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妥了合作，谢锐跟随廖新炎去运动场旁边的屋子，查看堆放木柴的场所。
屋里有少量木板，角落里还堆着锯板块产生的那种木屑，烧炉工正往小推车上铲木屑，见到两人进来，只是咧了一下嘴算是打了招呼。
原来温汝民提供的柴火就是这种木屑！
怪不得学校不再跟他们合作了，柴爿燃烧质量优于棍柴和木屑，火力更旺，而且更耐久省柴，在大锅炉使用，肯定用木柴好得多。
木屑易燃，但需要不间断地往锅炉里铲入木屑才行，不然两下就烧没了。
“大毛，你再辛苦几天，锅炉很快就烧柴爿了，到时你每天推一车柴爿去高炉就行。”廖新炎吩咐道。
“唔唔。”
大毛原来是个哑巴，他是廖新炎的堂侄子，将他带来学校烧锅炉也是方便照看他。
谢锐见廖新炎还有事交待堂侄，告辞出了屋子，他要早点回去准备柴爿，尽快运来学校。
他骑着二八大杠，哼着小曲路过运动场旁边的林荫小道。
刚拐了个弯，眼里忽然出现一抹火红。
上午在供销社遇见的几个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最前面的正是身穿军绿色棉袄，脖子系着红色围巾的姑娘。后面有一人在学自行车，两人扶着车后座帮她稳定车身。
谢锐这回看清楚了，“红围巾”姑娘头上没戴连衣帽，她除了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头上还扎着两个大辫子，虽然没有化妆，但是展现出来的脸型和气质却是一种非常纯天然的美。
“小心——”
谢锐骑着自行车，当反应过来急忙朝旁边闪避，却没料到“红围巾”骑着车也朝同一方向闪去。
两人及时刹住了车，谢锐一只脚撑在地上，“红围巾”则下了车，互相对视着。
谢锐把车往旁边移去，“红围巾”的车头也转向了同一方向，连续数次都是如此！
“这难道是七十年代的撩男模式？”谢锐心里暗自臭美地想道。
“喂，你停住别动，难道你不懂礼让女同志吗？”姑娘的声音甜美又带点俏皮。
谢锐乖乖地停在原地。
“哈哈哈……别动，难道你不懂礼让女同志吗？”
后面三个姑娘哄然大笑，也学着“红围巾”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有人还戏谑道：“说漏了一句，应该是‘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听到同伴调笑，“红围巾”脸色瞬间飘红，蹬上自行车，一遛弯儿不见了踪影。
“嘻嘻嘻……”
几位姑娘经过谢锐身边时，还有意朝他望了一眼，连那位正在学自行车的姑娘，也不忘投来了一个眼神。
看着这群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谢锐摸了摸鼻子，“原来这年代也会有个性张扬的女子，我这是被人给调戏了！”
这伙女流氓！
但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女子言语上调戏男人，会被判流氓罪的。
虽然觉得自己吃了亏，谢锐临别时还是提醒了一句：“学自行车时，在后座绑一根扁担，方便帮忙的人扶稳车身。”
开昌小队的凝聚力还是不错的，谢锐回到村里时，队长家已经聚集了一帮人。
大家都知道了给学校卖柴的消息。
刘奎训已经动员起来，安排人手过秤、登记，招呼大家将木柴都集中堆放在“开昌楼”前面的大坪上。
傍晚时，大坪里已耸立起几座小山似的柴垛。
“每个柴垛都堆了1000斤，我们也不知道要供应多少，但有备无患总不会错。”刘奎训告诫大家：“学校说了，只要橡木和硬枫木的柴爿，那些棍柴就别挑过来了。”
“奎训叔，除了木柴以外，我们弄一些‘松毛’送给学校烧柴时引火。”谢锐想了想提议道。
松毛就是松树的落叶，周围山上到处都是。松毛易燃，用来引火最合适，开昌小队每家每户都储存不少的。
“还是你考虑周到，就按你说的办。”
刘奎训也听说了能给学校卖柴，是谢锐从三坑大队“抢”过来的，对谢锐的建议自然满口应允。
“小谢呀，学校那边都是文化人，以后接洽的事就靠你了，我们要多一些收入，也不能失了礼数。”
第二天凌晨还不到5点，开昌小队一行五人，赶着四辆牛车，摸黑前往育红中学送柴火。
第一辆牛车除拉了1000斤的干木柴，还多了几个大包裹，里面装着100斤白萝卜。
这就是刘奎训说的“礼数”。
现在的蔬菜价格每斤大概几分钱，开昌小队也没有其它可拿得出手的礼品，只能略表心意。
谢锐与队长两人赶着第一辆牛车引路，走了几十分钟，才赶到育红中学。
天刚蒙蒙亮，运动场上已经有很多晨跑的学生，有许多人还捧着课本在路灯下认真地读书。谢锐看见，心里不由地感叹，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学校，充满了活力的校园。
21世纪的校园里，哪能见到眼前的一幕？
几十年后的学校，早晨起床铃响起时，学生们不经过值日老师吹着哨子催促，是绝不会睡眼朦胧从宿舍出来的，更别想主动锻炼身体和读书了。
谢锐找到了大毛，可哑巴只是个烧锅炉的，也不知道廖新炎什么时候来上班，众人只能耐心地等着。
凌晨四点就起来装木柴，大家明显睡眠不足，特别是谢锐，头瘪着无精打采的，他伏在装萝卜的袋里打瞌睡。
“小谢，你们来得这么早呀？”
“王校长！”谢锐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未等到廖干事，王仕森倒先过来了。他忙给众人介绍，“奎训叔，这就是育红中学的王校长。”
寒暄几句，王育森指着那几个装萝卜的袋子，奇怪道：“小谢，我闻到这袋子里可不是柴火的味道。”
谢锐手脚麻利地打开袋口，讪讪一笑：“白萝卜，村里土产，原汁原味纯有机肥种植的。”
“你还懂有机肥？小谢还真有些见识。”王育森赞叹一声，同时从袋子里扒拉了一根萝卜，握在手里扬了扬，突然肃然道：“这些萝卜都是乡亲们辛苦种植，心意我领了，其它的都带回去。”
嗯，我不仅懂，还知道数十年以后，既使再有钱，也难买到纯有机肥种植的蔬菜了。
至于重新将萝卜拉回去，谢锐早预料到这茬，他从容道：“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是想给内宿的同学们煮碗汤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