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雄普雄——上世纪四十年代西康省宁属彝区用兵事件始末

火耀西南 2023-09-22 01:07:06

文丨nirvana

编辑丨nirvana

西康省建省的十年间,先后发生过三次较大的事件,这三次事件遍及康藏、雅安和宁属彝区,这三件大事件的前两件,我们已经在以前的文章中已经写过(、),这些事件中有当地人民的反对,也有外来势力的干预,今天我们来聊聊最后一件大事件,那就是普雄事件。

前言

说来也是很有意思,刘文辉治理西康,我总会想到另外一个人,那就是赵尔丰,一个是“川滇边务大臣”一个是“西康省主席”,同样是在国家内忧外患之界,肩负着镇守和开发边陲的重任,然而相似点仅此而已。

赵尔丰经边,他的背后是整个清王朝的支持,他需要警惕的可能只是那些优柔寡断的官员们弹劾他操之过急,再花点心思驳斥下西藏方面对他的诬陷,除此之外,他可以把全部精力放在川边的改土归流,开发和建设上,所以,他在经边七年,把自己的衙门设在了巴塘,除了1906年—1908年不到两年的时间在成都护理川督以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康区,足迹遍及康区各地。

刘文辉的处境就完全不同了,不管是担任“川康边防总指挥”还是后来坐上“西康省主席”的位置,他都无法摆脱“地方军阀”的身份,自然也就无法摆脱这一身份所带来的生存困境。

刘和蒋的隔阂早在1929年就已经产生,当时反蒋浪潮高涨,刘文辉是与唐生智联名发出东、冬两电要求蒋介石下台的,1930年,中原大战刘也是公开反蒋的,甚至还计划进攻武汉,配合阎锡山和冯玉祥。

所以就算他后来坐上了西康省主席的位置,他和蒋介石之间的控制和反控制的斗法也从未停止过。

1938年,西康省设立前夕,蒋就以如果日军进入贵州,国民政府将迁都西昌为由,在西昌设置了“委员长西昌行辕”,并委任自己的亲信张笃伦为行辕主任,真正的想法,其实是监督防止刘文辉和云南方面龙云的联合。

所以你看刘大部分时间是住在雅安的,西康的开发建设固然重要,但他的心思还得大把的花在和国民政府,川省政要、本土精英打交道。

额。。。貌似有点偏题了。

下面我们继续来说普雄事件吧。其实普雄事件也是刘和蒋之间明争暗斗的一个部分,蒋自然知道“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定蜀后治”的话,控制四川,对于蒋其实很不容易,彼时,云南龙云已经做大,四川群雄蠢蠢欲动,一时间未都入掌握。

西藏当时又一向未内服,因此,如何把二刘大战后失败退守川边的刘文辉安顿好,也是其计划的一部分,但是安顿好,不是照顾刘,西康民族复杂,恰恰是给他一个包袱,不让刘得陇望蜀,同时也是对川滇都是一个平衡。

张笃伦

选西昌行辕主任这件事情,蒋是花了心思的,张笃伦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蒋的用意万变不离其宗还是要斗刘,而且他自己也想着能踏着刘的肩膀向上爬。

所以其实普雄事件,也正是几十年来蒋、刘明争暗斗的一个重要部分,用意就是刘还是不要让他过安稳日子,但是这次事件闹得之大,甚至罕见的动用了飞机大炮,却是几方始料未及的。

这是1944年的夏天,时任西康省参议会议长的胡恭先突然被通知,要他去泸沽(冕宁县属)参加一个会议。

邓秀廷公馆

胡恭先到了后,才知道参加会议的内容是西昌近郊治安会议。其实事件的起因已经过去一年了,那是马雄区区长蒋伯俭到水耻支地面查铲烟苗,与水耻阿吉发生争执,蒋当场将阿吉枪杀,结果阿吉的家族又杀了蒋,并将蒋带去的一个中队杀了不少人。

