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中国的开国将军中,有一位少将的经历可谓是非常传奇,他13岁参加红军,17岁以司号员的身份临危受命指挥两个连击溃军阀进攻,28岁当团长,29岁当旅长,32岁就成为副军长,在六七十年代,他更是以一己之力保护了数百名将帅后代,他就是开国少将肖永银。
肖永银是河南新县人,原名肖永寅,1935年4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经历了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等,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担任了南京军区装甲兵司令员一职。
肖永银参加红军的时间非常早,当年红四方面军离开川陕根据地后,肖永银所在的11师33团在江油的大岗山打了川军一个阻击,当时连续打了一周,部队伤亡惨重,而川军不断加大攻势。
此时,团长张昌厚冷静地观察阵势后,心里有了主意,他打算利用两个连队从一侧斜着插下去,冲乱敌人阵脚,再以全团所有兵力从正面压下去,必能将敌人击溃。
然而让张昌厚为难的是,因为连续血战,全团的连排长都找不到一个了,派谁去指挥这支奇兵呢?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人扯着嗓子喊道:“给我两个连,我帮你打下去!”张昌厚转过头发现是团里的司号员,这个人正是17岁的肖永银。
肖永银号吹得不错,要不然也不能成为全团号兵的头,但他实在太小了,吹号还行,但领兵打仗到底行不行?
肖永银见团长犹豫,上前一步说道:“团长,没人了,你就让我上吧!”
张昌厚也确实抽不出人来了,他将肖永银叫到跟前,仔细交代了一番,一挥手:“去吧!”
一天也没有带过兵的肖永银勇气十足地带着两个连队从侧边冲了下去,川军果然阵脚大乱,见此,张昌厚立即指挥部队从正面压下去,敌人被打得大败,满山乱窜。
肖永银杀得正过瘾,见前面一个川军军官的手里拿着一把盒子枪,便想要夺过来,但他没想到,乱战之中什么事都能发生,远处有一个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伴随着一声枪响,他倒在了山坡上。
等部队打扫完战场后,卫生员告诉张昌厚,肖永银的左肺被子弹给穿透了,现在没什么药,能不能活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肖永银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早上,卫生员给他换药时才发现他哼哼了两声,张昌厚得到汇报后立即赶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试了试脉搏,长舒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活下来了。
然而又有一个问题出来了,那就是部队很快要进入雪山草地,按照上级指示,像肖永银这样子的重伤员,不能跟着部队行动。
这天,抬着肖永银的担架经过张昌厚身边时,张昌厚让停下,肖永银还在昏迷着,张昌厚实在不忍心将这个小号长留在老乡家里,大岗山一战,要不是肖永银主动请缨,很难说结局如何。
担架员见团长不说话,也不敢走,索性将担架放在了地上,这时军长许世友过来,见张昌厚站在担架旁发呆,主动询问了情况,张昌厚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许世友听后说道:“这有什么难办的?舍不得就带着走嘛!”
张昌厚大喜,连忙给担架兵下令:“抬着走,抬着走!”
从这一战之后,肖永银正式走上了带兵打仗的道路,逐渐成为我军的一员猛将,多年后,肖永银又成为了许世友的手下,他对许世友说:“要不是你决定抬着我走,我肯定过不了雪山草地。”许世友笑着说道:“那是张昌厚不愿意把你扔下。”
在此后的戎马岁月中,肖永银屡立战功,成为我军的高级指挥官,并在朝鲜战场上参加了金城阻击战和上甘岭战役,打出了中国军队的赫赫威名,回国后,他被分配到了南京军区任职。
1967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时任南京军区装甲兵司令员的肖永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他的老战友尤太忠打过来的,尤太忠当时是二十七军军长,部队就驻扎在无锡,肖永银刚接起电话,就听见那头传来尤太忠爽朗的笑声:“老肖啊,你好哇……你到我们这里来玩玩吧,我们这里还是蛮不错的嘛!”
两人共事多年,肖永银知道尤太忠肯定另有用意,再加上他知道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如今就在无锡,因此尤太忠打这个电话很可能是许世友授意的,多半是许世友有任务要交代给自己。
肖永银立即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他让警卫员立即安排车子前往无锡,一到无锡,就看见尤太忠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一把抓住肖永银的胳膊说道:“老肖啊,许司令找你!”
很快他就被带到了许世友的住处,许世友立即指示道:“一定要抓住部队,要抓稳!”
肖永银明白老领导的用意,立即回答说坦克师稳如磐石,许世友听后黢黑的眉毛才稍稍舒展了一些,但一直没有说话,肖永银在一旁没有出声,他知道许世友召见自己肯定有其他的事,就等在一旁听候指示。
隔了一会儿,就听见许世友叹了一口气:“唉,陶勇的孩子现在到处流浪,怎么办?你们是不是把他们收起来呀?”
