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前日战死沙场,皇上后日命令我参加他和郡主的婚礼。
我以守孝养胎为由拒绝,落得个善妒,有失一国之母风范的骂名。
生产当日,皇上抢走我的孩子,剜走我的胎盘给郡主当补品。
他笑嘻嘻地凑到我耳边,「听说,习武之人的胎盘可是大补。」
最后,我血崩而亡。
重生归来,父亲问我可愿意接手兵权,继承将军之位?
我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愿意,这开国皇帝,自古哪个不是武将出身!」
重生醒来,我回到了收到父亲来信那日。
父亲远在边疆,信中问我是否愿意接手兵权,继承将军之位?
前世,我被爱情冲昏头脑,告诉父亲,我已是景国皇后,不想再在战场上厮杀,只想帮助宇文尧治理后宫,绵延子嗣。
没过多久,父亲战死边疆的消息传来。
没了忌惮,宇文尧独揽兵权,独宠郡主,将我置于死地。
这一世,我毫不犹豫地给父亲回信。
「当然愿意,女儿家一样可以志在四方,毕竟这开国皇帝,无论男女,哪个不是武将出身?」
在收到父亲的来信时,我心中便一直隐隐不安。
父亲平日做事向来小心谨慎,这次在边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才会以写信这么仓促的方式询问我是否愿意接手兵权。
可偏偏上一世,我猪油蒙了心。
即使有所怀疑,也只是一瞬,随后又沉浸在和宇文尧的男欢女爱中,不久,便有了身孕。
最终落得个父亲战死沙场,自己惨死的下场。
这一世,收到父亲的来信,我便以护送粮草为由前往边疆。
直到战场,我才知道父亲早已经被匈奴敌军包围。
我带领一队人马从外围包抄,杀出重围,才将父亲救下。
破溃的铠甲,鬓间的白发,我抱着满身血痕的父亲,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细数往日,父亲已为景国征战沙场五十余载,不说场场胜仗,也从未丢失过任何一座城池和土地。
为何奸臣一句「功高盖主」的谗言,皇上就要置父亲于死地?
父亲,这一世,女儿不会再把你独自丢在战场上了。
上一世,你拼死保护女儿,这一世,换女儿来保护您了。
我一直都知道,父亲之所以想将兵权交给我,就是怕有一天他突然不在了,宇文尧也不敢随便欺负我。
可现在不管兵权在不在我手里,宇文尧,他都食言了。
2
匈奴被击退,我和父亲班师回朝那日,百姓沿途欢迎。
父亲被封为定国侯,我被封为昭武将军。
城门口并未见到宇文尧的身影。
「皇上呐,怎么没见到他人?」我寻找的视线转向曹公公。
曹公公忙弯腰上前,「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刚被太医查出怀有身孕,皇上这会在永和宫照顾淑妃娘娘呐?」
永和宫?淑妃娘娘?
我瞪大了双眼,愕然地盯着曹公公,「我只不过离宫半年而已,什么时候多了位淑妃娘娘?」
曹公公顿时神色惊慌,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未说出口。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直奔永和宫而去。
门前跪了一排太医,刺鼻的汤药味扑面而来。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郡主吗?
宇文尧正一勺一勺地给淑妃喂药,边喂边笑眯眯地哄着。
「乖,你只要张嘴喝一口,孤就亲你一下,这样就不会感到苦了。」
淑妃娇羞地抿着小嘴喝了一口,靠近时,宇文尧顺势亲了上去。
「是不是没有那么苦了?」
淑妃红着脸点头,宇文尧的脸也跟着红到了耳根。
两人情至深处,你侬我侬,以至于连丫鬟青梅进来通报都没听见。
前世,他也是这么宠郡主的。
把郡主抱在腿上,一口口地舔郡主嘴边的糕点碎渣。
那时的我深爱着宇文尧,不停地告诫自己,我已经是皇后了,再去争风吃醋,实在是有失皇后风范。
只要我帮他协理好后宫,总有一天,他的宠爱会到我这来的。
现在想想可真是可笑之极。
抛弃自己的武将身份,去和一群女子争男人的宠爱过活。
实在是不值当!!!
我攥紧了手里封赏的圣旨,笑着说,「皇上,臣妾有一法子,嘴对嘴喂药是最甜的。」
宇文尧猛地转头,惊讶之余带着懊恼,故作深情道。
「瞧孤这记性,都忘记去城门口接你了。」
淑妃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一双桃花眼弯成了月牙。
再加上弱柳扶风的身姿,当真是我见犹怜呀。
「姐姐莫要怪罪殿下,都是因为妹妹有孕在身,才害得殿下一直在这里照顾我,忘记去迎接姐姐了。」
对呀,有孕在身!
前世,我也是有孕在身的时候,宇文尧是怎么对我的呐?
