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解读——襄公十三年

左传解读 2024-05-24 07:57:26
襄公十三年(公元前560)晋重设三军诸将让贤 楚再议王谥子囊定共 【经】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晋。 【传】十三年春,公至自晋,孟献子书劳于庙,礼也。 鲁襄公十三年春天,经中记载鲁襄公从晋国回到了鲁国。去年冬天,鲁襄公到晋国朝见。 传中说,鲁襄公回来之后,孟献子在宗庙里记载功勋,这是合于礼的。 【经】夏,取邿。 【传】夏,邿乱,分为三。师救邿,遂取之。凡书“取”,言易也。用大师焉曰“灭”。弗地曰“入”。 荀罃、士鲂卒。晋侯蒐于绵上以治兵,使士匄将中军,辞曰:“伯游长。昔臣习于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贤也。请从伯游。”荀偃将中军,士匄佐之。使韩起将上军,辞以赵武。又使栾黡,辞曰:“臣不如韩起。韩起愿上赵武,君其听之!”使赵武将上军,韩起佐之。栾黡将下军,魏绛佐之。新军无帅,晋侯难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属,以从于下军,礼也。晋国之民是以大和。诸侯遂睦。 君子曰:“让,礼之主也。范宣子让,其下皆让。栾黡为汰,弗敢违也。晋国以平,数世赖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务乎?《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其是之谓乎?周之兴也,其《诗》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诗》曰:‘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言不让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让其下,小人农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礼,而谗慝黜远,由不争也。谓之懿德。及其乱也,君子称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冯君子,是以上下无礼,乱虐并生,由争善也。谓之昏德。国家之敝,恒必由之。” 鲁襄公十三年夏天,经中记载鲁国占领了邿国,这个邿国第一次出现就被鲁国灭国。 传中说,这年夏季,邿国发生动乱,一分为三。于是鲁国出兵救援邿国,就趁机占取了邿国。传中解释说凡是《春秋》记载说“取”,就是说事情很容易。使用了大军攻占叫做“灭’。攻占了国家,但并不占有它的土地叫做“入”。 鲁国实际上一直也没停止扩张,鲁宣公九年时取根牟,鲁成公六年时取鄟,现在又取邿。 传中又补充了晋国的一些事。荀罃、士鲂去世之后。晋悼公在绵上练兵检阅。派士匄率领中军,他辞谢说:“荀偃比我强。过去臣下熟悉知伯,因此辅佐他,而不是由于我的贤能啊。请让我随从荀偃。”于是荀偃做了中军统帅,士匄作为辅佐。派韩起率领上军,他辞让给赵武。又派栾黡,他辞谢说:“下臣不如韩起。韩起愿意让赵武在上位,君王还是听从他的意见。”就派赵武做了上军统帅,韩起辅佐他。栾黡做了下军统帅,魏绛辅佐他。新军没有统帅,晋悼公对新军统帅的人选感到困难,派新军的十吏(十人之长)率领步兵、车兵和所属官员,归附于下军,这是合于礼的。晋国的百姓因此很和谐,诸侯于是亲睦。 传中借君子之口说:“谦让,是礼的主体。士匄通信谦让,他的下属也都谦让。栾黡即使专横,也不敢违背。晋国因此而团结,几世都依赖这个,是由于取法善行的缘故啊!一人取法于善,百姓都美好协调,难道可以不尽力于谦让吗?《尚书》说,‘一个人好善,亿万人依赖它,国家的安宁可以久长’,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吧!周朝兴起的时候,反映它的诗说,‘效法文王,万国信赖’,说的是取法善行。等到它衰微的时候,反映它的《诗经》中的诗说,‘执政大夫太不公平,唯独我所作的最多’,说的是不谦让。天下大治的时候,君子崇尚贤能并对下属谦让,小人努力事奉他的上司,因此上下有礼,而奸邪废黜远离,这是由于不争夺的缘故,这叫做美德。到了天下动乱的时候,君子夸耀他的功劳并凌驾于小人之上,小人夸耀他的技能以凌驾于君子之上,因此上下无礼,动乱和残暴一起发生,这是由于争相自以为是的缘故。这叫做昏德。国家的败坏,常常是由于这人缘故。” 评论中提出一个懿德和昏德发人深省。不过我认为传中的因果关系论述可能不太合适,不是天下大治之时,懿德盛行;而天下动乱之时,昏德猖獗。我认为正是懿德盛行之时,天下会大治;可昏德猖獗之时,天下大乱。所以德政的治理,不可不重视。 根据《周礼·夏官序》:“凡制军,万有二千五百人为军,军将皆命卿。二千有五百人为师,师帅皆中大夫。五百人为旅,旅帅皆下大夫。百人为卒,卒长皆上士。二十五人为两,两司马皆中士。五人为伍,伍皆有长。”没有十人有长一说。而此传云“什吏”者,应是《司马法》所说:“十人之帅执铃,百人之帅执铎,千人之帅执鼓,万人之将执大鼓。”而这个《司马法》据说是姜太公所制,所以晋国治军与周礼并不一致,并不完全按周礼所定,而是按《司马法》治军,所以有有十人置吏之说。 