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10月6日14时,第四次中东战争(亦称赎罪日战争)爆发,埃及第2集团军3个步兵师在大苦湖以北、第3集团军2个步兵师在大苦湖以南迅速突破巴列夫防线。
埃及工程兵快速破堤,9小时打开60条通道,架设浮桥12座,保障2个装甲师、2个机械化师等后续部队渡河。10日,埃军按预定计划停止大规模进攻。
14日,埃军投入1000辆坦克展开第2次大规模进攻,以军投入800辆坦克,击毁埃军坦克250辆,迫使埃军当日撤回进攻出发阵地。
埃及军队突破巴列夫防线
15日晚,以军向大苦湖地区埃第2、第3集团军接合部穿插突击,将埃及军一分为二,一举扭转战局。在有关渡河作战记载的文献中一般都是以以军的辉煌胜利为主题,但是这场夜战以军实际上是严重失败的。
以军未能完成其渡河计划中的核心任务——肃清中国农场及打通两条渡河所需的公路。沙龙师近一半兵力已经被打残,弹药基本打光,暂时处于无法作战的状态;已经渡过运河的1个多旅也处于没有后援的孤立状态。
阿丹师将被迫受命继续完成打开通路及保障渡河器材前出至运河的任务——本来它的任务是在16日上午渡河并立即扩张战果。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沙龙曾在10月9日违抗上级命令,强行实施了一次进攻作战。那次进攻沙龙师的损失比较大,但却为夺取渡场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以军南部军区及总参谋部错误预计埃军必会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均否决了沙龙的渡河主张,沙龙师也在严令下于10日晨撤回了全部兵力(包括已到达运河边上的装甲侦察营)。
之后,西奈的埃以战线陷入了胶着状态,埃军一方面不断发动攻势,试图改善防御态势;另一方面则不断完善防御阵地。
在10月11日的作战会议上,沙龙认为这种僵局在战略上对以色列非常不利,将使以军输掉这场战争。为此,沙龙要求立即集中兵力在东岸进行大规模的阵地进攻战,以此逐渐摧毁埃军的桥头堡。
这个主张最终成为了以军的作战方针,反击的时机则选在粉碎预期中的埃军攻势之后。以军把德维斯瓦附近作为渡河点的主要理由有以下几点:
第一,这里是埃军第2、3集团军的接合部,估计为其部署上一个弱点,以军有可能不经重大战斗就可实现渡河。
第二,德维斯瓦往西面及西南方向是理想的坦克作战区,这里大多是平坦而开阔的旱地。
第三,西岸的桥头堡南翼可以得到大苦湖的可靠掩护,进而大大缩小桥头堡需要防御的正面。
第四,这里也是1970年小羚羊计划的突破地段,以军已做过不少准备:在己方沙堤内构筑了预定出发渡场及专门运送预制构件桥的台尔秋路;这一带己方的沙堤修筑得也比较薄弱,对岸的埃方堤岸则更加低矮,极利于开辟渡场的堤岸缺口。
这些理由中的第二、三、四点都是正确的,但第一点的估计是错误的,实际上这里埃军的部署是其整个防线中非常强的一部分。
战斗中沙龙头部受伤
另外,这个区域附近(包括东、西两岸)有大量高地和起伏地形,很容易形成对交通线致命的瞰制作用,而这些重要地形又恰好是埃军各防御阵地的核心支撑点,这样以军寄希望的不经激战实现渡河的企图就变得一相情愿了。
根据这个企图,以军南部军区的计划要点如下:
15日夜至16日晨,沙龙师(3个装甲旅、2个伞兵旅)在德维斯瓦附近打开一条通往渡场的通道,同时夺占对岸桥头堡和保障渡河器材的运送及架设。
16日上午,阿丹师(3个装甲旅)通过已架好的渡桥过河并立即向南面发动进攻,马冈师(1个装甲旅、1个步兵旅)于17日接替沙龙师的掩护任务,之后沙龙师在阿丹师的右翼展开,掩护其侧翼并同时向南朝苏伊士城方向发动进攻;萨松师和即将到达的梅伦师分别在埃军第2、3集团军正面实施牵制性进攻。
渡河准备工作开始后,以军就如何避免飞机遭到防空导弹袭击进行了研究,沙龙将军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即使用装甲部队和特种突击部队,渡过苏伊士运河并摧毁埃军的防空导弹基地。
