生存之道。要不,我们过年,还会这样清静?”

“是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呢。谢持、滇唐天天在孙先生面前烧阴火,说什么西南三省军政统一了,西南的事办好了,两广的事就好办了!南方五省一统,南方政府实力强大,孙先生才有实权了。这个话,孙先生听了当然舒服。张佐臣说是孙先生说,四川的事,只有赶走熊克武,事情就好办了。是不是真的,还真难说。”

“云松,这个事,你怎样看的?”刘湘问。因为乔毅夫是老同盟会员,是不是会听孙先生的,刘湘也把不准。

“打着孙先生的旗号,滇、黔就不用说了,在川内国民党中,还是有号召力的。是不是孙先生的意思不好说,但这样一来,实业团的人,肯定是响应,熊系的人,是否动摇,如果内部不稳,熊就惨了!不用动刀兵,几封电报熊就得下台。”

“如果熊督这么不经事,‘打不死的熊克武’且不是白叫了?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张斯可说。

“斯可说的对,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熊督提出川人治川,就是拒滇唐吞并四川之策,以此为号召。自辛亥以来,四川卷入南北之争,乡民深受其害,川人治川,脱出南北之争,是深得民心的。如果熊束手就擒,就不会厚待我们旧川军了。”

“以目前之计,我们该怎么办呢?”刘湘问。

“还是稳起,两头吃糖,不到火候,不要表态。但是,与滇唐为伍,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又不是没见过滇黔主川时的恶行。”

“浦澄,还是要抓紧练兵。装备到了,先练成六个混成旅的精兵,淘下来的装备,准备装备预备部队。我们换下来的大批汉阳造,日式,再装备两个师都有。”

“地盘只有那么大,兵员是个大问题,也无钱养那么多兵啊!”

“而今眼目下,只有从团练抽兵了。地方负坦是重了一点,如果实力小了,一旦撕开脸,麻烦就大了。可以向熊督申请,扣部分税下来养兵,熊督不会责难的。据我所知,滇、黔驻地,私换地方官,扣税也在干。他们干得,我们为什么不能干?”

“道理是这样,这不是太不给熊督面子了吗?”

“可以说明嘛。广东政府派人来游说倒熊,熊督不会不知道。只要说是聚集实力,驱逐滇黔,熊督也只能默认了,这不算个事。”

此时,门房通报,刘成勋刘师长、陈洪范陈师长来拜年了,刘湘等人把他们迎进去,说了几句过年话,才转入正题,当然是谈扩充实力一事。

旧川军三个师中,刘成勋最贴紧熊克武的。熊以督军府的名义下令,地方官由省政府任命,各师军官也要报备督军府,由督军府进行资格审查,重新任命。陈洪范、刘湘都没有当回事,唯有刘成勋,最先把所部军官名册报备督军府。熊克武对他有了好印象,当然对他持别看顾。

“禹九兄,听说你买了大批日式枪械,全师都换装了吗?”

“浦澄、陈兄,你们也是的,到德国买军火,也不叫上我!害得我花了大价钱,买日本的换装货。”

刘湘只是陪笑着,他也不知该怎样回答。陈洪范接过去。“当时,买日本军火,还是你说的。我本想也买日本的。可是刘幺爸说德国的好,我就让他去打听一下,没想到比日本的还便宜。你那时已派人到日本去了。刘幺爸在上海打点好了,你的货都快到上海了,这能怪我们吗?”刘成勋是武备系出身,又是日本士官生,在日本有人脉,买日式军火,他当然有门路。

“开个玩笑,不要当真。不过,日本货比现在的汉阳造还差一点,但比川造步枪强多了。熊督拨的川造步枪,我都给地方民团了。川造子弹,火药只有七成,没有日式步枪子弹打得远。我的正规军都不用川造步枪、子弹了。”

“你的日式军火,装备了几个旅?”

“共五个旅,第七旅、第八旅,两个混成旅、一个独立旅。”

“禹九兄,你养这么多军队,军费有这么多吗?”

