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甄山下——贯穿整个民国年代的四川旺苍正源场吴氏三代恩仇录

火耀西南 2024-02-11 19:48:46

文/编辑:nirvana

米仓山南麓的旺苍县,是川省和陕西交界之处,正源场,位于旺苍县中部,旧名麻柳坝,清代以场后木甄山为名,取名木甄堡。

今天的故事还得从民国五年的川陕边区的“红灯教”开始说起。

民国初年,军阀割据,战祸迭起,官掠兵扰,民不聊生。在川陕交界处的广元县西关堡(今旺苍县干河乡)有个桃花店的地方,该地不远处有个场镇叫烂坝子,自古为川陕古道的咽喉,两省客商川流不息,生意买卖十分兴旺。

清末民初,贪官污吏相互倾轧,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是时,西关堡有个著名的中医叫胡联钰,是广元“医总”。

1911年5月,他家请的一个姓谷的放牛娃路过立池垭,被山上滚下一块石头打死,英咀岩团防局团总谷新田便认为这是一个敲诈勒索的好机会,虽然那个放牛娃与他非亲非故只不过是姓谷罢了,于是派他的弟弟外号谷泡毛的无赖到胡家去打人命官司。

经过几天的价讨还价,命案没有下来,被告到广元县衙,县上派人验尸结果认定滚石致命,但谷家仍纠缠不休,因为当时的制度是“一家有事,十家连坐”,于是硬要当地老百姓家家出钱,赔偿人命。

五月下旬的一天,双方又在干河坝保正胡联芝家摆开阵势讲道理,当天胡联钰请来西关堡保正李忠德当“中人”,谷新田之弟谷泡毛一见面即大骂胡联钰说:“你把李忠德请来也淡然,把人咬不了”。

李忠德既是保正又是袍哥大爷,随他而来的多是宁强县胡家坝的一干江湖弟兄,这些人对地方贪官污史本早就极为不满,今见大哥受辱更恶气难消,便将谷泡毛伙拖出当众用袖炮打死了。

李忠德心想如不乘势除掉谷团总必后患无穷,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连夜带人至英咀岩谷家湾将谷新田一并杀死。

李忠德一连打死两人之后,正在走投无路不知如何是好时,光头山住持僧张祯先却来桃花店秘密串连他设立“圣坛”组织红灯教,故一拍即合。

张祯先是外籍人,据说早年曾习过武,也懂得很多“法术”,光绪年间流落英咀岩后辗转到了光头山做了一名和尚。

红灯教者,是由青莲教系统的会道门与神拳相互融合而成,以降神演武、照光、拜灯为特点,不久,二人便开始在桃花店设下“圣坛”,歃血为盟,开红炉开造大刀、长矛,李忠德因为威望高,被众推为统领,张祯先任相生(军师)。

他们发展了一批骨干后,便开始在各个山头带领教徒吃水练法,操习武艺,还宣称将来从某处取来药丸仙丹,吃了就能腾云驾雾,刀砍不入、枪打不进,如被火药枪打中也只留下几个伤疤。

一时间,“红灯教”威震川陕。当时,川陕边境,军阀争雄,基层政权势单力薄。

“红灯教”喊出了“惩治贪官污吏”的口号,聚众教徒,先后杀死了大沿堡、西关堡团总谷新田、赵勋成,火烧了回岔堡大保正吴文林的房子。

这时候,毗邻的木甄堡团总吴炳南慌了手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于团总身份不顾,也公然加入了“红灯教”以求自保。

李忠德见团总吴炳南入教,很是高兴。他邀集川陕边境云雾山、九鼎山宁台寺、光头山寺庙中的千总(教徒首领)周明友、沈二姐、柯存厚、彭满山等,在鼓城山下桃花店插香结盟,欢迎团总吴炳南入教,当众委任吴炳南为“红灯教”解粮官。

吴炳南受命后,常带二、三十人的“红灯教”运粮队伍,将政府存放在大沿堡、西关堡内庄房里和辛家坪的“济仓谷”40石粮食,陆续运往鼓城山,供“红灯教”食用。

之后,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红灯教”便发展到三千余众,铲腐惩恶,抗粮抗捐,严重地冲击着川陕两省的边境政权。

