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传》解读——襄公十四年

左传解读 2024-06-10 12:52:49
襄公十四年(公元前559)晋兵损将折矛盾爆发 卫臣狠君昏祸乱突起 【经】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孙宿、叔老会晋士匄、齐人、宋人、卫人、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会吴于向。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鲁襄公十四年春天,经中记载了两件事。第一件,周历正月,鲁国的季孙宿与叔老与晋国的士匄以及齐人、宋人、卫人、郑国的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在向和吴会盟。第二件,在二月乙未,这一天是初一,发生了日食。因为传文较长,我们襄公十四年通篇采用分段讲解。 鲁国的叔老,是声伯的儿子,叔肸的孙子,所以他以“叔”为氏。他是鲁国的卿,现在以卿的身份参加盟会,而且作为季孙宿的副手,这是对霸主晋国的恭敬。而齐崔杼、宋华阅、卫北宫括都被贬称为“人”这是因为在会上他们的表现懒惰怠慢。这也是春秋欲以此表明鲁国的态度,鲁国希望晋国可以负起督率诸侯,奖敬惩慢的霸主之责。 【传】十四年春,吴告败于晋。会于向,为吴谋楚故也。范宣子数吴之不德也,以退吴人。执莒公子务娄,以其通楚使也。 关于第一件事传中说,在十四年春季时,因吴国于去年秋天时,在庸浦之战大败,所以到晋国报告战败情况,于是鲁国的季孙宿与叔老与晋国的士匄、齐国人、宋国人、卫国人、郑国公孙趸、曹国人、莒国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共十三国和吴国人在向地会见,这是为吴国策划进攻楚国的缘故。在会上范宣子责备吴国不道德,以此为由拒绝了吴国人。同时在会上晋国逮捕了莒国的公子务娄,这是因为莒国的使者和楚国有来往。 此段中晋国没有答应吴国的要求,反而指责了吴国的“不德”,这是因为楚共王去世,而吴国趁此机会去攻打了楚国,所以说吴“不德”,这也是在这种隆重的会议上晋国为塑造自己的形象而迫不得已的作法,如果晋国直接答应了吴国的请求,那在道义上会失分。但这个指责明眼人一看便是假的。如果真的认为吴“不德”,那么不会有此次的会见,而且还兴动了这么多的国家,传中也不会说这是“为吴谋楚故”了。所以这是个表面文章。 倒是在会上敲打了莒国,因为莒国在鲁襄公十年和十二年时入侵了鲁国的东部边境,而晋国一直没有工夫去处理此事,现在给他安了个“通楚使”的理由把莒国的公子务娄抓了起来。实际上我认为莒国攻打鲁国应该是齐国在背后捣鬼,而现在晋国需要团结齐国,所以睁眼说瞎话,指责莒国与楚国眉来眼去,实际上敲打莒国就是在敲打齐国。 【传】将执戎子驹支。范宣子亲数诸朝,曰:“来!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乃祖吾离被苫盖,蒙荆棘,以来归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今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盖言语漏洩,则职女之由。诘朝之事,尔无与焉!与将执女!” 将要逮捕戎子驹支,范宣子亲自在朝廷上责备他,说:“过来,姜戎氏!从前秦国人追逐你的祖父吾离到瓜州,你的祖父吾离身披蓑衣、头戴草帽前来归附我们先君。我们先君惠公只有并不太多的土田,还和你的祖父平分着吃。现在诸侯事奉我们寡君不如从前,这是因为说话泄漏机密,应当是由于你的缘故。明天早晨的事情,你不要参加了。如果参加,将要把你抓起来。” 传中说,在会上范匄还对戎人进行了呵斥,而且非常不客气,可见此次的会议氛围不是很好,从范匄气不打一处来可以看出,虽然各诸侯都来了,但已经出现了不太恭敬的现象。而且吴国战败本就是对晋国的一个大不利,但还得在道义上作表面文章。批评吴国是树起了道义的大旗,而抓莒人与斥戎人那就是树立威严了。而且这里给足了鲁国的面子。 【传】对曰:“昔秦人负恃其众,贪于土地,逐我诸戎。惠公蠲其大德,谓我诸戎是四岳之裔胄也,毋是翦弃。赐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嗥。我诸戎除翦其荆棘,驱其狐狸豺狼,以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贰。 “昔文公与秦伐郑,秦人窃与郑盟而舍戍焉,于是乎有殽之师。晋御其上,戎亢其下,秦师不复,我诸戎实然。譬如捕鹿,晋人角之,诸戎掎之,与晋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来,晋之百役,与我诸戎相继于时,以从执政,犹殽志也。岂敢离逷? “今官之师旅,无乃实有所阙,以携诸侯,而罪我诸戎!我诸戎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贽币不通,言语不达,何恶之能为?不与于会,亦无瞢焉!”赋《青蝇》而退。