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不起的薛麻子——民国北川陈家坝袍哥大爷、民团首领薛绍世传奇

火耀西南 2024-04-13 05:18:57

文/编辑:nirvana

民国年间,在四川北川县以及邻近县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做“愿吃三斤红辣子,千万莫遇薛麻子”,可见说这话的人对这个叫薛麻子的人是何等恐惧,那到底是什么人恐惧呢?其实说这话的主要是贪官土吏、恶棍以及棒老二(土匪)。

而北川特别是陈家坝的老百姓说起薛麻子,都是个个竖大拇指,说薛大爷“行实(能干)”,不欺压百姓,耿直讲理,造福地方。

但是薛大爷杀起人来是决不手软的,不少危害地方的土匪恶霸被他的势力枪杀的不在少数,他还曾派出的刺杀小队将当时北川都坝地头蛇杨家七子中的五个恶贯满盈的弟兄悉数斩杀,他带去杀人的兄弟伙见杨家一大堆银子铜元,没一个人敢动,回来说“不是不想拿,瞎子见钱眼睛还要睁开呢,是不敢拿,怕薛大爷当土匪治罪,连牙签我们都没敢拿一根。。。”

红四方面军指战员

就是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薛麻子,却在1935年红四方面军离开川陕革命根据地向西转移进入北川的时候,在各地地主武装都在杀害掉队红军、苏维埃干部和游击队员时,他从外地回来后,对他管辖的地区的这种行为进行了坚决的制止。

今天,就让我们来谈谈这个北川传奇袍哥大爷、民团首领———“薛麻子”薛绍世。

薛绍世,清光绪十二年(1886年)出生于北川陈家坝的一个贫苦农家,因其自小长得一脸麻子,小伙伴就经常喊他“薛麻子”。

薛绍世从小就是个苦命孩子,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相继得病离世,只能依靠嫂子薛熊氏拉扯他,薛熊氏是又当嫂子又当妈的帮衬着薛绍世。所以后来薛绍世长大后,特别感谢嫂嫂的抚养恩情,1935年听闻其嫂子薛熊氏过世的消息后,薛绍世痛不欲生,两天后竟然急火攻心也去世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薛绍世九岁那年就开始给人当放牛娃、捡柴卖,稍微年长一点开始给饭店打杂,沿街叫卖包子。

从小的贫困生活,使他从小就养成了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的性格,到了民国二年,当地团防局招人,薛绍世当时已经是27岁了,也跑到团防局做了一个团丁混饭吃。

第二年,团防局裁撤后,薛绍世投到了在北川盘踞多年的军阀张升廷门下,民国六年的正月,北洋军又从江油赶来,将张升廷部驱逐出了北川,薛绍世也只得跟着张升廷逃跑了。

张升廷后来打下什邡后,做了什邡的县知事,然后开始招兵买马,自封旅长,便将知事的位置让给了其妻兄马正恩,于是作为马正恩陈家坝的老乡的薛绍世就被调到知事公署做保卫工作,升为了排长。

1920年,马正恩要送笔钱回北川陈家坝,便让薛绍世前往,薛绍世回乡途中偶遇一塔上挂着一排血淋淋的人头,惊问路人是何故,路人叹息称这些都是被土匪杀害的乡民,土匪还将这些人头挂在塔上震慑乡民。

薛绍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不能保一方平安,如何立在这天地间,再回想起这些年在军阀部队的所作所为,觉得实在是愧对家乡父老,于是心中萌生了退伍回乡办团练的念头。

他回到什邡后,将老家陈家坝屡遭土匪洗劫的凄凉惨状诉与马知事,马听闻后也是唏嘘不已,于是薛绍世随即提出了请求解甲返乡,办团绥靖地方,经多次恳求后,马正恩才准予离职和带走七子连枪一支。

民国九年冬,薛绍世在人民生命财产朝不保夕,惶惶终日不得其所之时回到陈家坝。回乡后便与一些有钱有势的人商议办团御匪事宜。这些人求之不得由他主办团务,担任团防局教练。

民国十一年,薛绍世又被公推为陈家坝太平公社(袍哥码头名)的头把交椅,作“龙头”大爷。

队伍是拉起来了,但是说来也寒酸,陈家坝的团防局不过就是一块牌子,团丁十个人,大部分还是拿的大刀长矛,别说土匪,小毛贼有时多几个人,打起来都费劲,所以土匪根本没把这支团防放在眼里,想干嘛还是干嘛。