肖永银看了一眼许世友,又看了旁边的尤太忠一眼,这才明白许世友召见自己的真正目的。
陶勇是海军副司令员,更是东海舰队司令员,但前不久刚刚传来陶勇逝世的消息,肖永银也伤心了好久。
原来陶勇逝世后,他的妻子也随他而去了,留下了几个孩子无处可去,许世友一直有关注这件事,得知陶勇孩子们的遭遇,他非常揪心,但自己也处在风口浪尖,因此他选择了肖永银来办这件事。
听到许世友的问话,肖永银和尤太忠立即低声商量起来,最后决定由尤太忠派人把孩子们接过来,再秘密转送到南京,由肖永银收留安排。
商量决定后,肖永银告别了许世友与尤太忠,返回了南京军区,很快,陶勇的三个孩子就被尤太忠秘密送到了肖永银这里,看着眼前排成一排,衣衫褴褛的三个孩子,哪怕是经历诸多生死的肖永银也忍不住鼻子一酸,他摸着陶勇最小的孩子的头,喃喃道:“孩子们,去当兵吧……”
在肖永银的安排下,陶勇的孩子们顺利地待在了南京,当时很多将军都无法保全自己的子女,因此在听说肖永银的“事迹”后,他们纷纷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肖永银这里,希望他能帮帮忙,其中有云南军区后勤部长的孩子,有王近山的孩子等等。
面对老战友们的请求,肖永银是无法拒绝那些同生共死的战友们的,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了这些英雄的后代。
面对这些孩子,肖永银做了一个决定,他命令道:“男的,只要是在军队上、地方上干部的子弟,家庭不行的,全都收起来!”
这道命令一发布,越来越多的人将自己的孩子送了过来,南京军区装甲兵的营房里,忽然间来了很多的“娃娃兵”,大的也就十六七岁,小的更是只有十二三岁。
为了做到保密,所有收留工作都是在极度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切还是被有心人察觉到了,他们通过内线传递情报,弄清了这些孩子们的藏身之地,准备到军营里去抓人,将军们的后代也听到了消息,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和对方决一死战!
肖永银得知这件事后眉头皱得很紧,这些孩子们是他做主收留下来的,而且他们的父辈信任自己,将孩子送到这里,那自己就有必要来保护他们,必须要对得起那些曾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
肖永银当机立断,打算连夜将孩子们送过江去,在长江以北有一片荒郊野岭,是装甲兵的训练基地,不对外开放,属于军事重地,如果把孩子们送到那里,孩子们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说干就干,他立即动身到军区作战部,开门见山地说道:“给我两条船,今晚我要用一下。”
对方听了这话后非常诧异,拒绝道:“船么?一条也不能给你,非军事目的不能随便动用!”
肖永银听后火冒三丈,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行,不给是吧,当年渡长江的时候,百万大军就是坐木船过来的,不给船,我照样能过江去!”
当晚,肖永银派人找了两条小木船,亲自带人将孩子们送到了装甲兵训练基地,安排好一切后才返回军区。
第二天,对方气势汹汹地冲进了装甲兵兵营中,然而此时的兵营内一个孩子也没有,使得他们扑了个空,这些人一怒之下将这件事报到了国务院总理周恩来那里。
几天之后,一个长途电话打到了南京军区,原来是总理办公室来询问这件事,军区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有人不满地说道:“去喊肖永银来,他自己惹的祸,让他自己来回答,那些‘兵’都是他招的,让他来解决!”
肖永银很快到来,听了总理办公室的电话内容后,笑呵呵地说道:“总理问嘛,我们就如实汇报情况,我签名,如果总理找我去,当着群众的面,发脾气,甚至给我两耳光,我也没什么意见!再说了,总理那么忙,我不应该给总理找麻烦,可是,如果我们两个人,门一关,我就要说‘总理啊,这是后代呦!’这件事我还是亲自汇报吧。”
其他人听了肖永银的话后都非常惭愧,而肖永银则是草拟了一份电报,如实将情况向周恩来做了汇报,拟完电文后,肖永银提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南京军区装甲兵司令肖永银。
周恩来接到肖永银的电话后沉默良久,没有做任何批示,默许了肖永银的“招兵买马”,此后也再没有过问这件事。
然而这件事却没有这么容易过去,一个多月后,一位首长在军区司令部开会时对肖永银说道:“我这次到了北京,上级问我收了多少兵,我说不知道!”说完就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司令部内众人都没有说话,还是炮兵司令扯了扯肖永银的袖子,不解地问道:“这是几个意思?”
