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在四川“袍哥”中的组织活动经历

桌子看文化 2024-04-20 19:56:38

此文是四川军阀范绍曾即外号范哈儿的口述回忆录,摘自《文史资料资料选编》,此资料由美侯王666发在头条上,我再转发一次。因我己发的《川滇黔大战前各派政治势力的表演(九)》中,范哈儿用几千临时组织的袍哥土匪队伍,加上他的一个团,一举灭了鄂军黎天才、豫军王天纵各一个师约一万五千人枪,有网友以为我是编造的。特发原始历史文献让各位一读。写民国史中川军混战,我忠实于真实的历史背景,人物原形姓名真实,为了可读性,细节据人物经历、性格确是虚构,但不会太离谱。这样写法,希各位喜欢。

感谢美侯王666用扫描后发在头条上。因本人资料有,无扫瞄仪。文中配图,是我增加的。

以下是正文:

四川袍哥会的史实,过去很少听到有人说过。在我参加袍哥组织期间,已发展到各树一帜、各自为政的阶段。我本来是一个不识字的人,对于袍哥会中流传下来的东西,完全没有看过,所以我虽然在袍哥组织中混过三、四十年,还只能说是半个袍哥,并不懂得它的底细。解放后,我在党的教育培养下,文化水平提高了,对袍哥会的性质、作用及影响,有了一定的认识。但要叙述整个四川袍哥会的组织活动情况,尚有困难。现在仅就我知道的四川袍哥组织一般情况及我利用袍哥搞军队活动的经过作一回忆,提供参考。其中有记忆不清或错误的地方,请熟悉此中情形的同志们加以指正和补充。

一、四川袍哥会组织一般情况

(1)清初四川袍哥的组织和制度

袍哥是四川的土话,俗名嗨皮,一般都称为哥老会,名称虽有不同,实质就是一个东西。这个会党组织起源于何时,系何人建立,其目的何在,我至今还没能弄清。据清末驻四川边防军营长方梦山(四川人)说,这个会党组织是在元末汉人起来“杀鸭子”时候创立的。据大竹人说,是在明朝末年郑成功占领台湾时产生这个组织的。当时活动极为秘密,号召反清复明,灭满兴汉,所以人们又称他为“汉留”。另有人说,它是在清朝乾隆年间才开始有的,是一个反对清朝统治的组织。以上各说,都是传闻,它的真实历史沿革,尚待考证。按袍哥会党传下来的组织宗旨,是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个字为标志,这说明它的性质完全是为了维护封建道德,保持封建社会秩序,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的一个工具。

袍哥的组织,分为十牌,即十干旗。有人说是:“仁义礼智信,威德福至宣”;又有人说是:“仁义礼智信,松柏一枝梅”;还有人说,只有五个字号即“仁义礼智信”。至于“威德福至宣”与“松柏一枝梅”均为其代号。参加仁字号袍哥的人,以士(包括管粮户、士绅、抓政权机关法团的首士及秀才等)为主要成份,这是民国初年的情况。在清朝时代,士绅均瞧不起袍哥,袍哥则认为士绅是站在官府方面的,怕被出卖,不要他们参加。因此人数较少。参加义礼两个字号袍哥的人,以商(包括行商、座贾、搞烟赌等非正当职业的人)为主要成份,人数较多,并以义字号为最盛。

当时人们称仁、义、礼三个字号为三多:即仁号上的谷子多,义号上的银子多,礼号上的定子(即拳头)多。其他各字号的成份较为复杂,包括士农工商兵各阶层都有。这个组织流传甚广,后来的发展,几乎要占全四川成年男人中的百分之九十左右。各字号的会众,多半是自然结合起来的。有了会众百数十人,即开设一个“山堂”,推袍哥兄弟伙中威望较高的(如粮户、士绅或秀才)为坐堂大爷(又称舵把子),其次为二爷(少人嗨)、三爷(当家管钱粮)、五爷(管事行)、么大(又称老六或么满),么大以下称副六十排。

袍哥的这些龙位,多半是由么大逐步提升的。也有初入袍哥即取得这种地位,叫做一步登天,但非在社会上具有面子的人,不能得到。大爷地位的形成,多半是由于他有钱有势。如管粮户是地方上有钱的人,他为了保护他的财产,而参加袍哥,并对袍哥兄弟伙给以小惠小恩,骗取袍哥兄弟伙对他的拥戴。又如士绅是地方上有势力的人,有的还兼而有钱,平时能够对大众说几句漂亮话,在袍哥中认为这种人还“主持公道”,即不给实惠,也是拥戴的。