民国九年(1920年)八月,当汉中驻军联合广元县府派人来围剿“红灯教”时,吴炳南这位“红灯教”的盖粮官见势不妙,立即叛变,逃回木甄堡老家又继续当团总。

经过官军历时8个月的围剿,到次年4月,“红灯教”寡不敌众,大多数教徒或战死,或跳岩自杀,或逃匿他乡。

统领李忠德和妻(女统领)熊氏、千总柯存厚、彭满山等躲在鼓城山陈家洞内,踞险抵抗,官军久攻不克,班师回营,他们得以幸存下来。

民国十六年(1927年),苍溪县高坡场有一营国民党军队,营长邢明宗,觉得当兵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了,于是就寻思拉队伍上山当个山大王。

他打听到鼓城山山大林深,地理条件好,是理想的军事要地后,因当时李忠德赴巴中途中,遭护卫罗昌勾结叛徒邱贵在青杠渡已遇刺身亡,于是邢明宗遂暗中派人送来书信与李忠德妻熊氏联络,要把队伍带到鼓城山驻扎。

刚被官军剿灭“红灯教”后的鼓城山,满目疮痍,到处一片狼藉。各山庙宇已成瓦砾,唯山下烂坝子场镇尚存,两排木屋街房东倒西歪,住户逃跑一空。

场上只住着李妻熊氏母子三口。熊看过信后,许诺邢营长到此驻扎,条件是邢营长路经木甄堡时,把团总吴炳南的头割下作见面礼。

11月,邢营长率100余武装,途经木甄堡街上,将吴团总捉住,要他当向导,带路上鼓城山。吴炳南自知上山凶多吉少,苦苦哀求,百般推辞,邢营长一路人马押上团总,风尘仆仆经大沿堡向西关堡鼓城山出发。

当队伍到达边家渡时,吴的母亲黄氏从后面追赶上来,跪地求饶,想赎回儿子。

吴担心累及母亲,便谎称:“大娘你不必来送我;请你回去给我‘母亲’说,儿子上鼓城山平安无事”。

说着顺便将自己身上穿的一件大衣脱下塞给“大娘”,示意要她赶快离开,免受株连,吴母含泪和儿子告别。

吴母离开后,邢营长押着吴继续赶路,沿河北上,当行至水观音(今英萃镇境内)时,吴趁人不备,从路边悬崖跳入河中。邢营长忙命人跳入水中将吴捞起,继续赶路,当天下午到达了鼓城山下的端公塘峡峪,这里距鼓城山只有10公里之遥了。

此时,邢营长给押送吴炳南的士兵丢了个眼色,那士兵心领神会,在吴的背后突然挥起大砍刀,猛的一刀将吴的头颅就砍了下来。

邢营长派人将吴炳南的尸身装棺,安埋在附近阳坡上;再将吴的首级提去见李妻熊氏。

吴炳南就这样了此一生。

吴炳南死后,他的长子黄天聪继任团总。黄天聪,又名黄解元,为啥姓黄呢?原来是吴炳南的母亲姓黄,顶承黄姓香火。

吴炳南被邢营长杀后,黄天聪继任木甄堡团总。黄天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子继父业,踌躇满志,不久便被广元县提升为军民联合保卫团四大队队长。

这个时候,军阀扩张势力范围,军事长官把持地方行政,基层政权,变更频繁。

不久,木甄堡、大沿堡、西关堡、回岔堡统归广元第四区署所辖,区署以下设团务局,局长安文焕系陕西汉中驻军所派。

安局长性情爽直,处事果断,当他了解到李妻熊氏与黄天聪有杀父之仇后,便将熊氏带到鹰嘴岩团务局,名为拘禁,实则保护。这段时间,黄不动声色,只字未向安局长提出子报父仇的要求。

民国十九年(公元1930年)夏历正月十五日安文焕离任回陕,李妻熊氏被安局长放回鼓城山和其独子李厚志、儿媳崔崔奉一起躲藏在鼓城山山洞里,不敢归家。

8月,黄天聪派保卫团分队长吴万泰到鼓城山缉拿熊氏,吴万泰利用当地保正杨三钦与熊氏关系甚好,将熊氏及其独子李厚志在鼓城山下的阳坡上山洞里诱捕后,关押在麻柳坝的监狱里。

熊氏读过私塾,为人厚道,精明能干,维护乡里,当地人称她“熊大嫂”。当熊被黄关押后,川陕边境一带百姓筹钱,联合上书黄团总,要求释放熊氏母子。

熊氏亦坚贞不屈,捎信给家乡父老:“宁愿站着死,决不跪着生。”是年八月,熊氏母子被黄天聪枪杀于正源场,时年熊仅33岁,其子李厚志17岁。

民国二十二年(公元1933年)红军到达旺苍坝后,黄天聪逃离家乡,被广元县府任命为广元县义勇军中队长。之后,又参加了邓锡侯组织的广元、南江、通江三县“反共义勇大队”,黄任四大队队长,辖4个中队,驻防广元县上西坝阻止红军西渡嘉陵江。