李仕安

虽然后来,宁西特区区长李仕安前往马雄妥善处理好了此事,但是事情却逐渐发酵,加之近来西昌泸山连连在夜晚发生彝人抢劫事件,甚至西昌行辕也被骚扰。

西昌行辕于是大造舆论,说屯委会没有能力解决彝务,只有把邓秀廷司令官请出来负责,才能安定地方。

泸山蒋介石特宅

张笃伦提出:“布拖彝人中,近来外出抢劫西昌近郊,开始只在大石、红窑、马道子一带造事,后来竟至闹到泸山之麓、邛海之滨委员长的官邸去了,对此,如不剿办,影响所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但是屯委会和136师都不赞同,认为宁属的夷务问题,从汉唐以来就是个大难题,如今办理彝务还是应从全局着眼,分个轻重缓急,要打,就要先打顽固者,其他力量不大的家支自然会望风归顺,而最顽固的是普雄的彝人,所以剿办的应该是普雄而不是布拖。

但是靖边部则站在张笃伦一方,他们认为,普雄彝人虽然强悍,但是现在并未“作乱”,进剿师出无名。

屯委会代表反驳说:“普雄彝人是否在作乱,只需到越西北面的连三营、利济站和越西南面的小相岭、龙潭沟走走,看看那路断人稀,没有人保哨,商旅不敢通过的情形就会明白。"

会议连开了三天,双方是各执己见,互不买账,其实正如时任宁西特区区长的李仕安后来分析所说,双方其实心里都有小九九,靖边部不让步的原因,是因为普雄与邓秀廷的老家甘相营仅一山之隔,如果打平普雄,屯委会在那里设了区署,就会威胁到邓的老家,使他“挟匪”自重、独霸甘相营诸多不便。

屯委会不让步的原因,是由于布拖土司安树德向来倾向二十四军,曾经是忠良区的筹备员,又曾经同他的姐夫岭邦正到过大邑县安仁镇刘文辉家里做客,是屯委会办理彝务的依靠力量,是屯委会万万少不得的。

凉山四大土司中,安树德地位比较特殊,他本人是沙马安扶司的掌印土司,阿都土司绝嗣后,他又掌握了阿都长官司的权,雷波阿卓土司杨代蒂是他的外侄女,越西土司岭邦正是他的姐夫。屯委会正计划在布拖设一个普拖区,以安树德为第一任区长,如果打平布拖,无异于自剪羽翼。双方各怀鬼胎,争执不休。

张笃伦见此情形,也有些不耐烦了,道:“横竖布拖、普雄都要打,目前我们可以多集中一些兵力,两处一起打!”这下大家虽然心里还是不满,但是觉得也无话可说了。

于是由行辕拟订了一起打的折中意见,呈报中央。蒋介石接到计划方案,也搞不清楚布拖、普雄在哪里,心想反正行辕都拟定计划,一定能体会他的意图,所以也就在计划上签了字。

正当行辕和屯委会正在准备,并委派邓秀廷为总指挥的时候,结果事与愿违,1944年6月,邓秀廷却因病去世了。

刘文辉二十四军士兵操练照片

而此时,当时蒋介石已经批准了剿办计划,行辕也已经大肆宣扬,刘文辉为了安定宁属的局面,也于1944年冬天开始巡视宁属,宁属各县的士绅都是杀气腾腾,说起彝区简直是无法无天。

但是这是,邓秀廷一死,刚和邓联姻的张笃伦已经感到有些孤掌难鸣了,对“剿夷计划”已经不感兴趣了,本来想来个不了了之,但是看到大家群情激奋,现在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按照行辕的剿办规定,先剿布拖,在布拖剿平设置区署后,再挥师进剿普雄。但布拖土司安树德不仅是屯委会办理彝务的依靠对象,且还是刘文辉主办的屯垦训练班的学生。这次刘文辉到了西昌,他还赶来晋见。他本人还在西昌,怎能翻脸不认黄,当着他的面,派兵去攻打他的老家呢?

