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奇石圈，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各地石展海报刚贴出就被"口罩延期"的通知覆盖，原本该人声鼎沸的展厅冷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三千万石友扒着手机刷圈子，刷来刷去都是"石市遇冷"的叹息——直到青海玉树的扎西，带着他的石头，炸出两记惊雷。

第一声响在4月。

那天玉树治多县城的风还带着凉意，扎西的奇石馆却挤得发烫。

60多个穿着藏袍的牧民、扛着相机的石友挤在门口，眼睛都盯着展台中央那块石头：灰扑扑的底色上，一团黑白纹路蜷着，圆耳朵、短尾巴，活脱脱一只蹲在竹林里的大熊猫。

"18万！"有人喊出价格时，人群里起了阵骚动。

最后钱货两清的场面很实在：8沓现金摆在桌上，旁边停着辆崭新的丰田越野车——这是买家用来抵部分价款的。

扎西站在人群中间，黝黑的脸上笑出褶子，手里攥着刚收的石头鉴定书，指尖都在抖。

没人想到，这只是开始。

到了12月，石市冷得更彻底，连圈内最活跃的卖家都在朋友圈叹"难"，扎西又放出了消息：他那块藏了半年的"神猴"，以40万的价格成交了。

这回落寞了许多。

没有石展，没有围观人群，就像扎西说的"再好的女儿总要离家"，神猴被买家悄悄接走。

但见过这块石头的人，至今提起来还会激动："那比例，简直是老天爷照着真猴刻的！"

的确，巴掌大的石头上，猴头、躯干、四肢分毫不差，连坐姿都透着股恭敬——前爪虚抬，脑袋微低，像捧着仙桃要献给谁。

有人盯着看久了，会开玩笑："说不定下一秒就裂开，蹦出个孙悟空来。"

谁能想到，藏着这样两块"宝贝"的扎西，只有小学文化。

他不会用微信打字，跟石友聊天全靠发语音，带着浓重的藏语口音；他不懂什么"奇石市场分析"，只知道每天翻山去找石头，摸到合心意的，就用袖子擦干净，揣在怀里带回家。

－但他眼里的石头，比谁都清楚："这只猴有灵气，那只熊猫有福气"——就凭这股直觉，他攒下了一千多块奇石，块块都形神兼备。

2020年的石界，很多人说扎西是"被幸运之神眷顾"。

可石友们都知道，哪有什么凭空来的幸运。扎西的奇石馆开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县城里，找石头要翻遍玉树的山山水水，冬天冻得手裂，夏天晒得脱皮。他只是在所有人都觉得"石市冷得撑不下去"时，还守着对石头的热乎劲。

那40万成交的"神猴"，他藏了半年，有人出35万时没松口；18万卖掉的"熊猫"，是他蹲在河滩上捡了三天才找到的。

后来有人问扎西，卖石头时舍得吗？他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石头跟人一样，遇着懂它的人，是缘分。"

这话或许道破了2020年石市的真相：市场会冷，但对石头的喜欢不会。

就像扎西，没读过多少书，不会说漂亮话，却凭着一肚子对奇石的热乎劲，在寒冬里焐出了两簇火——这火照得石友们心里亮堂：只要有好石头，有真喜欢，就不怕等不到回暖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