民国二十四年(公元1935年)红军撤离旺苍坝西渡嘉陵江后,黄天聪又从广元重返木甄堡。

这时他对大元堡团总史廷炳追赶北上的红军,扩占了他的地盘,产生了嫉妒。于是便串通想取代团总职位的吴文维,利用这年腊月二十九县长唐怀光出巡路过的机会,重金贿赂唐县长,诬告史廷炳有明团暗匪罪。

腊月三十,将史诱骗到鹰嘴岩街上,不容辩解,将其枪杀。行刑前,史口里断断续续地说:“黄天聪,我在九泉等。。。”。

自此以后,基层政权改团区制为联保制。黄天聪被广元县府委任为联保主任,更加专横跋扈,为所欲为。

黄的妹夫伍知明,伙同他人私自贩卖鸦片,被第六保保长杨龙政发觉后扣下鸦片。

伍知明跑到黄家哭诉此事,黄大发雷霆:“反了他杨娃儿,如今老子的面子是不值钱了吗?”于是,派人将杨龙政叫到家中挖苦、训斥。杨龙政被当面辱骂后又赔罪,又赔偿了伍大洋1800元。

这种贪赃枉法的行为,引起杨的极端不满,产生了伺机杀掉黄的念头。

民国三十年(公元1941年)夏历八月十七日,广元县府召开行政会议。黄天聪和往常外出一样,吃过早饭,坐上由警卫班长甘海清备办的滑杆,一行十人,从麻柳坝出发,经双河场,过汶水坝,一路平安无事。

当滑杆行至切刀梁上坡时,忽然一声枪响,黄队长腹部中弹,抬滑杆的人,见黄中弹,丧魂落魄,摔下滑杆便跑。这时候,从路边林中冲出几个人来,他们是第六保保长杨龙政和手下随员邓齐国、杨开科、张桃林等。

黄天聪中弹后并未断气,他对杨龙政说:“我待你不薄,你居然想杀我,老子。。。”还没等黄天聪摸出枪,杨等一齐上前,用石头将黄的脑袋砸烂。

第二天,黄的尸体由警卫班抬回麻柳坝街上,同时,也将凶手杨龙政等押回。

黄天聪有一妻二妾,妻文氏,不孕。娶黎氏为妾,生一女,指女抱本乡战马坑母文甫为婿,改名吴湘南。小老婆姓赵,名明月,年轻美貌,亦生一女,取名吴彩南。后生一子取名吴周南(祖父吴炳南系炳字辈)女抱青 家院(今国华镇境内)青占培为婿,改名吴培南。

黄的尸体运回后,因子吴周南年幼,由抱儿吴湘南、吴培南举办丧事,隆重祭奠,在街上黄氏堂屋设置灵堂,请来道士,做了九天九夜道场。

九天来,麻柳坝街道两旁挂满了祭幛、孝伞、挽联。灵堂内摆放着黄的灵柩,堂屋内烛光闪烁,玉香缥缈。

正中在写有“西逝亡人广元县四大队队长黄天聪之位”的牌位前,放置一小碟,碟中摆上杨龙政的一只耳朵,侧边站着用绳子串通锁骨的杨龙政等陪祭。

各保、各甲则由首人出面,摊派香烛纸帛及其祭品,前往祭奠,真有如丧考妣之概。

道场结束后,群龙无首。到底怎样处理凶手杨龙政等人呢?众说纷纭,孝子吴培南、吴湘南一方的意见,立即将杨等杀死用来陪祭;与黄天聪共事多年的吴万泰一方的意见,送交县府公开处理。经各方磋商,送交广元县政府处理。

安葬结束后,由警卫班长何开义一行五人,将凶手杨龙政等押解广元县府。何等上路以后,星夜兼程,次日晚歇白水桥。杨乘人不备,挣脱绳索逃跑了。

自此以后,杳无音讯,上面无人过向,事情就这样了结。杨一直在外,不敢回家,直到解放前夕才从外面回来。1950年清匪反霸中,杨因其它犯罪,被镇压。

黄天聪死后由其妹夫邓光荣接替主任职务。邓昏昏庸庸,无所事事。接任后,只有八个月时间,广旺分治,旺苍设一镇十三乡,改麻柳坝为正源乡,委吴培南为首任乡长,邓光荣为中心小学校长,母文九为副乡长,吴湘南为乡队副。