【经】秋九月庚辰,楚子审卒。 【传】楚子疾,告大夫曰:“不穀不德,少主社稷,生十年而丧先君,未及习师保之教训,而应受多福。是以不德,而亡师于鄢,以辱社稷,为大夫忧,其弘多矣。若以大夫之灵,获保首领以殁于地,唯是春秋窀穸(zhūn xī墓穴)之事,所以从先君于祢庙者,请为‘灵’若‘厉’。大夫择焉!”莫对。及五命乃许。   秋,楚共王卒。子囊谋谥。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国,而君临之,抚有蛮夷,奄征南海,以属诸夏,而知其过,可不谓共乎?请谥之‘共’。”大夫从之。   吴侵楚,养由基奔命,子庚以师继之。养叔曰:“吴乘我丧,谓我不能师也,必易我而不戒。子为三覆以待我,我请诱之。”子庚从之。战于庸浦,大败吴师,获公子党。君子以吴为不吊。《诗》曰:“不吊昊天,乱靡有定。” 鲁襄公十三年秋天,经中记载九月庚辰,楚国国君楚共王去世。 传中对此事有详细的介绍。传中说楚共王生病,告诉大夫说:“寡人没有德行,年幼的时候就做了一国之主。生下来十年便失去先君,没有来得及熟悉师保的教训,就承受了许多福禄。由于缺乏德行,而在鄢陵丧失了军队,让国家蒙受耻辱,让大夫担心,实在太多了。如果借大夫之灵,我得以保全首领而善终于地下,惟有这些祭祀和安葬的事情,在祢庙中追随先君,请求谥做‘灵’或者‘厉’了,请大夫选择吧。”没有人回答。等到下了五次命令才答应了。 秋季,楚共王去世。子囊和大家商量谥号。大夫说:“国君已经有过命令了。”子囊说:“国君是用‘恭’来命令的,怎么能毁掉功绩呢?声威赫赫的楚国,国君在上边治理,安抚着蛮夷,大举征伐南海,让他们从属于中国,而国君又知道自己的过错,可以不说是恭吗?请谥他为‘共’。”大夫们都听从了子囊的意见。 吴国侵袭楚国,养由基赴命迎敌,子庚领兵接着跟着去。养由基说:“吴国乘我国有丧事,认为我们不能出兵,必然轻视我们而不加戒备。您设置三处伏兵等待我,我去引诱他们。”子庚听从了他的意见。在庸浦作战,大败吴军,俘虏了公子党。君子认为吴国不善,《诗经》说:“苍天认为你不善,祸乱就不能安定。” 这让我又想起了楚成王,楚成王在临死前想吃一回熊掌,结果遭到了商臣的拒绝。最后被迫自杀。楚穆王商臣最初给父亲拟定的谥号是“灵”,这不是一个好的谥号,结果楚成王死不瞑目。最后,楚穆王将谥号改为“成”,楚成王这才闭上眼睛。而这个楚共王却主动要求自己的谥号为“灵”,但子囊却没有尊遗嘱,而是坚持了“共”的谥号。楚成王因死不瞑目赖掉了“灵”谥,而楚共王因功绩免去了自己要的“灵”谥。 根据谥法,乱而不损曰灵,戮杀不辜曰厉。所以楚共王主动受恶谥,目的是不掩盖父亲楚庄王的功绩。而正是这一行为,所以恭不只是他对父亲之恭,而且也是继承了父亲的功绩之意。 【经】冬,城防。 【传】冬,城防,书事时也。于是将早城,臧武仲请俟毕农事,礼也。   郑良霄、大宰石㚟犹在楚。石㚟言于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岁习其祥,祥习则行。不习则增,修德而改卜。今楚实不竞,行人何罪?止郑一卿,以除其偪,使睦而疾楚,以固于晋,焉用之?使归而废其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牵引也,不犹愈乎?”楚人归之。 鲁襄公十三年冬天,经中记载鲁国在防筑城。 传中说,这年冬季,在防地筑城。《春秋》所以记载这件事,这是由于合于时令。当时要早些时候筑城,臧武仲请求等待农活完了以后再动工,这是合于礼的。 传中接着补充了一件郑国的事。郑国的良霄、太宰石㚟还在楚国。石㚟对子囊说:“先王为了征伐连续五年占卜,而每年重复吉兆,如果吉兆重复就出兵。若不重复吉兆,那就更加努力修养德行然后重新开始占卜。现在楚国实在不自强,行人有什么罪过?扣留郑国一个卿,而除掉了对郑国君臣的威逼,让他们上下和睦而怨恨楚国,以坚定顺从晋国,为什么采用这种办法?让他回去而没有完成使命,他会埋怨国君和怨恨大夫,因而互相牵制,不是好一些吗?”于是楚国人就把良霄放了回去。 郑良霄和太宰石㚟是在鲁襄公十一年时出使楚国被楚国扣留的,当时他两人的任务是告诉楚国郑国要归附于晋国了,所以楚国人扣留了他们。到现在已经两年了。而再在楚共王去世,太宰石㚟便抓住这个机会游说子囊,说你扣留郑国一卿良霄,实际上这正是郑国之意。你们一扣留,那么郑国便没有了相互牵扯之人了,所以郑国上下一心更加坚定了事晋之心。你不如放他回去,他被楚国扣留了两年,现在回去了,一定会怨恨当年让他去楚国的人,所以他会“怨其君以疾其大夫”,因此他也一定会在大政方针上与他们相互牵扯,这难道不好吗?这个良霄正是伯有,是子耳的儿子。鲁襄公十年时,郑国发生了五族叛乱,子驷,子国,子耳均被杀,只有子孔知而不报,藏了起来。而鲁襄公十一年时,就被派到楚国了。所以郑国国内矛盾本身也是很深的,石㚟以此来游说子囊,认为良霄回去会牵扯郑国内部,所以对楚国有利,于是游说成功。 弹词 南乡子 楚二王之“灵”谥 成宙评 择谥厉与灵,污己“共”王屡叮咛。公论盖棺遗后世,人心,秉正子囊定圣名。 魂死耳能听,恶谥随身难闭睛。椁后轻呼告已换,曰“成”,一缕轻烟化夜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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