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法战争在四川之九（因被下架，移出合集。为了连续，修改后发）

上一章说到张斯可潜入泸州，约见杨森。张斯可从泸州，潜回到安宁场刘湘的司令部驻地。此时川军第一师参谋长徐孝刚，正好在司令部，作为川军第一师的前敌总指挥，虽然把指挥权交给了小辈刘湘，但大战之前，不能一点不问吧。

徐孝刚感受到，刘湘这个旅，绝不是只有两个团，加直属队那么简单。川东上八县都有驻军，还新收入了资中、内江、自流井这几处肥地，这一次又占了泸县、富顺。可刘湘在小市前沿的兵力就有两个混成团，加直属部队，手枪大队、直属炮兵营就有三个，已大大超出了一个旅的兵力了！可是，那十几个县市还有驻军，刘湘究竟有多少兵力？

“浦澄，你在资中、内江、隆昌、荣昌驻了多少兵力？”徐孝刚问。

“不多，一处就一个营，都是民团兵，番号叫独立团。”

“永川呢？那可不是一个营啊？”

“是个补充团，训练新兵的。

“自流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说。”

“临时编了一支守备团，专门护卫盐税的。钱由盐税出。”

“你捞了多少？”

“嘿嘿，老师，有盐税专员在此，就也就捞个三瓜两枣的。”

“算了，不说了。把这仗打完了再说。”徐孝刚感到刘湘已是尾大不掉，可能川军第一师已装不下他了。

徐孝刚感到已指挥不动刘湘了，索性甩手掌柜当个彻底，要刘湘拿出对泸州作战计划。刘湘满口答应，但要张斯可回来商定。把徐孝刚安顿好了，刘湘、张斯可在密室见面。因他们与杨森的勾当不能让外人知。武备系出身的徐孝刚当然是外人。

张斯可向刘湘报了到泸州见杨森的经过。

“杨子惠不守小市、甚好。甚好！”刘湘听了这个消息当然高兴。

“浦澄，不至于吧？杨森虽是一个足智多谋的战将，也不至于使你这么忌惮他吧？”

“斯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与杨子惠，最先是我对不起他。在寒坡场，我是吃了他的亏，在小市，命都差点出脱。以为当时杨子惠杀我的心都有。但是在永川，我俘虏了杨森手下，也是川军第一团投到杨森手下的李树勋等。都是同学，我也不会把李树勋怎么样，但小市那场败仗，刻骨铭心。我问李树勋，杨森是否想把我置于死地？

李树勋说：‘杨森得知你与张邦本从南门码头上船跑了，大骂余际唐，说余际唐是一头猪！一手好牌不知怎么出！我说他，都是同学，跑了就跑了嘛，捉住你还能枪毙他吗？杨森说，我能把浦澄怎么样，无非是拍桌子打板凳骂他一顿。张邦本虽然对不起我，但他是我原来的上司，还不是只有好吃好喝的供着，礼送出境算了。只是余际唐的江防军太没用，一把好牌遇上臭牌手，没有完胜，心里有气罢了！’这说明，杨森还是有肚量的。如果我们在小市又打一仗，整个你死我活，这个冤家就解不开了！”

“这倒是。但是，杨子惠话里话外，透露出了他在滇军并不得志。唐继尧、罗佩金、顾品珍等滇军在川将领，都主张杀杨森，要不是黄毓成、赵又新罩着，可能杨森早就活不出来了。我看他，有反意，可能在寻找一个机会。守小市，滇军一些人对他不放心。真要把杨森放在这里，金汉鼎旅，杨森可能指挥不动的。顾品珍那里就通不过，唐继尧更不会认可的。”

“黄毓成那个旅准备打重庆，一时是走不了，会是黄毓成那个旅守吗？”

“杨子惠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黄毓成部，已确定东下重庆。唐继尧已定了。泸州、纳溪、江安、宜宾守备，由顾品珍、赵又新、叶荃部负责。在川南是牵制我们作战，主攻重庆才是目的。攻重庆是黔军王文华师、加上川东民军、可能川军第五师也会加入。滇军当然要加入，重庆那坨肥内是不会拱手让给黔军的，黄毓成已确定是攻渝主帅，黄毓成部东下，不会变。可能调整的是，金汉鼎旅守小市，或把在纳溪的另一个旅调入泸州城内、纳溪、江安交给叶荃部一个旅，顾品珍部守宜宾。”

“金汉鼎旅，在隆昌、内江，我们交过手，战斗力强悍，有得一拼。但也不是攻不动，以一旅另一团之力，攻下小市，不应当成问题。”

