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公十七年（公元前574）声孟子祸齐国佐平乱 栾武子挖坑三郤被杀 【经】十有七年春，卫北宫括帅师侵郑。 【传】十七年春，王正月，郑子驷侵晋虚、滑。卫北宫括救晋，侵郑，至于高氏。 鲁成公十七年春天，经中记载卫国的北宫括率领军队侵袭了郑国。 传中说在这年春天正月，郑国的子驷入侵了晋国的虚，滑两地。卫国的北宫括出兵求晋，入侵了郑国，到达了高氏之地。 这个郑成公在去年鄢陵大战时被韩厥和郤至追着打，要不是他们放了他一马，说不定就血洒疆场了。但扳过年后，立马又精神了，又开始入侵了晋国的虚、滑之地。 滑地我们熟悉，早在鲁僖公三十三年殽之战前，秦国千里袭郑，结果到滑地之时遇到了郑国的商人弦高，他机智地稳住了秦军，飞速报告了郑国，郑国做好了战争准备，秦国一看偷袭不成，于是灭滑而还。这个滑应是郑国的一个附属国。后来秦军在回国路上，在殽地遭到晋国的伏击，主将被俘，全军覆没。可能这个滑地从此时就归了晋国了。现在郑国又想趁晋楚两国都伤元气之时入侵滑，实际上是想收回原有的地盘。这不能不说是一着好棋。郑成公可能想，两个大国刚刚打完，晋如果再出兵，那楚国也得出兵，此时他们谁也不想再动手了，所以不能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如果他们两个大国都出兵，那可以最大程度消耗这两个天天折磨自己的大国，到他们都精疲力尽之时，那便是郑国高枕无忧之时。 【经】夏，公会尹子、单子、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邾人伐郑。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传】夏五月，郑大子髡顽、侯孺为质于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戍郑。公会尹武公、单襄公及诸侯伐郑，自戏童至于曲洧。 　　晋范文子反自鄢陵，使其祝宗祈死，曰：「君骄侈而克敌，是天益其疾也。难将作矣！爱我者惟祝我，使我速死，无及于难，范氏之福也。」六月戊辰，士燮卒。 　　乙酉同盟于柯陵，寻戚之盟也。 　　楚子重救郑，师于首止。诸侯还。 鲁成公十七年夏天，经中记载鲁成公与周王室的尹武公、单襄公以及晋厉公、齐灵公、宋平公、卫献公、曹成公、邾国人联合讨伐郑国。在六月乙酉日，在柯陵一起盟誓。 传中穿插着补充了另外的事。在五月之时，郑国的太子髡顽、郑大夫侯獳到楚国做人质。而楚国的公子成和公子寅到郑国戍守。本来应该是一次互换人质的行为，因为地位不平等，变成了郑国太子与大夫是去楚为人质，而楚国的两位公子却是帮郑国去戍守安全。 关于经中所记，传中说此次联军讨伐郑国，从戏童一直攻打到曲洧。 传中接着补充晋国之事，鄢陵战役后，晋士燮回国后，让他的祝宗祝宗（也叫祝史，祭神记史之人）向神祈求让自己快死，说：“君王骄侈而战胜了敌人，这是上天加重他的疾病，祸难就要起来了！爱我的人只有诅咒我，让我快些死，这样才能免遭祸难，这才是范氏的福祉啊。”夏六月戊辰日，范文子去世。 传中接着前文诸侯讨伐郑国之事，说在六月份，诸侯一起在柯陵结盟，这是重温戚地的盟约。这个戚地之盟指的就是鲁成公十五年三月，鲁成公和晋侯、卫侯、郑伯、曹伯、宋世子成、齐国佐、邾（娄）人等在戚地结盟，在此次盟会上，晋厉公把曹成公逮捕送往京城。 因诸侯侵郑，楚国子重率兵救郑，子重用语言逼死子反，自己成了令尹。