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羞辱我，裴格又拿了我写的情书在众人面前戏耍。
他嗤笑一声：「谁喜欢她来着？来求我啊。」
大家都哈哈大笑。
可有人突然问了一句：「哎，她人呢？」
殊不知一墙之隔，我正被他的室友压在门上。
徐知白正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慢条斯理地摸我裙子上的纽扣。
「说好是给我的情书，怎么送到他手上去了？」
「昨天电话里说的惩罚，试试？」
「刺啦——」
有人「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桌子，最边上的书籍被撞掉，我手里写到一半的笔猛地拉出去一条线。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就看到了那个不出意外的身影。
裴格正抱着篮球幸灾乐祸地看我。
「裴格，走了！」
「来了！」
他的篮球重重地拍打在地，又「顺手」打翻了我的水杯。
他走了。
没人看我们，大家都对裴格欺负我的事儿习以为常。
毕竟身为他娃娃亲的「未婚妻」，我们只是在「打情骂俏」。
2
我蹲下身，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书。
打翻的水杯，打湿了不少地方，墨水都被晕开。
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是谁值日呢？
「我帮你吧。」
一双大手夺过了我手里湿淋淋的书，两三下把它们都收好。
我措手不及，不小心抓到男生的手指。
我们都愣了愣。
我抬头，看见他起伏的喉结，好看的脸，以及……正直勾勾盯着我的一双眼。
「今天我值日。」
徐知白的手上也沾了水，收回来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擦过了我的唇。
温热的指腹带着潮，不动声色地升温了些什么。
我猛地偏开头：「谢谢。」
可他没什么动作。
只是带着嘲笑似的问：
「你就这么为他守节？」
3
打湿的书页被人翻开，摆在窗边慢慢变干。
教室门都关着，只剩我跟徐知白两个人。
他在擦黑板。
左上角他的名字，今天的确是他值日。
「我也帮你吧。」
我摸了摸刚降温的耳垂，拿了抹布就走到了他身边，抬手卖力地擦起来。
徐知白没说话。
只是盯了我一会儿，收手的时候顺便拉了一下我没察觉、往上跑的衣摆。
「穿太短会感冒的。」
他的指尖又擦过了我的腰。
我瑟缩一下，再看向他时，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
「你不是讨厌我吗？」
4
回到家，我还是很恍惚。
打开手机，是新存的徐知白的电话号码。
两年前我转学离开，最近又和裴格一起转学回来，再次见到他时，脑子里浮现的还是最后他把我拉黑的界面。
「你是班长，来，你给这两位新同学介绍一下学校。」
我转走的时候是初三。
再回到高中部，带着裴格，又成了新同学。
然后又见到了老同学。
「好的。」
徐知白面无表情，看都没看我，仿佛跟我完全不认识。
可路过活动室时，我还能记得当初，他把我压在里面亲的记忆。
那时他还很青涩。
一边咬我的耳垂，一边警告我：
「告诉他们，你有男朋友。」
5
「林听月！」
裴格又来了。
如往常般，家里阿姨通报一声，他就又要上楼来拿我的作业抄。
「在桌子上，都做完了。」
我下意识把手机藏在枕头下面。
裴格貌似刚打完球，发丝上都是汗，他没急着拿作业，反而把篮球放下：
「浴室借我冲个澡。」
「回自己家！」
可我还没来得及拦，他就关上了门。
裴家就在林家旁边。
我和裴格，算半个青梅竹马，因为两家感情好，长辈口头定下了我和他的婚约。
即使他并不喜欢我。
我还记得刚转学来时，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我和他有婚约的秘密。
他便在全班面前推了我的桌子：
「我娶一条狗都不想娶你。」
6
浴室里响起水声。
我拿出手机，低头选购新的洗护用品。
裴格用过，我就不想用了。
「嗡嗡嗡——」
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正中，「徐知白」三个大字把我吓了一跳。
手一抖，就按到了接听。
「……」
对面没急着说话。
我缓了缓，开口道：「你找我有事吗？」
可徐知白大约停顿了有三秒。
「你现在没有洗澡，所以浴室里是别人，不对，是裴格吧？」
「林听月，带不同的男人回来洗澡，很有成就感吗？」
「我……」
还没来得及解释，那边就冷酷地挂断了。
接着，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裴格擦着头发出来，看着我手机上的通话界面，嗤笑道：「在给哪个野男人打电话呢。」
「……」
7
裴格喜欢在学校里装腔作势地欺负我，以证明他绝对不可能看上我。
拿我作业本，藏我书，故意把篮球弄到我脚边。
因为家里的关系，他不敢太过分，在大人眼里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同学面前是「打情骂俏」。
那在徐知白眼里呢？
我不知道。
他好像一直坐在他的座位上，都懒得看我们一眼。
直到某次裴格藏我作业，而徐知白恰好负责收。
徐知白在放学时把我拦在了桌前，语气很冲：
「没人爱看你们打情骂俏的游戏，能不能消停点？」