“浦澄，金旅损失大，新兵多，不足为惧。等细作们(便衣侦察兵)回来，就可以确定。真要是金旅，小市就好打了。只是，重庆怕是保不住了。杨子惠的意思，要我们多一个心眼，别把老本都赔光了。”

“这还真是个事，张兄以为，我们该做点什么准备？”

“从大势来看，南北政府对立，广州政府护法，民国临时约法是我们建国的根本大法。作为中华民国国民，当然应听孙文先生的。但现在我们的上司，师长周道刚的督军是属于北洋政府任命的，川军一、二、三师，实际是掌在刘积之手里的。刘积之与北洋系关系不一般，刘积之早就投向了老段。滇军打的旗号是靖国护法，实际是想吞并四川。作为川人，当然要反对。南北之争最后结果，难以预料。杨子惠的意思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软则软。但是现在，大势我们管不了，泸州这坨肥肉，到了嘴边不吃，那不是大傻吗？”

“张兄的意思，重庆的事，让周师长、吴光新去操心。打下泸州，发一笔大财再说。”

“这只是一面。还有一面就是，卡住川滇咽喉，把住长江上游，这是本钱，南方胜出，我们有本钱要价。北方胜出，论功行赏、浦澄也会高升一级的。”

“夺下泸州，发一笔大财，不论南北输赢，我们都有糖吃！”

“哈哈！浦澄，正是此意。”

“只是，重庆能否保住，张兄不妨推算一下。”

“浦澄，重庆保不住，我们可能损失壁山、巴县、江津北岸。对我们损失不算大，不必太在意。要我说，重庆是否能保住，还得看段合肥（国务总理段祺瑞）下没下决心保！”

“此话怎讲？”

“吴光新的北洋军，在重庆江北、南岸一共有二个旅，司令部在重庆，有一个卫队团。我们一师在重庆有一个团，周师长有一个卫队营，这点兵力，对黄敏成的三个旅、黔军王文华的一个师、颜德基的民军，还加上个川军第五师，确实处于弱势。陕军管金聚旅在万县，宜昌还有两个师，如果星夜兼程进川，赶往重庆，重庆还有救，但必须要有大量的后援兵力，就看段合肥有没有这么多兵来派？”

“如果广东、广西发动向湖南进攻，南方几省都有反的迹象，可能老段也顾不过来了？”

“对。这二师一旅进入四川，能否顺利到达重庆，还是个事，熊克武在川东整军，整得第五师只有七千余人，成了个简编师。他这是藏兵于民。在万县，有一个独立旅、在涪陵也有一个独立旅。黔江还有一个旅，加上各县的保安团，一招手就是几万人枪，而这些几乎都是五师的老兵。余阮唐的江防军在长江一带，熊克武反不反，这些国民党系的军队都会反，因为，杨沧白、谢持是孙文先生派回四川来起事的，川东本来就是他两个的地盘，人脉深厚。所以，这北洋军的二师一旅，即使到达重庆，一路消耗不会小。川东民军正面干仗不行，但劫道、抢辎重，是他们的拿手！护国战争时北洋军吃的亏还少吗？所以，没有大量的后援，这两师一旅也救不了重庆。”

“周师长要我们回师重庆，泸州又打不成了。二次革命时，黄毛牛也是来了这一手，五师为了救重庆，撤兵东下，半路上得知重庆已失，五师在永川溃散，黄毛牛又想重演这个历史啊？”

“对，这正是他们盘算。但你浦澄不是龙光。刘积之不是熊锦帆，当时五师处于四面受敌中，而现在，大半个四川在我们手里，兵力不比滇黔军少。只要我们迅速攻下泸州，一、三两师转进重庆，切断滇黔军后路，他们就会不战自乱！”

“对，泸州这一坨肥肉先吃下来，再从合江、江津、綦江抄滇黔军后路，好计呀！”

“等细作一回来，小市的兵力部署搞清楚，我们与三师联手，马上攻泸州。”

“只是不知刘积之，徐孝刚、钟体道几位掌火的，有没有这个意思？”

“这到是，不过，刘积之是有眼光的人，他不会看不到的。如果他们计划有异，我们到是应当考虑我们的后路了。”

“川军第三师团长潘文华来了，要见旅长。”一传令兵报告。

“潘文华？快请。”

潘文华扶李挽澜的棂柩回川北安葬，他那个代旅长成了人家的了。团长到没有撤他的，打仗还要靠他。这次攻下泸州的出关口烟灯山、福利山一带，就是潘文华团，实际上这个旅的战场指挥，还得靠潘文华。

