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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给我和首富女儿定亲续命,二十年后,首富前来退婚,,结果当晚,首富破产了!

我从小体弱多病,爷爷为了护我安康,给我定亲续命,那时她家只是一个普通小康家庭,因沾我气运,二十年后成为首富。却没想,二十

我从小体弱多病,爷爷为了护我安康,给我定亲续命,那时她家只是一个普通小康家庭,因沾我气运,二十年后成为首富。

却没想,二十年后,她们一家前来退婚:“一个乡下小子,也配得上我女儿?”

结果当晚,她们股市开始崩盘,身染怪病

报应,开始开始了……

01

我出生在东北一个偏远山村,据说出生当天有人看到我家祖坟前有两只黄皮子像人一样站着,不停地俯首叩拜。

我爷爷陈言是个风水先生,他信命,于是给我取了个很不入流的名字,陈黄皮。

在我出生第二天,村里闹了场规模很大的黄鼠患,将村民的鸡鸭偷了个精光。

加上那段时间,有两个村民上山采药,离奇地摔死了,村里多了两寡妇。

村里人信邪,觉得我不吉利,多次提出要将我送走。

要不是我二叔是村长,有点威望,我也不可能留得下来。

可在我一岁的时候,村里突然闹大旱,颗粒无收。加上我体弱多病,村民们又将矛头指向了我,这次就连我二叔出面都没用。

就在我家和村民的矛盾激发到顶峰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所有村民噤若寒蝉的事情。

那天中午,足足有上百辆豪车从村口外一里路,一直排到了我家门口。

原因很简单,封卦五年的青麻鬼手决定重新出山,再卜一卦。

也就是那时候,我家里人才知道爷爷居然是曾名动四方的青麻鬼手,我家是麻衣世家,爷爷是第十六代传人。

那天前来找爷爷算卦的几乎都是政商大咖、风水界大拿。

梅花圣手、青衣方士、身上盘着大蛇的地师……据说就连省城的首富都来了。

他们都想得到爷爷这最后一卦,毕竟爷爷一生起卦三千九百六十四次,无一落卦。

而封卦后再起卦,这是要折寿的,得到这一卦的人也会沾染到爷爷折损的气运,所以他们才会挤破脑袋来争抢。

爷爷的要求很简单,必须带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婴过来,他会挑中一个与我订娃娃亲,而他这最后一卦也会送给这个家庭。

最终得到这一卦的却不是圈内人,他是来自西江市一个小康家庭叶家的叶青山,他原本只是来凑凑热闹的,没曾想竟被爷爷选中了。

叶青山在得到爷爷这一卦后,将比我小三个月的女儿和我订了娃娃亲。

自此我就有了名义上的老婆,她的名字很好听,叶红鱼。

叶青山和我爷爷说好了,必须在我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才能让我两见面,接我去做叶家的上门女婿。

随着叶青山的离去,一场轰动全国风水界的大事就此收场。

说来也怪,自此之后村里风调雨顺。

加上爷爷的威望,我家在村里的地位也有所升高,没人再敢来找我麻烦。

我的身体有所好转,爷爷的身子骨却每况愈下,明明六十几岁的人看着跟七老八十似得,头发花白。

在我十岁那年,爷爷把我叫到了后山。

他负手而立,面色凝重。

我一直敬畏爷爷,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吓得不敢说话。

爷爷郑重地问我做好成为麻衣世家第十七代传人的准备没有,我一阵欣喜,这是我一直向往的东西。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爷爷,为何二叔求了他一辈子他不肯教,却要将一身本领隔代传给我。

