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姨能在供销社做主任，头脑自然不简单，刚才只是一时气急才会暴怒失了分寸。 她向钟离秋招了招手：“丫头，来，将事情的经过跟我说说。” 钟离秋给谢锐丢了一个白眼，她本来不想让熟人知道这件事，免得他们去探望父亲时告诉他。 可是，谢锐却告诉了伍姨，他在打什么主意呢？ 钟离秋原原本本将事情始末又复述了一遍。她发现谢锐也在用心听，还叫人拿来纸笔，将一些重点都记了下来。 这是他养成的习惯，做重要的事情前，都会起草一个计划。 “伍姨，如果在供销社柜台留一个位置，用来出售那些饼干碎沫，这样会违反规定吗？”谢锐用笔在纸上戳了戳。 “这批饼干是知道生产来源的，当然没问题，我就能做主。要是都能卖出去，离秋的损失就能少一些。”伍姨当下拍板，还不忘夸赞道：“小伙子，这主意好！” 谢锐目光闪动道：“这样就没问题了， 到时我们以整块饼干正常价格的7折出售，本地厂家生产，材料和味道都是一样的碎块饼干，我想会有人喜欢的。” 听到谢锐的想法，伍姨连连点头，钟离秋都想撬开谢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什么东西了。 下午2点多，两人从供销社出来，钟离秋又带着谢锐去了氮肥厂。 这次她直奔厂长所住的宿舍，找到了厂长黄孟多。 黄孟多是她爸在部队时的战友，平时好得同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黄叔，你应该听桂香说过，我被饼干厂辞退了吧？” 钟离秋寒暄几句后，就直奔主题，看看这个父亲的战友、平时对她疼爱有加的叔叔，听到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听她提过，正想抽时间去找你询问此事。官兆牛太不像话了，真当我们怕了他这个靠当面首上位的白眼狼了吗？” 谢锐与钟离秋相视一眼，两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隐秘的事情。 “这事在源县已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你们别往外传就好。”黄孟多自知失言，忙告诫两人祸从口出。 “叔，被辞退是不可挽回的事，我们就不去跟他争了，可我因此事欠了饼干厂不少钱，这个你可要帮帮我。” 钟离秋说这话时，声音还是颤抖的，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求人。 谢锐说过，关系关系，不用就白费。只要在不触及对方会触犯原则性错误的情况下求人办事，有时候该用就得用。 不将人情关系变成利益共同体，那情迟早都会断了。 “欠了多少钱，我这边可以给你200块先用着。” 谢锐微眯着眼，心想这个黄厂长不仅知道钟离秋被辞退，也知道她欠钱的事，这人正等着钟离秋上门借钱呐。 不过这人还算不错，早就准备好借钱给你，这跟翻脸不认人然后轰走，两者差别是很大的，也可以看出一个人能否继续结交。 钟离秋摇摇头，道：“我现在不借钱，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还了欠款。”说完她拿出准备好的回力鞋，递了过去，“叔，你觉得这鞋怎样？” “你……你是在投机倒把？”黄孟多一下子反应过来，起身将房门从内反锁上。 一看黄叔的反应，钟离秋不由得看了谢锐一眼，果然又被他猜到了。 钟离秋眼波流转，心里暗下决心，明年一定要去参加高考补习，争取去大学读书。他说脑子里的东西，就叫做见识，是读书学习获得的。 “黄叔你好，我叫谢锐，是附城公社插队知青。” 谢锐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在源城这种多数人都讲本地话的环境，显得他是个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 果然，黄孟多就是这么想的，他曾经在部队就是用半土普通话交流，小伙子刚一开口，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回力鞋是1935年注册的品牌商标，历史悠久，是中华老字号商品。” “不知什么原因，我在源城供销社并没有看到有回力鞋卖。” “我曾写信给人在上海的朋友，朋友说在供销社是有回力鞋出售的，而且是紧俏品，只要有新品上架，不到三天就会售罄。” 说到这里，谢锐停了下来，心里暗自一笑，他见黄厂长听到“紧俏”“售罄”时眼神露出了光芒。他明显动心了，那就加一记猛药下去。 “据说，回力鞋是我国多次参加奥运会的专属运动鞋，产量有限，所以在很多偏远地区的供销社都没货上架。” 谢锐话音刚落，黄孟多就说道：“但是私下交易，是不允许的。” “如今，黄叔通过私人大张旗鼓购买回力鞋，可能会有麻烦。换个方式，你可以购买几十一百双，作为奖品用来奖励优秀职工，激发大家的工作积极性，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 钟离秋补充道：“叔，供销社不是没回力鞋卖，而是我们源县的供销社这边没得卖。叔，你是买产品，又不是去倒卖产品。” 钟离秋最后说的这句话，就完全打消了黄孟多的顾虑。 他寻思道：“是啊，我是买产品又不倒卖，虽然来源于侄女这里，自己不说谁知道？” “好，临近春节，氮肥厂年前要表彰百名优秀员工，正好给每个人奖励一双回力鞋。” 黄厂长大手一挥，事情就这么敲定了，连价格都没询问。 “回力鞋7元一双，鞋子5天后就能运过来。” 谢锐还在郁闷，自己说了那么多，还不如钟离秋的一句话，这天杀的人情关系，看样子给小姑娘分的钱要再多一些才合适。 “大过年的，奖品用7这数字不太好听，每双鞋8块钱，你们去进货也要运费的嘛，就这么定了。” 谢锐与钟离秋听了，心里自然高兴。他们没料到的是，惊喜还在外面。 “小伙子，看样子你门路广，有没有办法弄到三转一响呀？我大儿子准备年前结婚，为了这彩礼，我都快愁死了。” “叔，可以的，路生哥准备结婚了？他要筹备彩礼这事，就包在我这个做妹妹的身上了，你给他商量下，需要什么牌子的，我们给弄来。” 钟离秋说完，却不见黄叔回应，发现黄孟多正眼瞪瞪地看着谢锐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