3
太医诊断出我怀有身孕那日,我兴高采烈跑去找宇文尧。
我到时,宇文尧正在和郡主耳鬓厮磨,如胶似漆。
两人欲拒还迎,呼吸之间,蜻蜓点水的吻却让宇文尧脸颊和耳朵瞬间绯红。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我撸了一把酸涩的鼻头,笑着问:「怎么?皇上这么饿吗?什么东西都吃的下?」
宇文尧猛然抬头,看到是我,原本绯红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皇后来找朕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我被这一声质问给气笑了,「连宫里的猫都知道当朝皇后怀了身孕,只有皇上还在日理万机,毫不知情。」
宇文尧低头顿了顿,脸上看不出丝毫喜色。
父亲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时,我正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喝着安胎药。
副将跪在我面前,已然泣不成声。
「皇后娘娘,是在下没有照顾好将军,将军为了护佑大家全身而退,死在了匈奴的乱箭之下,尸体至今仍未找到。」
只一瞬,我像是被电击中般,吐出喉咙里最后一口安胎药,颤抖着身子倒了下去。
皇上远远地站在门口,撇着脸,冷冷道:「皇后,明日是孤的大婚之日,切勿失了体统。」
父亲战死沙场未满头七,便要我仪态端庄地去为他迎娶新欢?
「臣妾即将生产,身子不便,恕不能奉陪!」我哑着声音继续说,「皇上早就和郡主情投意合,臣妾去了,不也是碍你们眼吗?」
其实我这个皇后在皇上许郡主凤冠霞帔时就已经是徒有虚名了。
「放肆,你是朕的皇后,一国之母,怎么可以说出如此有失大体的话,当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你的后位。」他愤怒的声音低吼着。
「宋音音,这是你作为皇后的本分,必须去,否则,就别怪这凤印易主了!」
4
威胁?
宇文尧,你知不知道我宋音音生来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我垂着眸,苦笑一声道:「既然我是您的皇后,为何我怀胎十月,皇上未曾来瞧过一眼?」
宇文尧面露难色,只字未言。
随后在鼻间嫌弃地抬手扇了扇,便转头疾步奔向郡主的寝宫。
我知道他是嫌弃我怀胎十月以来身子一股汤药味,肥胖臃肿,不愿接近。
可曾经我随父亲征战归来时,他亲自等我回来直到深夜,只为给我看他为我种的桃树开花了。
他说我害羞的时候特别像桃花,粉粉的,软软的,忍不住让人想亲一口。
满身伤痕时,他身为皇子愿意和我一起药浴,亲口试汤药,帮我包扎,如今却厌恶地连靠近都不愿意。
面对郡主时,他却丝毫不嫌弃汤药的味道,反而近身伺候?
而郡主说这话无非是在向我炫耀她有了孩子,有着宇文尧的独宠。
只可惜,这一世我想要的并不是宠爱,更不是男人。
5
半月后,宇文尧履行对郡主的承诺,让我着手准备举行册封她为淑妃的大典。
据宫人说,郡主非常高兴。
一连服了好几副抑制孕吐的汤药,只为在册封大典上呈现最好的状态。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郡主天生身子骨就弱。
郡主是端王爷的亲女儿,生下来时就差点随她难产而亡的母亲一同而去,好在死里逃生。
虽说捡回来一条命,但身子很软,总爱生病,从小到大,汤药不离身。
先皇和端王素来不对付,但太后心疼这个小孙女,便把她接到皇宫中来养。
所以宇尧和郡主从小便是青梅竹马。
前世,我天真的以为他们只是兄妹关系,没想到他们对彼此的爱这么深沉。
父亲死后,宇文尧独揽兵权,没了忌惮,对我置之不理,对郡主更是宠到了骨子里。
郡主大病一场,奄奄一息,他急的三天没有上朝。
太医说需要一味药材补气血。
我生产当日,宇文尧便带着长剑来到我的寝宫。
抢过产婆手中的孩子之后,对其一剑封喉。
鲜血溅了我一脸,我惊讶地睁大眼睛,顾不上生产的痛疼,一寸一寸地往后挪。
宇文尧沉下脸,眼神中凝着冰霜,一剑刺进我的腹部,我痛的哇哇乱叫。
他不停地翻搅着剑柄,直至胎盘从我腹中脱落。
然后把胎盘举到我的眼睛上方,凑到我耳边。
「听说,习武之人的胎盘可是大补。」
鲜血不停地从我嘴角溢出,「宇文尧,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森地笑,嗓音带着几分嘲弄,「从未,你只不过是我登上皇位的一颗棋子罢了。」
最后我血崩而亡。
郡主的身子有了补品逐渐好转。
现如今,她怀着孩子,婴儿的营养可都是从母体内获取的。
6
郡主的身子越来越差,孕吐反应一日比一日严重。
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身形也是日渐消瘦。
我带着尚衣局的人去永和宫给她量裁受封的服制时,她正在大口大口地喝着汤药。
不过五步之远的距离,我便嗅到一股很隐晦的淡淡的臭味。
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
是川乌子,一味药性很强的安胎药。
前世,我曾在一个上吊自杀的怀着孕的秀女身上闻到过,太医说就是川乌子服用过量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个药起效时间较长,超量服用短期内能达到很好的效果,但会产生一股很臭的味道,还会有很强的副作用。