他把部队驻扎在首止。诸侯军队一看楚国来救，马上撤兵了。 现在郑国学聪明了，反正也是每年让两个大国摁到地上摩擦，那不如主动挑衅，和楚国结盟，我就时不时骚扰一下晋国，等晋国一出兵，我就向楚国求救。你们不打，我就安全，你们开打，我就坐山观虎斗。自从楚国用土地贿赂郑国结盟后，郑国一下就明白了如何向大国索取和挑逗他们之间不断争斗，而且自己越来越强硬。 【经】秋，公至自会。齐高无咎出奔莒。九月辛丑，用郊。晋侯使荀罃来乞师。 【传】齐庆克通于声孟子，与妇人蒙衣乘辇而入于闳。鲍牵见之，以告国武子，武子召庆克而谓之。庆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国子谪我！」夫人怒。 国子相灵公以会，高、鲍处守。及还，将至，闭门而索客。孟子诉之曰：「高、鲍将不纳君，而立公子角。国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鲍牵而逐高无咎。无咎奔莒，高弱以卢叛。齐人来召鲍国而立之。 　　初，鲍国去鲍氏而来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须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与匡句须邑，使为宰。以让鲍国，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实吉。」对曰：「能与忠良，吉孰大焉！」鲍国相施氏忠，故齐人取以为鲍氏后。仲尼曰：「鲍庄子之知不如葵，葵犹能卫其足。」 鲁成公十七年秋天，经中记载了三件事。第一件，鲁成公从柯陵之会回到鲁国。第二件，九月辛丑日，鲁国举行了郊祭。《左传》明确过四季之祀“启蛰而郊”，现在九月郊祀，很明显，这是不合礼的。第三件，晋厉公派荀罃来鲁国请求出兵。此事又是为伐郑做准备的，夏季时楚国来救，诸侯撤兵，现在秋季我再组织攻打郑国。晋国现在主打一个消耗，你来救，我就撤。反正我的小弟多，而你楚国的小弟少，而且还有吴国在后方袭扰。看谁耗得过谁？ 传中对此三事均无解释，补充了一件齐国的事。齐国的庆克和声孟子私通，这个声孟子就是齐灵公的母亲，前文中鲁国的叔孙侨如逃到齐国就和他搞在了一起，这个声孟子还极力地提拔声伯，结果声伯害怕又逃到了卫国。庆克和声孟子也有一腿可以看出声伯逃到卫国的真正原因是这个声孟子并不是只有他一个面首。而庆克公子无亏之子，齐桓公之孙。齐桓公驾崩之后，易牙、竖刁立了公子无亏为国君，当时太子昭出逃到宋国，宋襄公出兵伐齐帮他夺取国君之位，齐国的贵族高氏、国氏将公子无亏诛杀，太子昭继位，即齐孝公。公子无亏只做了一年的国君，连谥号也没有。但从庆克之后，公子无亏的子孙在齐国又开始兴风作浪。 传中接着说，这个庆克与一妇人同穿女人衣服蒙头乘辇车混进入宫中的巷门。被鲍牵看见了，就报告给了国佐，国佐把庆克召来责问他。于是庆克躲在家中很久不出门，并报告声孟子说：“国佐谴责我！”声孟子大怒。 国佐辅佐齐灵公与诸侯盟会，高无咎、鲍牵留守国内。齐灵公回国时，将要到达都城，高、鲍二人关闭了城门，检查旅客。声孟子诬陷说：“高、鲍两人打算不接纳国君进城，立公子角为君。国佐参与了这件事。”秋七月壬寅日，齐灵公砍去鲍牵的双脚，放逐了高无咎。高无咎逃往莒国。高弱带领卢地人民叛乱。齐国人来我国召回鲍国，让他继承鲍氏的职位。 起初，鲍国离开鲍氏而来我国做施孝叔的家臣。施孝叔占卜决定家宰，匡句须吉利。