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杨森相逢一笑泯恩仇 滇唐为讨好北洋私卖四川

杨森为什么突然来到成都？原来，杨森也是利用难得的和平时期，回老家广安过年祭祖。祭祖后，由于心中有事，急匆匆赶到合川，想与刘湘见上一面，目的嘛，当然是在滇军中的日子不好，虽然他是云南的女婿，不管他多能干，为滇军第二军出了多少好主意，但滇军并不信任他，把它当作川军的奸细一样，一到看戏时，只要杨参谋长在，必点的一出川戏，《蒋干盗书》，以讥讽杨参谋长。军长赵又新对他是真好，绝对信任他，但他感到，在滇军中，终无前程。而且滇军又在密谋倒熊，妄图霸占四川。作为川人，他见到滇军在驻地倒行逆施、祸害乡梓，疯狂搜刮，草菅人命，心中难平。因此，早有回到川军之意了。

川军各师都在扩军，这个情报滇军侦知了。在川滇军三个军，顾品珍的第一军、赵又新的第二军，赵忠奇的第八军。牌子是大，其实没有一个军的实力，第一军、第二军都是二个旅，加军直部队，第八军只有四个梯团，不过七、八千人。滇军也想扩军，但云南一个穷省，养八个军的兵力，实在是没有能力，在四川的三个军，四川养。在广东有一个军是李根源部，叶荃部在援陕，在湖南南部，还驻有一个军，贵州毕节驻有一个军，还有二个军看家。要扩军，云南连年征战，青壮人口损失大，当时云南省人口不过八百万，能征的兵员实在有限，青壮都征到军队，还生不生产？

赵又新的第二军，驻泸州、属于富庶、人口密集地区。赵又新的二个旅，一共四个团，能战的步兵营，只有十二营，如果把旅扩为师，就地征兵，川人征到滇军，不一定好办，川滇矛盾，是摆明了的，一打仗，搞不好就散伙了。赵又新对杨森绝对信任，何不利用杨森，让他就地征兵，先编起一个独立团，由杨森当团长，利用杨森去控制这个团，军官由杨森任命，打起仗来，杨森指挥得动就行了。杨森跟了他这么多年，忠心没问题，他把此事给杨森说了，杨森推了一下，答应了。

杨森当然要答应，他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有了自己的基本队伍，回到川军，投名状就大得多，不至于回到川军，又当个参谋什么的，只给别人做嫁衣裳。

回到川军，当然是回自己的老部队最好。能代表老川军的，当然是刘湘的第二师了。

为什么选刘湘的第二师？因为他对国民党系的川军头目们瞧不上眼！二次革命时，永川溃散，使他成了滇军俘虏，这个奇耻大辱深深的烙在他心里，使他颠沛至今！他认为，当时打下泸州时，手握一把好牌，居然遇上长衫党这样的臭牌手！龙光、吕超在他眼里就是一帮废物，熊督、但懋辛也算不上成大事的人。他反而对算计他的学弟刘湘，认为他才是成大事的人。加上张斯可在泸州与他办交接时，两人深谈后，不但化解了他与刘湘的积怨，他发现，张斯可是干大事的人。加上他又佩服乔毅夫。他想，只有投到刘湘名下，与刘湘联手，才有可能在川内堀起，所以从合川，星夜马不停蹄的赶来成都。

刘湘与张斯可一到会客厅，杨森两手一拱，“浦澄、斯可过年好，子惠给你们拜年了！”说完，深深地作了个揖。刘湘、张斯可连忙回拜。杨森、刘湘两人相视一笑，这真是一笑泯恩仇。两人执手，刘湘把杨森让到上座。

“子惠别来无恙？”刘湘与杨子惠广安一别，足足有七年未见面了。

“托你的福，过得还算勉强。”杨森笑得有点尴尬。这个学弟，七年前把自己的队伍拖走，害得自己颠沛流离。在川军第三师当教官也被赶走，还差点被枪毙。流落在成都，在南门外的鸡毛小店安身，那个惨状，到成都这个故地，杨森确是感慨。

“子惠，过年过节的，匆匆赶到成都，必有要事。”刘湘有点木纳，不知该怎样接杨森的话，杨森话中有怨气的味道，张斯可接过来，转移话题。

“确有要事。我在滇军中的日子难过。云南女婿，四川人，人家把我当蒋干。唐继尧想杀我，顾品珍也想杀我。要不是恩公黄毓成、军长赵又新保护，我的脑袋早落地了。我到成都来，就是来投老弟您的。”

张斯可与刘湘相视一眼，这杨森现在要来投靠，好像不是时机。杨森是滇军第二军的参谋长，现在双方有矛盾，但还没开战，杨森此时来，是不是不太恰当，可能会激化川滇的矛盾。

“子惠，这么急吗？是不是马上要来？”张斯可问。

“如果浦澄愿意收留我，当然可以马上来。”