岭邦正

但如不打布拖,对行辕又无法交代。刘文辉为此,特找同安树德交情较好的岭邦正和李仕安商议一个两全的办法。岭李二人计议了一下,便向刘文辉建议说:要打布拖我们派部队去打大兴场附近的菜子山。

因为菜子山虽然是布拖边缘地带,但是很出名,二十年前邓秀廷曾在那里打过败仗,大家都知道,我们的部队在那里走一下过场,并不认真打仗,只要那里的彝支表示投诚,交一点投诚费,我们就收兵。用这种李代桃僵的办法,既不损伤安树德的实力,又敷衍了张笃伦的面子,还可以堵住那些叫嚷要打布拖的人的口。

因为行辕和各县士绅都没有去过布拖,究竟菜子山在布拖的东南西北,他们都不知道,只要我们去打了,他们就满意了。这确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刘文辉听了考虑了一下,认为这个办法可行,便定了下来。

刘文辉决定了对菜子山用兵,在同李万华、刘元瑄、孙子文等会商后,采取以改编、点验靖边部为名,把作为进剿主力的汉彝部队调到西昌集中。计有靖边司令部所属的两个正规团,并配备民团及彝兵数千,组成一支约有一万二千人的彝务部队。

部队到了宁西特区一带,最先菜子山彝民都觉得很突然,但是忽然发现带队的是他们的新旧区长,都来欢迎,也没发生对抗,支队也下了令不许烧死抢劫,但是靖边部的军队就有些约束不住了,他们是邓秀廷的武装,邓的武装以前是没有军饷的,都是靠在战争中抢劫来维持,称为“关大饷”,支队让他们到前方的村庄警戒,结果他们就谎报军情,说彝人袭击了他们,然后把这个村子抢光烧光了。

但是彝人又因为大军压境,敢怒不敢言,只得再次表示投诚,投诚费那是得交的,那可是几千两银子,菜子山的彝人都比较贫穷,哪里交得出这笔巨款,然后指挥部说,这样你们先交个首付,以后慢慢交吧。

彝人说,那我们投诚了,你们就不能动我们的牲畜了。

靖边部队的人说:“笑话,人是投诚了,难道牛羊牲畜都投诚了吗?上万的部队吃啥?”于是照样把那些彝人没隐藏好的牲畜都捉来宰杀了吃了。

但是总体来说,这次战役没有发生什么战斗,菜子山十日游后,部队吃饱喝足就回西昌各归原来的防区了,刘文辉也回雅安去了。

越西旧照

下面我们来说说普雄,普雄,位于西康宁属的东北角,越西县城的东北面,全境分为上中下三部分,全长一百五十里,人口约两万五千户,但是普雄这地方,经济在整个宁属还是很不错的,此地气候温和,水稻几乎占有耕地的一半,每年两季,不受气候影响。而且该地还适合种鸦片,所以地方非常富庶。

普雄人素来剽悍,高大健壮,几乎家家都有枪支,子弹大箱小箱的存放着,和康藏地区的瞻对人相比,瞻对人喜欢劫掠,可能还是因为地方贫瘠,普雄彝人都这么有钱了,周围都不如他们,他们本来没有什么理由还要出去劫掠。

但是事实正好相反,普雄彝人桀骜不驯和他们的富庶情形一样,在整个川康彝区都是有名的。他们不断的在交通大道上抢劫商旅,对经年累月的四处打家劫舍是乐此不倦。

两名披着蓑衣的彝人在汉区小镇

他们还经常挖开别人的祖墓尽取枯骨,然后又叫子孙去赎取,如若不取,则把枯骨碾成灰撒在田地里,使子孙心神难安;禾稻成熟可以收制时,他们集体来汉区抢割;白天在城里与汉人讲亲家,赌钱吃酒,黄昏时出城便施展出烧杀的本领,甚至于越入城内烧房捆人。

越西县城旧照

弄得越西汉人,一到黄昏便紧闭大门,一家人提心吊胆,生怕野彝来抢劫。要到第二天的天亮,大家才敢说自己又算是活了一天,这也导致了当时彝汉民族关系十分紧张。

屯委会和二十四军见打布拖这么顺利,当时也把普雄想得很轻松,他们既怕张笃伦分了功劳,也担心靖边部坐大,于是改由二十四军的部队做主力,并配备了三个彝族武装支队以及屯垦团下属的几个大队进攻普雄。