施氏的家产有一百户人家的采邑。施氏把采邑交给了匡句须，让他担任家宰，但匡句须把这职位让给了鲍国，并把采邑也一起交给了鲍国。施孝叔说：“你是通过占卜确定为吉利的。”匡句须说：“能够让给忠良之士，还有比这更大的吉利吗！”鲍国辅佐施孝皮很是忠心，所以齐国人让他回国作了鲍氏的继承人。孔夫子说：“鲍牵的智慧还比不上葵菜（有点象向日葵），葵菜还能保住自己的脚。” 施孝叔就是娶了声伯的异父妹妹后又被声伯嫁给郤犨的那位。到三郤被灭后，这个女人带着和郤犨生的孩子来投奔施孝叔，结果孩子被他沉入黄河。 【经】冬，公会单子、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人、邾人伐郑。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郑。壬申，公孙婴卒于貍脤。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邾子玃且卒。晋杀其大夫郤錡、郤犨、郤至。楚人灭舒庸。 鲁成公十七年冬天，经中记载了件事。第一件，鲁成公与王室的单襄公、晋厉公、宋平公、卫献公、曹成公、齐灵公以及邾国人会合讨伐郑国。秋天之时晋荀罃来鲁乞师就是要讨伐郑国的。第二件，冬十一月，鲁成公从伐郑之地回到了鲁国。第三件，在十一月壬申日，公孙婴在貍脤去世。公孙婴就是公孙婴齐，也就是声伯。第四件，十二月丁巳日，这天是初一，发生了日食。第五件，邾国国君玃且去世。第六件，晋国杀了他们的大夫郤錡、郤犨、郤至。第七件，楚国人灭了舒庸。因这年冬天事较多，传文也较长，所以我们还是分段解读。 【传】冬，诸侯伐郑。十月庚午，围郑。楚公子申救郑，师于汝上。十一月，诸侯还。 关于第一件和第二件，传中说在这年冬天，诸侯联合讨伐了郑国。在十月庚午日，诸侯包围了郑国。楚国公子申率兵救郑，军队驻扎在汝水边上。十一月，诸侯军队撤兵，也就是经中所记鲁成公回到了鲁国。 【传】初，声伯梦涉洹，或与己琼瑰，食之，泣而为琼瑰，盈其怀。从而歌之曰：「济洹之水，赠我以琼瑰。归乎！归乎！琼瑰盈吾怀乎！」惧不敢占也。还自郑，壬申，至于狸脤而占之，曰：「余恐死，故不敢占也。今众繁而从余三年矣，无伤也。」言之，之莫而卒。 关于第三件声伯之死，传中说，当初，声伯梦见自己趟过洹水时，有人给自己琼瑰，他吃下去后，哭出的眼泪都成了琼瑰，落满了怀抱。他接着唱歌说：“渡过了洹河水，有人送给我琼瑰。回去吧！回去吧！琼瑰装满我的怀！”声伯醒来后心中害怕，不敢占卜。此次伐郑回来，在壬申这一天，他到达貍脤才占卜这个梦，说：“我害怕会死，所以不敢占卜。如今这么多人跟着我已经三年了，应该没事的。”于是说了这件事，到了晚上就死了。 梦中的琼瑰，即是玉的一种，凡是王字边的字都和玉有关。声伯梦见玉，因死人要含玉，所以他担心自己要死去。但初得此梦时，认为凶在已一身，所以害怕不敢占卜。到狸脤时， 众人繁多，就是说出来凶灾也会散在众人之上，所以他认为无妨，不想说完就死了。况且此二字有京有鬼，京是大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大鬼。所以他有不祥之感。 【传】齐侯使崔杼为大夫，使庆克佐之，帅师围卢。国佐从诸侯围郑，以难请而归。遂如卢师，杀庆克，以谷叛。齐侯与之盟于徐关而复之。十二月，卢降。使国胜告难于晋，待命于清。 关于第四件日食之事和第五件邾国国君去世，传中没有解释，而是补充了一件齐国的事情。齐灵公任命崔杼为大夫，派庆克辅佐他，崔杼率领军队包围卢邑。