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份,浑元形意太极拳掌门人马保国大师30秒内被现代搏击选手KO三次,让“传统武术到底能不能打”再一次成为热议话题。这不由得让我回忆起少年时代的我和武术以及搏击的一段缘份。些许往事, 在此写成小文和大家分享。
文中所述均为本人亲身经历,文中人物因为是本人曾经的同学和朋友,因此用的是化名。
武痴小虎我与武术和搏击的联系,一切都源于我少年时的一个朋友,小虎。而在我为写作本文回忆自己这段经历的时候,我再一次看到了缘份的美妙。
我和小虎因为完全不同的原因,同时离开了自己的出生地,然后在一个和我们都有联系的地方相遇、相识,并成为朋友,这是缘起。
这个共同的地方,就是我外婆生活的村庄,也是小虎奶奶生活的村庄。
我出生在一个比外婆所在的农村还要艰苦的地方。在中国的古代,流放犯人的地方都不如我的出生地偏远。在这样的地方,教育质量有多差可想而知,十年能考上一个大学生都是惊天的奇迹,会导致集体的庆祝和狂欢。
偏偏我们家,还是那里最穷的人家。然而我天赋异禀,是我们那里的天才儿童。 因此,家里所有的人,都怕我被家乡糟糕的教育给耽误了。
于是,在我上完小学之后,我被送到了外婆家读初中。外婆所在的省,是高考大省,就是录取分数线比北京要高差不多一门课的那种。在全国的农村中做对比,经济状况处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水平。
我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先天学霸,来到了外婆家读初中;而小虎的情况,则正好和我的情况相反。小虎是一个家庭条件优渥的后天学渣,来到了奶奶家读初中。
说小虎是后天的学渣,原因是他的学习成绩真的不好。然而他却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小虎的奶奶,在村里有不错的声望。因为她培养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 小虎的爸爸。据小虎说,他的家在某个大城市;而他的爸爸是该市一所大学的教授。
然而小虎,却因为和别人打架斗殴,被他出生地所在的学校开除了,据说是把一个男孩儿给打得不轻。
于是,为了让小虎吃点苦头,小虎被他的爸爸送回到奶奶家读初中,相当于是流放下乡,接受改造。
村里的人都知道,小虎是因为和人打架被送回来读书的,但是人们看到小虎本人通常是很难相信这一点的。因为小虎看起来又瘦又矮,皮肤白净,还有点文质彬彬的气质。
这,和人们想象中爱打架斗殴的问题少年形象完全不同。
可能是因为我和他都是“外人”的缘故,我们两个都处在被村里的孩子孤立的状况。于是,非常自然地,我们两个就玩到了一起。我们上的中学离家有十几里路,我和小虎就每天骑着自行车一起上学放学。
小虎比我高一个年级,年龄比我大两三岁,但是身高和我差不多。他爱武成痴,用武痴来形容毫不为过,非常崇拜李小龙。说到崇拜李小龙,小虎可不是一般地往墙上贴上偶像的海报那种,他是完全以李小龙为榜样来塑造自己。
然而他主要练习的,却不是截拳道,而是拳击。这可能和他当时没有学习截拳道的途径有关吧。然而他也没有一个拳击教练,主要依靠自学。这也是为什么我说他是天生的练武奇才。每天他都坚持跑五公里,通过跳绳来增强协调性,用哑铃和杠铃来增强力量。他看起来非常瘦小,但是脱掉衣服就是非常结实的肌肉,就像一个迷你版的李小龙一样。
当他亲自给我表演单手俯卧撑,以及双手仅用拇指和食指支撑的俯卧撑的时候,我真的被他震撼到了。那个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好玩的事情。由于我外婆家没有杠铃哑铃这些东西,因此当我问他我该如何增强力量的时候,他告诉我,要多做“佛成”。然后,他就给我演示了怎么做俯卧撑。因为口音和他的语速的问题,我一直把“俯卧撑”听成了“佛成”。直到好几年之后,我才明白那个动作叫做俯卧撑。
和我认识以后,他就开始热衷于教我拳击。然而对于拳击,我绝对是没有任何天赋的。但是,我有能够领略到别人天赋的天赋。和他对练的时候,我完全领略到了会打架的人为什么与众不同。尽管他只比我大两岁,身高和我差不多,但是打我就和打一个三岁小孩一样。他打我的每一拳,几乎都是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招呼到我身上了。
不仅仅是速度快,更重要的是节奏,是能够“阅读”你的能力。他总是能够抓住你在对峙中稍微迟疑或走神的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出手。
他的这种阅读对手的能力,不仅仅可以用在攻击当中,在防守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比如对手打出一拳,在出拳的启动阶段,身体的轻微晃动,侧肩,脚步等等都会被提前注意到,因此他的防守动作就会非常及时到位。不明白此中道理的人,会觉得是他的神经反射特别快。其实,我认为更重要的是这种阅读能力。是一种直觉天赋并通过后天的不断训练加以强化。最后形成本能式的下意识反应。
因此,小虎非常喜欢和别人对练。在没有陪练的时候,他就找我。而我和他对练,基本上就是他让我放开了攻击他。而他所有的攻击和反击都是点到即止。因此,我总是将注意力放到攻击上,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几乎很难打中他。打一百拳有九十九拳会落空。
