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变成十九万,吆喝生意,秤别歪了

徐渡泸说正史 2024-06-17 07:27:41

全面抗战爆发,中国的抗日战争是全民抗战,国共两党和各地方实力派军队,是在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全部投入了这场民族解放之战。以国民党军队为主导的正面战场,不是靠黄埔系在支撑着战局,尤其从将领的牺牲数量来看,一向被蒋介石作为嫡系的黄埔将领,不仅排名在“杂牌”军之后,而且数量差距相当大。

抗战末期国民政府在湖南衡山建立的南岳忠烈祠,是最大的抗战阵亡将士纪念陵园,当时入祀的37位抗战殉难将领,黄埔出身的共七人。由于南岳忠烈祠以一、三、九三个战区为主,而其他战区只以一个“抗战阵亡将士总神位”概括,因此,远不能反映抗战正面战场的将领殉国情况。

按照《中华民国职官年表》等历史档案的统计,八年抗战期间正面战场牺牲的高级将领,绝大部分是非嫡系。统计标准为军衔少将以上军官(含追赠)。

殉职将领总数

在统计的114位(不完全)牺牲将领中,黄埔出身(包括中央军)的有37人,占32.4%,其余皆为杂牌军将领,排名前五位的是西北军(11)、东北军(10)、川军(10)、晋军(9)、桂军(7)、湘军(5)。可以看到,在抗日战场上,牺牲的将领中杂牌军占绝大多数,其中即包括武汉失守前战事激烈时期,也包括战略相持到抗战胜利阶段,更与各杂牌军的实力及使用于第一线的情况相符。

抗战阵亡将领,年龄最大的是行伍出身(行伍出身就是杂牌)的中将马玉仁,以65岁的高龄殉职,最年轻的是东北军出身的高志航,时年30岁。

殉职上将

抗战牺牲的上将共7人。依牺牲顺序为佟麟阁、赵登禹、郝梦龄、饶国华、张自忠、唐淮源、李家钰。其中西北军4人,川军2人,滇军1人,全部为杂牌军将领。

战死的军长

八年抗战中直接带兵作战的军长,牺牲的共有9人:佟麟阁、郝梦龄、吴克仁、冯安邦、陈安宝、郑作民、唐淮源、武士敏、王甲本。黄埔出身的一位是郑作民,其余8人俱为杂牌军将领。

自杀殉国将领

最能体现军人血性的是战场上的自杀殉国,抗战中临难不苟舍生取义的有12人:饶国华(川)、王铭章(川)、李必蕃(湘)、黄启东(湘)、范筑先(西北军)、钟毅(桂)、梁希贤(黄埔)、唐淮源(滇)、寸性奇(滇)、许国璋(川)、阚维雍(桂)、陈济恒(桂)。蒋介石从北伐一直讲到去台的“黄埔魂”、“军人魂”和“杀身成仁”精神,除梁希贤外,以身殉职的全部是杂牌军将领。

所谓黄埔系将领,不是单指黄埔学生,还有黄埔教官、队官,抗战初期黄埔生做到集团军司令以上的不多,但黄埔教官很多,比如八大金刚。随着军队退守西南,黄埔生担任军、师长的越来越多。说到战死的将领,必须给杂牌将领一个最起码的公道,国民党当年祭祀抗战烈士也不能写错神位,正所谓: 抗日御侮,阵前长溅杂牌血;临难死节,将军多是行伍身。

无论是认为行伍军官缺乏军事教育也好,还是指挥能力不如黄埔出身也罢,都不能无视抗战中的这些数字。杂牌军将领连同他们所带的部队,在正面战场上所付出的牺牲最大。只是除了高级将领,杂牌军基层官兵的伤亡数字,只存在于国民党军政部的伤亡总计之内,难以单独计算。

数字很说明问题,在战场上维护民族尊严和军人荣誉,牺牲的将士们依靠的是中国人纯朴的传统道德和血性,而不是什么军校的“军官养成教育“。血性这东西,和上学多少、学历高低没有必然联系,有时甚至成反比,这是抗战给后世留下的一条真理。

有名人说战争死的都是农民子弟,这是一句不折不扣的废话,中国自古至今千百场战争,去当兵的哪个年代不是以农民为主?民国更典型,抗战期间因国民党兵役机构的腐败无能,补充兵员全靠抓壮丁,被抓的壮丁数量保守估计也在1400万以上,壮丁被军官残酷虐待,肆意杀戮,倒毙无数兼逃亡不断,实际送到部队的仅及半数。兵役黑幕祸害的是整个大后方,打着抗日名义的官商士绅,此际对底层民众可有丝毫的怜悯,这是赤裸裸的阶级压迫。