因为齐灵公提前从伐郑回来后，听信了声孟子的话，砍掉了鲍牵的双脚，放逐了高无咎，惹得高弱带领卢地人民叛乱。当时的国佐还跟随前瞻诸侯包围郑国，听说国内动乱而且自己也被陷害，于是他以国内有祸难为由请求回国。回来后直接去了卢邑，并杀入崔杼包围卢邑的军队，杀死了庆克，最后率领穀地百姓叛乱。齐灵公与国佐在徐关订立盟约后并恢复了他的官职。到十二月时，卢邑投降。齐灵公又派遣国胜去晋国报告发生的祸难，并让他在清地待命。 庆克与声孟子陷害鲍、高、国三大家族，而齐灵公不明就理，让崔杼为大夫，庆克辅佐，这是于虎谋皮，不仅不能阻止叛乱，反而引来更大的骚乱，最后连国佐也叛乱了。再到后来，这个崔杼更为猖獗，齐国祸乱不断，这是后话。 【传】晋厉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尽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废也，怨郤氏，而嬖于厉公。郤錡夺夷阳五田，五亦嬖于厉公。郤犨与长鱼矫争田，执而梏之，与其父母妻子同一辕。既，矫亦嬖于厉公。栾书怨郤至，以其不从己而败楚师也，欲废之。使楚公子伐告公曰：「此战也，郤至实召寡君。以东师之未至也，与军帅之不具也，曰：『此必败！吾因奉孙周以事君。』」公告栾书，书曰：「其有焉！不然，岂其死之不恤，而受敌使乎？君盍尝使诸周而察之？」郤至聘于周，栾书使孙周见之。公使觇之，信。遂怨郤至。 关于第六件晋灭三郤之事，传中讲叙最为详细。 传中说，晋厉公奢侈，而且有很多宠信的大夫。他从鄢陵战役回国后，想要全部去掉其他的大夫，换上自己左右宠幸的人。胥童因为胥克被解除职务而怨恨郤氏，但他被晋厉公宠信。郤锜夺取了夷阳五的田地，而夷阳五也被晋厉公宠幸。郤犫与长鱼矫争夺田地，把长鱼矫逮捕并囚禁了起来，而且把他的父母妻子一起系在同一根车辕上。不久以后，长鱼矫也得到晋厉公的宠信。栾书怨恨郤至，因为他不同意自己固守待变的主意而提出了作战方案并打败了楚军，所以栾书想把郤至废除掉。 在这里我们先说一说胥克，胥克是被郤缺免去了六卿之职。鲁宣公八年时，以“胥克有盅疾”为名免了他的职，并把下军佐这个职务给了赵盾之子赵朔。而盅疾就是类似癔病一类的精神病，所以胥克如果放在现在是要被送了精神病院的，这明显是栽桩于胥克，让位于赵朔的把戏，所以胥童怨恨郤氏。而郤至曾于王室争鄇田，这个郤錡是直接夺取了夷阳五的田地，郤犫也与长鱼矫争夺田地，说明三郤已经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强取豪夺成了郤氏家族的共同嗜好，所以引起了整个晋国的不满。更为严重的是郤氏三杰占了晋国八卿中的三个指标，而且栾书有时说话都不好使，所以他们的势力引起了士燮的注意，也引起了栾书的不满，当然晋厉公也不高兴。 传中接着说，栾书让楚公子茷告诉晋厉公说：“这次战役，郤至是召来我们楚君的人。因为当时东方诸侯的军队还没到，晋军主帅没有完全出动，郤至对我们国君说：‘这一战晋军必败！我将乘机拥立孙周来事奉君王您。’”晋厉公把公子茷的话又告诉了栾书，栾书说：“恐怕有这么回事，不然的话，他怎么会不顾死亡的威胁而接受敌人使者的问候呢？君王何不试派他到周朝去而考察他一下呢？”晋厉公派郤至去周朝聘问，栾书通知孙周让他接待郤至。厉公派人窥视郤至，证实了。于是晋厉公就怨恨郤至。 我一段中我们说一说这个孙周，又称公孙周，他是晋襄公曾孙，晋厉公的侄子。