宣子辞焉,使即事于会,成恺悌也。于是,子叔齐子为季武子介以会,自是晋人轻鲁币,而益敬其使。 戎子回答说:“从前秦国人仗着他们人多,贪求土地,驱逐我们各部戎人。晋惠公显示了他的大德,认为我们诸戎是四岳的后代,不能丢弃他们。赐给我们南部边境的土地,那里是狐狸居住的地方,豺狼嚎叫的地方。我们戎人除掉那里的荆棘,驱逐那里的狐狸豺狼,作为晋国先君不内侵不外叛的忠臣,直到现在孝没有二心。 “以前晋文公和秦国攻打郑国,秦国人偷偷地和郑国结盟而并派兵戍守,于是有了殽山的战役。晋国在上边抵御,戎人在下边抵挡,秦国全军覆没,实在是我们戎人出力才使他们这样的。譬如捕鹿,晋国人抓住它的角,我诸戎拖住了它的后腿,和晋国一起把鹿仆倒。戎人为什么不能免于罪责呢?从此以后,晋国的各次战役,我戎人一次接一次按时参加,来追随执事,如同支援殽山战役一样,岂敢违背? “现在晋国执政官员,恐怕实在有所过失,因而诸侯有了二心,反倒归罪我们戎人!我们戎人的饮食衣服,和中原不同,财礼不相往来,言语不通,能够做什么坏事呢?不让参加盟见,我也没有什么烦闷的。”于是赋了《青蝇》这首诗然后退下。 范宣子向他道歉,并让他参加盟会,显示了平易而不听谗言的美德。在此时,子叔齐子(叔老)作为季武子的副手而参加盟见,从此晋国人减轻了鲁国的献礼,而更加敬重鲁国的使者。 这一段中本来范匄是要教训一下戎人的,结果没想到戎人有理有节地抢白了范匄,而且说得范匄无言以对。只好道歉,如果把戎人得罪了,那历朝历代的努力算是白费了。能吓就吓,吓不住就抚慰,范匄确实能屈能伸。而这里特意指出来晋国对鲁国的态度,不但减轻了贡赋,而且对鲁国的使者敬重,这是因为鲁国在此次会议上的表现。当然也是晋国树立的一个榜样。 这里的戎人说是四岳的后代,《周语》中记载“尧遭洪水,使禹治之,共之从孙四岳佐之。胙四岳国,命为侯伯(诸侯之长),赐姓曰姜。”贾逵注释道:“共,共工也。从孙,同姓末嗣之孙。四岳,官名,大岳也,主四岳之祭焉。姜,炎帝之姓,其后变易。至於四岳,帝复赐之祖姓,以绍炎帝之后。”所以说四岳开始是一个官职,后以此称人,是姜姓。 关于戎人赋的诗经中的《青蝇》,我们下边把此诗附上,便于大家理解。 诗经·小雅·甫田之什·青蝇 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子,无信谗言。 营营青蝇,止于棘。谗人罔极,交乱四国。 营营青蝇,止于榛。谗人罔极,构我二人。 译文苍蝇乱飞声嗡嗡,飞上篱笆把身停。平和快乐的君子,不要把那谗言听。苍蝇乱飞声嗡嗡,飞上酸枣树上停。谗人无德又无行,扰乱四方不太平。苍蝇乱飞声嗡嗡,飞上榛树枝上停。谗人无德又无行,离间我俩的感情。 “岂弟”即“恺悌”,这里取“岂弟君子,无信谗言。”之意,意味着有人在挑拨,在进谗言,当然这也是戎人给范匄台阶下,所以范匄也顺驴下坡,显示了不听谗言的美德。 在这一段范匄与驹支的对话中都提到了晋惠公,范匄说“昔秦人迫逐乃祖吾离于瓜州,乃祖吾离归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与女剖分而食之” 驹支说“昔秦人负恃其众,贪于土地,逐我诸戎。惠公蠲其大德,赐我南鄙之田。”看似都是晋惠公把被秦逼得无路可走的戎人收留并给以土地这么一件事。但根据鲁僖公二十二年传中说:“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那么就是说把戎人放在伊川之地的并非晋国,而是秦、晋共迁的结果。后文在鲁昭公九年传中又说:“惠公归自秦,而诱以来。”好像又说是晋惠公独自引诱他们前来的。而此文说“秦人逐之,惠公与田”这是被秦驱逐而自来投晋。三文所说一,这是为什么? 戎人本处瓜州,说明远在秦国的西北部。而秦国人贪恋戎人的土地,所以驱逐他们。而晋国人贪恋他们的人口,实际上这是秦晋两国设的一个套。所以鲁僖公二十二年传说“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这是实情。而此传中范宣子要施恩於戎,故言戎被逐而归晋。而驹支又不能明着反对范宣子,所以只能顺着他的话去说,故以说“秦贪土地,逐我诸戎”,倒也是一部分实情,至于后边的却有感激晋国之意,实是不得已罢了。而鲁昭公九年时传文中是周王责备晋国的话,所以说当年你们诱使戎人,现在又让戎人来欺负我,说的就直白。所以说左传读一遍是不能明白里边的情况,而要前后文对照着读,才能明白一二。 【传】吴子诸樊既除丧,将立季札。季札辞曰:“曹宣公之卒也,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君,将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节。’君,义嗣也。谁敢奸君?有国,非吾节也。札虽不才,愿附于子臧,以无失节。”固立之,弃其室而耕。乃舍之。 吴子诸樊已经除去丧服,打算立季札为国君,季札辞谢说:“曹宣公死的时候,诸侯和曹国人认为负刍做曹国国君不义,要立子臧为国君。子臧离开了曹国,于是就没有按原来的计划去做,成全了曹成公。君子称赞子臧说‘能保持节操’。君王您,是义当继承的人,谁敢冒犯君位?有国为君,不是我的节操。札虽然没有才能,愿意追随子臧,而不失节操。”诸樊坚决要立他为国君,季札抛弃了他的家室而去种田,于是就不再勉强他。 