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就在辽沈战役即将开战之际,远在后方的武汉却突然爆出了一桩丑闻,一名在汉口医院养伤的国民党陆军上校妻子居然遭到了6人侮辱,其中还有4名军官,这件事一经报道立即引起轩然大波,然而这6人都有后台,甚至威胁对方,这些作案凶手最终结局如何呢?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国军上校楼将亮讲起,他在抗战爆发初期参军入伍,经过十多年的浴血拼杀,于1947年升任上校大队长,在山东战场率军作战,不久之后,楼将亮突然患上了肺结核,这个病在当时的死亡率非常高,不得已之下,楼将亮只能离开前线,来到武汉的国民党陆军总医院住院治疗。
他的妻子名叫陈愉,出生在一个将门之家,陈父更是官至少将,陈愉自幼美貌动人,知书达理,在和楼将亮结婚后更是全心全意操持家务,还为丈夫生了两个孩子。
后来陈父去世,陈愉的家族逐渐没落,楼将亮也是一名军人,并无多少积蓄,再加上当时连年战乱物价飞涨,一家人的生活每况愈下,楼将亮患病后,陈愉没钱请不起保姆,两个孩子一个四岁,一个还不到一岁,她只能带着孩子住进了病房里,一边照顾丈夫,一边看护孩子。
虽然出身名门,但陈愉并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在医院照顾丈夫尽心尽力,在外人看来非常贤惠,其他住院军官经常调侃楼将亮这次住院就是享福来了,楼将亮每次都会露出幸福的笑容,然而这些景象很快就被几个心存恶念的人打破。
当时楼将亮住病房中只有他们一家人,在他的病房斜对面是13号病房,里面住了崔博文、凌志、曾玄名、石磐、查大均和袁尚质等六人,这些人中崔博文是补给区中校主任,石磐是少校副官,曾玄名是少校军医,凌志是上尉军医,查大均是汉口市督察局督察员,袁尚质是武汉某大学大学生。
这6人家境都颇为殷实,其中有4人都是军官,但在内战爆发后,前线国民党军节节败退,他们害怕被打死,索性以身体抱恙为由住进了后方的医院中,这些人身体都很好,但因为有关系,使得他们每次都能凭借伪造的病历蒙混过关,在医院里四处游荡。
楼将亮住院后,陈愉带着孩子过来照顾,立即被几人盯上了,由于姣好的容貌与气质,几人对陈愉动了心思,经常在楼道里趁机调戏陈愉,虽然丈夫的官比这些人大,但陈愉不想惹事,对他们不假辞色趁机夺开,这样的举动明显助长了几人的邪念,以至于让陈愉陷入了梦魇之中。
住院期间,陈愉每天都会将丈夫和孩子的脏衣服清洗,由于住院病人太多,洗衣服的人一多,盥洗室的水压无法达到要求,为了节省时间,陈愉每天都会等其他人睡了再拿着衣服去盥洗室洗,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这番举动早已被崔博文等6人盯上了。
1948年9月9日凌晨,陈愉像往常一样抱着一盆脏衣服去盥洗室,然而就在她路过11号病房时,突然被崔博文和凌志按住,用纱布将她的嘴堵住,随后其余几人将她拖到了远处没人的17号病房内侮辱。
等到6人施暴过后,其中的两三个人还恶狠狠地威胁陈愉不许讲出去,如果讲出去就会将她们夫妻的性命结束,威胁过后他们将陈愉嘴里的纱布挖了出来,由于对方人多,再加上害怕丈夫知道病情加重吐血,陈愉只能瘫坐在地上抽泣。
几人离开后,悲愤交加的陈愉穿好衣服回到病房后,望着丈夫和孩子痛苦不堪,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女人发生这样的事必然会遭受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与指点,她的家人也会遭到其他人的议论,崔博文等人之所以如此大胆就是吃准了这种思想,料定陈愉和楼将亮会忍气吞声不敢张扬。