爷爷落寞地叹了口气,他说这不是什么好事,看相算命就是窥天机,注定是要犯五弊三缺的。所以真正有道行的老先生往往都是非聋即瞎,不得善终。

而我却一出生就命犯五弊三缺,这让本准备终止传承的爷爷决定让我继承他的衣钵。

因为这就是我的命,打我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如此。

那天我跪在山顶,郑重三叩。一叩天地神灵,二叩孤魂野鬼,三叩列祖列宗。

自此我就成了麻衣世家第十七代传人,我家是青麻一脉,爷爷绰号青麻鬼手,而他却给我封号昆仑。

我问爷爷为什么要叫昆仑,爷爷说我们这一脉就是发源于昆仑神山。

我应该会是最后一代传人了,缘起缘灭,昆仑是所有风水师心之神往的地方,他希望我有一日可以真正站到昆仑之巅,那样我也许就有实力彻底改变风水师的命运。

我学起风水秘术来非常的快,就连爷爷都忍不住经常夸赞我的天赋。

记得有一本叫《撼龙经》的古籍,爷爷说他三十五岁才融会贯通,而我十四岁那年就掌握了寻龙捉脉之法。

我疯狂地汲取着风水阴阳之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方面的缘故,我性格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加上村民们私下都传我是不祥之人,更是没少受同龄人的白眼。

这些对我来说早就习以为常,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爷爷严令禁止我二十一岁之前给人看事,他说一旦我破戒,他将功亏一篑。

这真的让我很憋屈,空有一身本领却不能学以致用,那种无力和委屈一直使我备受煎熬。

我曾亲眼看出待我不错的张三爷双肩上的阳灯闪烁黯淡,那是大凶之兆,恐命不久矣。

果然,没过两天他耕田的时候,被自家的牛给顶死了。

还有一次,我察觉到我挺喜欢的女生张雅面泛青光,在右嘴角两厘米处还隐隐有一红点。这是命犯淫邪,一日后她放学的路上,就被村里的二傻子拖进了玉米地。

那天我真的痛苦到了极点,感觉自己就是帮凶。

我不敢见张雅,就偷偷地看着。当我看到她右肩的阳灯闪烁,像是被风一样往自己脖子上吹,我知道她承受不了屈辱,想要自杀。

我实在忍不住了,偷偷找了张雅的父亲,让他一定要看好自己闺女,最好拿个绳子捆住,不然小女生受不了刺激怕是要寻短见。

张雅被救了下来,而我却因此生了一场大病。

我卧床不起,头疼发热,上吐下泻,到后来甚至昏迷不醒。

直到三天后我才醒过来,醒来后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噩耗,爷爷死了。

那年我才十八,永远失去了最疼爱我的爷爷。

听我妈讲,在我生病后的第二天,爷爷就一个人进了后山的乱葬岗。

他给自己寻了一个风水最差的地段,挖了个坑把自己活埋了,连棺椁都没有。

没人知道爷爷是怎么将自己给活埋的,要不是我妈被托了梦,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爷爷已经去世。

那天我在埋葬爷爷那不起眼的土包前长跪不起,整整哭了一天一夜,最后昏死了过去。

我知道,爷爷是为了救我才这样做,他将自己最后的命留给了他的孙子。

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我感觉是自己害死了爷爷。

自此我彻底休学,家门都不出,住在爷爷的老屋,陪伴我的只剩下了爷爷留给我的风水秘术。

而除了爷爷留给我的这些,还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

那就是我的妻子,叶红鱼。

这是爷爷生前最大的愿望,他希望我一定要与其成亲,他说只有她才能化解我的命劫。

终于,在我二十一岁生日那天,一辆我从没见过价值百万的奔驰驶到了我家门口。

02

那天我难得地收拾了下自己,还特意穿上了妈妈赶集买来的新衣服。

我像个大姑娘一样躲在内屋不敢出来,只是透过窗户偷偷往外看。

我看到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从车上跳下,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长相甜美,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更是四处打量着,似乎觉得很是新奇。

她就是我的妻子叶红鱼,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她的长相,却依旧没想到她会这么好看,在我看来就像仙女一样。

“爸,你快下车啊,确定是这里吧?你口中的高人居然住这种土房子?”叶红鱼笑着开口。

她的语气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但我听完之后却突然很难受,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后来我阅历丰富了,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做自卑,我两似乎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位很富态的大叔从车上走下,他笑着说:“没错,就是这里。虽然现在不流行看风水这玩意了,但当年可真是风靡一时啊。你敢相信你脚下这条路,曾经就连三省首富马老师也曾走过?”