肖永银心里明白,这位首长是对自己的行为不赞同,他笑着对拉着自己袖子的炮兵司令说道:“他的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
炮兵司令不明所以,不知道对方打得什么哑谜,也没有再开口。
这时,又有一个领导发话了:“不像样子,收的兵不够格,还弄了几百个小孩子,我看干脆办个‘儿童团’算了。”
会后,有领导就这件事向总参发了电报汇报此事,很快,副总参谋长亲自过问这件事,说装甲兵到底招了多少新兵,查查,够格的留下,不够格的清退回去……
接到命令后,装甲兵司令部里愁容满面,参谋长凑到跟前说:“肖司令,我看这件事情难办的很呐!即便是我们想留下,怕也不能全留下,真可惜,这些娃娃有的实在是太小了。”
旁边有人插话道:“娃娃嘛,总有长大的时候,再说了,我们这么大的装甲兵,养几百个娃娃算什么?过几年就是一条六尺男儿,要知道红军时代得一个兵多不容易呢?现在好几百个兵,这要是退回去多可惜,不能退回去,他们好多人都已经没有家了,退回去让他们怎么办?”
参谋长拍了拍桌子上的电报,无奈地说:“那这可怎么办呢?”
肖永银一直没有说话,他拿起电话一行行、一字字地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嗨,有了,核心是不是这几个字?关键就是‘够格’和‘不够格’的问题么,我们全都合格,不就完了吗?”
很快,装甲兵司令部就起草了一份报告,汇报说共招了多少新兵,经过半年的严格训练,合格了多少名,在此期间发展了多少名党员,又发展了多少团员,有多少人已经训练合格补充到部队,剩余多少人还在训练等等。
这份报告写得非常详细,让其他人挑不到错处,这份报告在汇报上去后再也没有人来“继续追查”,也让肖永银松了一口气。
1968年,许世友从无锡返回了南京军区,肖永银第一时间就去见了许世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大吐苦水:“老首长,太难了,我差点顶不住了!”
许世友哈哈大笑,拍着肖永银的肩膀说:“我还不知道你?你顶,就顶住啦!”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对于这些英雄的后代,肖永银竭尽所能地保护他们,而对于那些曾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战友,他更是不遗余力地搭救。
肖永银曾在王近山手下工作多年,彼此感情颇深,后来王近山因一些问题被革去官职到了河南一处农场中。
王近山戎马一生,依旧想要回部队去,这时他想到了自己的老部下肖永银,想到了老上级许世友,想通过他们向上级反映真实情况,让自己能重回军队。
1968年的一天,肖永银正在家中吃饭,王近山的二儿子找到了他,说自己有两个愿望,一个是想要当兵,另一个就是自己父亲的问题,想请肖永银向上级反映一下,重新处理。
面对老首长的孩子,肖永银当即表态说:“你当兵的事没有问题,这个我可以想办法来解决,但你爸爸的问题,是中央处理的,不经过中央谁也不好处理。”
沉思了一会儿,肖永银出了一个主意,他让王近山直接给毛主席写一封信,第一是自己有错误要检讨,第二是没有的问题也要讲清楚,第三要说一说自己的想法,自己年龄不大,还想为党工作,请批准回部队继续做点贡献。
肖永银说马上要召开第九届全国代表大会了,这是一个好机会,给毛主席的信可以由许司令直接面呈毛主席。
不久后,王近山分别给毛主席、许世友和肖永银写了信,这些信都送到了肖永银手中,由肖永银负责转交。
数天后,肖永银在和许世友的一次谈话中提到了王近山,将王近山写给毛主席和许世友的信拿了出来,许世友看完后没有拒绝,说这件事交给他了。
第二年春天,第九届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会议休息期间,许世友在休息室里对毛主席说:“主席,有一件事请您处理。”
毛主席问他有什么事,许世友就将王近山的信亲手交给了毛主席,说道:“就是王近山的事。”
毛主席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王疯子’啊。”看完信后,他对许世友说:“王近山的事看来还是处理过重了……”
毛主席笑着问许世友:“王近山的事重新处理的话,谁敢接受这个‘王疯子’呢?”
许世友立即接话说道:“主席,我接受!”
最终,毛主席同意了许世友的请求,将王近山分配到了南京军区,肖永银得知这一消息后非常高兴。
一个多月后,王近山乘坐火车赶到了南京,肖永银特意到站台上迎接老上司,时隔多年,他们再次相见,肖永银狠狠地拥抱了王近山,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王近山也动情地说道:“老肖啊,过去我错怪你了!”
肖永银抓着王近山的手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随后在肖永银的安排下,王近山先是去江苏建设兵团任职副参谋长,数个月后调回了南京军区担任参谋长。
对于肖永银的帮助,王近山一直没有忘记,他重病时多次提到了肖永银,这对战争年代走过来的战友之情可见一般。
肖永银将军戎马一生、刚正不阿,尤其是在特殊年代间保护了很多战友的后代,就如同小说《亮剑》中孔捷将军做的那样,让人敬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