他在十岁时就被送到周王室师从单襄公学习，所以他现在还在周王室，这个孙周聪慧过人，引起了栾书的注意。于是围绕他设了一条毒计来陷害三郤。而郤至正好在鄢陵大战中在楚王面前表现君子之风给了栾书陷害他的理由。先是让楚国的俘虏公子茷告诉晋晋厉公郤至有立孙周之想，然后晋厉公肯定得和栾书商议此事，而栾书趁机说有这个可能，我们可以考察他一下，于是栾书暗中让人到周王室告诉孙周来接待郤至，只要见个面就成。晋厉公派去的人一看果然是孙周接待了郤至，于是他的反叛之心被坐实。实际上晋厉公对三郤早已不满。 【传】厉公田，与妇人先杀而饮酒，后使大夫杀。郤至奉豕，寺人孟张夺之，郤至射而杀之。公曰：「季子欺余。」 　　厉公将作难，胥童曰：「必先三郤，族大多怨。去大族不逼，敌多怨有庸。」公曰：「然。」郤氏闻之，郤錡欲攻公，曰：「虽死，君必危。」郤至曰：「人所以立，信、知、勇也。信不叛君，知不害民，勇不作乱。失兹三者，其谁与我？死而多怨，将安用之？君实有臣而杀之，其谓君何？我之有罪，吾死后矣！若杀不辜，将失其民，欲安，得乎？待命而已！受君之禄是以聚党。有党而争命，罪孰大焉！」 传中接着说，晋厉公出去打猎，先和女人们一起先射猎然后饮酒，再让大夫们去射猎。郤至奉献给晋厉公自己射杀的野猪，晋厉公身边的寺人孟张抢走了郤至的野猪，郤至发怒射死了他。厉公于是说：“郤至欺负我。”一看这就是有人安排好的一出戏。 晋厉公准备发起祸难，胥童说：“一定要先除掉三郤，他们宗族庞大招致的怨仇多。除掉大族公室便不受逼迫，讨伐怨恨多的人容易成功。”厉公说：“不错。”郤氏也探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郤锜准备进攻晋厉公，说：“就是自己死了，国君他也一定会遭殃。”郤至说：“人能立足，是由于有信用、智慧、勇敢。有信用就不背叛国君，有智慧就不危害百姓，有勇敢就不发动叛乱。失去了这三样，还有谁亲近我们？死了还要增加别人对我们的怨恨，这样做还有什么用？君王拥有臣子而把臣子杀了，臣子能把君王怎么样？我们如果有罪，就是君王杀了我们，我们已经算死得晚了！如果君王杀的是没有罪的人，将会失去百姓的拥护，他想安定地做国君能办得到吗？我们只有听候国君王的命令罢了！受了国君的爵禄，因此才能聚集亲族。有了族党却与国君抗争，还有比这更大的罪吗？” 郤至因有君子之风，被楚王赏识，但也因有君子之风，被晋公所戮。所以有时说你的优点可能就是你的缺点。 【传】壬午，胥童、夷羊五帅甲八百，将攻郤氏。长鱼矫请无用众，公使清沸魋助之，抽戈结衽，而伪讼者。三郤将谋于榭。矫以戈杀驹伯、苦成叔于其位。温季曰：「逃威也！」遂趋。矫及诸其车，以戈杀之，皆尸诸朝。 传中接着说，十二月壬午日，胥童、夷阳五率领甲士八百名，准备攻打郤氏。长鱼矫请求不要兴师动众，晋厉公派了清沸魋来帮助他们，长鱼矫和清沸魋抽出戈来系上衣襟，假装打架争讼的人。三郤准备去台榭里为他们判决是非，长鱼矫趁机用戈在座位上杀死了郤锜、郤犫。郤至说：“与其无罪被杀不如逃走！”于是快步奔逃。长鱼矫追上郤至的车子，用戈杀了他，把三人的尸体都陈列在朝廷上。 “逃威也”威即是无罪而被杀，冤死之意。这三郤明明已经知道晋厉公要对他们下手，却没有任何防备，可见有多么嚣张和自信。结果被暴尸于庭。 【传】胥童以甲劫栾书、中行偃于朝。矫曰：「不杀二子，忧必及君。」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余不忍益也。」对曰：「人将忍君。臣闻乱在外为奸，在内为轨。御奸以德，御轨以刑。不施而杀，不可谓德。