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1970年,70岁高龄的外婆来知青点看我,让我潸然泪下

文史有料见真章 2024-03-17 22:32:48

[讲述人:杨建平]

一生中会有很多值得怀念的人,而最让我怀念的人是我的外婆。

1970年,是我到闽西插队的第2年,这年8月正值紧张忙碌的双抢季节。一天中午,已近1点钟,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从田里刚回到村里。

突然,我看到炎炎烈日下,外婆和小妹站在了我的宿舍门口。顿时我又惊又喜,喊着“阿嬷”“小妹”,向她俩直奔了过去。

她们怎么会来这里?要知道外婆已近70岁高龄,而小妹那时才12岁。这一老一小,怎么突然就来了?没想到我竟然能在插队的村子里见到非常想念的外婆。那时,别提有多高兴,也无比的感动,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1969年9月18日,我和几位老三届的同学,来到上杭县插队。

4个月之后,也就是1970年的元月,我的父母也被下放,从厦门到上杭县另一个公社,也就是我大弟弟插队的所在地安家。当时尚在读书的两个弟弟和小妹,也随我父母来到那里读书。

远在家乡的外婆,非常牵挂落户上杭的我们这一家。思亲情切,这年8月,居然不顾年迈,她只身一人,来到上杭看望我们一家。

对于她而言,旅途是极其颠簸的,从仙游坐车到龙岩,然后又转车到我父母所在的公社,数百公里奔波,何等辛苦。

当时是我父母到车站接到她,车站到我父母下放的大队还没有开通公路,自然也没车辆通行,回到大队得步行翻越五六座山,走三四十华里的崎岖小道。

几十年过去了,我至今还不明白,当年外婆是怎么走完那段又远又难的路,怎么走到我父母下放的大队。

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外婆还会来看我。外婆在我父母那边没待几天,就执意要到这里来看我。在老人的心里,应该无时无刻地在想念着我吧!

刚好我小妹放暑假,外婆就带着她一起过来了。

第二天,尽管农忙,活儿紧张,我还是向队里请了假,带着外婆和小妹前往上杭县城游玩了一天。

这是非常开心的一天,我们逛了上杭唯一的大街,还到汀江边欣赏两岸的乡村风光,并在上杭大桥上合影留念。照片里的外婆格外精神和开心,这张具有特别意义的照片,至今我还珍藏着。

照片右一为杨建平

在我的心中,外婆是最亲的人。慈祥,能干,又开明,像外婆这样的女人,在农村里并不多见。外婆的家里很穷,因而,她很小就被家里送给西乡一个牧师家里当童养媳,那家人就为外婆取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西乡。

大概是牧师家的孩子们(亦即外婆的哥哥们)都有很高的文化,不愿与童养媳成亲,于是没文化的外婆,被牧师嫁到数里外的小村子,外婆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小时候,我就听妈妈经常讲起外婆的故事,说外婆虽然人长得小个子,但胆子特别大,似乎什么都不怕。

解放前,我们家乡一带土匪猖獗,庄稼快到收成的时候,每晚家家户户田里都得有守夜人,而我外婆家就她一个人守夜,她拿着一把自制的土铳枪,住宿在田边的小木屋里,一住就是一个月时间,颇有巾帼英雄的气概。

外婆为外公养育了一个儿子和五个女儿。全家就靠外公经营的一间小杂货店维持生活,日子过得并不宽裕。

所以外婆的大儿子也就是我大舅,他十几岁就跟着村里的宗亲,离乡背井远赴台湾谋生,解放后两岸隔绝,家里与他失去联系。外婆对大儿子的思念非常深切,一直盼着与大儿子团聚。

小时候,我经常看到外婆拿着大舅当年在台湾的地址,四处托人寻找大舅,但始终没能联系上。生前没能见上大儿子一面,是外婆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直到1983年,我大舅才从台湾回来探亲,可惜只能在他父母的墓前寄托哀思。

当年的外婆非常要强,或许当童养媳那段经历让她刻骨铭心,也是因为那段苦难的经历,让她懂得读书的重要性,她决心让几个女儿都上学。

她求本村教堂的牧师收留了我的大姨和三姨,让她俩星期天为教堂洗地板,打扫卫生,干杂活,换取免费读书的机会。我妈是外婆的二女儿,从小就订了娃娃亲,而外婆向我爸他们家提出的条件,就是得供我妈读书。

后来,我的大姨、三姨和我妈都上了师范学校,因为读师范不用交学费还提供伙食。大姨参加工作后,就供我的小姨读书,三姐妹毕业后都成为教书育人的教师。

当年,外婆家里的四个女孩,让本地很多农村妹子很羡慕,同时,外婆千方百计送女读书的事迹,也被本村与邻村传为佳话。没有文化的外婆,在女儿读书这件事上,表现得很有文化人的眼光、意识和襟怀。

我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对外婆的感情很深厚。当年我妈在仙游医院生下我,爸爸家的长辈一听生的是女孩,又是虎年生的,就捎话说跟别人换个男的吧!我妈一听就火了,出院后直接回外婆家坐月子。

后来,父母先后来到厦门工作,我就留在了外婆身边,一直到6岁半才被父母接回去读书。外婆对外孙们都非常疼爱,我三姨在老家教书,她的5个孩子也是由外婆带大。小姨在江西工作,外婆就到那里帮她带着3个孩子,直到上幼儿园。

外婆一辈子都在为后辈操心操劳,而且毫无怨言,让我今天想来,很是心疼。

1979年5月,外婆去世,每当想起外婆在世时的点点滴滴,我都会热泪盈眶......

现在每年清明节前的那个星期六,我都会陪着妈妈及小姨(我的上辈人只剩她们姐妹俩)回到老家仙游探亲,与住在县城的表弟表妹们,一起返会郊尾镇给外婆外公扫墓。

每次扫墓,想起外婆到上杭探望我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

那次外婆与小妹,在我的知青点住了两三天,那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我和她有说不完的话,连晚上聊到很晚才睡觉。

外婆与小妹要返会我父母那里,我放心不下,于是陪着外婆与小妹返程,还捎上了生产队分的一担地瓜,让我的父母与弟妹尝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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