吴国从寿梦开始称王,现在寿梦去世,而诸樊是长子,所以他立季札,季札不同意说义嗣本是你,你却要立我,这是要我好看。实际上诸樊也是让一让,而季札很聪明,他没有上套,而且还“弃其室而耕”,彻底打消了诸樊对自己的猜忌,从而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名声,更重要的是他避免了国家的动荡。季札的话中有“谁敢奸君”一句,说明诸樊是因为对他呢所猜忌才让位于他的,而季札为了打消他的疑心,说了此话。但诸樊仍然不放心“固立之”,逼得季札“弃其室而耕”,他才算彻底放了心。这一段如果不仔细思考,很可能要为诸樊歌功颂德了。 【经】夏四月,叔孙豹会晋荀偃、齐人、宋人、卫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己未,卫侯出奔齐。莒人侵我东鄙。 鲁襄公十四年夏天,经中记载了三件事。第一件,鲁国的叔孙豹会合晋国的的荀偃、齐人、宋人、卫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讨伐秦国。第二件,在己未日,卫国国君逃奔到了齐国。第三件事,莒国人入侵了鲁国的东部边境。夏天的传文很长,第一件和第二件有详细的传文,第三件没有传文。但莒人入侵鲁国的东部边境这事,可能又和齐国有关。我们仍旧分段解读。 【传】夏,诸侯之大夫从晋侯伐秦,以报栎之役也。晋侯待于竟,使六卿帅诸侯之师以进。及泾,不济。叔向见叔孙穆子,穆子赋《匏有苦叶》。叔向退而具舟,鲁人、莒人先济。郑子蟜见卫北宫懿子曰:“与人而不固,取恶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说。二子见诸侯之师而劝之济,济泾而次。 关于第一件事,传中解释说在夏季,诸侯的大夫跟随着晋悼公进攻秦国,以报复栎地一役。晋悼公在国境内等待,派六卿率领诸侯的军队前进。到达泾水,诸侯的军队不肯渡河。叔向进见叔孙穆子,穆子赋《匏有苦叶》这首诗。叔向退出以后就准备船只,鲁国人、莒国人先渡河。郑国的子蟜进见卫国的北宫懿子说:“亲附别人而不坚定,没有比这个更使人憎恶了,象这样把国家放在什么位置呢?”懿子很高兴。两个人去见诸侯的军队而劝他们渡河,军队渡过泾水驻扎下来。 此段中提到的“栎之役”,在鲁襄公十一年,当时秦国的庶长鲍和庶长武伐晋救郑,而当时的晋国的士鲂小瞧秦军不设防备,结果被秦国打败。所以此次率领诸侯讨伐秦国来报此仇。 关于穆子赋的《匏有苦叶》,是诗经中的邶风的一首。为了更好理解穆子的意思,我们把这首诗附上: 匏有苦叶 诗经·国风·邶风 匏(páo)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qì)。有瀰(mí)济盈,有鷕(yǎo)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雍雍(yōng)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译文葫芦瓜有苦味叶,济水边有深渡口。深就垂衣缓缓过,浅就提裙快快走。茫茫济水涨得满,岸边草丛里的雌山鸡叫得欢。水涨车轴浸不到,野雉求偶鸣声传。又听嗈嗈大雁鸣,天刚黎明露晨曦。男子如果要娶妻,趁冰还未融化掉。船夫挥手频招呼,别人渡河我不争。别人渡河我不争,我将恋人静静等。 《尔雅》中注解是:繇(从,自)膝以下为揭,繇膝以上为涉,繇带以上为厉。所以水深了就一点一点挪过去,水浅了就提着社裙摆趟过去。 此诗本来是写一位姑娘在渡口等待情人过河来娶她的渴盼心理。先在心里说“不深了就慢慢过来,水浅了就趟着过来,多简单的事,怎么就不着急呢?”再写他看成到的水流一天天涨满了河床,鸟儿也开始求偶了,但她仍然没有等来她的情人。接下来他从夏天等到秋天,又从秋天等到冬天,每天早早地等在河边,却总是不见情人,于是她焦急了,“趁河冰还没有融化之前,你倒是赶快来啊!”但她没有等到,却看到了摆渡之人,人家一个一个地都渡过河去找心上人了,我却一直等不到他。摆渡人以为她要过河,但她说,我不过去,我是在等人! 此诗要明白雁儿北飞就预告着冬日就要结束,春天就要到来。当济水冰融化的时候,按古代的规矩便得停办嫁娶之事了。因为春季开始农忙就要开始了,所以此事一般不能在春季办,这是古俗。明白此层含义,方能懂得女主人公何以对“雝雝鸣雁”特别关注了,也才能更好地理解此诗的妙处。 晋国的叔向因见诸侯不愿渡河急了,于是见叔孙豹。他的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鲁国先渡河来给其他诸侯做榜样,而叔孙豹也明白他的来意,于是赋这首诗,取“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一句告诉叔向,我们鲁国没问题,一定会渡河的,请你放心。鲁国和莒国渡守河,那么郑国和卫国也劝说其他诸侯一块渡过了泾水。 【传】秦人毒泾上流,师人多死。郑司马子蟜帅郑师以进,师皆从之,至于棫林,不获成焉。荀偃令曰:“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栾黡曰:“晋国之命,未是有也。余马首欲东。”乃归。下军从之。左史谓魏庄子曰:“不待中行伯乎?”庄子曰:“夫子命从帅。