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几年前中国推出数字人民币以来，它一直被炒作成一个巨无霸，甚至说要在国际金融体系中取代美元，同时将中国国内的电子支付双雄--支付宝和财付通降为配角。数字人民币的最大推动者，通常不是中国的政策制定者，在没有提供令人信服的证据来支持他们的论点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预测。 随着CBDC热的消退，数字人民币看起来不再像一个改变游戏规则的东西。可以肯定的是，它正在国内被采用，但很有说服力的是，在政府完全控制的领域，比如公务员的工资，它会更容易被采用。 作为一个批发性的CBDC，电子人民币可能有一个跨境的未来。不过，这个想法目前仍然停留在理论上。涉及中国人民银行、香港金融管理局、泰国银行和阿联酋中央银行的m-Bridge项目是一个试点。它是否能作为传统代理银行的可行替代方案，还有待观察。 电子货币的一个棘手挑战是，它似乎是一个寻找问题的解决方案。中国已经通过现有的电子支付方式解决了其最紧迫的金融包容性需求。虽然有人认为，数字人民币可能会给移动支付带来更多竞争，但从贝宝到美国运通，市场力量已经在这样做了。 同时，虽然许多国家抱怨美国在国际金融体系中的主导地位，但目前尚不清楚主要经济体是否会热衷于加入一个在中国数字轨道上运行的替代系统。人民币可能首先需要在国际金融中成为一个更大的整体参与者。 深入研究中国的货币供应数据，我们发现，截至2022年12月，电子人民币仅占流通中的现金和中央银行储备的0.13%（M0），仅占M2的0.005%，也就是说，现金、支票存款和其他可随时兑换成现金的存款类型。 中国的大型国有经济对电子货币的吸收能力最强。在那里，政府有能力轻松激励对中国CBDC的吸收。例如，地方政府和国有企业开始用电子人民币支付工资，希望它最终能转化为消费市场上的广泛采用。 中国的一些地方政府已经开始用电子货币支付工资。例如，江苏省常熟市在2022年6月至9月期间，用数字人民币向4900多名公共部门和国有企业员工支付工资。从这个月开始，该市将用数字人民币全额支付所有公务员和国企员工的工资。. 虽然某些地方政府可能想表明他们对中央政府一项关键举措的支持，但私营部门和消费者是另一回事。事实上，两者都还没有表现出对电子人民币的热情，因为现有的数字支付已经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支付方式之一，即使长期以来支付宝/天猫的双重垄断在一定程度上扼杀了竞争。 2022年1月，中国人民银行表示，电子人民币钱包在中国有2.61亿用户，这相当于人口的20%以上。这听起来很多。不过，看一下实际交易额，它总共约138亿美元。 相比之下，根据蚂蚁金服集团在计划上市前提交的文件，在2020年，支付宝每月处理约1.6万亿美元的交易。 跨界的愿望 与国内应用相比，电子人民币的跨境使用潜力受到更多关注，而且也更难实现规模化。一方面，促进跨境CBDC交易的数字基础设施仍然是一项正在进行的工作。大多数国家甚至还没有推出数字法定货币。除了中国之外，那些有的国家，如柬埔寨和巴哈马，都不是主要经济体。 可以肯定的是，电子人民币有可能被用于批发跨境交易。这就是例子：m-Bridge项目的目的是为高效、低成本的跨境数字支付建立一个共同平台。在去年的m-Bridge试点期间，e-CNY是发行和交易最活跃的代币。在2022年8月至9月的测试期间，e-CNY的发行量为1180万，而它被用于72次整体支付和外汇交易。 "你也可以采用这些现有的传统支付系统，如RTGS[实时总结算]或FPS[快速支付系统]，这样中央银行或货币当局就可以在mBridge上发行自己的CBDC，而无需建立自己的CBDC系统，"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穆长春在香港的2022金融科技周上说。 然而，要想让m-Bridge在试点阶段之后获得成功，它需要对现有的跨境支付进行重大改进，这些支付在不涉及CBDC的情况下，已经可以实时进行。此外，人们通常声称要挑战SWIFT，但是，信任仍然是最为重要。m-Bridge是否会被视为足够安全，让其他国家在其上发行自己的CBDC？又有多少中央银行愿意放弃对货币发行的控制，而使用m-Bridge这样的平台？ 这些都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数字化不是万能药 最终，限制中国传统法定货币国际化的因素同样适用于电子人民币。资本和外汇管制并不会因为人民币被数字化而变得不那么令人担忧。数字化并不能改变基本面。 虽然中国希望人民币在全球金融体系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但它也认识到自成一体的金融生态系统所带来的安全性的提高。中国对用在国际金融中的更大作用换取对货币波动和资本流动的控制权仍然保持警惕。系统性金融稳定所面临的风险实在太大，尤其是在不稳定的地缘政治环境下。 也许有一天，中国的政策制定者会决定这些风险是值得承担的。然而，在此之前，除非中国政府回到它在2010年代初开始的金融自由化道路上，数字人民币的跨境增长前景就依然有限。 福布斯2023年5月10日Zennon Kap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