另外,以军还专门为渡河准备了一座长达180多米的预制构件桥,这座异常坚固的桥梁需要动用大量坦克才能移动,为此还专门为它修筑了直长的台尔秋路,还有一座由10余节构件组成的浮桥也作好了准备。
以色列的预制构件桥
埃以两军在10月9日至13日的战斗是零星而不间断的,在这些交战中埃军遭到了重大损失(计损失了200多辆坦克),以军则损失轻微且重新编组了满员的各装甲师。
以军阿丹师(第162装甲师)是以军预定在西岸作战的主力部队,它在12日夜便脱离了前线进行整补,14日的大会战它也未参加,其实力达到了自开战以来的最高水平(约300辆坦克)。
由于阿丹师的装备基本上是以军中的一流水平(百夫长“肖特卡尔”、M60A1等),满编的3个精锐装甲旅使它成为以军中最具威力的一支打击力量。
沙龙师(第143装甲师)为完成最艰巨的打开通路、夺取桥头堡并保障通路的任务,得到了最多的伞兵部队(第243伞兵旅以及另外3个独立伞兵营)。
在渡河作战之前,沙龙师拥有3个装甲旅(大约250辆坦克,但一流水平的M48马加奇不足100辆,其他的质量均不理想)及2个伞兵旅的强大力量。沙龙师自信可以利用这些力量进行一场成功的夜间闪击战。
如前所述,埃军于10月14日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装甲进攻战,为进行这次攻势其战役预备队主力(2个装甲旅、3个机械化旅)到达了运河东岸,西岸浅近纵深内变得异常空虚。
10月15日,埃军在西岸的战役预备队只剩下第2装甲旅(隶属第4装甲师,部署在第3集团军后方)和第116机械化旅(隶属第23机械化师,部署在第2集团军后方),其实力仅为120辆坦克及100多辆装甲输送车辆。
更为糟糕的是美国的SR-71高空侦察机在13日和15日各进行了一次拍照,以军从获得的照片中判断出埃军战役预备队主力的位置还在东岸。
此外,埃军在西岸还有战略预备队第3机械化师(约130辆坦克)、总统卫队(约120辆坦克)和3个伞兵旅,但这些部队还存在着一些鲜为人知的致命弱点:
第一,第3机械化师和3个伞兵旅的几乎所有支持兵力(包括反装甲导弹、反坦克炮、炮兵等部队)都被抽调到了东岸用于加强各步兵师,其现有作战能力是相当有限的;
第二,总统卫队的实力是完整的,它由1个装甲旅和1个机械化旅组成,但这支部队主要是作为萨达特政权的保卫者而存在的,除非是在危及政权本身安全时它是不会轻易投入作战的。
埃及军队
由于埃军14日的这次攻势遭到了重大损失并被迫撤退,这时,以军认为渡河作战的良机已经到来,于是准备立即实施计划中渡河反击作战。
然而,军区工程兵司令部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渡桥不可能在15日之前准备好。这样,以军的渡河作战就只能推迟到15日,失去了利用埃军受挫后短暂混乱的一个良好时机。
埃军此时在东岸的兵力从建制上看还非常强大,但其实力已经遭到了重大损失:在最初参加渡河作战的1350辆坦克(含战役预备队)中,此时已经损失了近500辆,其他兵器及人员也遭到了相当大的损失。
在东岸的埃军为5个加强步兵师、2个装甲师、2个机械化师。其中,装甲师和机械化师不具备单独作战的能力,它们的支持部队甚至大量战斗部队都被配属给了各步兵师,实际上可以认为这些师只是步兵师的附属品。
这些部队总共拥有7个装甲旅(共19个坦克营,其中第1、3两个装甲旅已遭到重大损失),11个机械化步兵旅(含第130两栖旅)和10个步兵旅及其所属的23个坦克营(不包括各装甲旅所属)。再加上数量惊人的反装甲及炮兵部队,这些力量绝对可以让进攻者望而生畏,而且还占据着坚固的防御阵地(埃军的阵地已经过了近十天时间的加强)。
埃军在以军计划渡河的那个地段附近部署有第16步兵师及第21装甲师,拥有2个步兵旅、2个机械化步兵旅及2个装甲旅。实际上是其整个作战正面中实力最强的地段之一(在埃军的教范中,暴露的翼侧和接合部等明显部位是需要特别注意并加以可靠掩护)。
