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娱乐网

终极封神(小说):商朝残忍人祭的真相,原来在进行第二次大封神

大邑商,东郊。洹水悠悠,春日炎炎。此时的中原大地依然属于“盛夏之地”,林木茂盛,大象成群,一年只有春秋两个季节。此刻,有

大邑商,东郊。

洹水悠悠,春日炎炎。此时的中原大地依然属于“盛夏之地”,林木茂盛,大象成群,一年只有春秋两个季节。

此刻,有一个人正沿着河岸踽踽独行。

他身材高大,身体健壮,年龄约在40岁上下,豹头环眼,黑发及肩,金丝抹额,上身穿浅绿交领右衽龙纹短衣,下身穿灰色带褶短裙,腰系虎头宽腰带,脚蹬兽皮翘尖鞋,最引人注目的是颈上项链,缀着黄玉、玛瑙、水晶、孔雀石,整个一副商朝上层贵族打扮。

他,就是祖甲。

当今商王祖庚最亲密的弟弟,也是最为倚重、最有权势的弟弟!

然而,就是这个尊贵无比的人,现在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的心犹如坠入了北海万年寒冰之中。

就在刚刚不久,他和他哥哥之间爆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

“父王在世之时,我活在父王的阴影里;父王宾天之后,我活在你的阴影里。这十年来,全天下只知道你祖甲,却忘了我才是真正的王,我才是真正的天下共主!我知道,有很多人都希望我快点死,好让你早点继位!我怎么知道你的真正想法是什么?你知道这些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吗?”

哥哥歇斯底里的怒吼犹在耳畔。

他其实早就察觉到他们兄弟的关系已经非比从前,可他实在没有想到他哥哥的怨念竟是如此之深!

他们雄才大略的父王武丁在位59年,一生东讨西伐,南征北战,天下方国,莫不臣服。父王是他们只能仰望的高山,也是笼罩在他们头上的巨大阴影。

二哥啊,岂止是你活在父王的阴影里,你看父王的这众多子嗣,又有哪个不是活在父王的阴影里啊?!

就连我们早逝的、那么优秀的大哥孝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祖甲的众多兄弟当中,孝己、祖庚和他,三人关系最为要好,且母亲都为正妻,彼此之间自然要比其他兄弟亲近得多。

要知道,这商朝实行的是“兄终弟及”的王位继承制度,凡是正妻之子,都能排上号:老大死了老二当,老二死了老三当,然后老三再把王位传给老大的嫡子。

这样的好处是:兄弟之间同心协作,不用斗得你死我活,反正大家都有份。

而如果老大当王的时候,对老二、老三不好,等老大一死,老二、老三登上王位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收拾老大的子嗣。

所以,这种相互协作和制约,反而能让大家其乐融融、真心相待。

而要数与祖甲关系最好的,还是他的二哥祖庚。

大哥孝己虽然对他也很好,但平日里很忙,经常见不到人。祖甲小时候就知道,大哥是父王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大哥很早就已参与处理朝廷政务,甚至每次率军出征,父王都会把他带在身边。而大哥也不负众望,展现出了优秀的治国才能和军事才华。

因此,大哥还未继位就已经被尊称为“小王”。

只有他,还有他二哥祖庚,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就连他们各自的母亲同样都没多少时间管他们。

虽然有随侍小臣和侍母侍女一大堆跟着日常照顾,但小祖甲一看到他们就特别烦。

小小的他一直感觉很孤独。

他想要父亲。

他想要母亲。

但父亲严厉而忙碌,母亲慈爱而忙碌,都很忙,都没时间陪他。

他的母亲就是妇好,大祭司妇好,大商最杰出的军事将领妇好!

在他五岁那年,母亲妇好率军攻伐西北的鬼国。

出发之前,当母亲一身戎装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伸出细小的胳膊使出所有力气抱住母亲的腿,大声哭叫着:

“母亲,我不让你走!”

“母亲,我不让你走!”

母亲却只是叹息着,摸着他的头,反复叮嘱随侍小臣和侍母侍女一定要照顾好他,然后毅然转身离去。

“母亲!母亲!”,他一边大哭,一边踉踉跄跄奔跑着追上去,却被一个胖大的侍母一把抱住!