普雄人看见越西附近汉彝百姓在架设东山上的电话线,又看到无数的驮马由小相岭运来大批粮食,知道官兵要来进攻他们,大祸就要临头了。于是,普雄彝人家支都放下了过去的宿怨,聚到一起商议对策。

大家有条不紊的把妇孺都疏散了,当时正值收割鸦片的季节,割了烟还要播种大春,所以有劳动力的年轻人都不能远离,暂时避往附近山中,大家还约定,就算是投诚,也采取一致行动,共同分摊负担。

1945年3月,剿办大军入驻越西,指挥各支队,按预定计划向普雄进军。

普雄人当然是不想和剿办大军打的,疏散了妇孺,青壮也多躲进了附近的山里,所以进剿部队如入无人之境进驻普雄,接着,滥田坝果基家的头人阿芝子披第一个来到了总指挥部表示愿意和谈,接着,中普雄的几家头人也陆续来前来要求和谈,并上下打听结束敌对态势的条件。

谈判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剿办大军提出了赔军费,交烟金、设立区署、办学等条件,普雄人都完全接受。彝方代表很坦率,说:“这些年我们种植鸦片,增加了收入,生活过得不错,许多人家还修了木板房,打起仗来,大批的青壮年都要受到伤亡,即损失了劳动力,又使地方糜烂,作为头人,有责任使大家过好和平生活。”

其实头人都心照不宣,赔钱都是回去后按户平摊,他自己也拿不了多少。而且按照彝人的习惯法,中间人还要收取一定的口才费,他们也是稳赚不赔。

结果双方讨价还价一番,说定总共赔白银一万五千两,要现金不要牛马,限期一个月交清。普雄人确实也有钱,谈好后直接由十几个彝人驮着白银就送到越西城内了。

在大家都以为这次事情肯定会和打菜子山一样轻松愉快的结束时,中普雄却出事了。。。

当时剿办大军第一支队金仁安部本来是占领上普雄,但是因为彝人毫无抵抗,金仁安又觉得此地离越西城主力部队太远,万一有事,孤军深陷,遭到围攻就不好了,所以他在接受当地彝人投诚后,就率军去了中普雄的村落出戈地。

金仁安手下最可靠的彝务大队长罗洪打什比较强势,出戈地的彝人背来了粮食交军粮,彝务大队的人收粮时都用脚踩紧来装,这样每斗要多交两升米才够。

出戈地阿侯家的黑彝不满的说:“大家都是彝人,何必这样过分呢?”

罗洪打什反唇相讥:“谁叫你们投诚?软骨头!”

阿侯家黑彝受不了这种侮辱,觉得伤了面子,于是双方发生了争执,最后大打出手,彝务大队人少,罗洪打什退入一个碉堡之中,被阿侯家的人团团围住,恰巧这时金仁安又到越西去了,支队未能及时派人前往解决。

越西土碉楼

双方一直相持到黄昏,罗洪打什从碉楼上跳下,意图冲出突围,但是没有跑多远,就被枪杀。接到通报的金仁安大惊,急忙赶回出戈地,打死罗洪打什的人早跑得没影了。

罗洪打什的几个贴身娃子为了报复,就开始烧房子,第一支队的士兵也开始趁火打劫,出戈地是中普雄最富庶的村庄,不到半天,一百多间木板房都被烧成了灰烬,财物也被洗劫一空。

这件事情为和谈蒙上了阴影,普雄彝人纷纷指责那些负责和谈的头人,说我们都投诚了,钱也交了,还要烧房子抢东西,这样下去,我们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头人也觉得进剿大军太不讲情理了,自己回去也无法向群众交待,于是大家又聚在一起秘密计划,决定上中下普雄一起出动,要向进剿部队反攻。

进剿部队已经完全懈怠了,哪里想到普雄人会突然大举进攻,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中被打死打伤多人,部队向越西败退,又碰到连日的大雨,普雄河水猛涨,被打死打伤的,被俘虏的,涉水强渡被冲走的,导致损失了大半人马。

