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标题,有人就会说这个作者在胡扯,爱因斯坦就是爱因斯坦,怎么会分出好坏呢?
然而也有很多人认为,科学本身是工具,可以为好人服务,也可以为坏人服务,所以保证科学家的好坏很重要。——他们关注科学家是“好的”还是“坏的”,唯独不会关心科学家的身体和情绪好坏,这些人不惜使用暴力和恐吓,甚至劳动管制确保把科学家改造“合格”。
这两种人如果按照中国古代思想家标准的划分,顺其自然的是道家,分出好坏的是儒家,显然,儒家是占上风的,别说爱因斯坦,我们今天在幼儿园去接孩子,大约孩子最关注的是 “小红花”,得了小红花,孩子会眉飞色舞的炫耀,没得小红花,孩子会有失败感。我们用一个“不干胶”剪的“小红花”、“小红旗”引导者孩子的价值取向,其实就是让孩子听话,让幼儿园阿姨满意——我很担心一直得“小红花”的孩子会不会最终成为一名“幼教”?
我们嘴上说“孩子是小天使”,我们实际上希望自己的天使学会讨好幼儿园阿姨——如果不是为着功利(帮孩子讨好阿姨),相信很多人自己压根儿没有讨好幼儿园阿姨的任何意愿。我们和阿姨们都活的很假,现在我们亲自把自己纯真的孩子逼迫着去讨好别人——让孩子口是心非。
我们私底下打心眼认为这种学会迎合这种虚伪是“为了孩子好”,我们口上赞美“真诚”,其实是希望别人“真诚”,自己真诚,那是“缺心眼儿"
甚至大多数孩子的父母也会觉得孩子没有得到“小红花”丢脸,只有极个别的父母认为孩子健康最重要,那些“小红花”是危害孩子们的毒药——它们扼杀了孩子的天性,教会孩子讨好幼儿园阿姨,我们竭力培养一个个小小的“伪君子”。
现在的年轻人,很不喜欢和家长在一起。
曾经有孩子对我讲,逢年过节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整天的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抢着干家务活,就怕惹的家长不高兴,甩脸子,还有的讲最担心的是家长说教:哪哪儿都不对,哪哪儿都得改。
这里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名分”,中国人把人分出上下等级,分出好坏对错,扎根在骨子里,流淌在血管中。
客观地讲,由于时代的发展,信息化爆炸,任何一个父母长辈,都不如孩子眼界广,知识面宽,可是我们认为我们天经地义的可以当他们的老师:仅仅是因为我们是父母,他们是我们的孩子,仅仅因为我们的观念,他们有义务对我们保持“服从”和“听话”;我们不是做了什么比较高明的事,而是因为辈分,我们在上,他们在下,所以我们觉得有权控制自己的子女。中国人能把“亲子”关系搞紧张,也有能力“隔辈儿亲”,全部的道理都是来自于后天的习俗,而不是人的天性。
对父母如此,大家就忍了,不能忍的是,街上,公交车上,甚至一个从来没有出过村的老头,不论他做过什么,就单凭年龄,就觉得天经地义我们该听他、服从他、讨好他。
最开初的时候中国人并不这样,我们和外国人一样,不稀罕作谁的人,不稀罕作“好”人,也自然不知道做“坏”人,我们懵懵懂懂只做“自己”,直到《周礼》出现,直到孔子区分 “名分”。我们坐不住了,不甘于作“自己”的“我”,为了做别人的所谓“好人”、 “义士”而奋勇献身。
所以庄子说:
“且若亦知夫德之荡而知之所为出乎哉?德荡乎名,知出乎争。”——庄周《庄子·人间世》
《二桃杀三士》这个典故中,公孙接、田开疆、古冶子事景公,以勇力搏虎闻。晏子要杀他们,景公担心杀不了,晏子随便拿两个桃子,再贴上“景公”的“标签”,成功让他们自杀了。
“臣闻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义,下有长率之伦,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敌,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无君臣之义,下无长率之伦,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敌,此危国之器也,不若去之。”
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
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敌之人也,无长幼之礼。”因请公使人少馈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计功而食桃?”
——摘自《晏子春秋·内篇·谏下》
如果没有《周礼》,这世界上就不会有果农的桃、晏子的桃、景公的桃这样的名分,只会有一个普通水果,是人的美食;如果没有勇士,没有序功,没有“仁义”这样的名义,只会有三个力大无穷的壮汉,两者合在一起,桃子成了令人恐惧的死神,壮汉转身成了尸体。
自孔子以后,我们都在努力做一个对社会有益的人,至少争取做一个好人,别做社会的麻烦,唯独不能做自己的“自己”——社会道德告诉我们那样太自私了,舆论让我们自责,我们被道德绑架,我们不快乐。
我们学到的“道理”使我们痛苦,这“道理”还是道理吗?难道这种“道理”不该被称作“荒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