8
那次过后，我就躲着徐知白走了。
座位选得离他远远的，作业直接越过他交办公室，走在路上碰到，我都能掉头。
裴格还是照常打闹。
直到某天，我在走廊转角误打误撞听见了有人问他：
「裴格，你不喜欢林听月，那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裴格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
可我们却都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嗤笑。
「徐知白，你笑什么？」
「没什么，麻烦让让。」
下一秒，徐知白便从转角走出来。
不偏不倚，正好跟我撞了满怀。
9
第二天去学校，窗边的书本已经干了，黑板上写的值日生也换人了。
嘴唇和腰上似乎还残存的触感，提醒我昨天放学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梦。
徐知白真的跟我说话了。
在我问完那句，他是不是讨厌我的话过后。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夺过我的手机，把他的新电话输了进去：
「不讨厌。」
这时的微信已经比较普及。
曾经是黑名单的联系人，也静悄悄地躺在了列表第一个。
「林听月。」
我被吓了一跳。
徐知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作业走过来了。
「作业给我。」
我顿了顿，把卷子递给了他。
后桌裴格的位置还空着，徐知白表面接试卷，底下的手指却勾住了我的。
我身子一僵：「怎……怎么了？」
「你未婚夫怎么还没来？」
他说得慢条斯理，又像在找茬：「昨天在你那儿洗澡没洗干净，不想来了？」
我连忙往后瞟了一眼，确定没有同学在看我们，我才解释：「他熬夜打游戏吧，我也不知道。」
结果这句话不知怎么把徐知白点着了。
他猛地甩开我，冷冰冰地甩了一句：
「随你。」
10
裴格踩点进的教室。
只是今天他被逮了。
「裴格，怎么又迟到了？」
老师们早就对他习以为常。
只是今天，貌似不太一样。
「你这是什么发型？」
「没什么，没什么。」
裴格一边笑，一边跑回座位，头上那条小辫子也跟着摇摆。
他额头上的头发扎起，用一个熟悉的，粉色的小皮筋。
我的。
应该是昨天他在我浴室顺手拿的。
再回头，我毫无疑问地对上了一道冷冰冰的视线。
徐知白的眼神像在说。
哦，昨天还真是这个男人。
11
「林听月，老师找你。」
刚放学，就有人过来找我。
我一顿，最近的作业都是按时交的，除了今天是交给徐知白统计的。
难不成他没帮我交？
不，他怎么可能那么闲。
「林听月，记得今天晚上过来我家吃饭！」
裴格把书包一摔，丢下这一句就跑了。
今天周五，是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日子。
为了不耽误，我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了办公室。
「报告。」
推门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
「周老师，您……」
可话音未落，我就感受到一股力道抓住了我的手臂。
下一秒，我被抵在门上，耳边落下关门反锁的声音。
办公室窗帘都是拉着的。
我抬头，先感受到的是徐知白低低的呼吸。
「原来你家浴室真的是谁都能去啊？」
他捏着我的手腕，低头凑过来。
我下意识一缩：「徐知白！」
「怎么了？」
「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
我几乎是虚张声势一样，跟他说出这句话。
可徐知白没什么反应。
反而是凑过来，迫使我和他鼻尖相对。
他嗤笑一声：
「分手了就不能亲你了吗？」
12
徐知白从小就是个斯文败类的料子。
确诊近视戴上眼镜后，我常常能听到其他女生说：
「班长戴上眼镜更帅了，好禁欲啊。」
禁欲个屁。
我每次都会在心里这么吐槽。
假如她们哪天闲得没事去活动室看看，就能戳穿他的真面目。
「他为什么不问别人题目，就问你呢？还靠得这么近。」
「班级前三他旁边就坐了两个，来问你这个第七名做什么？」
「……」
好吧，他有时候还很毒舌。
班级第一真了不起，还不是栽在我身上了。
「听明白没？」
徐知白显然不满意我这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
低头，把我的手抓过去，拍了一张十指相扣的照片，发在了我的朋友圈。
毫无意向，但是意思拉满。
他满意了：「不准删。」
我点头说好。
但他不知道我所有的微信好友都是仅聊天。
其实能看见这条朋友圈的只有他一个。
13
「林听月！」
「干吗！」
我被吓了一跳。
裴格眯了眯眼：「刚刚饭桌上就看你心不在焉，不对劲，你背着我偷情了？」
我瞪他一眼：「你才偷情，别乱说话！」
「啧……」他突然伸手过来，毫无缘由地摸了一把我的脑袋，「我这么有种的男人，才不屑于做出那种事情。」
「……」
可我还是心里莫名慌了一下。
脑海里涌现的是下午办公室里的画面。
「万一这里有监控呢！」
我面对徐知白靠近的脸，还有他混球的那句话，最后只找到了这句回答。
他确实顿住了。
接着笑出声道：「那就广播通报批评，这样全校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哦，还有你那个什么未婚夫。」
