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居在夫家的表妹,突然患了怪病。
夫君不忍她殒命,抛下刚成婚的我,带着表妹去云仙山求医。
新婚便寡居的我,受尽了旁人的流言诋毁。
后来,表妹的生父登了门。
日日索要银钱,打骂仆人,更对我起了旁的龌龊心思。
我恶心至极,迟迟没有音讯的夫君却突然来信。
我满心欢喜拆信,以为他还是牵挂我的。
“阿敏,表妹担心你独自一人在家,无长辈照拂,特意嘱了姑父前往。你可一定要视他为亲父,万万不可违逆。”
我怒急,将夫君写的所有信一把火烧尽。
这日深夜,姑父潜进我屋子,意图对我行不轨之事,我拔下发钗奋力抵抗。
但终是力气不及,被他掐住了脖子。
意识彻底跌入黑暗前,我心中只有满腔恨意。
重生归来,我果断下写和离书,带着嫁妆改嫁小侯爷。
1
宁清濯的和离书,我等了整整半个月。
依旧是信到了,人却仍未归。
即便是和离这样的大事,他还是不肯撇下表妹,见我一面。
唯余一封冷冰冰的书信,与既定而成的和离书,没有半分区别。
无情亦无意。
能嫁给宁清濯,的确是我高攀。
即便宁家不过一破落伯府,但我一商贾之女,能攀上京城权贵,仍是叫许多人嫉妒的咬碎了牙。
新婚那日,我忐忑不安。
怕宁清濯嫌弃我,怕他看不上我,更怕当不好这伯府的当家主母。
可我不曾想到,宁清濯是个如此温柔的人。
他会在清晨起床时学着为我挽发。
会在日落黄昏时,牵起我的手,缓步与我同行。
他会在旁人笑我满身铜臭时,轻声安慰我,“阿敏,这世间千般人万般语,你不必在意。”
“只要我知你便可。”
商贾家最不缺的便是银钱,我进门时嫁妆从城东抬到城西,长长的队伍,引的满街的百姓羡慕不已。
从此,伯府空荡荡的库房里塞满了名画古玩。
积年的陈旧家具换了新。

我命人修了荷花池,建了观景亭,庭院里种满我最爱的牡丹。
回首再望,如今的宁府当真是朱门深院。
我一直以为宁清濯真的敬我,爱我。
直到刚成婚一个月时,丧母的表妹来了宁家。
表妹林茹菀,喜爱读书,擅琴,会写诗。
那时我才知道,宁清濯真正心悦的是这样的人。
母亲轻叹了一口气,缓声道,“阿敏,该走了。”
“谢小侯爷还一直等着你呢。”
“你别想这么多,这世间的缘分本就难说。”
我握了握手中的和离书。
临走前,我不但带走了全部的嫁妆,更派人填了荷花池,拆了观景亭。
甚至连宁府的新朱门,我亦让人拆下,换上过去那扇。
最后,我看了一眼满院的牡丹,终是什么也没做,转身离去。
出了宁府便看见了谢征。
他漫不经心的立在门柱旁,见我出来,立刻站直了身子,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我来娶你了。”
再见宁清濯,是在两年半以后。
我刚进走宝翠楼,就见到林茹菀熟悉的身影。
她背对着我,似是在低泣,说话的声音却不小。
“表哥,我没想到表嫂是这样计较的人。”
“就为了你陪我去治病这件事,她竟然真的生了气。”
“不但离家出走,更带走了府里所有的银钱。她甚至还砸了我揽月居新置的妆台,应是对我恨极!”
她说着双手自然而言的,攀住了宁清濯的肩膀。
2
宁清濯身形顿了下,眉眼间闪过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紧接着林茹菀又道,“如今,她更是吩咐了各大铺子,不许表哥你再随意取用,表嫂此番举动当真是折辱了表哥。”
这一次,宁清濯没有再推开她,他轻柔的拍了拍林茹菀的后背,沉声道。
“是她不懂事了。”
“但是菀儿,她毕竟是我的妻子。只要她认真悔过,再诚心与你道歉,我希望你也不要与她计较。”
林茹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低声道,“表哥说的是,都是菀儿的错。”
“菀儿也希望表哥和表嫂能和和美美的,只要能如此,就算让我受些委屈……也无妨。”
宁清濯的眉轻皱了一下。
我看着他们,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宝翠楼是我的陪嫁铺子,我自然是要带走。
前世,林茹菀丧母后进了宁府,我对她亦十分心疼。
宝翠楼里新到的钗环,我从来都会多备一份,送到她手中。
可那日,我无意间听到她对宁清濯说,“表哥,表嫂是不是不喜欢我?”
“宝翠楼今季的新品是红宝石珠钗。为什么送到我手里的,却是以最次等珊瑚镶嵌的。”
“表嫂是不是看不起我?”
宁清濯冲进我的院子,一脸怒容。
他沉着声音道,“周敏,旁人也就罢了,如今竟连你也看不起我宁家子女!”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但,你配吗?你可知铜臭墨香,你一商户女也有资格看不起菀儿?”
我很想向他解释,也很想问一句林茹菀算什么宁家子女?
但那时的我,被他的最后一句话,刺的浑身冰冷,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说林茹菀是宁家子女。
所以他便能不避嫌的在深夜里,与她讨论诗词歌赋,月下共弹一曲。
我有意提醒他,他却笑着道,“都是一家人,谁会多想?”
他们向来举止亲密,丝毫不会顾及旁人的想法。
……
“表嫂!”

一声轻呼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抬头,正与他二人目光相对。
宁清濯看到我,眼睛亮了亮,他正要上前。
林茹菀却侧身挡在了他面前,“表嫂,你最近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和表哥有多担心你?”
她又继续,“即便你生我和表哥的气,也不该离家出走。”
“女子名声大过天,你这样,置表哥颜面于何地?”
她话音刚落,宁清濯就沉了脸色,脚步也停在了原地。
我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道,“此事就不劳二位费心了,这是我夫君该操心的事。”
宁清濯闻言面色缓了缓。
“总归你还知道,自己是有夫君的人。”
“菀儿说的没错,你擅自离家出走,如此不守妇道,将我宁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今日宝翠楼的客人很多,林茹菀一开始指责我时,就故意没有压低声音。
好热闹的众人此刻已经围了过来,听得“不守妇道”四字,人群议论纷纷。
“娶妻娶贤,旁的先放在一边,这不守妇道可是大忌啊。”
“听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这女子的夫君一直不在家中,莫非是因为这个,她才守不住寂寞?”
“啧啧,这样的女人啊,送给我我都不要!”
“我瞧着这人是伯府的宁公子啊,攀上了这样的权贵,还不满足吗?”
林茹菀听着众人的议论,眼眸中闪过一丝得色。
我轻笑了一声,缓缓开口,“宁清濯,我们早就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