“我的小乖乖,你往哪跑啊?”

“放开我,你们这群讨厌的人!”

他哭的更加厉害,拼命挣扎,却挣扎不脱。

泪眼朦胧中,他仿佛看到一个少年的身影。

那少年在他面前蹲下,伸出一只手给他看什么东西。他停止哭泣,侍母连忙给他擦掉眼泪,然后他才看清那手里是一个精美的玉雕马。

青玉雕成,小巧玲珑,两只眼睛是镶嵌着的两颗黑水晶,一闪一闪,亮晶晶的。

这个少年十一二岁,正是祖甲的二哥祖庚。

“这匹马会飞,你信不信?”

二哥说着,便拿着玉雕马在他面前忽高忽低的晃动着,然后又由下到上晃动着转了一个大圈,“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东西,如果你不哭,我可以把它送给你,等你长大了,就可以骑着这匹马去找你母亲,好不好?”

祖甲笑了,点了点头。

祖庚牵起祖甲的手,“咱们一块玩吧。我刚才听一个小臣说洹水岸边的柳树上又有蝉在叫了,我带你去捕蝉吧。”

“好啊!”,祖甲兴奋得跳起来。

从此之后,这小哥俩就形影不离了。

因为祖庚的母亲妇妌也像祖甲的母亲妇好一样忙碌,一样没有时间管他,祖庚也像祖甲一样孤独。

无论干什么,祖庚都会把祖甲带在身边;而祖甲也像个小跟班一样,不管二哥干什么都要粘着二哥。

他们一起在洹水上划船、捕鱼,一起在岸边奔跑、嬉戏,捉蜻蜓,捉蝴蝶,他们一起骑马、骑大象。

每次上完文课,祖庚都会把自己新学会的文字写给祖甲看。

每次上完武课,祖庚也会把自己新学会的招式在祖甲面前重新练一遍。

再后来,他们便一起去上课了。

有几次,祖庚还偷偷带着祖甲去看贞人巫师占卜。

烈火熊熊,头戴高耸的羽毛头饰的巫师高声诵祷。

甲骨在烈火中裂开。

那伟大的、全能的、高居天上主宰一切的最高神“帝”,以及他们的祖先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向他们传递着福祸吉凶的信息……

在祖甲心里,二哥就是他的依靠,就是他最亲的人。

再后来,父王武丁和大哥孝己每一次率军出征,都会任命二哥在大邑商监国,但兄弟两人依然形影不离。

然后就是大哥的母亲因病去世,祭名“妣癸”,而大哥是个至纯至孝之人,因为悲伤过度,不久之后竟然也去世了。

所有人都为大哥的去世惋惜不已。

这对父王武丁来说更是巨大打击,他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

但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继续征战不已,平定那些叛乱的方国。父王这一生武功赫赫,打了多少仗啊!

而从这之后,每一次率军出征,他开始把祖甲带在身边,开始精心培养祖甲。

而祖庚,依然被留在大邑商监国。

每一次出征归来,祖甲都会第一时间来找二哥,告诉二哥自己在战场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他自己的勇敢,告诉他自己遇到的凶险。

兄弟二人一边喝着酒,一边纵情笑谈,常常直到深夜。

或许是遗传了母亲妇好的作战天赋,祖甲很快就成长为一位经验丰富的将军,一位可以独自率兵打仗,独当一面的大将。

他在军中、在朝中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不知不觉,那异样的声音终于开始出现。

流言首先在军中传开,然后迅速传遍大邑商,流言说商王武丁未来准备直接把王位传给祖甲。

甚至还有声音质疑祖庚,认为他能力不行,不是一个合格的王位继承人。

这些声音不可避免地传到了祖甲耳朵里。

但他却并未在意。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直坦坦荡荡。在他内心里,他二哥一直都是毫无疑问的未来的王。他愿意全心全意辅佐二哥。

还像小时候那样,做二哥的小跟班。

然而,随着武丁的越来越老迈,这样的声音却越来越多,以至于他不得不向父王和二哥表明心迹,自己对王位绝无任何想法。

如果二哥不能继承王位,他会选择放逐自己。

最后,在父王结束了长达59年的漫长统治去世之后,他的二哥祖庚终于顺利继位成了商王。

但他的呼声却依然很高。

他被顺理成章地任命为太师。这是大商朝最高军事长官。

每当有战事发生,都是他调兵遣将,或者直接带兵出征。

就这样,在朝中、在军中又出现了一种流言:

祖甲才是真正的王,祖庚还是原来那个监国。

虽然他多次明令禁止,却丝毫没有用。久而久之,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感到二哥在刻意疏远自己,防备自己,但他依然一片真心,他相信他的二哥一定会明白。

我们兄弟的感情有多深,那些外人怎么知道?这些风言风语又算得了什么?我永远都是你那个小跟班弟弟啊,二哥!