埃军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情报优势:他们在战前已经搞到了以军在西奈的密码地图和一份以军1970年准备在德维斯瓦渡河的作战计划,并且埃军早已针对这个计划制定了相应的对策。
为了对付以军在德维斯瓦地段的可能突破,埃军的计划以能够迅速机动的第4装甲师和第25独立装甲旅进行反击,并且在战前这些部队已经进行过实地演练。
埃及军队装备的反坦克导弹
埃军第16步兵师占领的第一线阵地以哈姆达尔、台莱比加和中国农场为核心,它们可靠地掩护着桥头堡的安全,同时控制了通往运河的各条主要道路。
另外,纵深内的密苏里台地构成了埃军的第二线阵地,它能使埃军的防御有很大回旋余地。总的来说,埃军的这个防御体系是比较理想的,这也是后来以军陷入苦战的重要原因。
中国农场南面一带为连绵起伏的沙丘,海拔多在100米以下,尚未为双方部队所占领,它们也是双方的机动部队都可以利用的隐蔽接近地。这些沙丘群向西延伸时逐渐趋于平缓,最后消逝在宽阔的大苦湖边上。
以上所有地区都属于硬质固定沙地,利于履带车辆的机动,但轮式车辆难以通行,对工事构筑也有很大影响(通常需要以沙袋堆砌才能形成比较牢固的阵地体系)。
以军在渡河中预计使用的为台尔秋路和阿卡维斯路,这两条公路都位于台莱比加高地和中国农场台地的南侧,处于它们的直接瞰制之下。
纵向公路从西到东分别为字典路、炮兵路和拉特拉尔路,其中字典路和拉特拉尔路分别是埃军和以军的主要横向机动道路,炮兵路则被双方各控制一段而无法有效利用。
以军的这次渡河反击强调集中使用兵力,其主力3个装甲师沙龙师、阿丹师、马冈师将按顺序逐次投入交战。在正规阵地战中,这种方式将形成严重错误的添油战术。
渡河作战前夕,沙龙师调整了部署:第431装甲旅和第14装甲旅(14日这两个旅分别抗击了埃军第21装甲师的各1个装甲旅的全力进攻)撤出了前线,并在浅近纵深内进行作战准备,同时第247装甲旅的大部兵力也作好了对埃军正面进攻的准备;阿丹师集结到了沙龙师的后方,随时准备渡河迅速扩张战果。
为了掩护沙龙师主力的迂回袭击,以军南部军区在埃军正面上的所有部队都需要提前对埃军阵地发起牵制性的攻势。除了萨松师和马冈师在各自正面的攻势外,沙龙师也需要展开一个正面的牵制性攻击。
第247装甲旅在沙龙师的作战计划中担负了这个牵制任务,主要是拖住埃军第16步兵师在哈姆达尔和台莱比加高地正面的部队,同时吸引埃军指挥部的注意力以达成主要方向上的突然性。
这个任务看上去比较容易完成,因此,该旅有限的兵力(3个M51谢尔曼坦克营)被抽走了一个营加强给主要方向上的第14装甲旅,这样它就只能在哈姆达尔和台莱比加高地各展开一个坦克营。
15日17时,在大规模的炮火准备之后,第247装甲旅逆着阳光展开了对埃军正面阵地的进攻,这次进攻也揭开了以军渡河反击作战的序幕。
突破苏伊士运河示意图
埃军在这个正面的第一线部署有第16步兵师的近1个加强步兵旅的兵力,以军缺乏突击力的牵制行动并没有给埃军带来阵地被突破的危机感。
实际上15日夜间该旅的牵制很不理想,与其说牵制了埃军不如说是被埃军所牵制(埃军的步兵旅严重缺乏战术机动性,而且它必须占据现有阵地以保持完整性,实际上是不能机动的部队,拿一个高机动的装甲旅较长时间地牵制这种部队是浪费的),这也是沙龙师在15日夜战中惨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14装甲旅(现役旅)是沙龙师的绝对主力,它也是开辟通往渡场通路的主要力量,在计划中它担负着肃清通路并加以可靠掩护的任务。
为了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该旅得到了空前的加强,计配属有师装甲侦察营(实际上是1个装备法制AMX-13/105的轻型坦克营)、1个坦克营(第247装甲旅所属的第40坦克营)和3个独立机械化伞兵营,实力达到2个旅的水平(该旅本身只有第7、18两个坦克营)。
按照计划,第14装甲旅于15日16时开始从塔萨附近的集结地域出发,以装甲侦察营为先头开始向西南方向运动。夜幕降临后,第14装甲旅在19时越过了炮兵路西面的山丘棱线,之后其继续进行大幅度的侧翼运动并到达了大苦湖边上的字典路,此时大约为20时。