“子惠要来，当然欢迎。你来是当参谋长，还是带兵？我这里还有两个混成旅旅长的位置，你随便选。”刘湘相当大方。确实，要新编两个混成旅，选将是大事，杨森来，交一个旅给他，还了一个愿，我拖走你一个营，还你一个旅，也算是消怨了。

“子惠，我们当然欢迎你来。你这个战将，人才难得呀。我想问一下，你不要多心。其实，但恕刚对你是相当看重的，上次我们见面，他还在念叨你。说你在滇军当军参谋长，四川的人才，可惜了。听但恕刚的意思，你要是回去，可能不止当一个旅长啊！”

“浦澄、斯可，不瞒你们，人怕寒心啊！二次革命时，隆泸一战，我下手是有点狠，可不是针对你浦澄的，而是恨张邦本。你是执行张邦本的命令，顺势而为，我不怪你(杨森这一说，解开了他与刘湘的恩怨)。可张邦本对我是赶尽杀绝，我在老三师当总教官，还要想法杀我，这就过分了！我犯了什么大罪，无非就是平常傲一点。再说泸州一战，真正的前敌指挥是我，龙光、吕超干了什么？从永川开始打，一直是我在前面冲锋陷阵。打下泸州时，我那时手下已掌了十几个连了，炮兵手里就有二个营了。

本来是叫我到叙府(宜宾)一带看地形，准备伏击滇军。他们倒好，刘存厚从北路杀来，黔军才到重庆南岸，也不通知我，从泸州撤退，到了永川，居然全部溃散了。我还傻傻的顺江而下，准备在重庆西面收容部队以备一战，结果成了俘虏。熊锦帆，但懋辛早就跑了！那帮国民党，真不经事！我可不想再跟着他们了。护国战争时，熊锦帆就叫我到叙府去当参谋长，我才不干呢，谁知什么时候，他们又散架子了！”

刘湘、张斯可听到杨森的一通牢骚，都笑了起来。

“其实，熊督并非你想的那样，当时各省都败了，仅凭四川一隅，有何作为？不如早散，保存力量。”

“不管怎么说，就是要散，也不能这样办，当时处置不当，国民党内，为此事都对熊有怨气。对了，赵又新倒是对熊督高看一头。这是赵发给老唐的电报底稿。”杨森拿出电报底稿，张斯可接过来细细看了一下，与刘湘耳语几句。

杨森的怨气发出来了，冷静了一下，又说：“其实，滇军在加紧备战，想扩军，但云南连年征战，兵员枯竭，赵又新想在泸纳叙就地扩军，由我出面，组建一支独立团，隶属于第二军。我想，独立团成军后，一旦川滇开战，我把独立团拖过来，投奔浦澄。我想，浦澄是否给我一些可靠的下级军官，最好是泸纳叙一带的人，这样，部队可掌在自己手里。这是我这次匆匆赶来的目的。”

“赵又新的第二军，实力有多大？”张斯可问。

“其实只有二个旅，一共十二个步兵营，加上团直、旅直、军直部队，约一万人。所以，赵又新想扩军，本想旅扩成师，但兵员不足，才打主意由我出面组建一个独立团。赵又新给我的指示是，不局限一团三营，四营、五营、六营都可以，只要能招到人就行。枪械用滇军换下来的，滇军趁一战结束，正通过越南法国总督，大批购买法械。”

“熊督用盐税赢余支付滇黔的军费，这是有定额的，新编的军队，军费从哪里来？”

“刮地皮嘛。滇军擅自撤换地方官，熊督也没放个屁。”

“赵又新会不会支付足额的军费？”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可能吗？他要用上我，在这方面不会太苛刻，再说，我也能想法筹得到一些。永宁各县的地方民团，掌火的，都是我们速成系、弁目队的人。打泸州时，我的基本部队中的老部下，当时护国战争后，张煦义军中的本地人，都进了民团。我想，这个团的组建，永宁各民团作为基本队伍。至于不足的军费嘛，我的军需官傅士全在永宁有一处杂货店，还做云土过境生意。本钱嘛，还是当时川军一旅张邦本的开拔费。”杨森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他没说，与云南军方勾结，武装走私云土，也没有说，他还藏匿了一批从北洋军军火船上抢的重武器。

“看来子惠还不穷啊！”刘湘最清楚，那笔开拔费是十几万银元，一仗全部丢失，杨森捡了个大便宜。“子惠，今天有点怠慢你了。不瞒你，今天四师刘成勋、八师陈洪范来访，正在里面，我与斯可还得进去招呼到。刘副官，引杨参谋长到后堂敭息一下，好好招待他。”

“子惠，不要见怪，你现在见他们，不合适。要是敞了风，对你不利。有关细节，我们下面再详谈。”

“明白，你们只管去，我也正想歇一下，马不停蹄的从合川跑来，该歇一下，晚上再谈吧。”