除此以外,也有秀才当大爷的。他虽然无钱无势,但凭他的一副封建道义的心肠,也是袍哥兄弟伙所拥戴的,但毕竟是极少数。在同一地区内,也有几个大爷同时存在的,他们的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主要是从人上来看,其中有大爷威望更高的,即为各大爷之首,名为“总舵把子”,所以有当事大爷,有不当事的大爷。当事大爷管全面,发号施令,排解袍哥兄弟伙中的一切纠纷,处理各大爷处理不了的问题。还有当事三爷即当家管钱粮财务与会计。有红旗管事,搞内外接洽拿言语。么大只是跑腿,一切都必须服从大爷的领导,但还是以兄弟之称,如大爷叫大哥,三爷叫三哥,五爷叫五哥,么大叫么哥。当时参加袍哥还有一种俗谚说:“嗨大爷不能说年轻滑嫩,嗨管事五不能说口迟言顿”。

各大爷都开设有各自的茶馆(又名茶社),名为“立码头”。一般都是利用茶馆作为袍哥兄弟伙活动的中心,并借此对外送往迎来,广为交纳。各大爷之间,亦互相拜访,互相标榜。但如遇有嫌隙,亦互相摩擦,互相排斥。他们的钱粮来源,主要的有以下几个:一是嗨袍哥时缴的基金或有钱人的投资;二是拜码头,开茶馆的收入;三是大摆赌博抽头吃利;四是经营烟毒,囤积粮食、油脂等一些不正当的收入。过去四川省内,无论县城或场镇,到处赌场林立,有的甚至在一个很小的场镇上,开设几个赌场,都是大爷们搞起来的。在袍哥兄弟伙中,一般都有职业,生活上无多大问题。但也有一部分四业不居的人,主要靠赌博生活。

袍哥组织的规章制度,最初要求很严格。规定参加袍哥的条件,是要“身家清白”,认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不能加入袍哥,即使参加了,一经发觉也有“搁皮”的危险。在参加

袍哥组织时,必须认教本堂口的几个知名之士为拜兄,如恩、承、保、上、引五个拜兄,恩拜兄一定要大爷,承拜兄要管事,保拜兄要当家,上拜兄要管事,引拜兄就是么大也可以(恩即恩赐,承即承认,保即保证,上即上福,引即引进)。由于称哥论弟,父子不能同堂,如父子同进一个堂口,则儿子只能嗨小么,父死后才能提上么大。但是嗨大爷或提升大爷,就得有一定的条件和上层人物的“抽火”。在年龄上要岁数比较大的,起码是中年人;在政治上起码在一个场镇有号召力,说话有人相信,或者有一定的官阶,过去称之为一方之仰或者称之为“宰口”的人;在经济上要活动,要不吝啬,对过往袍哥要有应酬。 他们认为在社会上做剃头、修脚、擦背、看门、裁缝、强盗、小偷、扒手、妓院老板等生活的人,都是不正派的人,属于“下贱”之类的,一律不能参加袍哥。

参加袍哥组织,首先要当众发誓,要严守十条十款的纪律,履行“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信条,不奸淫抢劫,不偷窃骗,不以下犯上,但准许抢皇饷,劫贪官与为富不仁者。如上不认兄,下不认弟,荒淫乱伦,要受“三刀六个眼”的处分,自绑自杀,或自己挖坑自跳活埋。一般规定是每月一个会期,叫吃“哨期茶”。每年农历五月十三日大摆筵席聚会一次,叫办“磨刀会”(即关二爷磨刀之期的意思)。如遇有袍哥兄弟伙中违犯了规矩,则由大爷临时召集袍哥兄弟伙议论,集会地点多半是在茶馆里。议论开始前,由举发人先向大爷“丢腕子”(见大爷的礼节),陈述犯事者的经过情形,然后由大爷交付袍哥兄弟伙共同议论。

如犯事情节较轻的,由犯事者当众认过赔礼,并认付茶钱,即可了事。情节重大的要按规矩制裁。大爷对袍哥兄弟伙有支配一切的权力,并有决定生死之权。在袍哥兄弟伙中不能奸淫自家兄弟的妻子,如遇有这种事件,由大爷给犯事者匕首一把,叫他自己“找点点”(即自裁)。如发现外人奸淫袍哥兄弟伙的妻子,则由大爷指派袍哥兄弟将奸夫淫妇一齐杀掉。杀人者事后有两个办法可以选择:一是提着两个人头亲自投官自首,一是逃向外地。大爷对投官自首者必运用袍哥组织力量向官府斡旋,减轻其判罪,保全其生命。如杀人者不愿投官,大爷即介绍到外地,大爷和袍哥兄弟伙都看得起他,并在生活上给他妥善照顾。