普雄人穷追猛打,远距离用枪,近处就用石头,又有许多士兵被俘当了娃子,有些直到解放后,人民政府在普雄办难民收容,才按其原籍资送回家,其中就有当时在第一次普雄战役时被俘的士兵。

结果不到十天,进剿的部队全部被逐出了普雄。。。

1945年,重庆街头欢庆抗日战争胜利。

第一次进剿虽然普雄也失败告终,但这时间却是中国抗日战争胜利,日本无条件投降之时,抗战胜利的喜讯传到西昌,大家欢欣鼓舞,也冲淡了不少打普雄失败的情绪。

贺国光

抗战胜利后,张笃伦调任重庆市市长并撤销了委员长西昌行辕,改设西昌警备司令部,蒋介石又选派了非常熟悉川康军阀情况又是他的心腹的贺国光为司令。

贺国光上任后,首先还是想要立威,所以对再剿普雄表现得非常积极,刚升为136旅旅长的刘元瑄去拜会他时,贺国光就对刘说:“你前次吃了亏,我支持你,去把面子捞回来。”

刘元瑄说:“八年抗战,各方面都拖疲了,应当让老百姓休养生息,舒一口气。个人得失还是不要计较了。”

贺国光降低声音,说:“其实这时委员长的意思,不能不执行。”

刘这时又想起前次他见蒋时,蒋对普雄的军事失利不但没有责备他,还鼓励他继续处理好彝务,于是也将信将疑,开始进行再剿普雄的准备。

贺国光这次手笔很大,制定了南北进剿的计划,南路由孙子汶指挥号称一万二千人的彝务部队,从甘相营向上普雄进攻,北路则由刘元瑄率三个团从越西中所坝向中普雄进攻,为了保证质量,此次没有再调动地方武装。

贺国光甚至为了必胜,亲自飞到重庆,与空军接洽,请空军派了三架飞机前来助阵,一架运输机用于重庆到西昌的军用品运输,一架轰炸机负责前线轰炸,一架教练机作为侦察机。

而普雄方面,彝民深知去年那一仗是惹了大祸了,近日又屡屡看见大批军粮运来越西,民夫动员了,驮马动员了,甚至越西道上来去的滑竿都增加了,就知道官府快要动手了。

于是各家头人又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大家纷纷表示,去年没抵抗就投诚了,不说去年应交的军费还没有交清,今年若照去年的样子,赔偿肯定赔不起了。只有同心合力的抵抗,才能生存。

于是大家就推举阿侯家的阿侯鲁木子出来带大家抵抗官兵,决定在普雄外围的五里箐一线阻击进剿大军,实在打不赢再退入深山老林。

12月7日,北路的部队进占大河、柏香营一线,在进攻部队中,因为已经有不少抗战老兵的加入,八二迫击炮杀伤力大,有战场经验的老兵能够用望远镜观察,瞄准检查镜瞄准,命中率高,彝兵根本没有遇到过,都惊恐的称这种炮叫“找人炮”。

不日又攻下了五里箐,普雄彝兵不得不退出阵地,阿侯鲁木子等人率领三千彝兵转而到达烂田坝,试图阻隔南北两路剿办大军会师。

期间,双方发生多次激烈的交火,进剿部队占领“人红子”山麓,山顶却还是被普雄彝兵所占据。进剿部队用白布在地上摆上箭头,开始指示空军投弹。

12月16日,随着天空巨大的轰鸣声,凉山彝族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飞机投弹,当时弹着点距越西城二十多里,但越西城内屋瓦震动,大家极为惊异。

普雄彝人在被飞机大炮和南北两路进剿部队的夹击下,不得不放弃了烂田坝,一部分退守不合山,一部分退守司基沟,修筑工事,准备长期抵抗,而南北两路剿办大军顺利会师。

1月15日,整顿完毕的进剿部队发动了第二次总攻,轰炸机出动了三次,防守司基沟的彝兵被迫纷纷向普雄河东岸撤退,进攻不合山的靖边部彝务大队,因不合山防守空虚,没遇到太大的抵抗,就打了下来。