吴培南、吴湘南弟兄之间,貌合神离,又导演出一幕杀身的悲剧。

乡队副吴湘南职位虽低于乡长,但手中掌握着武装,两个警卫班,一个中队,40条枪。乡长吴培南则只有本人一条枪,乡中队根本不听乡长的使唤。

姑且,吴湘南能说会道、威信甚高;吴培南则横行霸道,众叛亲离。

一次拉壮丁,乡长吴培南交不了差,就将一些老弱残废拉来关在乡公所,滥竽充数。吴湘南见此情形,大加指责,单方面将人放回。这些举动更加引起了哥哥的强烈不满,于是,哥哥便采用“美人计”,拉拢副乡长母文九,排挤吴湘南。

母文九是本乡战马坑母家沟人,贪淫好色,为人奸诈,善于见风使舵。自与吴培南拉上关系后,两人称兄道弟,形同手足。

母经常出没吴家,吴培南故意让其妻与文九同睡同起,远近乡邻,议论纷纷,吴则睁只眼,闭只眼,佯装不知,但要母办的事却扣得很紧,天衣无缝,如此这般,按计划进行。

民国三十四年(公元1945年)夏历九月十三日晚上,正源街头,王爷庙内,灯火通明。袍哥大爷吴培南聚集兄弟伙在庙内举办“单刀会”(关云长单刀赴会之意) ,关圣帝前,玉香缭绕。

吴培南身着戎装,坐在首席,其余者,按“点点”依次排坐。母文九是袍哥管事(袍哥九牌),显得格外繁忙。

“单刀会”上,吸收了一批小老么后,新老成员围在丰盛的筵席上,同饮雄鸡血酒。“生死相顾,患难相逢,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一直闹到半夜才散。

散会后,吴湘南带着几分酒意,从王爷庙出来,高声哼着川剧腔调,经街口向自己家中走去,行至家门口巷道处,忽然闪出几个人,吴措手不及,头部被砍数斧,当即倒在血泊之中。

母文九又命埋伏在巷道口的保长康雨文和手下随员任金安等人又闯入吴湘南的寝室,用斧头朝着睡在床上的吴妾邓氏乱砍,邓氏大声呼救,惊醒了街民,凶手逃窜。

当街民赶到现场时,吴湘南尚未断气,头部伤口冒着血泡,身旁手枪子弹还是上了膛的,由于伤势过重,不一会吴湘南便断气身亡。

第二天,乡公所向旺苍县政府呈公文称:昨夜子时,忽有土匪数人,撞入我乡队副吴湘南家中,吴遇害身亡,吴妻重伤。现在,匪已逃窜,本职正在缉拿土匪。

这一件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杀人案就这样报了账。

母文九组织康雨文杀死吴湘南后,正源乡由甘海清接任乡队副,甘海清虽胆小怕事,但在乡公所从事警卫工作有很多年了,与吴培南感情甚笃。

此次行动,一举成功,吴培南很是满意。但是,好景不长,自母、康杀死吴湘南后,吴培南一反常态,对副乡长母文九冷淡起来。

母深知吴的厉害和自己的危险处境,如坐针毡,于是,暗自串通康雨文联合保民代表杨春福、昝培德,特务长杨仕连、张桃林等策划杀掉吴培南。

民国二十六年(公元1947年)夏历十月,母文九正要动手时,内部成员昝培德、杨仕连告了密,吴闻知消息,毛骨悚然,立即派警卫班长将康雨文、杨福春、张桃林抓获。

康雨文等死不认帐,吴便将昝培德等弄来当面对证,严刑拷打,逼写供词,称康等谋反,杀害乡长。

康雨文等三人被五花大绑后由警卫班押送旺苍县府治罪,同时押送的还有被指控参加这次暗杀的康雨文的两个儿子。

当行至去旺苍途中双河场以下“八仙梯”时,几声枪响,康、杨等四人中弹身亡。只有张桃林逃跑了,到国民党部队当了兵,以后又参加了人民解放军,后转业回到双河老家四坪里。

杀了康、杨后,吴培南被旺苍县府免去了乡长职务,由县参议员吴万泰接任了正源乡长。吴上任仅一年时间,见免职的吴培南居心叵测,恐性命之忧,便主动提出辞呈,只保留参议员一职,乡长让给吴培南继续担任。

