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莫言的《酒国》:专制社会中的荒诞、“吃人”与人性之恶

颜威说历史 2023-09-20 17:30:19
《酒国》

与莫言的其它长篇小说很不同,《酒国》问世后,被称作是“一部无法评论的作品”。之所以无法评论,无非是作品揭露出的事实太过于“刻骨铭心”,将专制暴政社会的黑暗和人性之恶完全展现到了我们面前。

酒国本身就是一个隐喻,酒国就如同围城,但它与围城的不同之处在于,住在围城里的人想出来,围城外的人想进去,而酒国是生活在酒国里的人自得其乐,酒国外的人身不由己地想进去。

小说共有十章,有三条故事线。一是主线,叙述侦察员丁钩儿只身赴酒国市侦查食婴案。

省人民检察院特级侦察员丁钩儿由于自己的赫赫战功,被点名到酒国进行“食婴案”的调查,而技压群芳、大名鼎鼎的丁钩儿在整个破案的过程中,处处受阻,不仅案件没有得到侦破,最后因杀人而发疯,失足跌进茅坑而死。

二是作为联系文本世界与文本外世界的副线,穿插酒国市酿造大学博士李一斗与作家莫言的通信,探讨文学创作,让整篇小说虚构性被模糊化。

三是李一斗寄给莫言的九篇小说:《酒精》《肉孩》《神童》《驴街》《一尺英豪》《烹饪课》《采燕》《猿酒》《酒城》,它们的内容为主线的人或物提供历史与现实的材料,展开复线叙事,为主线情节提供了外延的故事和特定人物的背景。

就故事本身情节来说,食婴案本身就带有荒诞色彩,特别是李一斗以酒国一系列事件为原型,在自己创作的小说里面虚构许多离奇的人与事。

乡下人将儿女当作食材来养育并出售,当地烹饪学院到处收购婴儿,还教导学员如何烹饪出美味婴儿宴,官员们竞相食用婴儿还进献给上级,侏儒余一尺对美女的疯狂占有欲以及“肉孩”带头起义的传奇经历等构成了一个荒诞不经的“酒国世界”,混乱和嘈杂的病态社会。

在浮夸的闹世中,酒已经成为人类黑暗面的暴露点。享乐主义思想的入侵,欲望成为人们唯一的追求,欲望的膨胀加速人性的堕落与腐化,精神扭曲。

他们无论是强者,还是弱者,是男人还女人,曾经的英雄还是现任的官员,都是人性丑恶、贪污腐败的代名词。高级首长私心膨胀,为了女儿的工作,动笔画几个圈子,批给酒国一亿元的低息贷款。金刚钻酒风优雅,但他的讲座逻辑混乱,错误百出,实则败絮其中。就连高学历知识分子酒国的酿酒博士及其师傅等,对“吃人”的行径也以平常事视之,甚至荒谬地认为这是一项展现才华的事业。

总之,莫言在《酒国》中,可以说集中展览了上至官吏下至民间,从人到妖,从男人到女人,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无不弥漫着浓厚的腐败、穷奢极欲、道德沦丧的气味。对现实生活中官僚腐败生活的荒唐和人的生存状态中不合理的现象的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讽刺。

专制社会中的荒诞、“吃人”与人性之恶

专制暴政的社会中,权力高度集中系于一人且不受任何限制、制约、约束,政治高压、经济剥削、文化控制,法治缺乏,人治取代法治,自由消失,公权力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社会治理充满了野蛮、暴力、武断、任性。

得到授权行使权力的官吏们为所欲为,根本不把民众放在眼里,他们一边对民众进行敲骨吸髓的压榨,一边生活腐化、滥用权力、腐败丛生。于是整个社会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怨气冲天,表现出了极大的病态与荒诞。

复杂的社会背景和恶劣的生存条件导致人性的阴暗面越来越大,出现一种恶风盛行的社会形态,人们都奉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人们的良知遭受泯灭。社会的正义、公平缺失,善恶颠倒。人们为了生存,竞争激烈,表现出极大的求生欲和利己主义,整个社会呈现出一种弱肉强食、极端利己主义的自私冷酷生存图景和荒诞叙事。所有人都将被异化,走向了对生命的压抑、毁损和戕害,走向了利己主义,走向了享乐主义,走向了生存的虚无主义。

本来要伸张正义的高级侦查员丁钩儿,在矿山被灌得酩酊大醉,失去了清明的判断和冷静地思考,做了“吃人”者的同道,最后死狗一样被拖回房间。法律的尊严,生命的尊严,神圣的职责,被亵渎、被戏弄。他的纵欲,又导致他掉入金刚钻罗织的女色陷阱之中。而出于对女司机和侏儒奸情的怒不可遏,开枪杀了两人,彻底由一个执法者沦为杀人犯。他身上享乐主义、利己主义的缺陷,使他无法彻查吃人案,捍卫生命尊严、捍卫人道正义,最后龌龊地淹死在肮脏的茅坑里。

知识人出身的金刚钻是以知识和技能极力为自己谋福利,沉迷于权力的追逐和权术阴谋之中,行动不遵循任何法律、伦常、情义,只有利己主义的目的。爱人可以是牺牲品,孩子可以是牺牲品,一切道德、律法等都可以是自己的牺牲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仅缺乏社会责任,也缺乏道德良知。

你会发现,莫言的《酒国》中所有人都走向了自己的反面,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操控。专制暴政在国家机器、暴力工具、意识形态和“法”的正义下,无孔不入,完成了对每一个人的控制,于是人性被扭曲、沦丧,生命被戕害,最终我们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中吃别人和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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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2023-09-21 11:41

    封建封建,封土建国!始皇以后无封建~

  • 2023-10-03 16:51

    荒诞?

  • 2023-10-20 00:58

    应该拍成电影

  • 2023-10-15 07:35

    [笑着哭][笑着哭][笑着哭]

颜威说历史

简介:故事说人物,人物说人性,人性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