由于小虎是因为打架来到奶奶家寄读的,因此,他“很能打”的名声,很快就众人皆知了。后来我才知道,小虎并不是爱打架,而是因为爱习武,这样就很容易招惹那些喜欢打架斗殴的人。小虎告诉我,他走向习武的道路,就是源于一次被一个比他高大的孩子欺负得很惨。然后他决心要亲自教训对方,就开始学习拳击。三个多月之后,又找对方较量。对方本以为小虎仍旧是手下败将,完全不把小虎放在眼里,没想到小虎非常轻松就把他痛扁了一顿。
从此,小虎一发不可收拾。
我和熊孩子的较量恰好同村也有个比我大的孩子总是欺负我。认识小虎之后,我就希望小虎帮我出头。小虎说他当然可以帮我把那小子痛扁一顿,但是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最好,还是我自己来解决。我得用我自己的拳头来让对方长长记性。
小虎的这种对待朋友被欺负的做法,在无数人的少年友谊记忆中,会被归入“不是真正的朋友,不够仗义”之类。但是我后来回忆,发现小虎的认识真的很不一般。他既帮助朋友,但同时又鼓励朋友的自强自立。
说干就干,小虎为我制订了三个月的“特训计划”,并亲自做我的教练。被小虎的“三个月脱胎换骨”事迹所鼓舞,我满怀希望地憧憬着复制小虎的故事,将我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投入到了“特训”当中。 中间的过程我就不说了,反正没少挨小虎的拳头,力量也增长了不少。
终于,到了我“复仇”的日子。放学之后,我和小虎在半路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把自行车停好,等着那个熊孩子的到来。
那是回村的必经之地,很快,我们就看到了熊孩子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熊孩子被我们拦了下来。
直到现在,我仍旧可以回忆起来,在熊孩子被我们拦下的那个时候,熊孩子的内心是惊恐甚至是绝望的。因为熊孩子知道,如果打架是一门课程的话,小虎就是我们学校该课程的课代表。 而且按照常理,通常被欺负的人,都是找一个更厉害的人替自己出头。因此,他以为接下来他的遭遇就是被小虎胖揍一顿了。
因此,当我们表明意图,是我要找他“比武”的时候,熊孩子先是不敢相信,然后转惊为喜。内心的变化用周星驰的话说,就是:“人生大起大跌得太快,实在太刺激了!”。
刚刚还在想着回家往身上贴几块止痛膏,然后马上心思就变成了“好久没收拾你了,小样儿你又皮痒痒了是吧?!”
中间的过程我也记不清楚了,也不需要详细描述。整个战斗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熊孩子和我以接近拳击的架势和规则展开了较量。
在这个阶段,可以说熊孩子的野路子和我的“训练有素”还是差别明显的。我和他你来我往,然而无论是攻还是防我都占了上风。
当然,我和他都达不到一拳击倒对方的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他的身体都尝到了对方拳头的滋味,而随着痛感的增强,肾上腺素也迅速飙升。
双方的出手力度越来越重。终于,熊孩子在我的击打下忍受不了了,他放弃抵抗,跪地求饶,放声痛哭,高叫“好汉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是我爷爷,求您别再打我了!”。
哈哈,刚才这句是我现在想象的。真要是这样那就太狗血了。真实的情况是,熊孩子受不了了,熊性大发。
他忽然无视我的拳头,不顾一切冲上来抱住了我,然后脚下使绊,一下子就将我放倒在地,压住我,并骑在了我的身上。这个时候,战斗就进入了第二阶段。
大家可能知道,如果是真实的综合格斗,这时候就要使用地面技和对方较量了。可惜的是,我当然没有任何地面技巧了。其实就连我的教练小虎,也没有掌握任何地面技。
熊孩子的身高和体重都要优于我,因此,接下来的情况那大概率就是我被他按在地上摩擦了。
好在,地面摩擦并没有发生,因为小虎上前,把熊孩子拉开,然后说较量到此为止,双方算是平手吧。
终于,我还是没能成功地复制小虎的故事。这说明我在练武这个方面的确没有小虎那样的天赋。
然而我们的目的仍旧达到了。那天熊孩子再一次为我的皮止痒的想法最终没有实现,倒是他那初始的恐惧成为了现实。没有天赋的我用努力让熊孩子明白了:即使是我,也可以让他晚上回家往身上贴上几张止痛膏。
我的身体被击打的部位疼了好多天。但是我的内心却是非常快乐的,整个人也变得自信了很多。 我看到了,一个人即使不是天才,无法在短时间内创造奇迹,但是,做出成绩却是肯定的。那个熊孩子,再也没有欺负过我,即使在后来小虎离开了之后。
而小虎这个朋友,他在处理我被熊孩子欺负这件事上的做法,也让我获益匪浅。他不是直接替我出头,而是让我自己解决。而我自己解决,他也不是放任不管,而是充当我的教练。而在我马上要被熊孩子给“解决”了的时候,他又适时干预,及时保住了我的努力成果。现在想来,这可能是最好的友谊之道了。
正如小虎因为“很会打架”而在他的出生地很容易招惹是非一样。在我和他的老家,小虎很快就面临了同样的境遇。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涉及到本文的另外一个出场人物了,一位我们当地的武林高手。我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十分感慨:原来我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见识过现代搏击(拳击)和中国传统武术的较量了。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半夏的后续原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