可他却从来没有想到二哥对他的芥蒂已是如此之深。

“你被放逐了”,大殿之上,二哥面色冰冷地说,“限你三日内离开大邑商,北海有一座老城,你去那里做个城主吧!”

“二哥”,情急之下,他不禁脱口而出,自从二哥继位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在公开场合叫他二哥了。

“隹王,我是隹王!你不知道什么是隹王是吗?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隹王就是唯一的王,我就是唯一的王,独一无二的王!”

“隹王陛下!”祖甲慌忙跪下!

跪下时,他已热泪盈眶!

比他的双膝先落地的,是他的眼泪。

他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什么让二哥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兄弟的关系发生了如此变化?

他不是一个幼稚的人,事实上,他是一个精于军事、精于权术的上等贵族。他当然知道原因,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他原来一直都在自己骗自己。

此时此刻,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对二哥说,但他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二哥一脸极不耐烦和厌恶的表情。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早早准备,早日启程吧!”

终于,他知道,原本的一切再也无法挽回了。

离开王宫,他没有回府,而是斥退左右,茫然失措地沿着洹水往下走去。

离开大邑商?

他曾无数次离开过这里,然后得胜归来,但以这样的方式却从来没有过。

以被放逐的方式!

当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一定会有很多大臣替他求情,但这又能有什么用呢?只能加剧二哥对他的戒心。

我真的要这样离开吗?祖甲想。

他爱大邑商,他爱这里的一切,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埋葬着他的父母,这里有他的妻子和儿女。

这里更有他爱的二哥!

可是,最让他心如刀割的就是二哥对他的态度。

他是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在血与火中成长起来的,他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被击垮的人!

但现在,他却被他最亲的人彻底击垮了!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怀疑。

被自己最依赖的人伤害。

为了二哥,他愿意自我放逐!

为了二哥,他甚至愿意去死!

去死……

这个奇怪的念头突然扼住了他生命的咽喉!

也许我死了,这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他的目光垂下,落在腰间的短刃上。

这把短刃是他第一次随军出征之前,二哥找最优秀的武器师傅精心打造送给他的,这是一把长一尺余的青铜利器,尾端雕着龙头。

“取个名字吧”,二哥笑着说。

他略一沉思,“就叫它匕首吧!”

“匕首?”,二哥惊讶地说,“这真是个好名字!匕是倒下的人,匕首,就是倒下人的脑袋!太好了!这个名字一定会在后世广为流传,人尽皆知的!”

这些年来,祖甲用这把“匕首”不知割开了多少敌人的喉咙。

他突然苦笑起来,现在,这最后一次,它将结束自己的生命。

难道这一切都是宿命吗?

难道从二哥把它交到自己手里那一刻起就都早已注定了吗?

想到这里,他“噌”的一声拔出短刃,在一个水流拐弯处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面朝洹水,水流在这里不停地打着旋儿,他看到自己的黑色影子在水中不断变形。

远处,几头大象在戏水。

林中,鸟鸣声清脆悦耳。

这是多么美好的时节啊!

而他就要在此刻,在此处,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一把扯断颈上的项链,那美丽而昂贵的黄玉、玛瑙、水晶、孔雀石纷纷落入水中。

一只水鸟从草丛中飞起。

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他从来都不怕死。

死算得了什么?