然而陈愉与其他人不同,她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对于自己的遭遇虽然无法忍受,但心中想的却是不能让这些凶手逍遥法外,她必须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躺在床上思考了一整夜后,她决定要揭发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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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楼将亮卧病在床,为了不刺激丈夫,她没敢声张,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拿起自己被侮辱撕碎的衣服和沾了凶手体液的内衣来到了院长办公室,在将自己昨晚遭受的暴行讲述后,陈愉要求院方为自己验伤并逮捕罪犯。
院方听完陈愉的控诉后大吃一惊,但他们并没有立即抓捕罪犯,而是立即让人去将17号病房内的草垫子全部拿出来销毁,还命令石磐的勤务兵用水将地板清理干净销毁证据。
院办的刘家祯让陈愉先回去等消息,但陈愉坚持要先验伤,院方不断推脱,还对她说道:“这件事最好不要说出去,和平解决最好,让他们没人出两亿元作为医药费赔偿损失,这样不失名誉又有赔偿,还能改善你们的经济条件。”
听了院方的建议,陈愉没有妥协,再次要求上报抓人,一旁的孙明听后无耻地说道:“你都已经不是处子了,还生了两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这番话让陈愉羞愤不已,她见对方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说要去军法处控告,此时她的脑中只有一个要求,必须要申冤!
听到陈愉准备去军法处,院方也慌了手脚,先压住没有报案,经过一番协商,院长亲自出面劝说道:“陈太太,我建议你还是不要控告了,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应该考虑考虑你丈夫的名誉,现在你丈夫危在旦夕,如果你决意向警备部控告,我们立即就会告诉你丈夫实情,到时候他的病情加重可如何是好?如果你执意要告,就要先找铺保,否则把你押起来,到时候你的丈夫无人照看,病情加重随时都会死掉,再说了,你的两个孩子还在医院,那时候问题可就多了,别到时候追悔莫及!”
听到对方如此无耻的话语,陈愉决心不妥协,与凶手死磕到底,她愤怒地返回病房,想起这两天的申冤之路不禁悲痛至极哭了出来,楼将亮一番追问之下,陈愉才吐露了实情。
楼将亮没想到妻子遭到了如此侮辱居然还被对方官官相护,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浴血沙场落得如此下场,几次想要跳窗自杀,被陈愉死死抱住,不禁怒急攻心口吐鲜血,陈愉喊了好长时间都没人进来,等到丈夫缓下来后,她背着丈夫再次到院办告状,要求检查身体却遭到了拒绝。
陈愉见状安顿好丈夫后,毅然决然地来到了国民党武汉军法处,进到军法处后,陈愉哭诉了自己被害的经过:“我叫陈愉,我的丈夫楼将亮在国民党军队中任上校大队长,因患肺结核病在武汉陆军医院住院治疗。我为照顾丈夫,带着两个孩子也和丈夫住在同一病房,9月9日凌晨2点,我拿着脸盆去洗衣服,走到11号病房门口,患病住院的崔博文和凌志从后面上来,崔博文用纱布塞住我的嘴,凌志夺下我的脸盆,将我拖到13号病房门口时,石盘4人又一起将我拉进了17号病房……”
与此同时,院方也没有闲着,他们见陈愉出了医院,立即派人去将17号病房内的草垫子全部拿出来销毁,还命令石磐的勤务兵用水将地板清理干净销毁证据。
在向军法处控告后,陈愉又先后向浙江旅乡同乡会、汉口市妇女会、汉口市参议会、武昌市参议会、湖北省参议会等进行了血泪控诉,军法处很是震怒,决定对犯罪凶手进行判决,然而这件事在传到陆军医院后却戛然而止。
这是因为犯罪凶手中有医院方面的关系,其中凌志是陆军医院的检验员,他的妻子也是医院护士,医院医务长和凌志关系很好,此外,崔博文还是陆军医院张主任的好友,曾玄名是张主任的同学,袁尚质更是医院一名高级领导的侄子,这些人都和医院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使得医院领导决议袒护被告。