「……」
其实我经常会怀疑他是不是被病娇文男主附身过。
有病又欠抽，抽他还怕他爽到。
但最终他还是没亲我。
而是掐了掐我的耳垂，说：
「从明天开始，放学后都去活动室等我。」
14
「林听月，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这是裴格第三次说这句话。
我气得把本子一推：「你有志气，你干吗要抄我作业，害得我跟你一起被扣零花钱。」
「我也没想到会被发现呀！」
是，裴格抄我作业的事儿被发现了。
他的理由是他爸破天荒地检查了他的试卷，原本对全对的答案乐滋滋，结果看见了姓名是林听月。
「谁让你抄作业还不把我的藏好！」我欲哭无泪。
于是为了将功补过，我们要一起上一对一。
我认认真真，他无所事事。
只是写题写到一半，我听见裴格忽然问了句：
「林听月，你在班上……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15
高中谈恋爱其实挺普遍的。
就比如我们班上，我所知道的就有两个女生都暗恋徐知白。
至于他知不知道这回事，我不知道。
我知道是因为被其中一个女生拉住，请求我帮她约徐知白见面：
「拜托，班上就只有你一看就跟他毫无交集，你去约他，他肯定会答应，而且猜不到是谁约他的。」
「……」
毫无交集。
你确定？
于是到了放学后，我走到活动室的时候，徐知白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这么慢，不想来了？」
我也没说过我想啊。
但是我不敢说。
门关上，看着熟悉的设施，我下意识有点不自在。
「过来。」徐知白坐在桌子边，「从今天开始，我给你补习。」
我最近是命犯补习了？
但是我也不敢说，我和裴格那个一对一老师的事儿。
「徐知白，我要先跟你说个事。」
他把笔放下了：「什么事？」
莫名地，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认真了。
「就是……今天放学后你没有别的事情了吧？」
「你想干吗？」
肉眼可见，徐知白唇边勾了抹若有若无的笑。
要是告诉他不是我约他，他会杀了我吧？
但是不管了。
我鼓起勇气道：「你去一下小树林，等一会儿就好。」
「好。」徐知白合上了书，「我看看你要搞什么花样。」
16
然后我就跑了。
看着他往那边走过去后，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刚走出校门口，就看见裴格了。
他从小到大有种神奇的能力，就是无论转学多少次，都能在很短时间内和那些不良少年成为好兄弟。
就像现在这样。
「呦，裴格，你那小女朋友来了。」
「闭嘴。」
他嘟囔着骂了什么，接着转头看过来：「你怎么才出来，在干吗呢？」
「没干吗啊，难道你在等我吗？今天家里……」
「怎么可能等你，谁爱等你。」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看着裴格这么着急辩解，我有些无语：「没等就没等，我又没误会。」
他朋友们又开始起哄：「打情骂俏呢。」
裴格比我先有反应。
「闭嘴。」他走过来，拉住我的袖子，「走了，一起回去，今天不抄作业，你教我。」
车子很快来了。
我被他推进车里，浑然不觉此时正被人注视着。
满脸黑线的徐知白，正站在校门口，冷冷地盯着我，和我旁边的裴格。
17
回到家，裴格被留下来吃晚饭。
家里人状似无意地问起我们的考试成绩：
「小月上次考试还是没进前五，这次请了老师过后有没有进步？」
「听他爸说在小格那里翻到了你的试卷，原来你们私下也在互帮互助吗？」
我咳了咳：「他拿错了。」
裴格也附和道：「对对对，意外。」
家长没多问什么。
只是在那天晚上，父亲忽然把我叫过去问：
「小月，你想不想真的嫁给裴格？」
而我的回答非常坚定：
「不想。」
18
第二天，我迟到了。
晚上不知为什么一直睡不着，失眠，很晚才睡着，早上一睁开眼就到点了。
就连裴格这个迟到专业户都在我前面。
因为今天是周五，早上需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开班会。
记迟到名单的还好死不死就是徐知白。
「林听月，迟到一次。」他低头记录，看都没看我，「今天留下来值日。」
我敢怒不敢言。
因为我根本都不敢抬头，他身上低沉的气压已经让我感受到了。
结果他突然又来一句：
「毫无悔改意思，值日三天。」
「？」
不是，这么小心眼。
不就是骗你过去被表个白吗！
「哎，你知道吗，昨天放学那谁跟班长表白了！」
「啊，真的吗，班长肯定没答应吧。」
「对，但是你猜怎么着，班长拒绝她的理由是，他有女朋友了！」
「什么？」
这句话是我发出的。
后桌说悄悄话的女同学一脸疑惑：「怎么，林听月，你也喜欢班长啊？」
我下意识摇头否认：「怎么可能！」
19
放学后，我留下来做值日。
连着三天，黑板上都写我名字。
脑子里还残存着上次徐知白值日，我们一起收拾书的画面。
今天他的桌子已经收拾完了，也许早就走了，生我气了。
我叹了口气，低头拧干抹布，开始擦黑板。
室内只剩下擦东西的细微摩擦声，我心不在焉，连混进来其他声音都没发觉。
「在想什么？」
比声音先靠近的是体温。
我被吓了一跳，站稳脚跟后却跌入一片怀抱。
徐知白捉住我的手腕，身子没动，带着我的手继续去擦那一小片没擦干净的黑板。
「你干吗！」
我的声音里带了小小的慌张。
「能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