没人没枪,你总不能跪地上求土匪不要来吧,所以必须增加武力。

给老百姓摊派吧,薛绍世是穷苦人出身,加之最近又是洪涝成灾,秋粮无作,他实在开不了这口。

北川县志记载:民国十年(公元1921年)4月9日--8月3日,地震十余次,三至六月淫雨为灾,秋粮无收。

但是活人总不能被尿逼死啊,于是薛绍世灵机一动,把目标锁定在了陈家坝的那些大户身上。

薛绍世三天两头的就到这些绅粮家中去串门,天天给他们刷小视频,出来一条,最近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再来一条,出大事了朋友们。。。反正就是散布各种焦虑,道理嘛,一样一样的。

大户们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说不对吧,我们刷出来的都是大屁股姑娘在屏幕前跳舞的啊。

薛绍世说,你们手机推送的信息肯定有问题。你们想吧,灾荒之年,匪盗那必然猖獗啊,所以呢,我们团防局非增加人不可,我们办团防嘛,一定要维护好大家的安全,特别是你们这些绅粮,我们一定会保证好你们的安全。

然后薛绍世当即就每家分上了两三个团丁,那家伙,每天团丁就背把破火药枪天天在你家转悠,你家吃啥他也吃啥,很快大户们就发现了问题,不对啊,薛麻子这是让我们来养兵啊,好不容易吃碗熬锅肉,团丁一坐下来,先吃了一半了都。

于是大家一想,得了,薛麻子不就是没钱嘛,咱们干脆啊,凑点钱给他搞点“硬货”,反正他也是维护本乡本土的治安嘛。

于是,十来家有钱的绅粮一家凑点钱,给薛绍世整了二十多支新式步枪和一批子弹。

就这样,薛绍世总算鸟枪换炮,算是真正开始有了武装。

不久,又因为涨大水,把江油官渡场袍哥大爷巩湘在都坝、贯岭买的木料冲了出来。薛绍世带领团丁和发动沿河农民打捞,并让人把木料上铁质号戳印迹铲掉。

不久巩湘就前来陈家坝查找丢失的木料,薛绍世好一番热情招待,陪着巩大爷去清点木料,巩湘查一半天也没见打着自家号戳的木料,当即就不高兴了,问薛绍世是不是把他家的号戳给去掉了。

薛绍世当即就假装毛起了,又是对天发誓,又是坐木料上耍赖,反正就是不承认自己干了缺德事。

巩也无凭无据,又怕袍哥人家,给人拿了言语,传出去笑话,只得忍痛作罢。

靠着这一大批木料出售后得到了钱,薛绍世请了三十多个枪匠回来,自己办起了土兵工厂,造了几门土炮,几百支步枪和手枪,质量好的就留着自用,质量不好的就卖了。

在增添了这批武器后,薛绍世又招募了不少人,然后开始在垭上、财神庙分驻团丁,固定与流动相结合,保护商贩和赶场人安全,监视和盘查行踪可疑的人,就这样,小股土匪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但是大股土匪还是屡屡得手,薛绍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派人去打听,很快发现另一个问题,为啥土匪每次都能得手呢?原来是有内应。

社会我薛哥,人狠话不多,当即带着人把陈家坝的那些内应,像陈剃头和惯匪范洪娃,直接在陈家坝外面挖了一个坑,将二人直接活埋了。然后又逮住当地几个匪人枪毙掉了。这一次薛绍世干得是有点狠,至此陈家坝安宁了不少。

当然薛绍世也想到另一点,那就是,有人为什么要去当土匪,说白了还是太穷了,所以思想一滑坡,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于是对于当地因为生活困难有成为土匪潜质的青年,他除了搞座谈加强教育外,还帮助这些人解决生活出路。

当地有个叫金世太的青年,曾流露出对土匪生活的向往,薛绍世知道后,当即去了他家,让他去团防局上班,并且无偿给了20块大洋给他家解决生活困难。把金世太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薛绍世每每逢人就说,人穷了,你让他们有了生活来源,他们自然也就安分守己了。

但是外面的土匪偶尔还是要来,而且按照袍哥规矩,大家都是袍哥人家,你还得照应点。

1922年的时候,一伙外地土匪李琼林带着二十多个兄弟伙,借口来陈家坝玩,然后竟然明目张胆的霸占了陈家坝小河坡的漂亮小媳妇马王氏,而且李琼林的几个手下跟发了情的公狗一样,每天就知道到处调戏侮辱年轻貌美的妇女。

薛绍世知道后,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管什么袍哥规矩了,决定除掉这伙土匪。

但是他也知道,他的团丁到目前为止,基本上没打过什么硬仗,如何除掉这伙武器精良的土匪,他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这天,李琼林大摇大摆的带着十来个兄弟伙来到陈家坝场上,薛绍世觉得机会终于来了,当即悄悄的将团丁招到一起,也不带枪,每人身上都插上一把快刀,决定两个人杀一个。

