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1969年,下乡农场当“羊倌”,轮流负责扫圈和放牧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4-03-21 15:40:11

[讲述人:乌蔚兰 ]

1969年,我下乡来到黑龙江省引龙河农场三分场,直到1978年考上大学,才结束这段令人难忘的知青生活。

下乡三分场的那些年,我除了头两年在连队大田干农活,最后一年去了小学当老师外,年头最长的就是在畜牧排。

放过猪,挤过奶,喂过马,这都是临时替工,最多的是在牧羊班,当一名“羊倌”。

农场三分场养有一百多头绵羊,为了这群羊每年的生长、繁殖、剪毛、育肥等,我们成立了一个牧羊班。班长祁晓阳带领五六个姐妹组成娘子军,分成两拨,轮流负责扫圈和放牧,春天上山秋天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牧羊班的日子,其间有苦有甜,有乐也有惊。

先说苦吧。在羊舍工作,最苦的是在严冬时期。北国风光好,却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当冰雪覆盖了广袤大地,我们还是要天天将羊群赶出羊圈,让它们去野地里觅食找草。

冬天正是母羊产仔的季节。每天早晨出发前,都要和值夜班的同志交接好,先去看看羊舍里有无临产的母羊,将它们留下来,以防在野外产仔。尽管这样,有的母羊还是会突然临盆。

每当这时,我们别无选择,只得将落生的羊羔放入随身带的麻袋包里,再脱下我们自己放牧穿的皮袄,包在小羊羔的身上,飞奔回羊舍,保住了一条小生命,而自己冻得够呛。这在那时是极平常的事。

轮到冬夜值班,接生婆也是我们这些小姐妹。从帮助母羊分娩到扶助小羊羔站立,让母羊舔干羊水哺乳羔羊,喂母羊精料和水等。有些母羊因产后无奶或病夭,我们还要用带奶嘴的瓶子去奶牛号取牛奶,喂养失去母乳的羊羔们。

久而久之,只要我们手里拿着奶瓶,便有一群羊羔围上来,争先恐后地抢喝牛奶。俨然间,我们饲养员变成了羊妈妈。此情此景,许多年以后的今天,仍会出现在我的梦境中。

喝牛奶的羊羔总也长不大,当时不得其解,现在也许可以解释为,牛奶中的蛋白质不易于小羊羔消化吸收。尽管如此,当时能够挽救一条条小生命,我们也是心满意足了。

当羊倌的第二苦,是在春天的时候。羊群有个习惯是“跑青”。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万物复苏,自然界的一切都朝气蓬勃,充满着活力。一到三四月份,羊群一旦出圈,不是悠哉地解决温饱问题,而是撒欢地跑啊跑,一路要跑上小半个小时,才慢慢停下来低头啃草。

这可苦了我们这帮姐妹们,跟在它们的后面,两条腿怎能跑过四条腿呢?没办法,只好像如今高速公路遇雾霾有警车压道一般,我们在前面用鞭子压住羊群,不让它们疯跑。

有时候这招也不管用,实在没招,就让它们在我们目之所及处先跑上一阵,然后请放牛的兄弟骑着马聚拢一下羊群。等它们跑够了,三三两两地在草地散开吃草的时候,就是姐妹们比较惬意的时光了。

这个时候就可以扯开嗓子喊歌啦。

无论什么样的音准音色,音乐会的听众除了群羊,只有漫山遍野的塔头地、灌木丛和小水塘,或是柞树丛和杨树林。正所谓青山绿水间,苦中作乐也。

记得有一年,我们和放牛班的郑泰来还合作了一首“牧歌”。几个从没受过文学音乐专业指导的年轻人,竟然自己写词作曲,现在想来实在有些好笑,但在当时唱起来倒也舒心惬意,乐在其中。

那些年,连里让羊号、牛号和一位养蜂的师傅,在每年五月的暮春时分进山,九月的深秋时节下山。七八个人,一匹马,四五头牛,一群羊,一窝蜂挤在一起,就这样在每个夏天组成一个特殊的集体。与我们为伴的是青山和绿草,大家将这个地方称为西山放牧点。

说是山,其实就是离分场约十几里地,西北方一处地势较高的坡地。坡上有一块二十米左右见方的平地,我们盖上几间草房,简陋得连窗玻璃都没有,只能用塑料纸糊了。这样糟糕的居住条件,却是山下连队里人人羡慕的世外桃源。

自留地便是我们的花圃,姹紫嫣红的是茄子和番茄,碧绿如玉的是辣椒和豌豆,看看雨后采摘的大蘑菇,尝尝那新鲜甘甜兑上清冽的山井水的蜂蜜,再配着晚间下网收获的活蹦乱跳的沧子鱼,已是足以令人垂涎三尺的饕餮大餐。

山上的生活是安逸而快乐的。日出而作,白天放牧的放牧,养蜂的养蜂,在家的同志扫圈子,轮流帮炊事员砍柴挑水、烧火做饭。日落而息,辛劳的牛倌羊倌用山井水洗净身上的污泥,开始业余生活时段。

夜幕下的西山,宁静却不失多彩。有恋人在山上的连队同胞,收工后不辞辛劳地上山来,成双成对地到树林里约会;单着的那些,点着马灯凑在一起,挑灯夜战“四十分”;勤快能干的姐妹纳鞋底、绣花衣;再不然,躲在被窝里看手抄本《第二次握手》也是美事一件......

和风细雨和浪漫温馨也不是西山放牧点生活的全部。“熊瞎子来了”曾经是我们在西山上的惊魂一幕。

那天早晨,天空还是那么湛蓝,大地是那么葱茏,我们照旧将羊群放了出去。突然发现,依坡而建离我们住处仅数十米的蜂号被捣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不速之客——熊瞎子光临蜂巢了!我们一看大惊失色,悬也!

昨晚要是发现了我们的住处,它一个冲刺就可能袭击我们,一个巴掌就会将窗户打碎,后果无法想象。心惊之后我们让男生骑马火速回连队报信,自己则躲在屋子里,用一切可能用来阻挡庞然大物的东西将窗户堆起来。

后来场部马上派来了武装基干民兵,日夜守护在宿舍处,蹲了好几天,可再也没有见过熊的踪迹,最后一致认定那是只路过的熊,在饱啖了蜂蜜、捣毁了巢窝(不知其皮是否让蜂蜇痛)之后,径直往后面的北山去了。

这样一来,场部基干民兵没逮着熊,一枪击中了一只野狍子,杀了让大家吃了顿狍子肉。至于狍子肉究竟什么味已记不清了,也许是被惊得“食不知味”了吧!

在畜牧排的几年里,我学会了挤牛奶、骑马、赶驴车;在牧羊班的那几年里,我学会了接生、繁育、剪羊毛。记得那年我们牧羊班被评为先进集体,我还作为代表去场部大会“讲用”过。

在三分场下乡的几年里,我从一个手都不敢伸到鸡窝摸鸡蛋的学生,蜕变成一个自强自主的女青年,让我学会如何做人做事。自从离开农场,走进学校,走上新的工作岗位,无论顺境逆境都能从容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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