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病娇成功后,我抛弃他回到现实世界。
少年蹲在屋檐下守了三个月,胃痛到吐血,都没见到我的人影。
他擦掉唇角的血,漠然盯着空气,阴恻恻地说:
「姐姐,你好不乖。」
以上都是系统告诉我的。
他求我回去安抚那个病娇。
我摇头:「我不回去。」
系统战战兢兢:
「你不回去,他就要来这里找你了,你确定?」
攻略谢淮安的第八年,他的好感度终于到了满格。
我失神地看着他头顶的进度条,不禁有些恍惚。
满格了……是什么程度的喜欢?
「谢淮安。」
我戳了戳他手臂上的肉:「你毕业了打算去哪里工作?」
「荣安。」
他言简意赅地说:「他们刚刚给我发了 offer。」
荣安,国内最出名的游戏制作公司,早在谢淮安大学时就盯上了他,如今也算如愿以偿。
「你呢?」
他问我:「你打算去哪里?感觉你一直没有在用心找工作。」
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肯定在江城找啊,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谢淮安笑了,笑意转瞬即逝,我看不分明。
2
系统说,谢淮安是个会把女主囚禁在地下室,当狗养着的病娇。
我的任务就是让他喜欢我,感受到人间的爱,救赎他原本孤寂惨淡的人生。
如今他爱上我了。
我可以走了。
临走前,我给京城谢家家主匿名发送了一封邮件。
里面是我让系统做的,谢淮安和他的亲子鉴定报告。
原书里,谢淮安历经艰辛创业成功后,才被亲生父亲发现。
如今,就算是我送给谢淮安的礼物。
「其实我挺不理解你们的。」
我对系统说:
「等他爱上我,才允许我离开,人生三大苦,爱别离,恨无能,求不得,直接体验了遍。
「你们到底是想拯救他,还是想把他推入更深的悬崖?」
系统笑了笑,嗞嗞电流音作响:
「你也可以选择不回去,你愿意吗?」
我沉默了。
我当然不愿意。
3
我不过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被意外拽进书里世界。
我有父母,有朋友,有等我喂养的猫咪和狗狗。
脱离书里世界回家那天,我抱着父母,哭了好久。
又在他们叠声询问中,哽咽摇头。
往后,工作闲暇时,我总会想起谢淮安。
想起他陪我过生日时微弯的唇角,想起他站在树下等我下课时温柔的笑。
我和他相处了八年。
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像他一样让我印象深刻了。
我看着天上的月亮,轻声说:
「对不起。」
请原谅我的卑劣。
原谅这场以救赎为名的杀猪盘。
4
回家一年,我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又重新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它说我走后,谢淮安蹲在屋檐下守了三个月,胃痛到吐血。
后来,他擦掉唇角的血,漠然盯着空气,阴恻恻地说:
「你好不乖。」
他接手了亲生父亲的公司,不过一年,就疯得不管不顾,把男主逼得险些破产。
系统求我回去安抚他。
我摇头:「我不回去。
「商场胜败实属寻常,男主破产了,只能证明他蠢。」
系统一噎。
半晌,它战战兢兢地说:
「谢淮安一旦弄死男主,世界崩塌,他也会死。
「而且最近他找了一堆科学家搞研究……你不回去,他很可能就要来找你了,到时候,你确定能承受他的怒火吗?」
5
一个发疯的病娇,一旦来到现实世界,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想想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谢淮安那个疯子会怎么对他们……你想过吗?」
「那就让他杀了我吧。」
我放下手里的苹果,轻声说。
我再也不想受系统摆布,做我不想做的事了。
6
系统无奈离开。
我又无波无澜地过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的某天,睡醒起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奢华的大床上。
门外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您放心,保准跟小谢总的白月光一模一样,绝对帮您拿下项目。
「哎哎哎,你放心好了,那女人他妈在我手里,肯定听话……」
小谢总?
谢淮安?
我揉了揉眉心,冷着脸问系统:
「你们劝说不行,就直接强迫吗?」
我没有得到回复。
7
正烦躁着,那男人走进来,掐着我的下巴警告:
「一会谢总来了,你好好伺候他,你妈的医药费就有着落了。
「要是不听话,就只能去卖器官了,知道吗?」
那人走后,我下床去了浴室,怔愣地看着这副身体眼角的痣。
这不是我的身体。
魂穿?