该旅在这里开始以字典路为中心向北推进,其间没有遇到埃军的任何抵抗。越过雷克坎之后,各路部队开始按计划向各个方向展开进攻。
向西北方向进攻的是装甲侦察营和加强半个坦克连(属第40坦克营)的第42伞兵营,其任务是肃清预定渡场内的埃军并占领它。
装甲侦察营在六天前曾走过这条路线,这次他们轻车熟路地分三路向西朝运河推进,伞兵营则在后面跟进。以军所选的这条突击路线恰好位于埃军在中国农场的阵地与大苦湖之间约2000米的间隙之中,在夜间未被埃军所发现。因此该路部队没有遇到多少麻烦(渡河点也不在埃军阵地之内),在21时之前轻松地完成了主要任务。
向北进攻为第14装甲旅建制内的2个精锐的M48坦克营(第7、18坦克营),其任务是以奇袭方式迅速夺占渡河点北侧的密苏里高地及埃军第16步兵师的渡场,雷谢夫旅长的前进指挥所也随之前进。
第7坦克营和第18坦克营分别在字典路以西和以东的两个地段向北快速运动,其目标分别是埃军第16步兵师的渡场和密苏里高地。以军最初的冲击显然出乎埃军意料,在初次穿过台尔秋路和字典路的交叉路口时他们未遭到埃军的任何抵抗。
随后陷入了与埃及守军的激烈交战,并遭受了严重损失。23时至24时之间,第7营的残部撤到了第18营的西侧,此时第18营的坦克也减少到10辆以下。埃军第1、14两个装甲旅及其他一些部队继续对以军这两个营的残部施加着巨大压力。
战场场景
16日零时以后,经沙龙师长批准,雷谢夫带着两个坦克营的残部巧妙地进行了撤退,他们利用夜暗自中国农场西北的间隙绕回到渡场北侧,此时以军第243伞兵旅的伞兵们正在后面的渡场渡河。
埃军的装甲部队在交战中也遭受了巨大损失,也停止了追击,未能一举摧毁近在咫尺的以军渡场,双方暂时形成了对峙局面。
向东北方向进攻的是第40坦克营的2个M51谢尔曼坦克连,分别沿阿卡维斯路和台尔秋路进攻,企图从后面打通这两条道路。
这路部队陷入激战的时间与第18营在中国农场内遭受灾难时一致,都在20时至21时之间。当第40坦克营及“施姆利克”伞兵队在中国农场陷入了不可挽回的绝望局势时,唯一的预备队内森伞兵营接受了继续进攻并占领中国农场的任务。
埃军炮兵在这个阶段中进行了非常出色的发挥,以军几乎所有部队都被钉在地上不得动弹,而以军自己的炮兵则由于不能准确判断己方部队的位置未能有效使用。
随着时间的消逝,以军的伤亡越来越大,伞兵们只能趴在沙地上用手拼命挖掘掩体,以求增大生存的机会。最终,内森带领少数人冲出了这片可怕的地狱,但前方的部队却没能撤回,其残余部队在撤退途中遭到埃军装甲部队的截击,大部被俘。
16日天亮以后,以军第14装甲旅再次对交叉路口发动了进攻。旅长雷谢夫亲率3辆刚修好的坦克从西面沿之前侦察营的路线进攻,第40坦克营也有几辆坦克由南向北发动进攻。
这时已是白昼,能见度大为改善,以军的M48“马加奇”坦克终于能够发挥出L-7型坦克炮的威力了。以军这次进攻采用了以远距离射击为主的火力战术,埃军阵地在持续受到了以军直接而且准确的射击后,损失逐渐增加。
最后,埃军承受不了这种不对称的致命打击,撤离了交叉路口,于是以军终于占领了这个为之付出了巨大代价的目标。
埃军撤到了中国农场台地上的主阵地,但仍然牢牢封锁着台尔秋路和阿卡维斯路,而以军得到极大加强的第14装甲旅至此已耗尽了它的全部力量(总计损失大约70辆坦克),再也无法前进。
战场场景
在15日夜至16日晨的这场艰苦的战斗中,以军付出了极其巨大的牺牲。而沙龙师总共阵亡了大约300人,此外还有很多人员负伤或被俘(沙龙师长也在该夜负伤),几乎相当于第三次中东战争中以军在西奈的全部损失。
此时,沙龙师的主力(包括在西岸的部队)被埃军的坚固阵地牢牢围困住,丧失了后勤补给能力,战斗力接近枯竭状态。埃军虽然损失了大约70辆坦克、数百人阵亡,但是他们守住了最重要的阵地,挫败了以军的渡河计划中的主要部分(打开通路)。
在以军的原定计划中,沙龙师的第243伞兵旅和第431装甲旅大部要在第14装甲旅打开通路后迅速渡过运河。当第14装甲旅在中国农场一带进行殊死战斗时,这些部队也同时在向运河方向开进。