他紧握短刃,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最后一次,他转过头去,顺着洹水望向大邑商,望着那密密麻麻的由一个个聚落组成的大邑商。

美丽的大邑商噢,聚落围城。

隹王住在王宫里,王宫外是王邑,王邑里住着王族,王邑之外,是那一个个聚落,像众星拱月一样拱卫着王邑和王宫。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

但他依然可以朦胧地看到王邑。

他的家就在那里,他的妻子和儿女还在等着他回家。

他母亲妇好的陵墓也在王邑里。

可是……,一想到他的母亲,他的心又是一阵绞痛。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学会骑马,他早已长大成人,可当他母亲再一次率军出征离开时,他还是没有追上她!

就像他五岁那次一样!

而她从此一去不复返!

那次出征,他本来是要和他母亲妇好一起的,但出征之前,他却突然病倒。在他病倒的那一个月里,他连续七次做了同一个噩梦。

在梦中,他看到血流成河,尸骨堆积,而前方是一片迷雾,他的母亲消失在迷雾中。

每一次都是如此!

每一次他都这样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

最后,他实在无法忍受,勉强挣扎而起,带着一百名最精悍的贴身护卫,每人三匹最上等快马,马不停蹄直奔前线!

然而,当他到达前线之后,看到的却是和梦中完全一样的场景。

而他的母亲已经消失在迷雾中。

“母亲!母亲!”祖甲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王子殿下”,一个护卫叫了起来,“这里还有一个有气息的。”

祖甲连忙赶了过去。

只见这个人的伤势极其惨烈,他甲胄已破,身上有七八个窟窿,左半边脸直接被抓掉了,但祖甲还是从他残留的右眼一眼就认出了他。

亚长。

大商第一勇士。

大商最勇猛的将领!

他曾多次和亚长一起战斗,他从没见过比亚长更勇敢、更勇猛的人,他从未在亚长眼里看到过一丝一毫恐惧。

而此刻,他在亚长那残留的右眼里看到的是绝望,死灰般的绝望!

依然没有恐惧!

这是真汉子啊!

“亚长”,他在亚长身边蹲了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亚长看到他,嘴唇微弱地动了动,“王子,我……”,然后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抬动了一下右手。

祖甲这才发现亚长手里紧紧握着一只全是鲜血的青铜断手。

他从亚长手里拿过青铜断手。

它是如此的小巧纤细,分明只有四五岁的儿童的手那么大。

但很快祖甲就怔住了。

在那手背之上竟然有一只眼睛!

他不禁毛骨悚然。

“亚长,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只手是怎么回事?我母亲呢?”

亚长看着他,好半天才缓过一丝气息,“王子,你……”,祖甲连忙俯首过去,却发现亚长头突然一歪,气绝身亡。

“不,不,不,亚长,亚长,我怎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啊?”

祖甲彻底无可奈何地嚎叫着。

而远处,迷雾已散。

祖甲一干人等绝望地搜寻了半天却毫无所获,最后只得带着亚长的尸体回到大邑商。

武丁得知消息后下了死命令,所有知情者都不得往外泄露半个字,违反者,灭全族!

他们把亚长葬在了王邑边上,这是对大商第一勇士的最高奖赏。

祖甲把那只青铜断手也放进了亚长墓里。

此后,武丁和祖甲曾多次派精干心腹去暗暗探查,武丁甚至还多次占卜,请他们在天上的先公先祖帮忙寻找取回妇好,全都一无收获。

最后,只能认定妇好已经死亡。

他们把妇好的衣冠、首饰也都葬在了王邑里,和亚长墓离得不远。

多年以来,母亲的消失一直是祖甲心中的痛。

母亲啊,母亲!

你到底去了哪里?

也许我死了才能找到答案吧!

母亲,我现在去找你了!

祖甲下定了决心。

别了,二哥!

别了,大邑商!

别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们!

别了,那些曾经和我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们!

他心里默念着,闭上眼睛,像无数次刺向敌人一般,把短刃朝自己的胸膛狠狠刺去。

他已感觉到了肌肤的裂开!

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让死亡结束一切。

让死亡啜饮鲜血。

“你真的以为你这一死,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吗?”

一阵奇怪的声音在他耳边陡然响起。

祖甲感到手中的短刃仿佛被一种绵密的力量缠住了。

这声音是如此的混沌、缥缈、却又诡异的近在咫尺。

祖甲心中一惊,他知道这四周根本没有人。于是他迅速睁开双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如同夜幕突然降临。

明明刚才还是艳阳高照啊!