栾伯,吾帅也,吾将从之。从帅,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令实过,悔之何及,多遗秦禽。”乃命大还。晋人谓之迁延之役。 秦国人在泾水上游放毒,诸侯军死了很多。郑国司马子蟜率领郑国的军队前进,其他国家的军队也都跟上来,到达秦地棫林,没能让秦国屈服讲和。荀偃命令说:“鸡叫套车,填井平灶,你们只看我的马首而行动。”栾黡说:“晋国的命令,从来没有这样的。我的马头想要往东呢。”于是就回国了。下军也跟随他回去。左史对魏绛说:“不等中行伯荀偃了吗?”魏庄子说:“他老人家命令我们跟从主将,栾黡,是我的主将,我要跟从他。跟从主将,就是合理地对待他老人家。”荀偃说:“我的命令确实有错误,后悔哪里来得及,多留下人马只能被秦国俘虏。”于是就命令全军撤退。晋国人称这次战役为“迁延之役”,意思是因循拖拉而无成就的战役。 这让我想起在鲁文公二年时秦晋的崤之战,秦将孟明视被俘。获释之时,孟明视对晋君说:“三年将拜君赐。”三年后,秦果然出兵伐晋复仇,结果又失败了,当时晋国人讥笑秦军为"拜赐之师"。现在自己称自己为“迁延之役”。晋国人有概括能力确实不是盖的。 在这一段当中给后只留下了一个成语唯马首之瞻。此时才明白,原来这是一个错误的命令,是一种独断专行的表现,过去晋国干什么事,三军首领一般要商量,而此次荀偃有点专权,引起了栾黡的不满,于是和他唱了对台戏,而魏绛只能跟从栾黡撤退。一场浩浩荡荡的讨伐秦国之战草草收场,白白被秦国毒死了许多人。此次失败,诸侯内心肯定不会痛快。 【传】栾鍼曰:“此役也,报栎之败也。役又无功,晋之耻也。吾有二位于戎路,敢不耻乎?”与士鞅驰秦师,死焉。士鞅反,栾黡谓士匄曰:“余弟不欲往,而子召之。余弟死,而子来,是而子杀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将杀之。”士鞅奔秦。 于是,齐崔杼、宋华阅、仲江会伐秦,不书,惰也。向之会亦如之。卫北宫括不书于向,书于伐秦,摄也。 栾鍼说:“此战,本是为了报复栎地之战的失败。但此战又没有功劳,这是晋国的耻辱。我有兄弟二人在兵车上,怎能不感到耻辱呢?”于是和士鞅私自冲入了秦军阵营,栾鍼战死在那里,而士鞅活着回来。栾黡对士匄说:“我的兄弟不想前去,你的儿子非叫他去。现在我的兄弟战死了,你的儿子却活着回来,这是你的儿子杀了我的兄弟。如果不驱逐他,我也要杀死他。”于是士鞅逃亡到了秦国。 当时,齐国崔杼、宋国华阅、仲江一起进攻秦国。而《春秋》中却没有记载他们的名字,这是由于他们的怠惰。向地的会见也和这一次记载一样。而对卫国的北宫括在向地的会见不加记载,却记载他这次攻打秦国,这是由于他积极参战的缘故。 此次战役栾黡得罪了荀偃,又得罪了士匄。不听主将之命,这是公事。威胁士匄,这是恼羞成怒,因为自己不出力,却被弟弟认为是一种羞耻,所以他泄愤在了士鞅身上,这算私仇。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他都这么公开地顶撞和威胁,而且有点拿着不是当理说,这给他的家族以后的命运埋下了大雷。 【传】秦伯问于士鞅曰:“晋大夫其谁先亡?”对曰:“其栾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对曰:“然。栾黡汰虐已甚,犹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对曰:“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栾黡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黡之怨实章,将于是乎在。”秦伯以为知言,为之请于晋而复之。 秦景公问逃来的士鞅:“晋国的大夫大概个家族先灭亡?”士鞅回答说:“恐怕是栾氏吧!”秦景公说:“是因为他的骄横吗?”士鞅回答说:“对。但栾黡虽骄横得有些过分,他还是可以免于祸难的,这个祸难恐怕要落在栾盈的身上吧!”秦景公说:“为什么?”士鞅回答说:“栾武子栾书的恩德留在百姓中间,好比周朝人思念召公,就爱护他的甘棠树,更何况是他的儿子呢?栾黡死了,栾盈的好处还没能惠及到人们身上,而栾武子所施舍的恩惠已渐渐消失,人们对栾黡的怨恨又很明显,所以栾氏的灭亡将会在此时落在栾盈身上。”秦景公认为这是有见识的话,于是就为了士鞅向晋国求情并恢复了他的职位。 栾氏一族从栾盾一代开始登上晋国的决策层,传到栾书时,在晋国奠定了栾氏家族的地位。到时栾黡、栾鍼、栾纠时,因为栾鍼战死,而栾黡专横跋扈,结怨颇多,开始成了众矢之的。到栾盈、栾鲂、栾豹、栾乐时,栾氏覆灭。孟子说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圣人之言,可以说是为富不过五代和王朝有规律的更迭提供强有力的理论支撑。所以,我认为,孟子应该是这一历史规律的发现者和预言者。栾氏一族的兴亡可以为佐证。 秦景公为什么要放了士鞅并向晋国为他求情呢?这不得不说秦景公的深谋远虑,他通过对士鞅的问话,掌握了晋国内部的矛盾,而这个士鞅又和这个栾黡有着直接的矛盾,所以放他回去实际上是给晋国埋雷的作法。