马特所指挥的第243伞兵旅是以军中的一支精锐部队,该旅所接受的命令是:最晚于15日23时前,从德维斯瓦附近地段渡过苏伊士运河,在西岸建立一个半径4公里的桥头阵地,阻止埃军的反击并保障渡桥的架设和主力的渡河。为完成这项任务它将得到第431装甲旅的1个坦克连的配属。
以军这次渡河作战的准备是比较仓促的,这从马特旅15日这天的混乱行动中也可以看出来。22时30分,马特旅到达运河以东10公里处的炮兵路口,在此接受了第431装甲旅一个坦克连的配属,坦克连随后在先头引导整个纵队继续前进。
在离运河3000多米处,马特旅主力离开了公路,开始向西越野朝运河开进,他们的路线是在大苦湖和埃军坚固阵地之间大约2公里的间隙(与装甲侦察营的路线大体吻合)。
由于是在夜间,通信状况不好,马特并不知道这是一次冒险的侧敌行军,幸运的是埃军也不知道(当时他们正在阵地内同以军激战,无法顾及阵地外的情况)。
15日零时30分,马特旅的主力开始陆续到达预定的渡场区域(该地早已由师装甲侦察营和一个伞兵营占领)。
第431装甲旅按计划有一个坦克营被调去拖载渡河器材,其余的两个坦克营则在马特旅后面跟进,它们的任务是加强马特旅的桥头堡阵地并袭击西岸埃军的防空导弹基地。
运输预制构件桥和浮桥舟节的两支庞大而笨重的车队试图分别沿台尔秋路和阿卡维斯路向前推进,但由于中国农场一带的战况异常激烈而混乱,最后这两支车队滞留在炮兵路口东面的道路上。
在渡场方向,16日1时,马特指挥炮兵开始对西岸预定的登陆地段(宽1000码、纵深220码)进行猛烈的炮火准备。1时35分,工兵连和丹中校的伞兵营作为第一波开始渡河,这时已比预定的最晚渡河时间滞后了两个半小时。
渡河作战
幸运的是此时西岸的上陆地段并没有埃军,先头部队不久后即轻易占领了林木较多的河岸,这样以军在战争爆发后的第10天终于踏上了非洲的土地。
沙龙师长在2时即跟随第二波到达了西岸(沙龙在该夜头部受伤),至凌晨5时,所有伞兵部队都渡过了运河。6时43分,第431装甲旅的第一辆坦克搭乘门桥(一种能输送重兵器的渡船)开始渡过运河。到上午8时,马特旅已控制了一个由大苦湖向北延伸5公里的桥头堡。
不管怎样,马特旅的这次渡河行动本身算是成功了,埃军没有想到以军居然会在中国农场陷入苦战的同时,还以另一支规模很大的部队渗透渡河(但埃军很清楚只要守住主要通路,以军就无法架桥,而没有桥的渡河是没有太多威胁的)。
虽然马特旅出其不意地在西岸夺取了一个桥头堡,但此时沙龙师已经有2个旅为之付出了巨大代价,并且各营、旅、师的勤务支持部队都还被封锁在运河以东10公里以外,无法提供其支持任务。
实际上沙龙师的主力已经被埃军确实切断了后路,从16日上午起该师大部分部队都失去了战斗力(17日夜间通路被打通后才逐渐恢复战斗力),在渡场附近与埃军继续对峙。
由于渡河作战所必需的渡桥无法通过埃军所控制的两条主要通路,以军强调奇袭的渡河行动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失败。但南部军区和总参谋部决心继续干下去,于是以军继续进行渡河作战行动。
阿丹师在16日晨开始按原计划向前行进,准备渡过运河去扩大战果。由于阿卡维斯路并未被确实打通(以军能在夜间顺利通过是由于能见度不良),阿丹命令第460装甲旅的先头部队向南绕行并继续朝运河推进,该旅先头的艾米尔坦克营最先到达了渡场。
这个营马上接替了沙龙师第14装甲旅的防线,这时沙龙这个严重削弱的主力旅才得以撤往雷克坎地区进行整编。16日和17日两天的大部分时间里,艾米尔营一直在中国农场的西侧坚持战斗,可靠地保障了渡场的安全。
机动中的以军坦克
阿丹师长在10点多接到了正式命令,要求他肃清阿卡维斯路和台尔秋路的埃军并把浮桥运到渡场。阿丹提出的进攻计划是:
第460装甲旅(欠艾米尔营)和第600装甲旅分别进攻阿卡维斯路和台尔秋路正面,第247装甲旅(由沙龙师转隶)进攻台尔秋路以北的台莱比加高地,以三路强大的装甲突击打开通路。
各旅接受任务后开始朝自己的目标前进,但糟糕的是他们并没有步兵的配合。当埃军从坚固阵地上用各种反坦克武器进行猛烈射击时,各旅在损失几辆坦克后明智地停止了进攻。