袍哥兄弟是讲结仁结义的,他们普遍流传的一句话,就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不仅在会党中人以此相结合,即会外人亦皆称颂之,影响甚大,因而参加者多,曾兴盛一时。他们在旧社会里能立足,并形成一种力量,其原因也在此。过去四川的雷波、马边、屏山、大小凉山一带,是土匪最多的地方,经常杀人越货,人们不敢通行,但对袍哥兄弟不敢伤害,特别是持有各地大爷名片或介绍信的人,更是另眼看待,保障其安全。当时参加袍哥组织的以商人为最多,都以此作为护身符。袍哥兄弟不分地域,彼此一经认识,就一见如故。袍哥同袍哥见面,川东叫“会首”,川西叫“对识”。

外地袍哥首先也是来到茶馆接洽,茶馆里经常有袍哥兄弟接待客人。在接触时彼此都双手捧着茶碗,由招待者先问客人贵姓,客人即答说,我姓什么。再问“有站无站?”或“在不在园?”客人即答说“有站”或“有在”。再问“你在哪牌?”客人即答说我在某字号上或说嗨二堂、三堂。经过这样初步的会话以后,招待者即去请大爷出来见面。当大爷来到时,招待者即向客人说:“某大哥来了。”回头又向大爷说:“大哥,有客人来了。”大爷即说:“打个请字”。客人接着说:“请大哥首座”。

大哥就很客气地拉着客人一块坐下。招待者向客人介绍说,大哥姓什么,本地码头,嗨大爷。客人即向大爷说,大哥名扬四海,兄弟少来拜望,今天特来拜候请安。这就是袍哥会客、拿言语的简要情况。如果甲地袍哥要迁到乙地居住,要打响井,要拜码头,贫者一元,富者几十元。如果是来外地经商或游玩,还要现出你恩拜兄的名片,才吃得开,才可以通畅无阻。

据说袍哥会党关于走江湖,拜码头规定有一套全本叫做“咽江令”,到处通用,因为我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不能全面介绍。

(2)辛亥革命时袍哥的作用及其以后的混乱

在辛亥革命运动中,四川的袍哥兄弟同其他各省一样,绝大多数都参加了革命。辛亥革命是以同盟会为主要动力,而同盟会人又多是同各地袍哥会党有联系。在袍哥会党中包括各阶层的人,从总体上说,是以穷苦大众占多数。他们身受清朝政府的残酷剥削和压迫,心怀不满。即大爷们中也有不少开明的人,再加之以同盟会人的启发策动,有的个人参加了同盟会,有的集体行动和同盟会共同组织了同盟军。同时袍哥组织遍及城乡各个角落,到处可以打击清军,特别是袍哥兄弟伙中的农民,平时都散在田间,从事耕种,前一遇清军,即出其不意地突然袭击,满山遍野地同清军展开战斗,声势极为惊人。

从四川革命史来看,袍哥在各次起义中,对打击清军以至最后驱逐四川总督赵尔丰都起了一定的作用。他们的缺点是缺乏严格的军事训练,仅凭一己之勇,各自为战,因之在战斗中牺牲很大。还有最坏的是地主豪绅出身的大爷,在革命斗争中,出卖袍哥组织,依附清朝,同清军勾结,阻挠和破坏革命运动,接受清军贿赂,掩护清军败退,使革命受到损失。

辛亥革命后,封建道德,已开始打破。袍哥会党中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八个字的信条,逐渐失掉它的作用。在袍哥兄弟伙中占百分之九十的人,把清规戒律,都抛得一干二净,T一切坏事,无所不为。多数大爷成为包庇作恶,坐地分赃的赃主。比较安分的大爷,一般都是清苦的,袍哥兄弟伙对他也表示同情,即用代他做生日的办法,一次可收集寿金一、两千串铜钱,足够他半生生活的受用。不安分的大爷,分得赃款,还嫌不足,也采用做生日的办法,每年要做生日三至四次,(包括父母和妻子的生日在内),大敛财物。