壮丁都是贫困的农民子弟,有钱人可以满足保甲长之欲,用钱逃避兵役,而民国知识阶层则是合法免除兵役。青年学生除了上街宣传,唱歌讲演刷标语,1943年以前真正上战场的是极少数。卢沟桥事变前的二十九军,当时召集学生成立的一个学兵团,在被调查是否愿意上一线战斗或做战地服务时,数千人仅有30人同意。这和英美无论贵族平民、教授学生普遍服役二战形成鲜明对比,而对手日本也早已征召文科生、师范生从军,竭力鼓动“学生出阵“。对中国社会来说,读书人有天生的特殊地位,如果上边不带头,这事不好发动,向国民政府提出军政要人的子弟应率先为知识青年从军做出表率的,国民党里只有一个王世杰,在应者如云、过场走完之后,让儿子在青年军里确实服完兵役的高官,只有一个陕西省主席祝绍周。

青年军的征集有特点,中学生的积极程度远高于大学生,蒋介石承诺入营学生兵,既不会让他们去缅甸,也不会随便派到前线,青年军加上远征二字,是便于执行远征军的待遇标准,以免其他部队有意见。于是,”十万青年十万军“没有向日军开过一枪,日本人都没见怎么开枪,九个师的二期兵全用来打内战了,部队听起来整齐,官俱黄埔,兵皆学生,除了具备国民党军通病,不擅夜战,不敢近战,行军力低下外,还加上一个不打野战,就会在大城市缩着,最后也是在城防工事里挑的白旗。

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对国民党嫡系部队的评价相当直接:中国的士兵很好,军官是越往上越差,“应该立即清洗“。他组织美军观察团访问延安后,提出了一个让蒋介石极为恼怒的建议,说要考虑把美援武器分配给中共军队一部分,史迪威当然知道八路的军官绝大多数都是“行伍出身“,也了解八路的军校都办在前方的山沟里,出于美国的自身利益,只是要找有能力的部队来对日反攻,豫湘桂对盟军的刺激太大,全球战场都在反攻,只有国民党军队还在一溃千里,对以黄埔军官为基础的这支军队,罗斯福也产生了疑虑。

杂牌军没有机会空运印度接受美械美训,并在美军水平的空中优势和后勤保障下围攻缅甸日军的孤立据点的,即使是一向优先补给的桂系部队,杂牌也分三六九等,头等也不行。真要把这个条件给杂牌军,谁能说就一定比驻印军差。至少在战斗精神上更有保证。

长期的待遇歧视,补充限制,渗透监视,分割使用,在抗战中付出巨大牺牲的杂牌部队,在八年抗战中遭到了大规模的撤编、兼并和分化,川军到1940年总共有十一个军出川参战,抗战胜利时只剩六个军;抗战从卢沟桥、娘子关、台儿庄到华中,一直和日军死缠烂打的西北军,至1947年只剩六个师;其他的杂牌军也大多境遇相似,有的干脆消失了。至于黄埔系到底有多大本事,知根知底的大有人在,民国兵学名宿、陆军大学校长杨杰在解放战争开始时公开在陆大讲台上说:陈诚要六个月消灭共军,我看六十年也消灭不了。

全民抗战的涵义,首先就在于各系军队共同抗日。蒋政权赏罚不明,排斥异己是老毛病,后人说到抗战,是谁的功劳必须物归原主,靠杜撰编造拔高不了某一派系,所谓抗战20万黄埔生战死了19万,是要把别人的牺牲都算在蒋记黄埔身上,这种吆喝卖家,秤是歪的。嫡系与杂牌将级军官牺牲的数量差距如此之大,岂能视而不见?校尉级军官虽然无统计,但黄埔生阵亡数量有总数。主管军队编制、阵亡军人抚恤的最高机关是国民党军政部,军政部长何应钦是曾经的黄埔军校总教官,1944年黄埔校庆二十周年纪念会上,何应钦发表过这个数字:

“自第一期至第十八期,以及附属各班队,先后毕业同学达二十五万四千六百零九人,各战役阵亡,经呈报有案者,一万零四百六十二人,而负伤者,不计其数。”

这里的战役阵亡,是从北伐到抗战的总数,包括中原大战和历次围剿红军的阵亡数字,如果减掉这些,黄埔生抗战伤亡肯定不到一万。

牺牲一个人也是抗战烈士,但一万说成十九万,揽功自誉,不厚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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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渡泸说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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