门外突然传来声响,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声音清脆,伴着男人清朗的话。
「荣安那个项目,下周我要……」
他的声音停住了。
他看见了站在浴室里,只穿着睡衣的我。
我也看见了他。
谢淮安。
8
一年多的时间,他瘦了许多,眸光也锐利了几分,带着审视的眸子在我身上扫过。
他给我倒了杯水,很客气地问:
「这位小姐,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什么记忆都没有,只能摇头: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他们为了讨好你,把我送过来,说……我长得像你的白月光。」
谢淮安笑了下。
「那可真是误会。
「我让助理来送你回去,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他彬彬有礼地让我离开。
我看着他温和的面庞,觉得很奇怪。
他挺正常的啊……
温和懂礼,对待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女人也很有礼貌,怎么看都不像发疯的样子。
系统真是有病。
我抿了抿唇,站起来:
「对不起,那我先离开了。」
「嗯。」
谢淮安微微点头,样子矜贵又疏离。
9
谢淮安的助理给我送来了衣服。
浅绿色的裙装,很适合晚春初夏的天气。
穿上后,我走出去。
谢淮安背对着我,在打电话。
夕阳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斜斜落在他的肩颈,给他整个人罩上一层光晕。
我犹豫片刻,放弃跟他说「再见」的想法,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拜托谢淮安的助理送我去了一家书店。
书店外,我试图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叫了好多遍,都没听见它的回复。
我无语地摁着眉心。
没钱。
没手机。
没记忆。
我连自己现在叫什么都不知道……系统到底在搞什么?
我坐在书店外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脸,心里一阵茫然。
10
我和这个世界只有两个联结。
系统和谢淮安。
如今系统失联,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去找谢淮安。
可……我真的不太想去。
曾经的我利用他,戏耍他,又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我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他的生活,甚至乞求他的原谅?
我抱着膝盖,迷茫地看着远处渐渐阴沉下去的天色,思索着要不要去找家 KFC 待一晚。
11
晚春的天气还有点冷,天上稀稀落落地下起雨滴。
我去找了一家 24 小时营业的图书馆,刚刚坐下,擦了擦身上的水滴,就看到管理员走过来:
「抱歉,小姐,我们今晚不营业。」
我什么也没说地离开了。
又去了麦当劳、肯德基……商业街上商家林立,哪怕很晚了,也有许多店铺亮灯。
可我无一例外,都被客气地请出来。
它们像接到了什么统一的命令一样,避我如瘟神,甚至宾馆前台,都不允许我待。
雨越下越大了。
我站在屋檐下,浅绿色的裙装湿答答贴在身上,格外地冷。
摸了摸快冻僵的手臂,低头往手心哈着热气。
我被针对了。
是谁呢?
几乎没有犹豫,脑海里就冒出来一个名字——谢淮安。
12
没什么逻辑,甚至没什么理由。
我一下子想到了他。
脑子里乱糟糟的,我重新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雨丝发呆。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眉眼清冷,西装革履,举着一柄黑色的大伞,挡住我头顶落下的全部雨丝。
谢淮安。
我愣了下,迟疑着站起来:「谢先生……」
「还装?」
他很无奈,抬手掐了掐我的脸颊:
「宁愿在冷风里坐三个小时也不来找我,安夏,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所以真的是他。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摸着被他掐过的脸颊:
「明明这不是我的脸……」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我肩膀上,语气依旧温和:
「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识你。」
焐着我冰凉的手:「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
说完,就强硬攥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往前走。
很用力,很疼,我却不敢说话。
和预想的重逢场景不一样。
他的表情太平静了。
静到我有点心慌。
13
他带我去了家粤菜馆。
帮我盛了一碗汤,再戴上手套剥虾。
眉眼认真专注,就像一对约会的普通情侣,像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
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谢淮安。」
我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就是,我突然消失,又这样重新出现,你真的不好奇吗?」
他笑了下,把剥好的虾放到我碗里:
「只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你当初拯救我,只是为了回家,对我说的每一句喜欢也都是假话。
「你那么会撒谎,我又为什么要从你嘴里获得不实的信息量?」
我愣住,半晌,握紧手里的筷子。
「对不起。」
他都知道了。
不愧是能把男主玩破产的反派。
在事实面前,所有的语言都很无力。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吃饭吧。」
谢淮安靠在椅背上,眸光很是冷淡,明显心情不是很好。
我也不敢问他了。
14
吃过饭,谢淮安问我:「要跟我回去吗?」
我点点头。
他轻轻笑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嗓音清淡:
「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地方去,你应该不会答应吧。
「我听那个系统说,你不愿回来,不在乎我的死活,不在乎这个世界,我对你的吸引力还不如一个苹果……」
他自嘲地笑了下:「安夏,有没有觉得我很贱?