好看的少女吐出可爱的舌头,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状。

这富态的中年男人正是当年得到爷爷最后一卦的叶青山,但现在的他早已今非昔比,他现在已是西江市首富,旗下资产众多。

我习惯性地看向叶青山的面相,他的鼻子并不高隆丰厚,相反却很尖薄。

这里是人的财帛宫,往往这样的鼻子很难大富大贵,小富即安都难。

但他的眉尾处明显动过手术,不仅植过眉,就连左右天仓都拉过皮。

难怪他可以改变命运,我寻思应该是得到了爷爷的指点。

这时正在杀鸡煮饭的我妈拎着断了气的公鸡小跑了过来,热情洋溢地说:“这就是亲家公了吧,哇,媳妇也太好看了吧,咱黄皮真是行大运了。”

说完我妈还高声喊我的名字,示意我出来迎接,我这才红着脸走了出来。

看到我,叶红鱼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突然,她开口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挠了挠头,小声说:“陈黄皮,我爷爷给我起的。”

听到我的名字,她扑哧一声笑了。

“听说你爷爷是位风水大师?那你会看面相吗?”叶红鱼笑着问我。

我点了点头。

“那你来给我看看,你看看咱两婚姻能成不?”叶红鱼嘟着可爱的小嘴,继续问我。

我又郑重地摇了摇头。

“不能乱看,咱两还没正式成亲呢。”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爷爷曾跟我说过,我二十一岁后就可以给人看事了。但叶家不行,必须我和叶红鱼正式完婚,我才能给叶家看事,不然会生祸端。

我曾跪在爷爷的坟墓前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违拗他的吩咐。

“哈哈,行了,就算你真会我也不信,我们大城市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个了,你这是封建迷信。”叶红鱼笑着说道。

我没有和她争论,只是隐隐间突然觉得,今天他们父女这一趟过来,恐怕没这么简单。

很快我妈就烧好了饭,我们一起吃了农家菜。

饭桌上我沉默寡言,叶红鱼倒像是个小精灵一样,一直给我讲着外面的世界多么多姿多彩,还让我有机会多出去走走。

酒足饭饱后,叶青山突然对我妈说:“婶子啊,您看陈老爷子也走了好几年了。当年我闺女和您儿子订过娃娃亲,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您看,咱是不是能把这婚约给解除?”

听到这,我妈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她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而我则猛地站了起来,坚定道:“不行!”

虽说我很喜欢叶红鱼的模样,但我不是个厚颜无耻之人,人家看不上我,我不会强求。

但这是爷爷拿自己气运给我安排的,我不能毁了爷爷的造化。

叶红鱼可就不这样想了,她以为我是要赖上她。

她忙对我说:“黄皮哥,你就是接受的教育太少了,观念传统守旧。你压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刚大学毕业,你却连高中都没读完。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我们真的没有共同语言呢,咱两不合适。”

她语气并不尖酸刻薄,甚至还在照顾我的脸面。

但我听了之后却心在滴血,其实我虽然高中没读完,但我跟着爷爷学了很多知识,我敢说我比她叶红鱼有才华,但我却说不出口。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这时叶青山站了起来。

他将一只密码箱放到桌上,温和地说:“当年我确实呈了老爷子的情,虽说不知道我飞黄腾达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我叶青山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这里有一百万现金,就当是我们叶家悔婚的赔偿吧。”

妈妈是位地道的农村妇女,听到一百万她都吓傻了。

而我对金钱没有概念,我并不想要这一百万。

但爷爷也说过,万事莫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再加上我那要强的性格作祟,我低声说:“那好吧。”

叶青山满意地笑了,拿出一张退婚协议书,让我签字。

我拿着笔,郑重问他:“叶叔,你们也许不信阴阳风水。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们,我爷爷不是一般人,他当年定下来的东西就这样毁了,后果你想过吗?”

叶青山不以为然道:“没事,我敢来退婚还怕那啊。黄皮,你放心,就算有麻烦也是我叶家的,和你无关。”

我无奈地签了字,刚签完我分明地看到叶青山的印堂划过一抹黑气,这是大凶之兆。

我不能说,不是我心眼坏,实在是不能坏了爷爷的规矩。

很快叶家父女就离开了,离开前叶红鱼还给我留了联系方式,让我哪天有时间了去找她玩,她说要带我见见世面。

我悄悄跟着,当他们的车子快驶出村口时,我看到一只足足有一尺长的黄皮子突然钻进了车子底盘。

它趴在底盘下,两只诡异的眼睛滴溜溜地朝我方向看着。

这不是一般的黄鼠狼,是一只皮毛几乎发青的真正黄大仙。

看到这一幕,我暗道不好,狐黄白柳灰,叶家怕是要出大事!