他借着星辰般的微光,迅速环顾四周,没有人,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奇怪!

刚才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人?”他不禁高声喝道。

“我不是什么人”,那混沌、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

祖甲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头顶之上黑云翻滚,恰如午夜汪洋,这一大片黑云般的存在直接形成了一个暗黑天穹。

祖甲不禁一阵眩晕。

他连忙垂下头,“那你又是谁?”他再一次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将成为谁。”

“我是谁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将成为一个死人。”祖甲苦笑道。

“不,这只是一个坏选择。你还有另一种选择,一个更好的选择,一个所有人做梦都不敢梦想的选择:

成为神!

成为天界的最高神!

成为天上人间的最高神!”

“最高神?”,祖甲一时哭笑不得,“你又何必戏弄一个可悲的将死之人呢?”

“你要真的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会害怕面对一个新的选择,害怕成为最高神?”

“怎么成为最高神?你不妨说说看。”祖甲冷笑了一下,激我是吧?我看你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自从盘古开天地,宇宙间便出现了三套封神系统,注定要进行三次大封神。第一次大封神发生在颛顼时期,就是绝地天通、封印诸神。从此之后,人世间的巫师再也不能随便通天;而到大禹建造众帝之台,天神再也不能降世为人王,再也不能直接干涉人间之事,自此古神纷纷隐退。”

这暗黑天穹所说的,有些方面祖甲是知道的。

比如颛顼大帝绝地天通,大禹建造众帝之台。

身为商朝王族子弟,他不但从小便接受各种兵器、骑马、驾车的训练,还要学习历史、文化,以及天下各族、各国相关的知识。

在“大学”期间(甲骨文里记载有大学),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他小时候还看过一套十分精美的刻在玉版上的《山海图》,那是他的一个叔叔的。那时他还曾幻想过养一只《山海图》里的神奇动物呢。

“第二次大封神呢?”祖甲开始觉得似乎也不是完全胡说八道。

“第二次大封神就是现在,你就是那个被选定的封神之人!”

“我?”祖甲吓了一跳,开玩笑也不能这么开吧?谁信啊!

“整个天下,只有你能做到!”

“我只是一介凡人,没有任何法术,怎么可能有封神的能力?”

“颛顼绝地天通的本意,只是一厢情愿地觉得人类应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他太自以为是了!他根本不知道人类是愚蒙的,他们需要神,他们需要无条件地相信神、服从神!”

祖甲注意到那黑云翻滚得更加激烈!

“这第二套封神系统,是打造一个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神帝家族,每一个人都必须无条件地信奉的神帝家族,以取代那些退隐的古神,以及取代最高神“帝”!”

取代最高神“帝”?

祖甲心中不禁一颤!

那伟大的、全能的、高居天上主宰一切的最高神“帝”真的能被取代吗?

祖甲知道,这最高神“帝”是多么让人头疼!

祂是如此的客观公正,又是如此的铁面无情!

在祂面前,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天地万物都是平等的!

即使是天下共主的商王,即使是大商王族,也丝毫受不到任何优待和偏爱!以至于商王和大商王族从来都不直接祭祀最高神“帝”!

因为祭祀了也没什么用!

再多再好的祭品也没用!

祂想通过这种方式对贵族和奴隶一视同仁吗?

这最高神“帝”是真想所有人都不祭祀祂啊!

商王和大商王族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祭祀先公先王,让他们这些在天上的先公先王“宾于帝”,以获得一些福佑。

然而,很多时候先公先王也会吃闭门羹,“不宾于帝”!

如果我能成为最高神,如果我们神帝家族能够取代最高神“帝”,祖甲不禁想,那我大商岂不是可以千秋万代?

但他依然心怀疑虑。

“最高神‘帝’真的能被取代吗?为什么只有我可以?”

“第二套封神系统一旦启动,谁都无法阻挡!而这次大封神需要大量的祭祀,特别是血祭、人祭。封最高规格的神,就必须要有最高规格的献祭。大量的、频繁的血祭,人祭。这一点,只有全天下最大的王才可以做到。”

“可我并不是王,我二哥才是。”

“你二哥太软弱,他根本做不到。你才是真正的王,这天下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不!不要这样说!”祖甲有些愤怒,“我绝不会背叛我二哥,我宁愿一死都不会背叛我二哥!”

