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于淑芬] 在我的一生中，经历过好多事情，有些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淡忘了，不过下乡在农场的日子，那一段段往事，如今想起来仿佛就在昨天。 1968年，我下乡到车辆厂农场。农场有工业，农业，畜牧业，其中有好多个工种不能自由选择，只能服从分配，我被分配做兽医工作。 接到分配工作的通知回到家里，父亲对我说：“农村的兽医，那可是非常受人尊重的，这项工作正经儿，属于很不错的职业，它和普通医生一样有学头，好好学吧！”这让我对兽医工作，有了最初的了解和认识。 花季少女当兽医不久，领导派我们5名兽医到市里兽医站学习。在这期间，我努力学习理论知识，细心观察老师的触诊、切诊、治疗等内外科知识，大胆实践，独立操作给猪马牛羊打针、灌药。 我们5名兽医，其中三男两女，在市里仅学习了半年的时间。畜牧连从外地引进来一批山河马、卡拉库尔羊，急需我们兽医立马赶赴基地——马场。就这样我们开始走马上任，当起了兽医。 上任后的第一项任务，就是给新进来的每匹马登记落户，在每匹马的右胯上部，打上烙印记号。 马场为了壮大畜牧业，发展养马事业，必须做好马的繁殖工作。当时春季正是马的发情期，我们抓住这个有利时机，计划给马配种，不遗漏一匹发情的母马。 按照传统的交配方式进行，这项工作可难坏了我们女儿家，眼看着男兽医抓来发情母马，牵着种马进行交配，我们女儿家瞬间脸红心跳，感觉非常不好意思。 可是，为了工作也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详细做好记录，马的记号，身体状况，母马的发情时间，交配日期统统都得认真记录下来。 在众人围观下，十六七岁的女孩，有时还得听着不堪入耳难听的怪话，看着那些怪怪的眼神，还有起哄的笑声，真是无地自容，恨不得有个地缝想要钻进去。 当时在想：哎呀！这哪里是被人尊重的工作呀？这不是在被人愚弄吗？心情很是郁闷......所以每天硬着头皮，低着难为情的脑袋，总感觉别人都在耻笑自己，一脸害臊不得了的表情。 开始这段时间很难熬，冷静时细细一想，这是个特殊的职业，不能总这样，熬过去就会好的。 可没想到，配种工作刚刚结束，随之而来的工作更难，但又需要马上去做。种马的关键部位感染了，每天都得上药治疗，而且必须要等待有利时机才能把药给敷上，这个治疗过程，对于我们女孩子来讲更是难上加难。 兽医工作确实是个不错的职业，虽然不是很难很累，但是每到配种期、接生和特殊的情况下，对我们姑娘确实很不容易。也就是说，难就难在会让我们难为情。 缺少经验猪娃遭殃寒冬的一个傍晚，一头母猪要临产，我们几个兽医已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把猪舍打扫干净进行消毒，铺好了干草，消毒好器械，把猪舍的小屋火炕烧热，全力以赴耐心等侯老母猪生产。 9点多钟，老母猪生产了。我们几个人分工合作，配合默契，有拿手电筒的，有提马灯的，有助产的，母猪产下一头，迅速剥开胎衣，剪断脐带，擦干净后马上送到火炕上，一共产下11头仔猪。 看见这些黑白花的小猪崽，我们喜欢极了。一切处理好，已经是半夜12点多钟，看着母子平安的样子，我们很有成就感，说说笑笑地离开了猪舍。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们来到猪舍小屋，看到了非常吃惊的场面！火炕上面只剩下2头小猪崽，其余九头已夭折，让打更的大爷装满了一土篮子放在地上。 这时，我们几人互相对视着，似乎都在问这是咋啦？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后果呢？大家都很纳闷，都在心疼，同时感到十分惭愧。 连长意识到我们年轻人没有实践经验，单凭实干和相像，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请来了一位有经验的老师傅。 师傅讲：“出生后的猪崽儿，应该擦干净后放入老母猪的怀里，让猪妈妈搂着，同时多放些干草，这样的温度对于小猪最适宜。” 噢，我们恍然大悟，原来是温度过热所致。涉世不深的我们，把母子分开，把炕烧的太热了，没想到要了小猪的命，就这样，9头猪宝宝被我们不切合实际的爱心断送了生命。 有胆量不等于技术我们畜牧连养猪是给全体知青战友改善伙食，以吃肉为目的，以育肥猪为主。 仔猪到了两个月以上，选出猪种后，其余无论是公猪还是母猪一律都要做节扎手术。 说起做结扎手术，公猪是好做的，而母猪相对来说有一定的难度。 平时看到几位男兽医劁猪麻利得很，我们姐俩也以为很容易，心里有点不服气，商量着找个机会也要试试看。 有一天趁男兽医几人都不在，我俩准备好了消毒器械，赶紧来到猪舍，跳进猪圈，我先抓起一头小母猪，迅速撂倒，用脚踩住它的大腿，用手术刀子麻利地在猪的大腿窝处开了一道口子，手指伸进去探了好一会工夫，也没探到地方，小猪疼得嗷嗷叫，连蹬再踹一股愣劲。 我的心顿时慌张起来，手软了，脚也踩不住。 伙伴在一旁劝说：“不行就算了吧。”这时我真的没信心了，拿起缝合针刚扎下去还没等缝合，这头厉害的小猪蹭地窜出去，居然带着缝合针跑掉了。 