袍哥兄弟伙中无钱送礼的,逼得只有拦路抢劫,将抢劫到的财物作为寿礼。大爷明知之,亦故昧之。如被官府查拿,大爷还多方庇护,外人亦不敢检举他。野心较大的大爷,则利用袍哥势力,暗收枪弹,组织武装队伍,在偏僻地区,霸占要口,征收货税,贩运食盐和烟土。有的甚至盘踞一县至几县,称霸一方,如陈兰亭、魏楷(辅臣)、邓国璋、杨春芳、汤子谟、郑启和、龚渭清和我都是这样搞起来的。除郑启和以后被蒋介石杀了以外,其余的人都成为四川袍哥队伍中的出色人物。袍哥组织,自被这些人操纵以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各扩张各的势力,各奔各的前程,勾结党羽,作威作福,成了骑在人民头上,压榨与剥削劳动人民的工具。原来的袍哥兄弟伙也大批变为他们的喽啰。

这时候,人们对他们的看法是:袍哥即盗匪,盗匪也即袍哥。因此袍哥中就有清水和混水之分,清水袍哥,多半靠赌博为生,混水袍哥,则为非作歹,无所不为。当时吃袍哥饭的人固然不少,利用袍哥榨取民财,剥削劳动人民的也是不少。人们有种俗语说:“光棍要光尽,红白喜事要应酬,交往哥老要招待,有朝一日时运转,两条裤儿重起穿”。但另一方面,也有绅粮嗨大爷的处处受气,弄得倾家荡产,成为无业游民。人们也有一种俗语说:“叫你莫嗨你要嗨,嗨了上不得街”。总的来说,这时候的袍哥极其混乱,给人们的印象是极不好的。

在四川军阀混战期间,许多军事首脑人物如熊克武、刘湘、杨森、潘文华、刘存厚、田颂尧、邓锡侯等都利用过袍哥队伍,争夺地盘。因为袍哥队伍比一般的帮会组织更为严密,既有兄弟关系,又有上下关系,既有袍哥的家法,又有军队的军法,是拆不开打不散的。因而有的利用袍哥队伍得到了好处,但亦有不善于利用,从而受到了损失。蒋介石本人原来就是搞袍哥过来的人,他很懂得袍哥的利害,在他背叛大革命窃取政权以后,对待袍哥的态度,因人而异,有的禁止他的活动,有的还是暗中支持。他对付四川各军阀,是利用袍哥队伍,以毒攻毒。四川袍哥作用。 在助长军阀混战,特别是对巩固蒋介石的法西斯统治起了一定的作用。

二、我利用袍哥搞军队活动的经过

(1)少年时参加袍哥

我十三岁时即参加袍哥组织。其原因和经过是这样的:我住在大竹县青和场上,袍哥大爷在场上摆赌场,赌风甚盛。影响所及,使我从小就喜欢赌博。家里送我到场上一家私塾读书,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呆在赌场里。我爷爷屡次把我捉回去连打带骂,我总不改,并失手将爷爷的眼睛打伤。他在场上当局司(即镇长)认为我败坏了他的家风,是个不肖子,在气愤中叫我伯伯拉我到山上活埋。当时围看的近千人,我已被埋到半截,当时我隔房的伯父以身体将我爷爷的视线遮住,并大声说“埋归一了,埋归一了”。同时还有些人把我爷爷连推带劝的送回家。另一些人偷偷 把我挖出来。

我母亲秘密地把我送到舅父家。养息了半个多月,我母亲给我一块钱,要我外出找生活。我辞别母亲时,心里确实很难过,但一想到今后不再受打骂,也就觉得好些。过去在赌场里听人说,达县百灵口有个张大爷,摆赌场,我就找到了他。我把来意向他说明,他安慰了我,叫我到赌场里帮助他们做些事情。我本来喜欢赌博,并且样样都在行,因此,深得张大爷的喜欢。不久,张大爷叫我加入袍哥组织。以后,我就逐渐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2)纠集武装参加颜德基部队

我在张大爷那里时间久了,知道他的名字叫张作林,是前清的秀才,很有学问。他表面上嗨袍哥,摆赌场,暗地里闹革命。他为了扩充势力,从赌博中积聚了些金钱,买了几支手枪。

有了枪,就叫兄弟伙去抢劫,抢来的财物,他提五分之二作为期买枪支的基金。不到两、三年时间,他的势力就壮大到有千把人,一、二百支枪,打出了革命的旗帜。这时,四川督军是袁世凯系的胡景伊(文澜),他派第三师的一个旅开到达县来打我们。张大爷把队伍拖到陕西边境的山里,那个旅打不着我们。恰好这时反袁的革命势力威胁成都,胡景伊急于要把部队调回去镇压革命,于是他改变了对我们的政策,变剿为抚,招安我们。张大爷将计就计,接受了招安。为了使他信任,我们还帮助他招安了几个袍哥队伍。