03

狐黄白柳灰,是农村五常仙,分别指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

其中以黄仙最为诡谲,一旦被这玩意沾染上,别说是寻仇的了,哪怕是报恩的,往往也会闹得人鸡犬不宁。

我为叶家和叶红鱼暗暗捏了把汗,她今天虽然和我退了婚。

但她并不会让我觉得讨厌,她就是一个单纯有追求的女孩,单纯地觉得我不适合她,倒也没说什么伤我自尊的话。

但我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一个人回到屋子里,我的心情很压抑,感觉快喘不上气来,憋得慌。

支撑了我小十年的信念,就这样崩塌了,一时间我真的消化不了。

最终我拿上铜钱来到了爷爷的坟前,我决定在爷爷面前为自己卜上一卦。

我以前从没给自己起过卦,所以这次用的是最传统的易经六十四卦,对于初卦的我来说,最简单其实也是最准的。

树静风止,我直接洒铜钱起卦。

当我看到主卦之象,我整个人都有点懵,甚至一度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卦象。

这是一个下下卦,归妹卦,大凶之卦。

卦象有曰,雷泽归妹。婚嫁偏逢泽上雷,势如水火两相违。前途凶险终无利,速速停行莫迟疑。

单从卦象来看确实和我遭遇有点像,但这归妹卦是震上兑下,女从男,多指女追男,和我情况不太符合。

我没有被卦象给吓到,继续解卦,因为这主卦里还藏着两个变卦。

第一个变卦是雷水解,震上坎下,这是中上卦。意思让我不再纠结之前的婚姻,朝西南方向去,可保太平,现生机。

第二个变卦则是水泽节卦,竟是一个上上之卦,百无禁忌,竟有斩将封神之意。但从卦象来看,我必须走失有信,方能名声大扬。意思让我要不忘初心,有始有终,主动去化解危机。

看着这诡谲莫测的卦象,我却莫名地笑了,我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换做任何一个风水师,都会推荐第一个变卦,去西南,保平安,一生无忧。

但我偏要走第二个变卦,不是为了斩将封神。而是为了不让爷爷失望,他给我安排好的东西,我要亲手接着!如果它想溜走,那就抢回来!

给爷爷郑重三叩首,我直接回家,准备收拾行囊,去西江市,找叶红鱼。

刚把法器、衣服这些收拾好,我妈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黄皮,你干嘛呢?收拾东西弄啥,不会要离家出走吧?”我妈咋呼呼地开口。

我刚要给她解释,她突然兴奋地对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一个城里姑娘退婚就要闹离家出走?有句老话咋说来着,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黄皮,你快看看谁来了?”

没想到我妈还会整两句文的,我哑然失笑,寻思她应该是从我爷爷那听来的。

我疑惑地看向堂屋,发现屋里站着一妙龄女子。

一身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但同样是农村人,没叶红鱼那种时尚靓丽的气质。

我知道这个女人,她叫宋妙妙,是邻村一个土豪家的闺女。

她父亲是种中药材的,家底子挺厚,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富贵人家。

我和宋妙妙并无交集,看着她捧在怀里那古朴的木盒子,我有点纳闷地开口问:“妈,怎么回事?”

我妈冲我挤眉弄眼,开心地说:“黄皮子,你有福了。宋妙妙是来下聘的,她想嫁给你。”

我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我是村里出了名的不祥之人,而我跟爷爷学风水,成为第十七代麻衣传人的事情,除了爷爷,没一个人知道,按理说宋妙妙这样的千金不可能看得上我。

