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天内CEA降幅达80%!靶向耐药后还可以这样做!

郑于臻 2024-08-15 16:48:58

最近几年,肺癌治疗进展如火如荼,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出现了靶向治疗。

靶向治疗,在更小的治疗副作用的前提下,实现了更好的控制效果,所以,临床治疗当中,基本都是有靶打靶。

但是,靶向治疗也有问题,因为太精准了,所以只能杀灭那些对靶向药敏感的细胞,而不敏感的细胞就被剩下来,久而久之,就很容易产生耐药。

目前,针对靶向治疗的耐药处理,绝大多数就是先找耐药机制,然后针对性的设计联用方案,如果没有的绝大多数就是转去打免疫治疗。

但绝大多数情况下,效果并不令人满意。

那么,有没有办法实现更好的疗效?

今天,通过一个临床病例,来和大家探讨下靶向耐药的问题。

靶向耐药,CEA接近400

这是一名50岁男性患者。

2020.11出现痰中带血,CT检查发现肺部占位并伴胸膜转移,12.4穿刺肺腺癌,送检基因检测携带EGFR L858R突变,于是口服奥希替尼。

后病灶持续缩小,但在口服奥希替尼29个月后(2023.5),发现病灶开始增大,考虑药物治疗效果不佳,但复查PET/CT依然没有看到胸腔外的进展情况。

于是在2023.5.7接受手术治疗,姑息性切除肺部肿瘤和胸膜结节,术后可见肺部残留肿瘤细胞,胸膜结节也有癌转移状态。

标本送检基因检测,回报EGFR L858R突变,于是术后继续口服奥希替尼。

但是,手术后10个月,返院复查发现癌胚坑原(CEA)升高。

癌胚抗原,正常值为0~5ng/ml。

2024.3.1——CEA 19.3;2024.3.26——CEA 26.8。

复查PET/CT提示,胸膜多发小结节,符合转移性改变。

2024.4停用奥希替尼,改用阿美替尼。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改变CEA继续上升的趋势,甚至还越来越猛。

2024.5月初,CEA升到30+。

2024.5.28——CEA 60;2024.6.12——CEA 227。

2024.6复查PET/CT,提示病灶广泛进展,并出现胸腔积液。

针对肺部病灶进行肺穿刺,再次送检基因检测,EGFR L858R的主突变依然存在,但原先的HER2扩增消失,转而为EGFR拷贝数增加,除此之外,并没有看到特别有指导意义的突变位点。

怎么办?

束手无策之际,患者找到我们。在详细了解病情后,我们进行了科内讨论:

1. 患者的癌胚抗原(CEA)从今年3月开始不断上升。5月后,上升速度进一步加快,据此评估,CEA可以作为该患者反映病情的重要评价指标。

2. 患者的PET/CT发现病灶广泛进展,符合三代靶向药耐药的表现。

3. 患者最近一次穿刺结果提示:在EGFR敏感突变的基础上出现了EGFR扩增,考虑出现EGFR依赖性耐药机制,未来的诊疗方案应该围绕敏感靶向药设计,同时更多考虑联合用药。

4. 患者胸膜转移,PET/CT发现胸腔积液,胸腔外未见肿瘤证据,由此符合局限进展诊断。

由此,可以考虑针对胸膜进展、恶性胸水开展胸腔热灌注化疗,以高浓度的局部灌注化疗,最大程度地杀灭局部肿瘤细胞,减少肿瘤负荷,同时控制胸水。

然后在此基础上,以化疗配合靶向药进行联合探索。

正如既往帖子中所总结,影响靶向治疗耐药的三大因素,分别是基因特点、肿瘤负荷和干预模式。

那么,这种方式,就是在尽可能降低肿瘤负荷的前提下,开展有效的联合干预方案,从而尽可能提高治疗效果。

患者及家属反复商议考量后,接受了这个方案。

于是,在2024.7.2、2024.7.3以及2024.7.5,我们为患者进行了胸腔热灌注化疗,结束后以培美曲塞单药进行静脉化疗。

但是,患者在热灌注化疗结束后,出现了严重的漏气反应,最终在多次高糖胸膜闭锁治疗后好转,于2024.7.22出院。

有效治疗20天。

入院基线CEA——376;灌注结束后第二天CEA(2024.7.6)——247;出院当天复测CEA(2024.7.22)——65。

病情反思

这个病例诊疗的最大特点,是对胸腔热灌注化疗的引入。

所谓胸腔热灌注化疗,一个是热,一个是化疗。

1. 肿瘤细胞不耐热,而正常细胞耐热,在45℃热水灌注的条件下,有助于利用肿瘤温度耐受性差的特点杀灭肿瘤细胞,保全正常细胞;