而且还让士家家对秦国感恩戴德,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传】卫献公戒孙文子、宁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鸿于囿。二子从之,不释皮冠而与之言。二子怒。孙文子如戚,孙蒯入使。公饮之酒,使大师歌《巧言》之卒章。大师辞,师曹请为之。初,公有嬖妾,使师曹诲之琴,师曹鞭之。公怒,鞭师曹三百。故师曹欲歌之,以怒孙子以报公。公使歌之,遂诵之。 关于第二件卫侯出奔齐国,传文也较长。我们还是分段解读: 卫献公卫衎约请孙文子孙林父、宁惠子宁殖吃饭,两个人都穿了朝服在朝廷上等待。天晚了卫献公还不召见,却在园林里射雁。两个人找到了林子里,卫献公不脱猎帽跟他们说话。两个人都很生气。孙文子回了戚地,孙蒯入朝请命。卫献公招待孙蒯喝酒,让太师歌唱《巧言》的最后一章。太师辞谢。乐工师曹请求歌唱这一章。当初,卫献公有一个宠妾,让师曹教她弹琴,师曹鞭打过她。卫献公生气,鞭打师曹三百下。所以现在师曹想利用唱这章诗的机会,来激怒孙蒯,以作为对卫献公的报复。卫献公让师曹歌唱,师曹就朗诵了这章诗。 这里我们说一下《巧言》: 诗经·小雅·巧言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幠。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大幠,予慎无辜。 乱之初生,僭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谗。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甘,乱是用餤。匪其止共,维王之邛。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兔,遇犬获之。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往来行言,心焉数之。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颜之厚矣。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译文高高远远那苍天,如同人之父与母。没有罪也没有过,竟遇大祸难免除。苍天已经大发威,但我确实没错处。苍天不察太疏忽,但我确实是无辜。祸乱当初刚生时,谗言已经受宽容。祸乱再次发生时,君子居然也听从。君子闻谗如怒责,祸乱速止不严重;君子如能任贤明,祸乱难成早已终。君子屡次立新盟,祸乱因此便增长。君子相信那盗贼,祸乱因此势暴狂。盗贼谗人话甜蜜,祸乱因此得滋养。谗人哪能尽职守,只能为王酿灾殃。巍然宫室与宗庙,君子将它来建起。典章制度有条理,圣人将它来订立。他人有心想谗毁,我能揣测能料及。蹦跳窜行那狡兔,遇上猎狗被击毙。娇柔袅娜好树木,君子自己所栽培。往来流传那谣言,心中辨别识真伪。夸夸其谈说大话,口中吐出力不费。巧言动听如鼓簧,厚颜无耻行为卑。究竟那是何等人?居住河岸水草边。没有武力与勇气,只为祸乱造机缘。腿上生疮脚浮肿,你的勇气哪里见?诡计总有那么多,你的同伙剩几员? 这首诗最后一章是:“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卫献公用此章暗指孙文子居河上而为乱,因为戚就是卫河上的邑。所以此次卫献公请孙林父和宁殖吃饭本就是故意放他们鸽子的。所以他们非常恭敬地穿了朝服在朝廷之上没等着,找到园子里卫献公又不以礼相见,也没有请他们吃饭的打算。这完全是故意的。而孙林父的儿子孙蒯请命之时他干脆点明了自己的想法,让乐师演奏此诗的最后一章。 鲁成公十四年时,卫定公患病,让孔成子、宁惠子立儿子衎为太子。当时卫定公夫人姜氏哭丧后休息,看到卫献公并不悲哀,就连水也不喝,叹气说:"这个人啊,将要不仅会使卫国遭致败亡,而且必然从我这个未亡人身上开始动手。唉呀!这是上天降祸给卫国吧!我不能得到鱄来主持国家。"大夫们听到后,无不感到十分恐惧。后来孙文子就不敢把他的宝器藏在卫国,而都放在自己的采邑戚地,同时尽量和晋国的大夫友好。这引起了卫献公的不满,所以此次请他们吃饭就是要告诫一下他们两个,但这种办法只能把他们逼向反面。 而乐师们自然明白这最后一章的喻意,所以太师拒绝了,而师曹与献公有仇,他想借刀与孙林子,所以自告奋勇演奏了此诗的最后一章,也成功激怒了孙文子,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传】蒯惧,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并帑于戚,而入见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惧社稷之倾覆,将若之何?”对曰:“君制其国,臣敢奸之?虽奸之,庸知愈乎?”遂行,从近关出。公使子、子伯、子皮与孙子盟于丘宫,孙子皆杀之。 孙蒯听了之后非常恐惧,回去告诉了孙文子。孙文子说:“国君忌恨我了,如果不先下手,就必定被他杀死。”孙林父把家人集中在戚地,然后进入国都会见蘧伯玉说:“国君的暴虐,您是知道的。我很害怕国家的颠覆,您准备怎么办?”蘧伯玉回答说:“国君控制他的国家,臣下怎敢触犯他?