“还愣着干嘛啊?赶紧过来把聘礼接了啊,怎滴,还想着城里那天鹅呢?清醒点,我就觉得妙妙比那城里姑娘好得多。”我妈见我没有反应,有点不开心了。

我倒不是嫌弃宋妙妙,她生的也很水灵标致。

我只是在想刚才在爷爷坟前卜的那一卦,那下下之卦的归妹卦。

当时我还没整明白哪来的女追男,现在倒是应验了。

因为这是大凶之卦,我多了个心眼,慢慢走向宋妙妙。

接过她手中的红木盒子,刚一入手,我就身体一僵。

好家伙,真沉,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重。而是因为我偷偷运行了体内玄阳之气,玄气遇到了煞气,才会感觉盒子很沉。

我毫不犹豫地打开盒子,看完里面的东西我震惊了。

长命锁、夜明珠、贵妃丹……

盒子里装得竟然通通都是市面上几乎失传的宝物,都很有年代感,最少都是几百年前的老物件了。

宋家虽然有钱,但不可能富裕到这个地步!

我用鼻子轻轻一嗅,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尸臭。

这些东西显然是刚从墓里盗出来的,后山里确实有几座大墓,但那里人根本是有去无回,这让我很纳闷,宋妙妙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黄皮,还愣着干嘛。带妙妙屋里坐啊,我去给倒杯水。”我妈见我发呆,越发不开心地提醒我。

我突然怒喝一声:“妈,你糊涂啊!”

我妈瞪了我一眼,不悦道:“我看你才糊涂呢!”

“妈,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是谁?”

我冷喝一声,突然猛地一把擒住宋妙妙的手腕,将她从屋子里拉了出来。

刚一握住她的手腕,我就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凉气袭来,我忙用阳气将其压住。

我两站在屋子外面,我妈扫了我们一眼,莫名其妙道:“黄皮,你发什么神经。你想说啥?她是宋长根家的闺女宋妙妙啊,马上就是你的老婆,我的儿媳妇。”

我冷笑一声,说:“妈,你再看!你好好看看她的影子!”

04

我妈疑惑地看向地面,当时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太阳不是最烈的时候,却是一天最阴的时间。

只见地上有两坨影子,我的影子很正常,而宋妙妙的影子却极为的诡异。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影,只有一尺多长,还在那晃啊晃的,就像是一只猫。

而我心底清楚,这分明就是一只黄大仙的影子。

“啊,这是什么东西?”我妈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尖叫。

伴着我妈这声惊呼,宋妙妙突然身体一僵,撒开脚丫子就跑。

她奔跑的姿势极其邪乎,竟是两只脚尖垫地,跑起来异常灵动,速度极快。

我自然不会让她就这样跑了,宋妙妙并没死,她只是被控制了。

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急速朝宋妙妙追去,来到她身后,立刻将一道镇妖符贴在她的后颈上。

左手铜铃轻摇,口中默念:“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妖孽匿踪,一符寻迹!”

这是六合寻妖诀,源自《幽名录·家仙篇》,我十四岁时就学会了,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实战。

口诀刚念完,宋妙妙的身体就猛地僵硬了起来,紧接着身体像是一根木头似的,直勾勾栽倒在地。

紧接着,从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出一只体型硕大的黄皮子。

它冲着我龇牙咧嘴地叫了几声,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这只黄皮子和上了叶红鱼车子底盘那一只不一样,它毛色发白。

显然是一只母的,我寻思和之前那一只应该是一对。

皮毛都变色了,还这么大只,显然是具备了灵智,想必也修了上百年了。

我没对它赶尽杀绝,倒不是我怕了它,主要黄皮子这玩意报复心极强,我杀得了它一只,它还有子孙无数。

而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不想给我妈,给村子徒添灾难。

端来一碗水,我将镇妖符烧了,灰烬化在碗里,让宋妙妙喝下,没一会工夫她就醒了过来。

她有点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没跟她讲被黄大仙控制了心神附身的事情,怕吓到她。

等宋妙妙走了,我找了个地儿将那黄皮子从墓里盗出来的聘礼给埋了,这玩意我不能碰,一旦碰了命理上就说不清了。

回到家中,我妈坐在屋子里发呆,她这才意识到我和爷爷是一样的人。

“妈,话我也不多说了,我的路其实爷爷已经帮我铺好了。我要离开村子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报答您。”我跪在我妈面前,眼圈微红。