2. 在封闭的胸腔环境下,化疗药物局部浓度高而血液浓度低,有助于提高局部控制效果而降低毒副作用;

3. 在相对高温的情况下,细胞通透性增加,化疗药物通透性更好,化疗药物可以渗入肺组织达3-4mm,起到优秀的局部治疗作用。

说到这儿,可能就会有人发出灵魂拷问了:首先,胸腔热灌注有没有实际证据?而不仅仅是嘴上说说,理论可行。

其次,胸腔热灌注化疗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写进NCCN指南?为什么没有在临床广泛开展?

我试着回答一下:

Q1:胸腔热灌注有没有实际证据?而不仅仅是嘴上说说,理论可行。

现在已经进入了循证医学时代,凡事都要讲证据。

某种治疗,如果在原理上吹得天花乱坠,但是却没有任何数据来支持其合理性,那么就有可能是忽悠的成分了。

这是2017年在Medicine发表的一篇meta分析,纳入了5项小样本研究,包括一项随机对照干预临床研究(RCT)。

从结果来看,那些没上热灌注化疗的人群中位生存时间一般在6个月,而进行了热灌注化疗的人群中位生存时间最低也超过了12个月,甚至有一个达到了24个月!

所以,在严格筛选的前提下,胸腔热灌注化疗是有效果的。

Q2:胸腔热灌注化疗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写进NCCN指南,为什么没有在临床上广泛开展?

个人认为,一个能写进指南的治疗,除了要有良好的循证医学证据以外,还应该具备可成为主流治疗方案的潜质。

胸腔热灌注治疗在恶性胸腔积液中的疗效,尽管有较为不错的临床证据和理论基础,但仍然难以改变其最多只是一种非常规治疗手段的尴尬身份。

目前,不可能会有药厂花费巨资推动这么一个看起来在经济上毫无回报的、关于胸腔热灌注化疗的临床研究。

而对医院而言,胸腔热灌注化疗尽管存在一定的优势,但其局限性也很明显,加之床位普遍紧张,于是,这个费时费力又不讨好的治疗手段也只能被暂时旷置了。

可谓位置尴尬而疗效不尴尬的典型例子。

写在最后

今天写这个帖子的主要目的,并非是要给胸腔热灌注正名。

因为,这项技术再好,也只是一种非主流治疗手段,只有找到适合的患者,才可能取得令人惊喜的疗效。

另一方面,对这个患者而言,即便胸腔热灌注可以让他20天内CEA降幅达到80%以上,但要想实现真正的长治久安,还是需要联合靶向。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胸腔热灌注化疗,最多只能算锦上添花,而不是股肱之臣。

但是,我们同样需要知道,肺癌的诊疗,越往后线走,可供患者选择的手段越少。为了实现更好的治疗效果,就更需要系统的肺癌知识体系和打破常规思路的勇气。

唯其如此,才能从茫茫兵锋交错的四面楚歌中找到突破点,杀出重围,绝尘而去。

胸腔热灌注化疗,无疑就是这位患者的突破点。

患者出院后,我也反思过,为什么他化疗后会出现这么经久不愈的漏气情况?

细想之下,我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回溯病情,此病例最典型的地方在于胸膜进展。换句话说,胸膜上已经到处都是肿瘤细胞。

而在局部热环境的条件下,高浓度化疗药内渗,盘踞胸膜表面的肿瘤细胞被大量杀死,CEA大幅度降低。但与此同时,也导致胸膜的完整性被破坏,最终引发了持续的漏气。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每种治疗手段在带来疗效获益的同时,也会导致可能的风险。

这名患者从湖北远道而来,在短短20天时间里,CEA从376降到65,胸腔积液消失,肿瘤负荷大幅度减少。

而那些对靶向药不敏感的耐药细胞株,可能也在这次短兵相接的过程中被大量消灭了。

此时,如果再联合有效的治疗手段,乘虚而入,乘胜追击,给对方更强劲的打击,最大程度上防止敌方卷土重来。

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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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于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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