待到准备就绪,薛绍世很热情的招待了李琼林,请李大哥到茶馆喝茶,李琼林虽然不大看得起这个麻子,自己来了这么多天了,薛麻子屁都没敢放过,还办锤子的团防。。。

但是毕竟薛绍世是当地袍哥大爷,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才行。

于是二人都是装模作样的就进了茶馆,待到茶倌把茶端上来,薛绍世假意给李大爷掺茶,李琼林见薛绍世热情得很,也就欣然接受了。

谁知就在这时,薛绍世突然就将滚烫的茶壶朝着李琼林的头上抡去。李琼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滚烫的开水已经溅到了脸上。

李琼林哎呀一声,大骂:“薛麻子,我X你妈!”顺势就去腰间摸枪,说时迟那时快,薛绍世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一手掐住李琼林的喉咙,右手朝着李琼林的胸口就是一阵狂捅,李琼林还没挣扎几下就像死狗一样断了气。

团丁见薛绍世如此神勇,士气大振,一起动手,一场恶战下来,李琼林和手下十几个兄弟伙全部被杀死,缴得手枪七八支。

这一战,薛绍世算是扬名立万了,大家都晓得,陈家坝有个薛麻子不好惹,在茶馆一手茶壶一把短刀就把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李琼林给捅死了。而陈家坝的人民也有了信心,晓得薛绍世确实是个硬手。

后来安县土匪谭开述因要到平武县的平通去抢劫,带着人马经过陈家坝,薛绍世眼见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土匪已经要到跟前了,薛绍世一个健步跳上一块巨石,朝着来人大喊:“我是薛绍世,不准你们上街,若不听招呼,那就对不起了!”

土匪都楞在原地也不敢向前。

那天正是陈家坝逢场,赶场的人听说土匪来了,吓得纷纷收摊关门,薛绍世见状,又朝着人群大喊:“不要怕,抢了你们我赔,拉了你们“肥猪”我取!”众人方才行心安。

不多时,对面土匪派人过来和薛绍世办交涉,声称他们只是借道,现在饿得莫法,想上街买点东西吃。

薛绍世坚决不许土匪进场,选择了个折中的方法,叫卖吃食的商贩过去营业,一定要注意公平交易,收不到钱他负责。

两边当时都很懵逼,商贩不敢过去,土匪又不敢过来,后来还是在薛绍世的催促下,商贩们才胆战心惊的跑到指定地点给土匪卖吃食,一边不敢抬价,一边也不敢吃了不给钱,双方就这样戏剧性的做了一笔生意,土匪吃完后,绕道陈家坝街后绕道走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服薛绍世,北川通口的土匪黎世元,黎世炳兄弟就不服,1923年到1925年的时节,就经常到陈家坝一带打劫,而且黎家兄弟放出话来,他的队伍练过神功,喝过符水,枪打不进,刀砍不进。

这话还是比较唬人,有几次团丁一听说是黎家兄弟来了,拔腿就跑了。

薛绍世其实也是将信将疑,那要是真碰到变形金刚了,他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薛绍世还是想试试,一次听到消息说黎家兄弟第二天要来陈家坝打劫,他就带着二十多个小伙子带着枪和土炮,埋伏在了当地财神庙后面的树林之中。

果然,不久,黎家兄弟的队伍大摇大摆的就来了。薛绍世本来是想等这帮人到土炮射程再打,枪打不死,我就用炮轰,谁知一个团丁吓得提前就开枪了。双方就打了起来,土匪逐渐不支,往上渡口撤退,双方隔着河开始对骂。

结果一个土匪说得有点激动,就靠近了些,谁知这边一个叫马成麒的团丁,突然开了一枪,谁知一枪就将那土匪打死在了水边,这下陈家坝的团丁是士气大振,纷纷开枪射击,并欲渡河进攻,土匪见状急忙逃跑了。

后来双方又展开过几次厮杀,没有了心理障碍,黎家兄弟也没好到哪去,特别是当北川、江油、彰明县联合成立山防大队,薛绍世认大队长后,配合川西北屯殖军驻中坝董珩旅之一部,合剿黎世元、黎世炳为首的大股土匪时,双方大战于通口。