16日整天,以军在东岸几乎无所作为,两个主力师的大部分部队都只能与埃军无奈地对峙,白白失去了宝贵的时间。埃军在16日白昼轻易粉碎了以军的装甲攻势,其阵地也进一步得到了一些加强。
在以军的渡河动机中,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是摧毁埃军的防空导弹系统,这也是第431装甲旅最初的主要任务。此时,第431装甲旅只剩下28辆坦克。
至16日11时30分,该旅的这些坦克全部渡过了运河。旅长埃雷兹上校在桥头堡内留下了7辆坦克,本人则带着21辆坦克和7辆装甲输送车向西进行了一场大胆的纵深袭击。
以军的袭击部队最先沿着大苦湖边上的特斯特公路向西南运动,然后再沿萨克拉努特公路向西运动。以军的这次袭击行动是相当成功的,总共摧毁了埃军四个SAM-2/3导弹连的基地,另外还重创了第116机械化旅及消灭了大量的后勤支持部队,而以军袭击部队的损失仅为一人受伤。
不过这次袭击暴露了以军渡河的企图和威胁性,埃军正是从这次袭击的冲击中做出了次日(17日)进行重大反击的决定,这对没有后援的桥头堡而言是相当危险的。
埃及总统萨达特
16日,埃及总统萨达特和国防部长伊斯梅尔正好去参加开罗人民议会,在会上总统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他表示埃军已经取得了战争的重大胜利。
随着受到袭击的报告纷纷到来,埃军统帅部(以沙兹利总参谋长为代表)开始认为事态比较严重,需要采用坚决手段迅速肃清以军的渡河部队,同时其对以军的渡河兵力的估计也超过了先前的判断。
沙兹利认为需要立即集中兵力粉碎以军的桥头堡,所需的兵力从战役预备队及东岸第3集团军的桥头阵地内抽调,同时在东岸的第2集团军也需要同时向南发起反击加以配合。
沙兹利的这个反击计划对以军是最有针对性的,以军缺少支持的孤立桥头堡将不可能抵挡得住3个装甲旅和2个机械化旅的集中进攻。
此时,埃及总统和国防部长刚参加完人民议会,他们在会上做出了关于胜利的大量保证,西岸遭受袭击的报告对他们而言是个尖锐的讽刺。
为了不影响其威信,同时也为了所谓不使部队(尤其是东岸的)惊慌失措,总统萨达特做出了“不从东岸撤出一兵一卒”的决定,同时决定对部队严密封锁以军渡河的消息。
根据萨达特的这个决定,国防部长伊斯梅尔提出了另一个反击计划,这个计划中的反击主要是在东岸进行,西岸的反击兵力削减至仅1个机械化旅,而东岸第3集团军需要另以1个装甲旅进行长达30多公里的袭击。
在这两个计划中,沙兹利的计划是重点打击以军脆弱的桥头堡,而伊斯梅尔的计划则侧重打击以军聚集大量机动兵力的东岸通道。由于伊斯梅尔的计划符合总统关于“不从东岸撤出一兵一卒”的精神,这个计划不幸最终成为了埃军行动的命令。
战场场景
根据伊斯梅尔的命令,埃军将在17日上午以最不利的部署发起一场大规模的反攻。这对埃军来讲是灾难性的,在西岸以一个被削弱的机械化旅去进攻以军的一个半旅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浪费,而在东岸最危险的是以第25独立装甲旅孤军深入侧水侧敌的绝境。
不管埃军的最终命令是怎么贯彻执行的,埃军高级统帅部在16日下午就已经确实知道以军的渡河情况,并准备针对它进行大规模的反击行动,埃军的反应实际并不迟钝,唯一严重的问题是错误的指导。
如前所述,阿丹师在16日白天由于没有步兵几乎无所作为,直到夜间其才等到伊齐克伞兵营的到来。23时30分,在未做好充分准备(甚至一点也不熟悉当面埃军的情况)的情况下,伊齐克营立即向埃军阵地发动夜间进攻。
到3时止,很明显伊齐克营的进攻彻底失败了,大量伞兵被埃军猛烈的火力压制在距其阵地之前的百余米处。阿丹师长命令伊齐克营撤出台尔秋路并全部集中到阿卡维斯路上,但此时伞兵营已被火力完全压制而无法撤出。
在命令伞兵撤出的同时(3时),阿丹决定派一支装甲侦察队沿阿卡维斯路进攻。由于该路并不直接位于埃军主阵地之上,侦察队利用夜间不良的能见度轻松地完成了任务(与15日夜相似)。
3时30分,侦察队报告打通了阿卡维斯路,浮桥车队立即开始沿公路前进。此时,伊齐克营正在紧挨他们的北侧与埃军进行殊死战斗。