吴培南复出乡长后,对副乡长母文九勾结康雨文企图暗杀自己一事,表面上宽宏大量,既往不咎,暗地确处心积虑,寻机除掉心腹祸患。

母文九生性奸诈,贪财好色,不理政务,整天寻欢作乐,在和其堂兄母文安之女私通,引起母家族人的强烈不满之时,又霸占了母家另一房人母炳南的坟地,母家矛盾更加尖锐起来。

吴看准火侯,利用宗族矛盾,邀集母家族人母炳成、母文海、母金元等到家商量处置办法。

民国三十七年(公元1948年)夏历七月十四日中元节,母文九吃过晚饭,躺在烟盘子上吸足了大烟后,他和往常一样,借着朦胧的月光,向距家五里以远的袁家沟侄女家走去。

途经石峡子荞地弯下坎处,从路边密林中闪出母炳成、母文海、母金元等几个黑影,他们手持斧头,向母的头部连砍数斧,母当场丧命。

接着,他们将事先备办好的两个背桶,将母尸肢解,砍成若干小块,用破烂棉絮包裹,分别装入背桶内,当夜运往母家沟后的三元沟密林深处藏匿。

隔了不久,在一个雾朦朦的天气里,母等三人邀约,假借到三元沟砍松光用来照明,实则捡来干柴将碎尸焚烧。

母文九的失踪引起多方猜测。其父母对儿子忽然不见了更是心生疑虑,登在旺苍县府告状。这时候,吴培南的乡长职务再次被旺苍县府免掉,委黄天聪的亲生儿子吴周南为乡长。

吴培南被免职后,有人说出母文九被害后的风言风语。民国三十八年(公元1949年)夏历八月,由族人母文炳出面,在母家沟母家祠堂会族。母文炳是福庆乡乡长石银玉的亲信,巧言善辩,口若悬河,深受石乡长宠爱。

这一天,母家祠堂聚集拢母氏族人五十多人,族人将母炳成等三人押往祠堂,跪在列宗列祖碑前,经过严刑拷打,母等三人对杀人灭尸的事实供认不讳。

下午,母家族人派代表将三人押往三元沟焚尸地点,将未烧尽的母文九尸残骸连同骨灰收了回来,用白绸子包好,次日装殡入棺,停放在祠堂厢房,等待母文九的父亲告状回来后,再会族惩办凶手,举行祭奠和安葬。时间一晃又是三个月,官司还没打下来,旺苍县宣告解放。

解放后,母文九的棺材由其父自己抬出安埋。吴培南逃回老家青家院牛角寨内躲藏,被剿匪征粮工作队抓获,1951年被镇压。

结语

自古以来,中国的乡村问题一直都是中国社会的一个带根本性全局性的问题。无论是王朝统治的治乱兴衰,还是社会的变动发展,历代统治者都把控制农村稳定农村作为控制和稳定整个社会和国家的前提。

但是我国自古也有“天高皇帝远”之说。川陕边区的社会构成,尽管也经历了川陕白莲教起事、晚清社会的动荡,辛亥革命的冲击,五四运动和国民革命运动的影响,但由于地处边远,波及甚微,其状态与晚清相比基本上无多大变化。

加之不管是清嘉庆二年,王聪儿率襄阳义军到达东乡,与四川义军会师,协同作战,转战与川、陕、楚,还是太平军、李蓝起事的队伍都曾在这里战斗过,在他们的影响下,这里的人民也非常具有反抗强权的精神。

我们知道,乡村政权是国家权力最为基础的基本组织,它上受政府的监督指导,下连村民百姓的意志和负责各项具体事务的管理。正是由于乡村处在国家与社会的连接点上,受到国家和社会诸多因素的影响和作用也就成为必然。

本文所反映的时代,时间段基本上贯穿了整个民国,旺苍正源场的基层体制也经历了从清代的堡保制到民国的乡保制、团保制,在这个过程中,乡村政权更迭频繁,加之民间因为资源占有、权力滥用等导致的矛盾尖锐,因而造成了大量的流血冲突。

正源乡吴氏三代人的悲剧正是这个时期的乡土缩影,重新审视这段历史,不但是为了讲一个曲折悲惨的故事,更是为了反映一个像我们这样一个农业大国,广大的乡村的稳定,才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

参考文献:

干河乡志办:川陕边区的“红灯教”

史怀万:木甄堡吴氏三代争权喋血记略

旺苍县志:①建制沿革②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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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耀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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