即使冒犯了他,再立新君难道能确知比他好吗?”于是蘧伯玉就出行,从最近的关口出了国境。卫献公派子蟜、子伯、子皮和孙文子在丘宫结盟,孙文子把他们三个人全都杀了。 【传】四月己未,子展奔齐。公如鄄,使子行于孙子,孙子又杀之。公出奔齐,孙氏追之,败公徒于阿泽。鄄人执之。 初,尹公佗学射于庾公差,庾公差学射于公孙丁。二子追公,公孙丁御公。子鱼曰:“射为背师,不射为戮,射为礼乎。”射两軥而还。尹公佗曰:“子为师,我则远矣。”乃反之。公孙丁授公辔而射之,贯臂。 子鲜从公。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无罪。定姜曰:“无神何告?若有,不可诬也。有罪,若何告无?舍大臣而与小臣谋,一罪也。先君有冢卿以为师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栉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无告无罪。” 四月己未日,子展逃亡到齐国,卫献公到了鄄地,派子行向孙文子请求和解,孙文子又把子行杀了。卫献公向齐国逃亡,孙氏家兵追杀他们,在河泽击败了卫献公的亲兵,鄄地人逮捕了败兵。 当初,尹公佗到庾公差那里学射箭,庾公差又到公孙丁那里学射箭,尹公佗和庾公差追逐卫献公,公孙丁驾御卫献公的车子。庾公差说:“如果射,是背弃老师;不射,将被诛戮,射了还是合于礼的吧!”射中了卫献公车子两边夹马颈的曲木然后回去。尹公佗说:“您为了老师,我和他的关系就远了。”于是回过车去追赶。公孙丁把马缰递给卫献公然后向尹公佗射去,射穿了他的臂膀。 子鲜跟随卫献公出亡,到达边境,卫献公派祝宗向祖先报告逃亡,同时说自己没有罪过。定姜说:“如果没有神灵报告什么?如果有就不能欺骗。有罪,为什么报告说没有罪?不与大臣商量而和小臣商量,这是第一条罪。先君有正卿作为师保,而你却轻视他们,这是第二条罪。我用手巾梳子事奉过先君,而你残暴地对待我像对婢妾一样,这是第三条罪。只报告逃亡算了,不要报告没有罪!” 这里的子展是卫献公的弟弟,他先到齐为献公打前站。而几个射手之间的较量很有意思,徒子对师父还是尊敬的,但徒孙却对师爷大不敬,结果还是师爷厉害,一箭击穿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又欺师灭祖的尹公佗的肩膀。定姜还是快人快语,说话不留情面,但从他的语气上看,这个卫献公可能把他父亲的妻收为已有了。所以当年定妾说“其必始于未亡人!”因为这个卫衎是卫定公与敬姒的儿子。 经中只说卫侯出奔,没有说为什么,当然也没有列出驱逐他的人名。这是因为《春秋》认为卫侯是自取其祸的原因。 【传】公使厚成叔吊于卫,曰:“寡君使瘠,闻君不抚社稷,而越在他竟,若之何不吊?以同盟之故,使瘠敢私于执事曰:‘有君不吊,有臣不敏,君不赦宥,臣亦不帅职,增淫发泄,其若之何?’”卫人使大叔仪对曰:“群臣不佞,得罪于寡君。寡君不以即刑,而悼弃之,以为君忧。君不忘先君之好,辱吊群臣,又重恤之。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贶。”厚孙归,复命,语臧武仲曰:“卫君其必归乎!有大叔仪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抚其内,或营其外,能无归乎?” 鲁襄公派厚成叔到卫国慰问,说:“寡君派遣瘠,听说君王不能安抚国家,而流落在别国境内,怎么能不来慰问?由于同盟的缘故,派瘠私下对执事说:‘做国君的不体恤下臣,做臣子的不明达事理,国君不宽恕,臣下也不尽职,积怨很久而发泄出来,将怎么办?’”卫国人派太叔仪回答,说:“下臣们没有才能,得罪了寡君。寡君不把下臣们依法惩处,反而自己伤悼抛弃臣下而去,造为君王的忧虑。君王不忘记先君的友好,委曲您来慰问臣下们,还特别哀怜我们我些不尽职的下臣们。谨敢拜谢君王的命令,再拜谢对下臣们的厚赐。”厚成叔回国复命,告诉臧武仲说:“卫君恐怕会回国的吧!有太叔仪守国,有同母所生的弟弟鱄(子鲜)和他一起出国。有人安抚国内,有人经营国外,能不回去吗?” 这里的厚成叔说起来还是鲁孝公的后人,鲁武公之后鲁懿公,鲁孝公是鲁懿公的弟弟,之后还有一个鲁废公,再之后才是鲁孝公,而鲁孝公之后就是鲁惠公,鲁惠公之后是鲁隐公,这才进入春秋。所以这个厚成叔与鲁襄公之间已经隔了好多代了,但这一族的人似乎在政治上很有一套,在鲁国一直有着重要的职位。厚成叔后来称为郈氏。这是郈氏的先祖。 【传】齐人以郲寄卫侯。及其复也,以郲粮归。右宰穀从而逃归,卫人将杀之。辞曰:“余不说初矣,余狐裘而羔袖。”乃赦之。卫人立公孙剽,孙林父、宁殖相之,以听命于诸侯。   卫侯在郲。臧纥如齐,唁卫侯。卫侯与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卫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粪土也,亡而不变,何以复国?”子展、子鲜闻之,见臧纥,与之言,道。臧孙说,谓其人曰:“卫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无入,得乎?” 齐国人把郲地让给卫献公寄住。等到卫献公复位的时候,还带着郲地的粮食回去。