土匪不敌躲入山中,薛绍世命令放火烧山,土匪被烧死数人后逃窜外地。这场大战直接导致了陈家坝十多年基本上再没发生过抢案。

薛绍世的更是名声大噪,在江湖中也越来越有威望了,自此开始有了那句“愿吃三斤红辣子,千万莫遇薛麻子”的谚语。

匪患靖清不代表社会就太平了,乡间土豪劣绅,恶霸地主同样仗势欺人,而薛绍世是从饥寒线上挣扎过来的,饱尝了穷人的辛酸,在不得志时也曾尝过被人欺凌的滋味,因此对待这些人态度也是相当强硬。

北川都坝有户杨姓的地头蛇,有七个儿子,一家人有钱有势,经常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乡里实在受不了这一家人,于是都坝的乡人联合起来,到陈家坝来乞求薛绍世为民除害。

最初,薛绍世还是很犹豫,毕竟都坝不是自己辖地,但是这事很快就被杨家知道了,他们反倒认为是薛绍世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反而更加嚣张起来了。

而这种行为反倒把薛绍世给激怒了,不久,薛绍世便开始了除恶计划,他首先派人打听好了杨家哪几个兄弟有劣迹,然后一一记下,然后表示一定要留善杀恶,不得伤害妇幼,断人子孙。

然后薛绍世选出十一个精干团丁组成刺杀小队,在当天午夜会同当地四五十人,突然包围了杨家,将那几个作恶多端的人全部诛杀。

同时期被杀的还有贪官马成武。因其贪污了在陈家坝收烟头款的钱,在1926年,马成武又随县知事魏博衡到陈家坝,当得知马成武又回来了后,薛绍世立即前往知事下榻处,跪倒在地述说了马成武当年不但贪污陈家坝的烟头款,而且当时还在陈家坝祸害地方的事情。

接着,薛绍世说道:“今天,我就要去把这个土匪、贪官宰了!”

魏知事被弄得不知所措,回过神来的时候,薛绍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魏知事慌忙让人去追,去追的人知道薛的秉性,没敢靠近,谎称没追上便回来了。

薛绍世早已打听好了下落,已经让兄弟伙秘密跟着当时正在张家茶馆喝茶的马成武,薛绍世疾步来到茶馆,假意招呼马成武,近其身,抓住衣领,对准头部连放几枪,结果其性命。

薛绍世一边行动,一边喊话,我是薛绍世,拿“梁子”的,不关兄弟事,卫士们谁不知道薛麻子是个狠角色,都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薛绍世打死马成武后,去向魏知事察报:大人是父母官,不但不惩治土匪、贪官,反而重用其人,成了害群之马。今天,我把他杀了,请大人恕罪。

一席话说得知事无言以对。一行乡绅急忙又打圆场给薛绍世开脱,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薛绍世对待恶人狠,但是对待老百姓又是另一个态度,这点曾被人大为称道。

薛大爷在乡邻面前完全没有架子,普通百姓不管是农民还是商人还是抬滑竿,担挑子的下力人,他都能打成一片。有外地袍哥来拜码头见薛大爷,提着礼物在场上打听薛大爷在哪,别人指给他看,只见屋檐下一个穿着粗布汗衫,脚上登了双破布鞋的麻脸大汉正摇着蒲扇和几个抬滑竿的聊得热火朝天,众人暗暗称奇,没想到有钱有势,声名远扬的袍哥大爷竟然是这个造型,而乡邻早已习以为常。

我们上面说到,薛绍世1935年就去世了,但是就在这几十年,他经历的大饥荒就有四次,除了第一次,光绪十七年,他还年幼,自己都差点饿死以外,其他几次他都对地方做出了贡献。

他刚开始办团防时,家境不富裕,他就动员当地绅粮出粮赈饭,后来自己有了实力,他就挑大头,其他绅粮拿出租谷百分之十的粮食赈济。

从1925年到他死前一年,他几乎年年从腊月二十四就开始对陈家坝及周围过不起年的贫苦户给予救济,根据情况发给不等量的粮、油、肉、酒和香蜡钱纸等,让他们过个好年。

三十夜晚上,他还对居住在陈家坝街的孤寡老人和贫困之家,挨户登门慰问,并分别给一些钱、物。

1929年,又是在他的主持下,北川县立第四高等小学校开始修建,他任建校总领,总揽其成,学校在1930年竣工。

1935年春,中国工农红军离开川陕革命根据地向西挺进,此时蒋介石调动川军,在各重要关隘和渡口进行布防堵截。

4月中旬,红军先头部队从江油、平武先后分五路进入北川。随后十四万川军围堵部队也陆续进入北川,红军在北川与围攻的川军在邓家渡、插旗岭等地与川军连续战斗了十次,并截断了敌军从安县至茂县的要道,随后,红军与川军在北川和安县交界处的千佛山发生了最大的一次会战,此次战役历时73天,7月23日,红军完成阻击任务后撤离北川。