那个旅里,有个王靖澄连长,是革命党人,同张大爷暗中有联络。当他们的部队开回成都的中途潼川,王连长起义讨袁,张大爷率部响应,同时加入护国军。张大爷编为支队长,我当排长。未久,讨袁战争结束,四川护国军统归熊克武整编,张大爷支队除挑选一个连的人枪外,其余全被遣散。在改编前,我受张大爷的指示,隐藏了一百多支好枪,放在棺材里。部队被遣散后,张大爷带我到他家住了一年多,仍暗中进行反熊活动。事为熊部侦悉,命吴履谦(行光)营长把张大爷杀害。我透走后,纠集了袍哥兄弟伙二、三百人,取出隐藏的枪支,占据达县、渠县、大竹三县交界处,就地筹款,扩充势力。

其筹款办法如下:(1)收货物税。对往来船只,按其所载货物多少、贵贱不同抽税,保障船货安全,(2)摆赌场;(3)包绅粮收租子。那时绅粮都逃到城里,不敢回家收租,我派人同他们商议,包他们收租,抽五分之一的包收费;(4)抢人。四种筹款办法进行的结果,我积的钱很多,把多余的钱,就购买枪支。枪是怎么买法呢?很简单,就是指派兄弟伙到军队里勾结当兵的,凡拖来一支步枪,即奖励一百元。另外还收集一些同类的小股,愈集愈多。就这样不到二、三年,由二、三百人和一百多支枪扩大到七、八百人和四、五百支枪。当讨袁战事结束,靖国军收编我们时,我就当上了颜德基部曾辑五旅王维舟团的营长了。

我怎么能在三县交界处盘踞二、三年,顺利地壮大起来的呢?其原因是:(1)各军阀间忙于互相混战,无暇来过问我;(2)我利用袍哥关系并发挥“钱能通神”的作用,买通了三县警备队。那时县属警备队只有二百多人,力量并不大。他们被我收买之后,凡是奉到命令要来打我之前,就暗中给我送信。我在他们未来到之前,就把部队拖到另一个县的安全地方,并留派袍哥兄弟私下送给警备队二、三百元,给他们的兄弟“打牙祭”。警备队回县报告说是把我撵走了,可是不久我又回到了老巢。(3)驻达县的统领曾辑五、警备大队长王维舟都是革命党人,我同他们都有联络,尽管官府明令派队要打我,我在曾的掩护下,却能够到县城里去观光,安全无事。

一九一六年颜德基在达县、渠县、宣汉、兴宁(开江)、大平(万源)、城口、开县、夔府(奉节)、云阳、巫山、大宁(巫溪)、通江、南江、巴中、保宁(阆中)、苍溪、南部、营山、仪陇一带宣布起义讨袁,我就参加了这次起义运动,被编入颜部曾旅五团当营长。部队整编后,开驻夔府。不久王维舟离团,我被升任团长。当时同驻在夔府的有滇军田宗谷旅杨希闵团,鄂军黎天才部,豫军王天纵部。年余后,滇军离开夔府,鄂豫两军即勾结来打我。

他们要打我的原因是:(1)企图霸占夔府地盘,扩充势力;(2)我反对他们的部队纪律太坏,捕杀过他们的部下,(3)滇军开走后,我一个团的力量单薄(那时我有一个营驻在云阳城外),他们认为我可欺。战事发生后,我被打出夔府,连夜赶到云阳,集结全团,并纠集附近的袍哥、土匪队伍,合计三千多人,编成四个营。首先将分驻在云阳的黎、王两个营歼灭,车转身来,连夜向夔府急进。到达夔府时,天近拂晓。

黎、王尚不知我已消灭了他们在云阳的两个营,毫无戒备。我冲进城里,打他个措手不及,不到半天,他们一万多人中就死伤了几千人。逃出城外的,有的被老百姓打死,有的被水淹死。第三天,熊克武的第二混成旅刘伯承团来到,我主动将防地交给他,向他要了五万发子弹,就移驻开县。当时我认为我既不是什么军事学校的学生出身,又无党派作依靠,只有一心一意把部队整理好,规规矩矩地当个正式军官,才有出路。因此,到达开县后,积极整顿,发奋图强。帮助我整理部队的是副团长罗君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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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4-21 19:12

    范绍增老人家,可以算得上中国军阀史上的一个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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