潘文华大步跨入，刘湘与张斯可迎上去。“不知潘教官驾到，有失远迎啊！”

“浦澄、斯可不必拘礼，我那个武术教官是助理的，你我还是同学，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好。”

“李挽澜兄在内江一战中捐躯，李兄的丧事办好了吗？”

“办了，因战事紧，我赶回来了。现在五旅已到龙透关外，五旅与一师是连在一起的。今天来见二位兄长，想向二位讨教，如何联手的。”

“五旅在内江一战中，打得英勇，损失不小，补充了吗？”

“总算补齐了。幸好有一个补充团，全补上去，实力未减。我带九团先打入内江，滇军的枪炮收得不少，现在是装备齐全，兵强马壮的。这次打泸州，也该给李兄出一口气了。”

“仲三兄，我与浦澄正在谈打泸州一事，仲三有何高见？”

“说不上高见。椐我的细作报告，滇军把炮兵全部集中于泸州城内。小市的守军是金汉鼎旅的一个旅，没有炮兵。这个旅，就是我强攻入内江城内将其打残的。新兵多，打下小市并不难，但要从小市渡过沱江，进击泸州就难了。滇军的火力，集中于沱江对岸。一师从小市攻泸州，可能麻烦有点大。还有，沱江的船都被集中到了泸州岸边，要从小市渡江攻击，船的事，还得想办法。”

“谢仲三兄及时通报，不知仲三兄有何办法？”

“我知道浦澄手下有一个手枪大队。攻下内江后，五旅沿沱江收了一些船。我想，用这些船从沱江上游顺流而下，浦澄的手枪大队乘船，偷袭泸州沱江岸，把滇军的炮兵，沿江阵地打下来，同时，强攻小市，攻下小市，这些船载兵过江，攻入泸州，我们五旅在龙透关攻击牵制，泸州城内一乱，攻下龙透关，就不算事了。滇军必垮，唯一能逃的，就是从长江顺流而下，或者渡过长江，到蓝田坝，撤向纳溪，永宁。三师的六旅、混成旅攻纳溪，滇军可能就会从永宁撤回云南了。”

“仲三此计甚妙。只是不知几位师长有何打算？”

“浦澄，不管几位师长有何打算，拿下泸州，这一步不走出去，这个套就解不了！我也知道当前南北之争，在四川，我们还有优势，如果退回川西、川北，可能麻烦就大了！”

“仲三，我与浦澄也有同感，现在发动，时机最佳，否则，夜长梦多。”

“就是。我今天来，还有一事。要想攻泸顺利，使纳溪的滇军一个旅不能支援泸州，还得借重张鹏舞旅。浦澄与张旅长的关系，我们都知道，张旅长视浦澄如子侄。如浦澄修书一封，要张旅长佯攻纳溪，牵制滇军。张旅长负责指挥混成旅，这样，一师、三师全动起来，拿下泸州，全盘就活了。”

“仲三，真将才矣！如此甚好。我马上给张旅长写信。仲三，今天我们几同学，好好的喝一台酒。”

“浦澄盛情，酒就免了。军情紧急，宜快不宜慢。一顿便饭足矣，它日进了泸州，再喝也不迟。”

张斯可看出来了，潘文华真是一个将才。刘湘要想在四川实现霸业，潘文华应当揽于帐下。可潘文华现在虽是团长，但川军第五旅的指挥权实际在他手里，因为第五旅除了李挽澜，潘文华的威望最高，新来的旅长龙光也得依重于他。还不知今后是如何发展？如今乱世之下，都在削尖脑壳争雄争霸，是敌是友，今后还很难说。但现在，两军联合，打下泸州，当然要分肥，一旅不能独占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利益均沾嘛。张斯可明白，潘文华也盯上了泸州这坨肥肉。

刘存厚、钟体道、徐孝刚三方会议做出决定，马上发动叙泸战役，徐孝刚是周道刚任命的一师前敌总指挥。徐孝刚把指挥权授予刘湘，自己在后方掌火。徐孝刚虽然是武备系的一个大佬，与周道刚一样，背后出主意，合纵连横是他们的特长，实际指挥战斗并不多。这种前线指挥劳神费力的事，还是由小辈刘湘之流的去干，自己乐得清闲。这也正是刘湘想要的，把兵权抓在手里，打胜打败，兵权在手，都有糖吃。

此文是写《护法战争》在四川的系列文章。有兴趣的朋友请点关注。可以看到民国早期四川军阀混战的系列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