浮桥车队沿阿卡维斯路先到达了雷克坎,之后再沿湖边的纳哈拉路来到了预定渡场,此时已是6时左右,天色接近发亮。
到达渡场后,拖运浮桥的约10辆坦克立即开上门桥并渡过了运河,加强了西岸桥头堡的实力(他们正好及时迎击了17日晨埃军对桥头堡的反击)。
以色列军队渡过运河
该夜以军的收获是巨大的,第一座浮桥成功到达了渡场,它标志着以军的大举渡河有了现实的基础,西岸的桥头堡将能迅速得到大量加强。
17日的战斗是异常激烈的,这有很多原因:以军方面,阿丹师决定集中兵力对埃军第16步兵师的阵地发动一次猛烈进攻;而在埃军方面,其统帅部也决心同时在两岸发动一次重大反击。这样埃以两军的进攻将不可避免地发生猛烈碰撞。
西岸的埃军第116机械化旅(属第23机械化师)最先于凌晨发起了进攻。该旅在前日(16日)已遭到以军坦克的袭击并受到了相当损失,而此时它所进攻的桥头堡内却有以军的1个装甲旅和1个伞兵旅。
第116机械化旅最终进至距苏伊士运河大约1600米处的淡水运河渡口,在这里因损失重大而被迫撤退。在战斗中总共损失了大约10辆坦克、大量的装甲输送车和步兵,实际上已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而以军在战斗中仅损失数辆坦克,他们牢牢控制着关键的桥头堡,为后来扩张战果的行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东岸中国农场正面,阿丹师长决定17日白昼集中兵力对东岸的埃军阵地发动一次重大攻势(此时其各装甲旅都得到了第35伞兵旅的加强),这次进攻抢在了埃军计划中的反击前面并打乱了埃军的协同计划。
凌晨6时,阿丹师的3个装甲旅按计划发起了进攻,伊齐克营则继续坚守着阵地并作为进攻的中央支撑。各装甲旅的进攻路线如下:
第460装甲旅(欠艾米尔营)在伊齐克营南侧由东向西进攻埃军在台尔秋路和阿卡维斯路之间的阵地;第600装甲旅在伊齐克营东侧向西北方向进攻埃军在台尔秋路的阵地;第247装甲旅在台尔秋路以北由东向西进攻台莱比加高地的阵地。
以军这次得到良好支持的宽大正面进攻(计有7个坦克营和一部分伞兵参加) 大大削弱了埃军炮兵及反坦克火力的效果,其进展虽然缓慢但却逐渐使埃军第16步兵师的兵力受到严重消耗。
激战5个小时后,以军第600装甲旅于11时左右夺取了台尔秋路上的埃军一线阵地,这里的埃军撤到了中国农场台地上的纵深阵地,但还是继续封锁着台尔秋路。第247装甲旅和第460装甲旅的进攻未能彻底击溃当面埃军的阵地,只得继续进行着猛烈的火力打击。
战场场景
这时,埃军发动了原计划中的反击(实际上已被迫演变为稳定防御态势的反冲击),第21装甲师的第1、14装甲旅集中了第16步兵师及第21装甲师剩下的几乎所有坦克(计有大约80辆,以T-55为主),他们分两路对以军发起了凶猛的反击。
第14装甲旅的进攻以中国农场为出发阵地,其突击指向东南方向的以军第460装甲旅,预期夺回阿卡维斯路的阵地;第1装甲旅的进攻以密苏里高地为出发阵地,其突击指向东南方向的以军第600装甲旅,预期首先夺回台尔秋路的阵地,然后再进至阿卡维斯路。
在密集炮火掩护之下,埃军展开了大量坦克和装甲车辆进行集群冲击,后面还有大量的反坦克导弹进行密集的远距离射击加以掩护。此时沙漠地上到处弥漫着烟雾,空中不断划过一道道象征死亡的火焰。
以军第460装甲旅和第600装甲旅展开了近200辆百夫长和M60坦克,他们占领了反斜面的天然发射阵地,同时以猛烈而密集的坦克火力迎击了埃军的集群冲击。埃军的装甲目标不断被击中起火,直至损失殆尽为止。
埃军第21装甲师一共发动了两次大规模进攻,但在以军坦克占有巨大数量及质量优势的情况下并没有取得多大战果,唯一的成就是暂时在中国农场东南部再次封锁了阿卡维斯路(这个封锁不久后即被以军第460装甲旅解除)。
在这些反击中埃军损失惨重,大量坦克(估计至少有50辆)和装甲车辆被击毁,至此第21装甲师及第16步兵师实际上已将其坦克兵力消耗殆尽。
显然在失去机动兵力后,这里的埃军以后不可能再有多少积极行动,这也就决定了主要通道失陷的命运——没有强有力反击的防御是注定要被突破的。