刘湘与张斯可安顿好杨森，又折回密室。刘湘虽然不善言词，但心里却在打转转，杨森要来，多了一员战将，当然是好事呀，现在正是聚集人才的时候。如果我能重用杨森，速成系的兄弟们看我如此大度，当然会服我的。重用杨森，就是收买人心啊。

“子惠回来，你认为呢？”刘湘问张斯可。

“子惠能打仗，这员战将，为我所用，当然是好事呀。”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子惠回来，可以独挡一面。人无完人，他的毛病我们注意点就是了。”

“就是，他的傲上，自作主张的那点棱角，可能在滇军那里都磨光了。不过，他与云松要好，可通过云松多敲打他一下。”

“这些事，先不要说，慢慢来，你叫副官查一下，属于泸叙纳藉的下级军官的名册造出来，选一部分人给杨森。”

刘湘、张斯可进入密室，连忙道歉说怠慢。刘湘不说谁来了，刘成勋、陈洪范也不好多问。

“云松，关于唐继尧向老段输诚的事，你再说一下。”刘湘没听到，心还是悬起的。

“老唐派的代表是邓汉祥，向老段提出的治川方案是，由北京政府派员，并带北洋军队入驻四川，由北京政府派四川督军。”

“老唐这不是卖四川吗？他有什么好处？”

“当然，川督人选老唐都替老段想好了，就是张绍曾。张绍曾是日本士官毕业，与老唐是同学，关系较好。张在清末时，任的第二十镇统制。”

“老唐想得美，他以为张绍曾会听他的？”

“还有条件呢。四川省长由四川人担任，但必须是要滇黔同意的人。滇军驻川三个师、黔军驻川二个师，军费由四川省政府拨付。邓汉祥买通了老段的心腹王揖唐，(对，就是后来华北的大汉奸王揖唐)由王揖唐带邓见的老段，老段看了治川方案后，不以为然。还说，‘为什么四川应当养滇黔军五个师？为什么四川省长要取得滇黔同意？’”

“老段发布了刘存厚为四川督军，刘被逐出四川，在汉中还是打的四川督军府招牌，张澜的四川省政府设在北京，老段又没下文撤去刘、张！”

“邓汉祥为了老段同意，甚至说，‘这个方案照道理是说不过去的。但为国家的统一设想，川、滇、黔问题能够解决，两广的问题就不难迎刃而解。这件事意义重大，望从整个大局着想。’”

“真不要脸，不但卖川，连孙先生的国民革命也卖了！老唐自称老同盟会员，七总裁之一，为了自己的权势，利益，什么都可以卖！”

“老段同意了吗？”

“老段理也不理，还叫王揖唐，不要去掺和四川之事。此时邓汉祥路过汉口，访吴光新，想用吴光新这个小舅子去影响老段，没想到，吴光新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了。”

“老段是聪明人，他不是不想要四川。吴光新驻汉口，领长江上游总司令，就是要进四川的。四川现在是一锅烂面，北洋派军队来，不要说滇黔军，就是川军，八师二旅，北洋要派多少军队才够用？不如让川滇黔自己先干起来，他好渔翁得利。”

“吴光新把此事传给你，知道你是二师的人，此事传出去，使川、滇、黔内讧。他好得利。”

“我看，此事不要传出去，现在不是时候。”刘湘相当老到，如果此事一传开，必将引起川内大乱，滇黔川可能马上撕开脸，而现在，还不到时候，因为战争没准备好。

“如果一旦撕破脸，老唐干的这个事，公布出去，老唐丢面子不说，恐怕反熊的国民党内部，也要引起混乱，谢杨自称孙文的铁杆，他们如何面对下面的要员们？不过，现在不宜知会熊督，如果熊督下面的人，为了攻奸滇唐，公布出去，滇唐与谢杨，必定要想法化解这个危机。”

“滇唐干的这个事，说明什么？什么国民革命，全是利益之争！听他吹，尿罐都会飞！还不如自扫门前雪好。”

“不过，两位老兄，滇唐早就把我们划入熊督一头了。”刘湘示意，把赵又新发给唐继尧的电报拿出来给刘成勋、陈洪范看。其中有一句，“川中各军石、颜、卢、黄实力不足，而旧川军复为熊所利用。”意思是站在滇黔一边的石青阳、颜德基、卢师缔、黄复生部，实力不足，旧川军又被熊克武拉拢，被熊利用。

“赵又新到是看准了的，驱逐滇黔，我们当然要与熊督站在一起。”

“不过，二位老兄，现在还是要稳起，不到火候，不要表态。只管整军备战，一旦打起来，不要手忙脚乱才好。”

“要得，浦澄你手下的能人多，消息灵通，互通声息，玩头，我们听你的。”．

“不是听不听我的，我们三部，任何时候都不要散了！互相声援。这样，在四川，没有人不敢把我们不当回事。”

三部议事结果如何，杨森是否回归川军，请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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