这时,另外几家头人因为老家被占,纷纷退出战线,继续抵抗的只有阿侯家了,而阿侯家因死守司基沟以及在东撤时遭到飞机扫射,伤亡很大,阿侯鲁子木进退维谷,拿不定主意。

刚好这时,阿候吉支的头人哈根来到普雄,他和汉区关系很融洽,于是他出面劝说阿侯鲁木子,让他放弃抵抗,阿侯鲁木子这才决心放下武器不再抵抗了。

也就在这时,进剿部队方面也发生了变化,刘元瑄接到刘文辉的来电,已把他升为二十四军副军长,叫他早日结束战斗,从速回雅安接任,并说自己马上要去南京开会,让他代理军长职务。

所以双方都不愿再打,阿侯鲁木子等一到,不但受到总指挥刘元瑄的盛情款待,也成了孙子汶的贵客。因为不要他们交军费和赔偿损失,要谈的只是设区署、修学校等问题,都是很容易解决的。

但是很快事情又起了变数,贺国光听闻阿侯鲁木子等普雄方面的首领都到了中所坝,立即派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姚朴同屯委会委员兼总务处长曹良璧二人,来中所坝传达他的决定,把普雄彝族头人统统扣押起来,押送西昌,听候他的处理。

刘元瑄和孙子汶都有不同意这个举动,觉得如此行为,太掉信誉了,以后又如何处理好彝务。但是姚朴态度很坚决,坚称是贺国光司令的意思,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孙二人决定悄悄放走这几个彝人首领,但是又担心贺国光后面站的是蒋介石,到时只会给刘文辉惹麻烦,况且刘文辉还马上要去南京。二人想了一夜,也没什么好对策,只得同意了姚朴的行动计划。

第二天的黄昏,姚朴等人也代表贺国光为名,在中所坝镇公所召集头人们来开会,结果大家刚到,突然就冲进来一大队荷枪实弹的国军,将这些头人们抓了起来。

据说彝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不是投降了吗,怎么还要抓到西昌去呢?于是又只得派中间人去了西昌见贺国光,对贺国光好一顿的奉承,恰恰这时,刘文辉去南京开会,受到西康人士的围攻,蒋介石也有撤掉刘文辉,以张笃伦代替的可能。

贺国光

贺国光来西康的目的,就是为了取代刘文辉,听了这些报道,也觉得就算这个不是事实,普雄问题处理不当,也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没准真让张笃伦捷足先登,因此便顺水推舟的说:“我并不一定要处理这些头人,因为他们去年投诚了又反攻,使官兵受了很大损失,所以才把他们扣了起来。只要他们每人送一个自己的子侄到西昌来读书,作为人质,我便可以把他们都释放回去。”

于是,扰攘了两年多时间,震惊了大小凉山的普雄事件,至此总算落下来帷幕。

结语

旧时,凉山彝族以独特的政治经济形式“独立”于现行社会制度体系之外,在历代政府的治理与民族合力之下,凉山地区的民族关系充满隔阂与对立冲突。民国时期是中国从封建王朝国家向现代民族国家进行迈进与建构,但是民国时期的川康地方势力与凉山彝族的关系复杂多变,既有历史的色彩又有时代的特色。

政府在民族问题的治理上有一定的进步,政策的调整促使凉山彝区与外界进行交流。但是在西康宁属,一直存在着两股势力,屯委会和蒋介石西昌行辕以及后来的警备司令部,这也让治夷机关重复,事权不统一,中央和地方,屯委会和宁属地方势力的各种矛盾交织在一起,在控制和反控制的斗争中,夷务治理困难重重,收效有限。

彝族火把节

事实也证明,没有一以贯之的民族和睦政策,宁属夷区的民族和解,经济发展是难以指望的,所以只有在新中国成立后,将民族平等政策贯彻始终的情况下,才能真正得到各族同胞的衷心拥护和爱戴,也才能实现真正的发展和进步。

参考文献:

李仕安口述记录 百岁老人话川康

胡恭先 国民党二十四军进攻普雄的前因后果

龙泽生 越西彝汉人民的大灾难

西昌警备司令部第一处编. 剿办普雄叛夷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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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耀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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