从此，我俩打消了再次尝试劁猪的念头。 劁猪的失败经历，只有我俩清楚，因为恐怕被人耻笑，所以一直保密到如今才解密。 甘于奉献勤俭的知青人我们畜牧连养了奶牛数十头，因交通不便不能外运，只能供给本连队的战士喝奶。 当时的牛奶一角钱一大碗，那牛奶可真纯，味儿真香，牛奶熬好后，上面有一层很厚的奶油。 可是喝牛奶的人寥寥无几，这究竟是什么原因？连长经过多方深入调查得知，原来多数人是舍不得花钱喝牛奶。 当时一角钱可以饱餐一顿饭，对于节省的人来讲，喝牛奶就是奢侈。 食堂人员透露：夏季牛奶总是剩余许多，到了冬季，每逢临放假前夕，牛奶肯定不够卖，因为每个人都要用饭盒冻上几个奶坨带回家，让家人来享受。 那时节省还有借口呢，说来是笑话啦！我记得有一次食堂做红焖肉，老远就闻到诱人的香味，可想而知，总是喝萝卜土豆汤，或豆芽汤的人，要是闻到红焖肉的香味，谁要说不想吃，那是假话！ 大家议论着红焖肉，这个说老远我就闻到香味了，那个问今天谁买咱借味......我心直口快调皮地说：嗨！闻闻解谗算了，还是别买了，嗓子眼一段过去都是一样的呀！吃的香......大家哈哈哈地笑起来。 可能有人认为言之有理，结果想买的人也不好意思买了，反正这次我们寝室没有人买红焖肉。后来，我这段没有科学道理的谬论，就成为大家的笑谈。 我记得食堂每次做红焖肉，女青年确实很少买，女孩儿比男孩儿还要节约。 当时我们月平均工资30元钱，多数人开完工资自己仅留下精打细算买饭票的钱，其余的全部带回家里，极力帮助父母解决家中的困难。为了家人好过一些，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各方面节俭。 当年我们这批知青人只有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概念，根本不讲什么营养，更没有注重自己身体健康的意识，各方面我们都是委屈自己，孝敬老人，照顾兄弟姐妹，要说我们是真正甘于奉献的一代人一点也不为过。 当年的“臭老九”我们连队有四位女教师，她们分别来自车辆厂中小学校，年龄大我们几岁。据我们所知，她们都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上级让她们来五七战校脱胎换骨改造世界观的，需要她们五七道路走全程。 四位老师与我们同吃，同住，同工作。我们班的工作是喂猪，清理猪圈，这项工作不但艰苦而且非常脏，尤其是连雨天，甭想穿干净衣服干爽鞋。 猪舍的猪食酸味，粪便的臭味儿，苍蝇最多的地方就是猪舍，黑压压的苍蝇都打脸。 工作性质的改变，生活环境的艰苦，以及各方面条件的反差甚大，再加上她们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各种原因造成老师们整天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个个少言寡语，情绪相当低落。 也许是年龄差异的关系吧，她们与我们没有任何交流，对我们平时说笑打闹，甚至露出反感之色。 我记得最清楚的有一次连雨天，可能是因为潮湿的原因，圈里的猪趴不下，呆不稳，集体造反把圈门撞开，几十头大小猪统统跑到粮仓处，把装有黄豆苞米的粮仓，咬出了好几处大窟窿，黄豆苞米淌了一地。 领导知道此事后无比气愤，朝我们喂猪的几个人大发雷霆，命令我们立即冒雨把猪赶回猪舍，把猪圈钉好，把洒满地的黄豆苞米收拾干净。 把猪圈钉好，把撒满地的黄豆苞米收拾干净完全可以做到，可是把这些大大小小、活蹦乱跳四条腿的猪，想要赶回猪舍可就费死劲啦！粮仓的直径大约有6米左右，饱餐后的猪们精力十足，和我们捉起了迷藏，咋撵都是围着粮仓转。 俗话说：记吃不记打的就是猪。不管咋打就是不离开这个好吃的地方，真是累得我们精疲力尽，嗓子眼冒烟，当时就别提我们多么气愤啦！ 这时，有位聪明人提议，还是骑马追猪吧，不然我们撵到明天早上还是在这里转。于是我们开始骑上马追猪，好歹是把这些猪赶回了猪圈。 按照领导的命令处理好之后，我们回到寝室已经大半夜。我们几个人年龄小，思想单纯，完成任务就算完事大吉，嘻嘻哈哈地回到寝室，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睡觉。 正在这时，我发现几位老师却眼睁睁地坐在那里，没有睡的意思，过不了一会儿，四人已经泪流满面。看见她们默默地流泪，当时我真的很纳闷：大半夜的已经累够戗了，不睡觉为啥哭呢？究竟哭的是啥呢？ 那时，我确实太幼稚，不能理解人心，也没有同情心啊...... 那个唯成份论的特殊年代，完全是家庭出身给她们带来的苦难！当时，在她们看来，可能是永远没有黎明的苦难长夜！ 难怪，难怪呀......返城后，我一直在打听四位老师的消息，我在理解她们的同时还带着挂念！不知道她们现在的一切一切如何？ 家庭出身“唯成份论”早已退出历史的舞台。我深信，曙光对于从黑暗中走过来的人来说，应该是最美丽的！她们应该生活得很好，但愿她们的晚年能活出个精彩！家庭也幸福！ #说知青,你们当过知青吗?##讲述女知青的故事##你有知青生活阅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