「你走了,抛弃我,利用我的爱离开我,我所有的真心与努力,都不过是你达成回家目的的工具。
「可即使这样,我依旧死缠烂打着要带你回家……就像一条狗,被你驯化得,只认你做主人。」
「对不起。」
我放下手里的纸巾:「谢淮安,我……」
「曾经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
他平静地打断我的话:
「可是你食言了,安夏,你不要我。
「我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留住你了。」
也是现在,我才渐渐感受到身体的乏力,那种想动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感觉让我惶恐。
目光落在刚刚他给我倒的柠檬水上,我不敢置信:
「你做了什么?」
「一点点让你休息的药物罢了。」
他转动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安夏,在决定离开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15
从十六岁到硕士毕业,我和谢淮安共处了十年。
养父为了亲儿子扇他巴掌,是我陪着他,在天台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他被赶出家门,是我打着手电,踩着厚厚的雪,把蹲在屋檐下,冷到发抖的他领回家。
他被人诬陷偷走研究成果,是我陪他蹲了一晚上草丛,见到投资商。
……
我用了十年时间,把「我」填充进他整个人生。
却在他的爱意达到顶峰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
他怎么可能不疯……
醒来时,我躺在地下室的一张大床上。
头顶的电灯泡刺眼明亮,我抬手遮了遮眼睛。
目光落到脚踝上的金色锁链,我不由得沉默片刻。
金色的,很粗,很闪,镶着碎钻,在灯下闪着粼粼的光。
我叹了口气。
兜兜转转,还是落得这样的结局。
16
头顶的灯光太亮了,好像正对着我的眼睛。
我想睡觉,却被刺得睡不着。
地下室里没有钟表,没有窗户,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太煎熬了。
谢淮安过来的时候,我正看着脚踝上的链子,数上面的钻石。
他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搂住我的腰:「在想什么?」
「在想你解决问题的方法真的很粗暴。」
我闷闷地说:「谢淮安,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笑了笑,没回答我的问题。
反而说:「只要你给我一个承诺,我就放了你,好不好?」
「什么?」
「答应我,永远不会再离开。」
他说:「用你现实世界里,父母的性命发誓。」
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下一秒就是摇头:「不可能的。
「我不可能发这样的誓……」
「那就没办法了。」
谢淮安摸了摸我的头,像摸一只不听话的猫。
他嗓音很轻:「你恐怕要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了。」
17
谢淮安说,他随时等我的回答。
起初我不懂他的意思。
直到他好久都没给我送饭,我才后知后觉地惊恐。
他不让我吃饭了。
胃里饿到灼烧,我蜷缩着身子捂住肚子,头晕到眼前冒小星星。
门开了。
谢淮安拿着针筒走进来,强硬抬起我的胳膊,给我注射营养液。
冰凉的针管插进我的胳膊,我下意识颤抖,泪水忍不住流出来。
我怕疼。
怕打针。
生病打针的时候,一定要把头埋进谢淮安的怀里,才能避免哭出来。
那时候,他心疼地抱着我哄:
「乖啊,很快就好了。
「最后一次了,我们以后都不打针了好不好。」
……
针管里,液体一点点被推进身体,凉得我发颤。
我忍不住哭着对他说:
「我疼,谢淮安,我好疼啊!」
他的动作僵硬一瞬。
然而也只是一瞬。
「从前我哄你,心疼你,对你那么好,都没有得到你的珍惜,你还是丢我像丢垃圾。
「我听说,有些人,就是应该对她差一点,才能让她知道『好』的来之不易。
「驯狗和驯人,其实本质并没有差别。」
狗不听话了要教训。
人也是。
这是他给我的惩罚。
「可我真的很疼。」
我哀求他:「谢淮安,不要这样好不好?」
18
地下室里,气氛很诡异地安静下来。
他把针头拔出来,扔进垃圾桶:
「我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放过你,让你把我哄好了,这个世界稳定了,你再毫不犹豫抽身离开……难道我要再疯一次,把你弄回来吗?
「我知道你在乎的人不只我一个,可对不起,我只有你了。」
他拿起托盘里另一个注射器,用酒精消毒后,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胳膊上扎进去。
「你不能吃饭,我就和你一起饿着,靠注射营养液生活。
「你恨我,怨我,就往我身上多扎几针,甚至用刀都没关系……但你不能离开。」
他把头埋在我颈间,压低嗓音求我:
「宝宝,可怜可怜我吧。
「你再走一次,我真的会疯。」
19
我靠在床头,看着他颤抖的肩膀,有些无力。
我错了。
他没有义务承担我想回家的诉求。
那些利用、欺瞒、任务……或许一开始,我就该跟他坦白。
我不应该骗他,不该让他跟个傻子一样,被玩弄,又无缘无故地被抛弃。
「对不起。」
我低声道歉:「我不该骗你,真的很抱歉。」
「有用吗?」
他的头依旧埋在我颈肩,嗓音闷闷的:
「做都做了,现在道歉,有什么用?