右宰穀先跟从卫献公后来又逃回国去,卫国人要杀掉他。他辩解说:“对过去的事情我不是乐于干的。我穿的是狐皮衣羊皮袖子。”于是就赦免了他。卫国人立公孙剽为国君,孙林父、宁殖辅助他,以听取诸侯的命令。 卫献公在郲地,鲁国的臧纥去到齐国慰问卫献公。卫献公和他说话,态度粗暴。臧纥退出以后告诉他的手下人说:“卫献公大概不能回国了。他的话像粪土一样臭不可闻。逃亡在外却不思悔改,怎么能够恢复国君的地位呢?”子展、子鲜听说这话,进见臧纥,和他们说话,很是通情达理。臧纥很高兴,又对他的手下人说:“卫君一定能回国。这二位,有的拉他,有的推他,想不回国,能行吗?” 右宰穀说的狐裘羔袖后来成了一个成语,它的狐皮大衣上配了两只羊羔皮的袖子,说明好的多,而不好的只是一点点罢了,他的意思是说自己一身尽善,唯有少恶,这不能说我就是个坏人吧!所以卫国人没有杀他。至于公孙剽就是卫殇公。 臧纥初见卫献公认为此人一定复不了位,但和子展与子鲜谈完话之后说,卫献公不想复位都不行,这两个辅佐的人太厉害了。可见有时自己虽混蛋,但有人死心踏地地跟随,而且又是有大才之人,那此人也一定可以成功。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卫献公虽然混蛋,但他一定有用人之术,这是他人所不及的。而臧纥到齐国慰问卫献公可能只是其中一个任务,因为在经中提到莒国入侵了鲁国的东部边境,但传中没有解释,而此事又极有可能和齐国有关,莒国只是个代理罢了,所以此次臧纥来齐国的一个重要任务可能是和齐国来交涉此事,但齐国并没有出面,也没有明着支持莒国,所以传中也不好解释,只是委婉地说臧纥来齐国是慰问了卫献公。这样也保住了鲁国的颜面。 【传】师归自伐秦,晋侯舍新军,礼也,成国不过半天子之军,周为六军,诸侯之大者,三军可也。于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军无帅,故舍之。 传中又补充了晋国伐秦回国后的事。 军队伐秦回国后,晋悼公正式撤消了新军,这是合于礼的。大国不超过天子军队的一半。周天子建立六军,诸侯中大的国家,建立三个军就可以了。当时知朔生了知盈就死去,知盈出生六年以后知武子就死了,彘裘也还小,都不能立为卿。因新军没了主将,所以就把它撤消了。 这里我们补充一下荀氏的演变,晋国荀氏最早出现的是荀息,他帮助晋献公假途来虢,但后来因忠于晋献公在骊姬之乱时立了奚齐,后又立卓子,与当时的里克政见不一,最后被迫自杀。后来晋文公回国继位,狐偃劝晋文公表彰忠臣,于是立了荀息的长孙荀林父为家族继承人,并任命为中行将,所以这一支后来成为了中行氏。而荀林父又提拔了他的弟弟荀首,后荀首这一支后来成了知氏,也称为智氏。而荀林父下来依次是荀庚、荀偃、荀吴、荀寅。荀首下来依次是荀罃、荀朔、荀盈、荀跞、智徐吾。所以这两家实际上是一家。还有一支就一直是荀氏,后来变成了程氏。但最著名的还是中行氏和知氏。现在因为荀朔死的早,而荀盈还小,所以荀罃去世后荀家没有能继承的人。而彘裘是士鲂的儿子,也是个小孩子。在鲁襄公十三年时,传中说荀罃、士鲂卒,所以当时的新军无帅,于是把新军编入了下军。但当时也可能是为了照顾这两位家族的名声,所以并没有正式撤消编制。而在这一年,晋悼公终于把新军编制撤消了。此次撤消编制很可能和伐秦失利有关。 【传】师旷恃于晋侯。晋侯曰:“卫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对曰:“或者其君实甚。良君将赏善而刑淫,养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匮神乏祀,百姓绝望,社稷无主,将安用之?弗去何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勿使过度。是故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皆有亲暱,以相辅佐也。善则赏之,过则匡之,患则救之,失则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补察其政。史为书,瞽为诗,工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百工献艺。故《夏书》曰:‘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正月孟春,于是乎有之,谏失常也。天之爱民甚矣。岂其使一人肆于民上,以从其淫,而弃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师旷随侍在晋悼公旁边,晋悼公说:“卫国人驱逐他们的国君,不也太过分了吗?”师旷回答说:“也许是他们国君实在太过分了。贤能的国君将会奖赏善良而惩罚邪恶,抚养百姓好像儿女,覆盖他们好像上天,容载他们好像大地。百姓尊奉国君,热爱他好像父母,敬仰他好像日月,敬重他好像神灵,害怕他好像雷霆,哪里能够赶走呢?国君,是祭神的主持者同时是百姓的希望。如果让百姓的财货困乏,神灵失去了祭祀者,百姓绝望,国家没有主人,哪里还用得着他?不赶走干什么?上天生了百姓而立他们的国君,让他治理他们,不让失去天性。有了国君而又为他设立辅佐,让他们去教育保护他,不让他做事过分。