我必须尽快动身,来不及讲太多。

我的命运和叶红鱼是连在一起的,村里这母黄皮子给我下了聘,叶红鱼那边指不定也遭难了,我得去看看。

我妈朴素了一辈子,没啥文化,在这一刻却突然像是变成了一个深明大义的人。

“黄皮,去吧,别给你爷爷丢脸。”我妈眼神坚定,目视远方。

拿好行李,我径直离开。

我不敢回头,怕自己哭出来。

刚走出我家院子,我妈的声音突然响起:“有可能的话,等以后安定了,把城里那女娃子领回来给娘看看,其实娘挺喜欢她的,真水灵。”

这一刻,我妈总算是说了心里话,她之前不承认,是想为自己儿子长脸。

我一句话没说,大步跨出。

走出村口,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二十一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大山,孤身一人,不知前路艰险如何,不知老母是否可以一生安康。

坐了五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我来到了西江市。

来到大城市我才发现自己适应能力很强,也许是因为从爷爷那知道了外面花花世界是什么样的,很快我就找到了一条老街。

这条街叫小风街,是丧葬一条街,有置办白事的店面,也有看事算卦的铺子。

看来大城市并不像叶青山说得那样,城里也有信风水这方面的人。

不过我转了一圈,发现大部分看事的都是江湖骗子,没遇到啥高人。

正好在小风街深处有家店铺转让,我就联系房东盘了下来,毕竟我得先落脚。

一共花了十一万多,出来的时候我带了二十万,不过叶家退婚的一百万我一分没动,这笔钱是爷爷留给我的。

安顿好之后,我就按照叶红鱼留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叶家。

看到叶家家宅时,饶是我有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我还是惊掉了下巴。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大,第二个反应是真大!

这已经不能说是别墅了,简直就是一处庄园。

而我完整打量了一遍周边环境后,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被骗了,叶青山对我撒谎了,他不可能不信风水。

因为倘若不是找了很有实力的风水师堪舆,他不可能把家宅建在这里。

这处庄园建在山底,背后是一座巍峨的大山,青龙山。

青龙山在风水界很出名,传闻宋历年间,这里曾发生青龙拉棺之诡象。

当时的大国师张昭然认为这是风水宝地,有龙脉之相,死后就将自己墓穴选在了这里,想着后代里能出个帝王。

然而结果不尽人意,到了他孙子这一代就犯事了,被满门抄斩。据说是因为压不住这里的龙势,寻常人要是葬在这里,后代都不得善终。

一代代传下来,青龙山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地,是绝不能将家宅府邸建在这里的。

我没上山仔细勘探,但在山脚下简单探了一遍,我就确定了这里确实不能建宅。倒不是这里无脉无势,相反山上隐隐间竟真有龙脉之相。

但这里却又地藏阴气,想要捉脉太难了,十之八九建宅就是凶宅。

但叶青山的这处院子却不一样,他应该是受到了高人指点。另辟蹊径,并未寻龙捉脉,没非要把房子建在龙脉上,而是退而求其次,刚好避过了藏阴地,倒也能沾染到一些上佳风水之气。

而且叶青山家院子东南方向还挖了一条人工湖,正好隔断吸纳了青龙山上的阴气。

这手段了不得,在风水堪舆这一块估摸着不下于我,这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确实如爷爷所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要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可是既然叶青山信风水,他为何要骗我说他不相信呢?

他既然信,就应该知道我爷爷的实力,他就不怕吗?

正纳闷呢,我看到叶青山和一位花甲老者从庄园里走了出来。

“沈老师,陈家那边的婚事我已经退了。说实话,这两天我心头总有点发慌,预感不太好。真要是出了啥事,你得帮我挡下来啊。你也知道的,青麻鬼手之名不可小觑,我怕他留有后手。”叶青山对着花甲老者客气地说。

被称为沈老师的花甲老者眉毛一扬,带着点不屑语气道:“如果陈言他还活着,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做。但他已经入土,而他后代又没风水之才。陈黄皮那小子更是体弱多病,不堪大用,他家青麻一脉算是断了。青山啊,你放心,让红鱼和我孙子定亲,这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万一真出啥篓子,我来兜着!”