“你二哥早已不是你原来的二哥,即使你愿意为他去死,他也不会感念你的好,更不会放过你的妻子和儿女。”

“我不信,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有多深!”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处在权力中心的人。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即使你二哥念及旧情,却架不住总是有人从中挑拨,总是有一些风言风语。一个人说,两个人说,很多人说,一次,两次,无数次,慢慢就会变了。而且即使你二哥一直没变,你二哥的儿子呢,你敢确定他和你的儿女也和你们兄弟一样兄弟情深?这就是可怕的真相!”

祖甲无言以对,他什么都明白,这就是真相。

“你二哥为什么要把你流放到北海?他根本就不想你活着回来,他根本就不想把王位传给你!他早就打算直接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嫡子!”

祖甲正自踌躇,一片光影突然在眼前显现。

那光影之中十数个武士正在粗暴地推攘着一个女人和三个孩子。他们双手被缚,衣衫褴褛,披头散发。

那女人绝望地一转头,祖甲一眼就看到了她正是自己的妻子。

接着他看到了那三个孩子满是污秽和血迹的脸,还有那一双双满是惊恐的眼睛。他们正是他的儿女。

“不”,祖甲绝望地吼叫起来,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

他不傻,他什么都懂,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可是,现在……

“为什么?为什么”他声嘶力竭地嚎叫着。

光影一闪。

冲天火起。

这一次,祖甲看到整个大邑商都被火焰吞没,到处都是哭喊,到处都是鲜血,还有那无尽的喊杀声。

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浑身颤抖不已。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就这样窝囊地死去,失去一切,不但连妻子儿女都保不住,还要沦为后世的笑柄;而大商也会很快就被灭国,彻底断送在你哥哥手里。

二,接受封神的重任,成为全天下最强大的王,成为天上最高的神,你们王族将永远统治天上人间,万世不易,万世一系。”

“可是,我二哥该怎么办?”

“你必须取代他。你想一想,面对这样的机会,你的列祖列宗希望你怎么选择,你的子孙后代希望你怎么选择?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大商唯一的机会!

无论是为了你的祖先,还是为了你的后裔;无论是为了大商,还是为了你的妻子儿女,哪怕就是为了你自己,你都不应该有任何犹豫!”

祖甲默然低头,好半天他终于抬起头来,眼圈泛红,狠狠地说:

“告诉我怎么做!”

“这次大封神,最重要的就是要大量的献祭,频繁的血祭、人祭,最有用的祭品就是活人。所以只能一步一步来。你可以先把你的父王武丁封为最高神,然后一定要不断的献祭,并且形成祭祀制度。等你去世之后,你的儿子再把你封神,就这样一代代的传下去,十世之后,方可完成。

注意,只能是最尊贵的王才能被封神。”

“为什么?其他贵族、其他人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甚至奴隶都可以被封神,但是你要想把一个奴隶封为最高神,恐怕献祭了整个天下都不够。只有最尊贵的王,才能用相对较少的献祭完成封神。”

“这样,我们大商的天下就能万世一系了吗?”祖甲向来心思缜密,“那第三次大封神又是怎么回事?”

“第三次大封神将取代第二次大封神!”暗黑天穹回答。

“什么?”祖甲不禁一阵错愕,“那这一切又何苦来,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如此,还不如直接等第三次大封神。第三次大封神是什么时候?”

“没有人知道。但只要你能在第三套封神系统出现之前,完成天干十帝的封神,一切就已成定局。而且你还有很多的时间进行布局,若是第三套封神系统出现之时,没有完成最终封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以把他们直接扼杀在摇篮里。你怕什么?到时我也会帮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我得到这么多好处,请恕我直言,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当然也有我想要的。只是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只要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暗黑天穹掀起阵阵狂笑波澜。

“记住,封最高的神,就必须有最高规格的献祭,只有这样才能完成封神,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突然,祖甲感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脖子上,一种无法言表的丝滑、轻盈而细腻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恰如最温柔情人的手指的轻轻触碰。

他略一低头,便看到了那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贵为大商王子,他见过普天之下太多的奇珍异宝。

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个形如项圈的藤蔓,颜色却呈紫黑、暗红,如久已凝固的黑血。在胸前的这一段则长出了十只触手。

而每一只触手都攥着一颗黑色的珠子,仿佛结出来的果子。

每颗珠子都有眼珠大小,闪着黑色的光,略成弧形排列着。

晶莹的黑色!