陈愉一直要求验伤,加上事件发酵,院方拖到了11号上午10点才进行检查,除身体上的伤痕外,私处的痕迹因为多次上厕所已经无从查证,也让本案失去了最重要的证据。
陈愉的奔走使得这件事引起各界关注,院方恼怒陈愉的态度,18日下午一点钟,她的大儿子被一名护士带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陈愉找遍医院也没找到那名护士的踪迹,在找寻了一天后,突然收到了一张纸条让她不要再纠缠这件事,陈愉不肯妥协,对方见此,直到4天后,报纸上才登出了一则启事,让她去警局认领,陈愉这才将孩子领回。
除此之外,院方还对医院内的工作人员和病人做了大量工作,或是威胁,或是利诱,旨在堵住众人之口,等到审判官向当夜的医务人员和临近的病人调查询问时,所有的医务人员全都说不知道这件事,病人们也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不久后,又有51名病人向白崇禧写了一份报告,大意是希望警方到肇事地点侦察,找临近病房的病人了解情况。写这份报告的51人就是附近病房的病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让这件事尽快结束,而操纵这一切的就是院方领导和凶手的家属。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昧着良心说谎,医院的训导员朱恢肆向审判官报告说他看见了孙明和凌志密谋商量对策,还亲耳听到院长恐吓陈愉。
然而没过两天,朱恢肆就跑到军法处请求保护,说自己被人威胁要杀掉,军法处将朱恢肆的报告呈给白崇禧后,白崇禧给陆军医院下达命令让严查恫吓朱恢肆一事。
在医院领导与凶手家属的重压之下,陈愉没有屈服,不断上告向社会各界披露这件事,在舆论压力下,院方于13日上午才将这件事上报给了警备部,直到21日,军法处才批示要捉拿六名犯人。
此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时间,这6人早都串通好了,他们被关押后,一口咬定陈愉是怀恨在心陷害他们。
6名凶手被关押后,他们的家人非常焦急,整日奔走呼救,还公开召开茶话会阐述他们对这起案件的看法,恳求社会支援,甚至联名写辩护书给白崇禧要求“公正处理”,还不断给陈愉泼脏水,说她神经不正常。
由于社会压力,这起案件审讯工作很快结束,在即将宣判前,被告家属也了解到军法处的判决对他们颇为不利,因此他们连续三天在武汉所有报纸上刊登了《被诬家属崔钟秀贞等敬告各界书》,其中列举了陈愉只有身上的伤,没有其他证据等六条“疑点”,只为扰乱视线。
此外,他们还诬陷说陈愉不是楼将亮发妻,其身份也值得怀疑,还说楼将亮因此前被医院禁足而怀恨在心,是故意指使妻子诬告等,这些举动都是想要造成舆论对军法处施加压力,但收效并不大。
眼看没有取得成效,凶手家属又要求军法当局将陈愉也抓起来,说她心计歹毒、行事狠辣,一旦事情败露肯定会羞愧自杀,到时候就死无对证了。
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害怕陈愉到处告状让事情变得更加难办,在开庭审判前夕,六名凶手中有两人没有军籍,他们写信给军法当局要求遵照宪法将两人转送地方法院。
这次案件非常恶劣,一经报道后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武汉妇女界更是成立了后援会,顾若昭等人带着陈愉面见白崇禧,在听完陈愉的哭诉控告后,白崇禧表示一定会依据事实真相给予严办。
由于凶手彼此袒护,案件一直拖了四个多月,事件不断发酵传向全国各地,震动了国民党政权的上层,蒋介石三次发来电报要求白崇禧严明查办,白崇禧也给军法处下令让他们尽快结束此案。
蒋介石之所以如此急切并不是因为他同情陈愉,而是因为该案影响到了他的统治,当时三大战役已经结束,国民党大势已去,解放大军南下势头正盛,武汉处于我军威慑之下,当时的武汉物价飞涨、民怨沸腾,尤其是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件,当局不尽快审结此案,给国民党下层军官触动很大。