「你利用我,欺骗我,把我玩弄得像个傻子。
「可即使这样,我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我都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我抿了抿唇:
「谢淮安,我们能好好聊聊吗?
「你都知道系统了,肯定也知道了很多别的事……肯定有其他解决办法的,我们好好聊聊,行吗?」
他抬起头,看着我笑了,笑容有点讽刺:
「好啊!
「你先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再跟你聊。」
我沉默了。
又绕回去了。
谢淮安魔怔一般,把我和他的关系,推入死局。
20
那日过后,我很久都没有和谢淮安说话。
营养液吊着我的命,让我处于死不了,但又极度虚弱的状态。
日复一日,我甚至可以摸到皮下凸出的骨头……
谢淮安也越来越瘦。
脸庞瘦下来,皮肉紧紧贴在绝佳的骨相上,不丑,多了几分阴暗与癫狂。
一日,我平静看着针筒里被推入我身体的药液,用了点力气开口:
「如果我死了,可不可以把我的骨灰撒进大海,不要埋在地底下……我想晒晒太阳。」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
昔日唾手可得的东西,竟成了只有死才能得到的奢侈。
谢淮安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色瞬间阴鸷。
「只要你服软,我就放你出去。」
我笑了笑,把脑袋埋在被子里: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又一日,外面大概下了雨,针管上带了稀薄的凉意。
谢淮安给我带了一本童话书。
靠在床边,用法语念了一整日的《小王子》。
我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去思考了。
只是依稀记得,曾经我看了剧场版《巴黎圣母院》,非常兴奋地跟他说:
「法语真的好好听!
「如果有人能用法语跟我讲故事,我一定会嫁给他。」
……
我笑了笑,问他:
「你说,我死后,会不会变成天上的星星?
「会是小王子曾经待过的某一颗吗?」
他沉默了。
好久,抬手摸了摸我的头:「你不会死。」
「会的。」
我告诉他:
「没有人会喜欢被当成狗养。
「我宁愿作为『人』死去,也不愿意像狗一样,被你关在这里,摇尾乞怜。」
他脸色苍白,踉跄着离开了。
大概也没什么心情去做新衣服,西装空空荡荡地套在身上,像生了场重病,可怜又可怖。
再后来,打完营养液后,他总是望着我发呆。
有时还端过来一碗海鲜粥,问我想不想尝一尝。
我摇头,哑着嗓子说:
「是你饿了吗?你吃就可以,不用管我。」
他沉默片刻,突然松了手。
碗重重砸在地上,粥倾倒出来,皮鞋踩上去,地面凌乱不堪。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
可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吼声。
睁开眼睛,看到他眼眶发红。
泪水一滴滴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到唇瓣、脖颈、肩膀……
他哭了。
「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跪下来,西装裤沾上粥液,弄得黏腻,脏兮兮的,都恍然未觉。
他绝望问我:
「我该做什么才能留住你,宝宝?
「我输了,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抬手,擦掉他眼角滚落下来的泪珠,默默松了口气。
他认输了。
我赢了这场博弈。
21
回家是我的底线。
这一点,我绝对不可能让步。
营养液最多只能维持一到两个月的生命,我拿命和谢淮安赌,他认输了。
他爱我。
他输了。
解开锁链,把我抱出地下室。
久违的阳光照在头上,恍惚间,我抬头看着玻璃窗外,满园的蔷薇花。
「很漂亮。」
我对他说。
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医生来帮我做检查的时候,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瘦到骨头凸出的手臂。
「不需要让医生也给你看一下吗?」
我扭头问他:「谢淮安,你也瘦了很多。」
他动作停顿片刻,依旧没说话,甚至没理我,起身走了出去,肩膀依稀有些佝偻。
半夜,滚烫的身体贴上我的后背,肩膀上湿湿的,有点凉。
他在哭。
指尖摩挲着我的手腕上凸起的骨头,哽咽着说:「对不起。
「我不想伤害你的……对不起。」
反复说了好多遍。
我叹了口气,转过身体。
他明显没想到我还醒着,哭泣的动作都是一顿。
眼角泪痕仍在,蒙蒙的表情像一头棕色的大笨熊。
「别哭了。」
我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泪:
「我们都有错,我不怪你,让这件事过去好不好?
「我们一起想办法,过好以后就可以。
「谢淮安,不要难过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留在你身边……我爱你。」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