随后,敌人开始了搜捕失散红军战士以及苏维埃干部和游击队员,在《北川县志》中记载当时北川发展的苏维埃干部有名有姓的被杀害的就有五十人,还有一些人至今下落不明,没被杀害者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迫害。

而失散的红军战士被杀害的就更多了,单独就是都坝、贯岭乡“清共队”在闶篷岩就杀害了红军一百多人,又在都坝五显庙等地杀害红军和苏维埃干部七八十人。

而桂溪一带土豪则在险道梯子岩截杀红军断后部队,途经此处的红军尾队均遭到了杀害。

这次屠杀从当年的6月下旬一直持续到了冬季,后来建国后做了两次调查,全县被杀的红军、苏维埃干部以及游击队员共两千多人。

薛绍世是在听闻红军到达前就先带着自己的人马逃往了安县。在红军尾队尚在行进中时,便悄悄潜回了陈家坝。

只见回家路上,沿途都有尸首,场口还设有关卡盘问陌生人,而七郎庙的一个坑中竟然有十多具尸体,这使得他大吃一惊。

忙问缘由,当地几个乡绅说都是杀掉的红军和苏维埃干部,薛绍世当即用他的那套理论劝阻道:“红军不来请也请不来,要来抵也抵不住,这是场‘劫运’,红军要老百姓办事,不办也不行,比如我叫谁做件事,不做行不行?红军和为红军办过事的人,他们都有父母、妻室儿女,不要杀和整这些人,让他们回家各自谋生去。”

而一个被红军镇压了家属,瓜分了财产的土豪,陈家坝的二号人物杨晓初非常不满,他平日也不敢顶撞薛绍世,这次是咬牙切齿的对薛绍世说:“老表(两人是表兄弟)!,你家倒是只折财没死人,我家被整得家破人亡,夫妻不得团聚,现在家如水洗,这口恶气我是非出不可了!”

于是两人就争了起来。在场的人劝都劝不住,最后薛绍世态度非常强硬,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不能杀,就是不能杀!”。

第二天,薛绍世又跑到垭上,给当时守在路口的二十多人又讲了同样的话,自从薛绍世回来后,再没有发生枪杀红军和苏维埃干部以及游击队员的行为。

1935年6月,薛绍世前往擂鼓乡,搬运当时红军到来前,自己转移到擂鼓的大米回来赈灾,然后又想去安县花街找当地袍哥舵把子林大爷借点枪来防匪,谁知途中就接到了嫂子薛熊氏病故的噩耗,薛绍世极度悲伤数时,到黄昏时才走到安县,当夜就悲痛过度诱发了疾病,治疗无效,病死于花街旅馆。

“惹不起的薛麻子”死后,其表弟杨晓初成了当地袍哥大爷,但是再没有薛绍世的威信和能力,第二年,杨晓初甚至又被四川剑阁第十四督察署保安独立大队第一中队,派来“剿匪”的兵丁抄了家,老婆被吊打,被红军打土豪后剩余不多的钱财又被洗劫一空,自己还被捆绑关押了多日才被袍哥兄弟凑足了两百多大洋放出来。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结语

最近写了很多西南地区民团武装首领,薛绍世是和我认为的最佳民团首领代表潘与三最为接近的一个人,他出生贫寒,自幼饱尝人间冷暖,这让他对社会的不公和腐败深恶痛绝,这也培养了他嫉恶如仇的性格。他性格刚烈,不畏强权,敢于直面社会的黑暗面,敢于用暴力去维护他所认为的正义。

在那个民智尚未完全开化的时代,他的行为虽然暴力,但是不可否认,薛绍世做为一个封建袍哥大爷,还是非常有正义感和责任感的,他的人生就是一部充满了矛盾和冲突的传奇。

在亲情上他有情有义,维护地方安宁上,他也能不畏强权,为乡邻两肋插刀,虽然手段是残暴了一些,但是出发点还是好的,在造福桑梓的方面,他能够重视教育,为地方建学校,建戏台,捐献土地作为学产。而在赈灾和关爱孤寡老人、贫苦人家以及对待失散红军和苏维埃干部方面,又体现了他的人道主义精神。

总的来说,薛绍世是那个动荡社会的产物,他的身上既有那个时代的英勇和坚韧,也有那个时代的残酷和无奈。

参考文献:

母广源:薛绍世的遗闻轶事

北川县志 ①大事记 ②战事

孙寒清:民国时期北川兵患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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