“省政府只拨一个师的足额维持费。其它三个旅,我只有截留部分税收了。我的防地十七县,只有雅安、大邑、蒲江富一点,其它地方,只有吃山货了,我不扣点税收,能多养三个旅?听说浦澄兄也多养了三个旅,川东富县,刮点地皮就够了。”

“刮地皮?地方上是怨气冲天,也不是那么好办的,看来应当学学禹九兄了,也是给地方减点负担。”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刘湘想,有了先例,前人兴,后人跟,熊督可以纵容禹九,就不会为难他了。

“我那里好办一些,有五通桥、犍为盐井,刮着地皮,不痛不痒。再收点云土过境税,还能维持。”陈洪范其实最肥,嘉定(乐山)本是富庶之地,但他志向不一样,是一个小富即安的人。

那时,三个师的实力比起来,都差不多,刘湘要强一点,表面上,兵没有四师、八师的兵多,但刘湘是把兵藏于民团,实际上有六个混成旅的实力。

“听说第六师、第七师,二个混成旅有点惨。熊督要杨省长督导这些地方足额交税,这几个师旅长与杨省长是内伙子,不能不给面子。熊督枪弹又不拨给这二师二旅,害得颜德基、石青阳、卢师缔、黄复生在境内大种鸦片,以筹集军火费。”

“是搞得有点不像话。这二师二旅,称为新川军,又称为义军,其实收编的土匪太多,军纪太差!除了大种鸦片外,绑肥猪、掠观音、抱童子、拦路抢劫什么坏事都干。长江上游司令吴光新,在汉口叫报纸大肆报道下川东境内的乱象,并上书北京政府,要求制裁,特别是指向熊督,因为这二师二旅是国民党系,名义上是熊的部下。还祸及到广东政府。”

“吴光新攻奸熊督,这不奇怪。在重庆时,他着了熊克武的道,卫队都被全部缴械,礼送出境,对他是莫大的侮辱。他当然要以此报复。但现在是南北议和,老段也不想用兵。不过,下川东那几娘母闹得实在是不像话,是该收拾一下了。”

“怎么收拾?下川东除了这二师二旅外,万县还有滇军田钟谷的一个梯团,还有鄂军、豫军约二万人!再说,滇黔与实业团的人,现在是穿的一条裤子,我看,这个屎盆子只有扣在熊督头上了。”

“对了,我在汉口,与吴光新往还,还有一件大事。唐继尧、刘显世想独霸四川,看来麻烦有点大。秘密委派邓汉祥进京,向国务总理段祺瑞进言,提出治川方案。这事,是吴光新亲口对我说的。吴光新是段祺端的小舅子。不会有假的。”

“云松,什么治川方案哟,不要卖关子了,直说。”

此时,副官进来,附在刘湘耳边,说了几句。刘湘脸一沉:“他怎么来了?斯可,我们出去一下,失陪,你们慢慢摆,我去一会就来。”

原来,副官报告,杨森来了。杨森现在是滇军第二军的参谋长,怎么也跑到成都来了?不知道有何要事,居然找到刘湘的公馆里来了。

杨森与刘湘,护国之战后,早已和解,张斯可实际上是杨森与刘湘的联系人。杨森的云土过境川东,销向外省,得到了刘湘的协助,刘湘也从中分了一股。李树勋从护国义勇军拉出来的一个团,实际上是杨森的私家军,寄放在刘湘处,以江防团的名义驻防朱家沱、合江。当然,此时还是高度机密。杨森表面上不能与刘湘有任何关系的。此时杨森直接来到刘公馆,必要急事。

要知杨森有何急事,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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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持,字铭三,四川富顺县人,早期同盟会员,四川早期国民党实业团首脑,国民党极右派“西山会议派”首脑,助推了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屠杀了大批共产党员。造成了国共合作分裂。

“绑肥猪、掠观音、抱童子”,即绑票。肥猪指有钱人,观音指富家小姐,童子即富家子。这是土匪抢刼的一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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