没想到郡主为了册封如此急功近利,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帮她。
我装作无事发生,冲着她微微一笑。
「几日不见,妹妹的神色当真是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我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看来这太医开的方子还是有用的,妹妹这几日好好调理,册封大典上必能大放异彩。」
父亲曾经说过,想让人跌入谷底之前,必先让其升至高空,这样才会摔的最惨。
郡主很是开心,又走到铜镜前仔细瞧了瞧,唇角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我走到她身后,帮她理了理裙子和发饰。
郡主深吸一口气,疑惑地转头看我,「姐姐用了什么好东西,身上这么香?」
终于,我忍着恶臭靠近你两次,你终于发现我身上的香味了。
我假意皱了皱眉,「香?」低头看了看腰间的香囊,朗声道:「妹妹说的是这个吧,这个是安神香,之前在战场上打仗,总是睡不着觉,母亲特意去宫外的含香阁给我调制的。」
说话间,已经量好了尺寸,没让我失望的是,她果然选了那套大红色绣着金色凤凰的样衣。
7
回到坤宁宫,素鸢担忧地问我,「娘娘,你说郡主会上钩吗?」
我淡定一笑,「她近些日子都拒绝皇上去永和宫看她,相必肯定是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现在肯定在火急火燎地想办法呐?」
没过多久,素鸢告诉我有人亲眼看见郡主的人去了含香阁调制香料。
很好,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上钩了。
册封大典那日,她一口气喝了很多川乌子,力保万无一失。
皇上,太后,及后宫各位娘娘已入座,群臣跪拜,礼炮齐鸣。
待曹公公宣读完圣旨后,郡主缓缓走入场内。
烈日之下,厚重繁琐的衣服让郡主出了很多汗,这几步路,她走的异常艰难。
我抬头看着太阳,默默倒数着时间,「五,四,三,二,一,,。」
就在郡主抬脚的一霎那,衣服开了,
一阵风吹过,大典现场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大家一阵惊呼后,都在掩着鼻子议论纷纷。
「放肆」宇文遥厉声呵斥着。
郡主赶紧哭哭啼啼地合衣跪下。
宇文尧快步走到郡主跟前,却被刺鼻的臭味熏地后退了两步。
他神色猛地一变,脸色愈来愈难看。
这下全皇宫的人都知道郡主服用川乌子了。
皇家最注重脸面,这么隆重的场合,出了这么大岔子。
宇文尧撤销了郡主的淑妃之位,罚了她俸禄和禁足,直到孩子出生。
我坐在台上,竭尽控制自己上扬的嘴角。
郡主她永远也不会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含香阁的香料。
香料里有一种成分叫良姜,本来良姜的香味能掩盖川乌子的臭味,可是加上汗液的混合后。
只会让川乌子的臭味放大十倍。
而经过酸性汗液腐蚀过的样衣则会更容易松动。
为了平息谣言,我做做样子惩罚了宫里几个嚼舌根的宫女。
命素鸢带了几副上好的安胎药去永和宫。
自此,世人都知景国的皇后不仅武能安国,更是把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
皇上更是连连在坤宁宫夜宿了好几晚。
8
次日,永和宫传来消息,郡主割腕自杀了?
皇上丢下正在上早朝的群臣,火急火燎地赶往永和宫。
梨花树下,郡主一袭绿衣,翩翩起舞。
不偏不倚地倒在了皇上怀里。
皇上搂着怀里娇喘柔弱的郡主,后怕地喘着粗气。
「阿沁,不许你再为孤做傻事了,也不许你再喝川乌子了。」
「后宫多得是有人帮孤生孩子,你这肚子里的孩子不要也罢,孤只求你健健康康地待在孤身边。」
郡主只是略施小计,皇上的宠爱就来的如此之快。
到底还是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我这个天降终究是敌不过竹马。
皇上说到底还是宠爱着郡主。
可后宫佳丽三千,郡主同样知道,这份爱如果没有孩子同样不会持续太久。
所以,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会生下来。
安宁日子没过多久,边关告急,匈奴再次出兵侵犯边境。
皇上连夜召集群臣进宫商讨对策。
虽说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但我作为皇上亲封的昭武将军则必须出面。
听说皇上白天在勤政殿议事,晚上宿在我的坤宁宫。
永和宫的那位传来消息,郡主又自杀了!
皇上不顾群臣诧异的眼神,再次飞奔到永和宫。
郡主正发疯似的乱砸东西,皇上一顿好哄。
这一哄就是晾了群臣一天。
朝堂之上已有不满郡主的言论。
左相李甫更是大胆进言。
「皇上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可落群民百姓之口舌。」
皇上听在耳里,却权当穿堂风,他和左相的关系再不似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