至13时,埃军第21装甲师的反击基本停顿下来,阿丹师长此时决定将进攻部队逐渐撤出战斗并准备渡河,第247装甲旅则重新归沙龙师指挥,它将逐步接替第600、460装甲旅的阵地。
随后不久,南面大苦湖边上传来了埃军另一个装甲旅正在开进的消息,这是埃军第3集团军姗姗来迟的第25独立装甲旅,可惜它还是没有赶上配合第21装甲师的反击。
第25独立装甲旅是埃军仅有的两个T-62装甲旅之一(另一个是第15独立装甲旅),在之前的战斗中它未受到多少损失,此时尚有约90辆T-62型坦克,实力相当饱满。
以军坦克集结机动
在埃军17日的反攻计划中,第25装甲旅担负了最危险的任务:它要沿大苦湖向北推进30多公里,并从以军进攻第2集团军的部队的后方实施突击,与第21装甲师形成合击态势并彻底封闭以军的桥头阵地。
第25装甲旅将面临以军的正面阻击、左翼的大苦湖和雷场障碍以及对暴露右翼袭击的巨大威胁,这种侧水侧敌的恶劣态势对于一支素质不高的装甲部队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17日晨,第3集团军司令瓦西勒以技术问题为借口力图推迟该旅的出发时间,但埃军总参谋长沙兹利从协同作战的角度还是要求瓦西勒按时下达出击命令。
在这种情况之下,第25装甲旅开始了悲壮的行军。该旅先头坦克到达雷克坎前方时已是13时左右,等待着该旅的将是前所未有的灾难。
当时,以军南部军区首长及几名师长正在开会讨论尔后的作战计划,沙龙师第14装甲旅(该旅正在大苦湖边的雷克坎地区进行整编)报告,埃军一个装甲旅规模的部队正沿字典路向北推进。
第14装甲旅在埃军前进道路上部署了4辆M-48坦克,当埃军先头坦克接近到约1600米处时以军进行了协调的射击。在损失几辆坦克后,埃军的先头部队停止了前进,后续部队则开始向翼侧展开。
以军第600装甲旅的两个坦克营迅速进行了脱离战场的机动,他们仅用数十分钟就完成了从一条战线向另一条战线的兵力调动,并在14时之前投入了战斗。埃军即开始受到该旅猛烈的侧射。
在尔后的战斗中,埃军第25装甲旅的大量部队被迫继续与以军第600装甲旅对峙,他们持续受到了以军坦克的猛烈射击却无法有效回击。
另一方面,以军第217装甲旅按计划进行了深远的迂回运动。它的3个百夫长坦克营首先沿拉特拉尔公路向南行进,在接近吉迪公路交叉口时向西转向波泽尔及大苦湖方向,最后在15时左右投入了战斗。
第217装甲旅从侧后的突然出现立即给埃军第25装甲旅造成了巨大冲击,其退路被彻底切断并受到了多面火力袭击,陷入了更加混乱的状态。
遭到以军两个精锐装甲旅合围的第25装甲旅受到毁灭性打击。至17时30分止,埃军有86辆T-62坦克、大量装甲车及全部后勤车队被以军击毁,该旅至此全军覆没。
遭到打击的埃及第25装甲旅
检讨埃军17日的反击,其无论是在兵力部署上还是在时间配合上都出现了重大问题,埃军数量占明显劣势的装甲部队先后投入三个不同战场,形成了外线作战中最忌讳却又最容易发生的各自为战的局面。
结果,机动兵力白白遭到重大损失(3个装甲旅和1个机械化旅因此丧失了战斗力),同时整个态势大大恶化,主要通路陷入失守的边缘。至此,以军可以轻松地腾出兵力大举渡河。
17日这天,阿丹师最终取得了重大战果,通过浴血奋战肃清了台尔秋路和阿卡维斯路上的大部分埃军,同时把第一座浮桥护送到了运河边上,此外还在一场意外的机动装甲战中歼灭了埃军精锐的第25装甲旅。
17时30分,阿丹师各部开始向吉西夫高地附近集结,在这里各部队进行了后勤补给及重新编成。17日深夜,阿丹师开始沿阿卡维斯路向渡场进发。
18日晨,在经过两天三夜的艰苦战斗之后,以军终于在西岸拥有了一个可靠的基地,此时其桥头堡内的兵力已增至3个装甲旅和1个伞兵旅,并且有一座浮桥提供后勤支持。
至此,埃军已不可能再将以军赶过运河,它丧失了最后的反击时机。阿丹师两个装甲旅渡河之后,以军的战术胜利在很大程度上就基本确定了,尽管尔后的作战仍将是非常艰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