由于这样天子有公,诸侯有卿,卿设置侧室,大夫有贰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隶、牧、圉各有他们亲近的人,用来互相帮助。善良就奖赏,有过失就纠正,有患难就救援,有错失就改正。从天子以下,各有父兄子弟,来观察补救他的政令得失。太史记载史册,乐师写作诗歌,乐工诵读箴谏,大夫规劝开导,士传话,庶人责谤,商人在市场上议论,各种工匠呈献技艺。所以《夏书》说:‘宣令的官员摇着木铎在大路上巡行,官师小吏规劝,工匠呈献技艺以作为劝谏。’正月初春,在这个时候有遒人在路上摇动木铎,这是由于劝谏失去常规的缘故。上天爱护百姓无微不至,难道会让一个人在百姓头上任意妄为,以放纵他的邪恶而失去天地的本性?一定不会这样的。” 师旷前半段的君民之论,可谓振聋发聩。到现在仍不过时。 【经】秋,楚公子贞帅师伐吴。 鲁襄公十四年秋天,经中记载楚国公子贞率领军队讨伐了吴国。 【传】秋,楚子为庸浦之役故,子囊师于棠以伐吴,吴不出而还。子囊殿,以吴为不能而弗儆。吴人自皋舟之隘,要而击之,楚人不能相救。吴人败之,获楚公子宜穀。 王使刘定公赐齐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师保万民,世胙大师,以表东海。王室之不坏,繄伯舅是赖。今余命女环!兹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无忝乃旧。敬之哉,无废朕命!” 晋侯问卫故于中行献子,对曰:“不如因而定之,卫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抚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乱者取之,推亡固存,国之道也。’君其定卫以待时乎!” 传中说这年秋季,楚康王由于庸浦战役(在去年秋天)的缘故,让子囊在棠地驻扎军队,攻打吴国。吴军坚不出战楚军就回去了。子囊殿后,认为吴国无能因而不加警戒。吴国人从皋舟的险道上拦腰截击楚军,楚国人不能彼此救应,吴国人击败了楚军,并俘虏了楚国公子宜穀。 传中接着补充了另外两件事。 第一件,周灵王派刘定公赐给齐灵公策命,说:“从前伯舅太公辅助我先王,作为周室的股肱,百姓的师保。世世代代酬谢太师的功劳,在东方显扬光大。王室没有败坏,所依靠的就是伯舅。现在我命令你姜环,要孜孜不倦地遵循舅氏的常法,继承你的祖先,不要玷辱你的先人。要恭敬啊!不要废弃我的命令!” 此时周灵王为什么要下这么一道策命给齐国呢?这很有可能是齐国自己向周王室要求的。因为现在楚国被吴国打败,而晋国又在秦国失利,所以齐国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向周王要求给他策命,以便自己名正言顺地东山再起。 第二件,晋悼公向中行献子荀偃询问卫国的事情。荀偃回答说:“不如根据现状而安定它。卫国已有国君了,如果攻打它,不见得能够如愿,反而烦劳诸侯。史佚有话说:‘趁着他已经安定而加以安抚。’仲虺有话说:‘灭亡着的可以欺侮,动乱着的可以占领。推翻已灭亡的巩固已存在的,这是治国的常道。’君王还是安定卫国来等待时机吧!” 【经】冬,季孙宿会晋士匄、宋华阅、卫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于戚。 鲁襄公十四年冬天,经中记载鲁国季孙宿与晋士匄、宋华阅、卫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在戚会盟。 【传】冬,会于戚,谋定卫也。   范宣子假羽毛于齐而弗归,齐人始贰。   楚子囊还自伐吴,卒。将死,遗言谓子庚:“必城郢。”君子谓:“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将死不忘卫社稷,可不谓忠乎?忠,民之望也。《诗》曰:‘行归于周,万民所望。’忠也。” 传中说在这年冬季,季孙宿和晋国的士匄,宋国华阅、卫国孙林父、郑国公孙虿、莒人、邾人在戚地会见,这是为了商讨安定卫国。这里在戚地会见,而这个戚地正是孙林父的封邑,现在的卫殇公实际上是孙林父所立,所以在他这里盟会,实际上就是支持孙林父继续辅佐卫殇公,只不过是以联合国的名义确定下来罢了。 传中又补充了另外两件事。 第一件,范宣子士匄在齐国借了装饰仪仗的羽毛却没有归还,齐国人开始有了二心。实际上这只是个借口,齐国早已有二心。从他开会表现不敬,又怂恿着莒国侵袭鲁国,还让王室给他策命可以看出现在的齐灵公是野心勃勃。 第二件,楚国的子囊进攻吴国回来后,就死了。临死,对子庚遗言说:“一定要修筑郢城。”左传借君子之口评论道:“子囊是忠心的。国君死,不忘记谥他为‘共’;自己临死,不忘保卫国家,能不说他忠心吗?忠心,是百姓的希望。《诗经》说,‘行动归结到忠信,这是万民的期望。’这就是忠心的意思。” 弹词 临江仙 卫献公 成宙评 游囿射鸿设虚宴,不召不礼难堪。《巧言》颂罢起腥膻,君臣撕破脸,到底为何般? 矛盾从来难化解,明知糕冷盐咸。惊蛇动草不装眠,鼓风频逐浪,祸起绕身边。
0 阅读:6

左传解读

简介: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