比黑夜更黑的黑色!

祖甲伸手拿起其中一颗,发现握住珠子的触手竟有五根触指,有两根还翘起来诡异地动了动,如两条黑色的小蛇翘起头。

他把珠子拿到眼前细看,那触手竟然也随之变长。

然后,他发现那珠子中间分明就是一个“丁”字。

血色的“丁”字。

隐隐约约,

时隐时现,

几道闪电环绕着“丁”字不断闪烁。

血色的闪电!

祖甲紧盯着这颗珠子,感觉自己的眼光全都被吸了进去,感觉所有的光线好像都被吸了进去,甚至感觉自己,感觉整个天地都好像要被吸进去。

他不由得已经满头大汗,完全挪不开自己的目光。

突然,他在珠子里看到了父王,天神一般的父王!

“父王”,他忍不住颤抖着叫道。

“我已经不是王,我是帝,帝丁!”这声音从珠子里传出,“帝”、“帝丁”像鼓点一样反复敲击着他的耳膜。

“帝”!

“帝丁”!

“帝”!

“帝丁”!

……

祖甲长吸了一口气,努力闭上眼睛,终于回过神来,他的心依然在咚咚直跳。

他连忙拿起第二颗,同样的珠子,同样的闪电,里面却是一个血色的“乙”!

第三颗,“庚”!

第四颗,“壬”!

……

果不其然。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这就是天干玄珠,又叫封神珠,封神之时需要佩戴着它”,头顶的声音再次包裹着他,“你还要在你父王武丁的王陵旁建一座封神殿,便可世代在此封神,就先从你的父王开始吧!”

“可是,我父王的灵魂现在应该在帝所吧?”祖甲不是很确定地问。

他小时候就听说他们大商王族的先公先王驾崩之后,灵魂会升到帝所,成为最高神“帝”的宾客。

然而,谁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大家都说是真的,那应该就是真的吧。只不过,也没人敢说是假的啊!

“完成封神之后,你父王的灵魂就会离开帝所,到达天干十殿,并坐镇于兹,以后你也是如此,一直到完成天干十帝的封神。如果需要,你们还可以封一些小神来辅助你们。到那时,天上人间,都将在你们的永恒统御之下。你们家族将成为天上永恒的最高神,人间永恒的最高王!”

祖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努力保持清醒。

“记住我对你说的话”,暗黑天穹接着道。

“可是…”,祖甲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正张口要问:“我是最高神,那你又是什么?难道我比你还高吗?”

然而,“我”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在一刹那间,黑暗突然消失,艳阳继续高照,祖甲仿佛从一个悠长压抑的梦中猛然惊醒一般。

他晃了晃神。

可明明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又是如此真实。

他的衣服和手中的短刃上还残留着血迹。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封神珠赫然在上。

他明白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不是梦境。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奇怪的力量。

我要称王!

我要封神!

我要做天上人间的最高神!

我要做所有人都顶礼膜拜的最高神!

我要大商万世一系!

我要3000年后,10000年后,依然是我大商的天下!

他又一次望向大邑商,握紧了短刃。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的路只能向前,只能通向大邑商。

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依然无人能及,在朝中也有很多人支持他称王。想到这里,他突然第一次最直观、最强烈地感受到他哥哥不信任他是有原因的。

十七岁那年,他第一次上战场,他现在还记得那次是征伐北方的土国。

他站在军队的最前面,身为王子,他其实完全不需要这么做,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直面最凶险的战斗。

他手握长戈,腰悬短剑,敌人黑压压一片如乌云般涌来。

他的手在颤抖。

他的心在狂跳。

但他最后战胜了自己的恐惧,因为在他心里一直抱持着一个坚如磐石的信念,他默默告诉自己:

我若不死,挡我者都得死!

然后,他呐喊着向前冲去!

现在,他再一次这样面对着大邑商,再一次决绝地向前。

那个信念再次在他心中响起:

“我若不死,挡我者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