当时有一名国民党下层军官写了一封信递给军事当局,信中说道:“……试问谁无妻室、姐妹?目前前方将士正在打仗,军人眷属多数得不到丈夫的直接照顾,这种案子居然发生在后方医院里,丈夫是卧床不起的军官,妻子被人集体侮辱,前方将士闻之非常寒心,影响士气匪浅,为了使全体将士坚凝斗志,无后顾之忧,对此案一致要求彻底严办。”
眼看这件事影响了军队将士的士气,蒋介石再也坐不住了,为了平息舆论赢得军心,保住自己的半壁江山,他这才严令让白崇禧严办此案,而白崇禧也有此顾虑,这才施压让尽快结束此案。
6名罪犯虽然不承认自己的罪行,但法庭认为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没有犯罪,这时,6人又想出了一条计策,他们让医院为他们开具病危证明,以便回医院治疗。
病危证明到手后,6人联手向军法处写信请求回医院治疗,他们的理由是因为自己受了莫须有的罪名被投入大牢,导致患上了开放性肺结核,应该安静休养隔离,可以阻止病情发展,防止传染给其他人。
由于“理由正当”,6名罪犯被押回陆军医院治疗,6名“病情严重,行动困难”的罪犯刚回到医院脱离了看押,石磐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陈愉夫妇的病房门口破口大骂道:“我要是死了,我看你们全家活得成不?我看你们全家人的死期也不远了!”
随后他又以污言碎语辱骂楼将亮,导致楼将亮吐血不止,负责看押的犯人赶来也听到了石磐中气十足的骂声,将这件事上报军法处后,6名罪犯“病危”的计策也不攻自破了。
在这起案件中,除了6名凶手被起诉外,还有一人也被起诉,他就是石磐的勤务兵陈松连,6人作案时,陈松连就住在17号病房,当时因为天气热,他在走廊里睡,因此陈愉被拖进17号病房施暴时,他就在门口“望风”。
作为直接见证人,6名凶手和院方对他做了大量的工作,而且案发现场的清理也是由他进行的,在审讯过程中,他的口供变化最大。
在10月22日的审讯中,陈松连承认他看到崔博文等6人抬着陈愉进入17号病房施暴,还说自己被威胁不许声张,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不久之后,白崇禧派尤雄章来审理案件时,陈松连又矢口否认,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尤雄章逼问之下他才说自己被用刑过,因此才会翻供,自此,陈松连虽然推翻了之前的口供,但仍然可以将10月22日的口供作为证据。
对6名凶手的审判一共进行了三轮,三轮的结论都是要判处四名军官死刑,这份决议报送国防部后,经李宗仁批准,第九补给区军法处于1949年3月23日将四名军官犯人验明正身后,绑赴法场执行枪决,其余三名非军人罪犯转送至汉口地方法院审判,查大均和袁尚质经审理被判无期徒刑,陈松连被判有期徒刑。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一直拖了半年才结束,在此期间,陈愉一家不堪其扰,只能带着丈夫回老家休养,虽然凶手已经伏法,但为她们一家造成的创伤却依旧无法愈合。
纵观民国时期,诸如此类的事情时有发生,沈崇案、景明楼事件等,其中不乏包庇袒护之人使得案件走向脱离原本轨迹,让凶手逍遥法外,这次案件之所以能得以解决还是因为在当时的军队内部造成了很大影响,再加上解放大军的压力,蒋介石与白崇禧等为稳定军心考虑,才会下令严办,如果按以往的“拖”字诀,只怕这起案件没有一年时间是结不了案的,而且最终的结局势必会是凶手逍遥法外。
从这些类似案件的处理方式就可以看出国民党的失败是必然的,毕竟这样恶劣的事件造成的影响非常大,但他们不想着尽快惩戒凶手平息舆论,反而还官官相护想着息事宁人,如此政府怎么能赢得民心呢?蒋介石的失败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