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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廿四,这一缸鱼、一张纸、一支笔,倒生出了几分温柔的暖意来

农历十月二十四的风,已经带了初冬的凉,却没把阳光冻透。老院角的柿子树还挂着三颗红柿子,像缀在枯枝上的小灯笼,把斜斜的日光

农历十月二十四的风,已经带了初冬的凉,却没把阳光冻透。老院角的柿子树还挂着三颗红柿子,像缀在枯枝上的小灯笼,把斜斜的日光滤得暖融融的,落在木桌的宣纸上。

少女坐在竹椅上,浅驼色毛衣的袖口沾着星点颜料——赭石的褐,藤黄的亮,还有花青的淡蓝,像把秋末的颜色都收在了袖口。桌上摊着半干的水彩纸,旁边搁着只白瓷盘,盘里挤着几团颜料,沾了些清水,正慢慢晕开。她面前的玻璃鱼缸里,两条红鲤绕着水草游,尾鳍扫过水面时,漾开的细纹晃着光,刚好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

她拿起笔,先在瓷盘里调颜色。赭石挤在瓷盘边缘,指尖捏着笔杆转了转,笔尖蘸了点清水,再蹭上藤黄。两种颜色在笔腹里慢慢融,先是深褐里透出一点橙,再加水搅一搅,就变成了像夕阳照在浅水里的暖色。“要像鲤子背的颜色才好。”她轻声说,声音被风裹着,飘到柿子树那边,惊飞了一只停在枝桠上的麻雀。

笔尖落在纸上时,轻得像羽毛。先画鱼的脊背,一笔从左上往右下弯,弧度慢慢舒展开,到尾端时轻轻顿了顿,再往上提——那是鱼摆尾的样子。颜料在宣纸上晕开一点,边缘泛着淡淡的白,像鱼从水深处游上来时,身体周围裹着的一层柔光。她抬眼望了望鱼缸,红鲤正贴着缸壁游,背鳍微微翘着,她便也在纸上添了道细弧线,笔尖蘸了点更浅的橙,让鳍的边缘透出点透明来。

画到鱼眼时,她换了支小笔,蘸了点焦墨。只一点,落在鱼头的位置,再用笔尖轻轻蹭了下清水,墨色便晕开一小圈,像鱼眼反射的光。“这样就活了。”她嘴角弯了弯,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鱼缸的玻璃,凉意在指腹散开,鱼缸里的红鲤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往她指尖的方向游来,尾鳍拍得水面“嗒”一声轻响。

接着画鳞片。她把笔锋捋得干些,蘸了点淡橙,再混一点雪白。笔尖轻轻扫过鱼身,一道一道,不密不疏——太密了显笨,太疏了又不像。扫到鱼腹时,颜色再浅些,近乎米白,像鲤子腹下那层软乎乎的白,透着点粉。画完鳞片,她又调了点花青,加大量的水,让颜色淡得像雾。笔尖在鱼身周围画了几道弯弯曲曲的线,是水面的波纹,再点上几点雪白,当作阳光落在水里的碎光。

风又吹过来,一片银杏叶打着旋落在纸上,叶尖还沾着点未化的霜,像撒了层细盐。她伸手把叶子捡起来,叶边已经黄透了,脉络清晰得像画出来的。她把叶子搁在木桌的一角,再低头看画时,宣纸上的鱼好像真的动了——脊背的暖橙映着波纹的淡蓝,眼睛里的墨点亮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摆尾游进鱼缸里。

太阳慢慢沉到柿子树后面,把少女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纸上,和画里的鱼叠在一起。她把笔搁在瓷盘里,看着那幅画,又看看鱼缸里的红鲤——两条红鲤正凑在缸壁边,对着画里的鱼摆尾,尾鳍搅起的水纹,和纸上的波纹竟有几分像。

她笑了,指尖再一次碰了碰鱼缸的水。水还是凉的,但心里像揣着刚才的阳光,暖融融的。农历十月二十四的天,原本该是冷的,可因为这一缸鱼、一张纸、一支笔,倒生出了几分温柔的暖意来。画里的鱼还在纸上,却好像已经游进了这个初冬的午后,游进了阳光里,再也不会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