臣逼而不讨，不可谓刑。德刑不立，奸轨并至。臣请行。」遂出奔狄。公使辞于二子，曰：「寡人有讨于郤氏，既伏其辜矣。大夫无辱，其复职位。」皆再拜稽首曰：「君讨有罪，而免臣于死，君之惠也。二臣虽死，敢忘君德。」乃皆归。公使胥童为卿。 胥童带领甲士在朝廷上劫持了栾书、中行偃。长鱼矫说：“不杀这两个人，祸患一定会降临到君王身上。”晋厉公说：“一时间把三位卿陈尸朝上，我不忍心再增加了。”长鱼矫说：“别人将会忍心对待君王的。臣子听说祸乱在朝外就被称为奸，在朝内的就被称为轨。用德行对付奸，用刑法对付轨。不施教化就杀戮，不能称有德行。臣子逼迫君王而不讨伐，不能称有刑法。德行、刑法不树立，奸人轨臣就会一起来到。臣子请求离去。”于是就出逃到狄人那儿里。晋厉公派人到栾书、中行致歉说：“寡人讨伐郤氏，郤氏已经伏罪了。大夫请不要把受到劫持的事当作耻辱，还是担任原来的职位吧。”二人都再拜叩头说：“君王讨伐有罪的人，而赦免臣子一死，这是君王的恩惠。我们两个臣子即使死了，也不敢忘记君王的大德。”于是他们都回去了。晋厉公任命胥童为卿。 实际上这三个人里胥童是个办大事的人，他灭了三郤之后紧接着就控制了栾书和荀偃，因为他知道栾书不过是利用晋厉公办自己的事，如果不除掉栾书，那么晋国还是栾书说了算，自己发动的这场政变等于给别人做嫁衣，但他还是有所顾忌，交给了晋厉公来处理，结果晋厉公一心软，放虎归山了。 “乱在外为奸，在内为轨”，这一句说明在外为乱者为奸，在内为乱者为轨，所以后人说男子在外有情人为行奸，女人在内有情人为出轨。而无德又无家法的家族那么行奸出轨之事会不会断绝了。国家也是一样的。所以长鱼矫明白这个道理，虽立大功，却出逃于狄。而胥童虽是干大事之人，却是太过贪恋富贵，没有象长鱼矫一样出逃。 晋厉公除了三郤，却放了栾书，赏了胥童，但他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传】公游于匠丽氏，栾书、中行偃遂执公焉。召士匄，士匄辞。召韩厥，韩厥辞，曰：「昔吾畜于赵氏，孟姬之谗，吾能违兵。古人有言曰：『杀老牛莫之敢尸。』而况君乎？二三子不能事君，焉用厥也！」 晋厉公有一次到匠丽氏家游玩，栾书、中行偃伺机把他抓了起来。召唤士匄，士匄辞谢。召唤韩厥，韩厥也推辞，说：“过去我是在赵氏家里养大，孟姬诬陷赵氏，我能做到不参与用兵。古人有句话说‘杀头老牛没人敢做主’，何况是国君呢？各位不能事奉君王，又哪能用得上我韩厥呢！” 果然如长鱼矫所言，晋厉公自作自受，不听长鱼矫之言，终致招祸。 士匄和韩厥没有因栾书之位而屈从于他，这是明智的抉择。 【传】舒庸人以楚师之败也，道吴人围巢，伐驾、围厘、虺，遂恃吴而不设备。楚公子櫜师袭舒庸，灭之。 　　闰月乙卯晦，栾书、中行偃杀胥童。民不与郤氏，胥童道君为乱，故皆书曰：「晋杀其大夫。」 关于第七件事，传中说，舒庸人因为楚国打了败仗，于是颠引导吴国人包围了巢地，攻打驾地，包围厘、虺二地，于是便倚仗吴国的保护而不设防备。楚公子橐率领军队袭击舒庸，灭亡了它。 传中接着补充晋国之事，在闰十二月乙卯日，这一天是月末，栾书、中行偃杀死了胥童。因为百姓不亲附郤氏，胥童引导国君动乱，所以各国历史都记为“晋杀其大夫。”。 弹词 定风波 郤至 成宙评 执讼争田周室怨，趋风免胄敌贻弓。逐利贪名何可厌，势变，灰飞烟灭妒火中。 聘楚正言扬国体，鄢陵六间树奇功。过满功高不能抵，怎避，北邙青冢夕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