05

听了花甲老者的话,叶青山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立刻开口说:“让红鱼和百岁成婚,确实比让她和陈黄皮在一起更好,咱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不过红鱼这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倔的很,能不能成还得看他们小辈自己有没有情缘啊。”

花甲老者爽朗地笑了几声,露出一个胸有成足的样子,上了车子离开了。

我听力极佳,他们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当时我就感觉胸口发闷,异常难受。

后来我知道了这老者叫沈初九,算是西江市风水界入世的风水师里一号人物了。

他最擅长的就是寻龙点穴,很有眼力,这虽不如捉鬼除妖听着威风。其实是更好结交权贵和树立名声的,毕竟世上魑魅魍魉少见,但想要大富大贵的人却占大多数,谁不想自己能住上一块风水宝地。

沈初九有个孙子叫沈百岁,在风水学上有点天赋,是沈初九的传人,倒追他的女人不少,但他却偏偏迷恋上了叶红鱼。

这很正常,虽然我不能为叶家看事,也没给叶红鱼看过相,未曾给她起过卦。

但能被爷爷万中挑一的挑出来与我定娃娃亲,以此来化解我的命劫,这女人的命格绝对不一般。

很想冲过去告诉叶青山,别人会的我都会,不能让叶红鱼嫁给别人。

但我不能这样去做,先不说他信不信,就算信了,我这也算是破戒了,对我和红鱼的姻缘影响很大。

我得想个办法让她主动愿意与我成婚,这事儿才能顺理成章,才不违反爷爷当初定下的规矩。

不过我也没急,虽说目前情况来看叶家还没遭殃。但我相信爷爷的能力,区区一个沈初九就想破掉我爷爷的规矩,他也太小瞧青麻鬼手的本事了。

只要叶家的麻烦棘手到没人有能力解决,他们一定会想到让我入赘叶家来化解。

最让我害怕的是,万一在叶家报应来临之前,叶红鱼和沈百岁如果好上了,那就麻烦了。

因为爷爷所谓的完婚可不是举办个婚礼,领个证那么简单的,是要真正入洞房,行男女之事的。

如果叶红鱼先行一步与其他男人发生了关系,那我们的姻缘线注定是断了,这对我两来说都是灾难。

想到这,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万物都有自身的运行法则,最终我两能不能成,还是得看天意。

收拾好情绪,我重新回到了小风街,准备去店铺收拾下睡觉,明天再想对策。

天意这玩意还真是注定好的,正往我的店铺走呢,我看到不远处一辆很拉风的跑车上下来两个人。

女人穿着白T、青色牛仔裤,看着青春漂亮,正是叶红鱼。

男人则一身一副公子哥打扮,虽长相一般,但有贵气,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了,想必正是沈百岁。

深更半夜的,一辆跑车停在小风街,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我寻思沈百岁将叶红鱼带过来准没安好心,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沈百岁,大晚上你带我来这干嘛?想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不信那一套。”叶红鱼有点不开心地说道。

沈百岁笑着说:“红鱼,我爷爷与伯父谈事情呢,他们不是让我俩出来逛逛嘛。我寻思我们迟早要结婚的,我是干哪一行的你也清楚,提前让你感受感受风水界的氛围,对你也好。”

我心中一阵冷笑,一个丧葬一条街在他口中成了风水界,这风水界也太廉价了点。

叶红鱼皱着眉头,不悦道:“我才懒得感受呢,沈百岁,你以后别乱说咱两的关系,成不?我有未婚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我心里一暖。

虽然知道她提到我,可能只是因为不想和沈百岁扯上情侣关系。但至少可以说明,我在她心中没那么不堪,她确实不讨厌我。

“未婚夫?你是说陈黄皮那个病秧子?红鱼,你可拉倒吧,我听我爷爷说了,那就是个废物,根本没学过风水,而且你俩已经退婚了。”沈百岁面露讥讽,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叶红鱼立刻嘟着嘴,有点生气地说:“你嘴巴给我干净点,他不会看风水不代表就是废物!在我眼里,他比你强,至少人家老实本分。”

沈百岁心性倒是挺稳,也没生气,只是说:“行吧,随便你怎么说。红鱼,你看这有家扎纸铺还开着诶。我带你过去看看,我可以让纸人活过来,你信不?”

叶红鱼切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跟着沈百岁朝那家扎纸店走去。

用脚趾头想,我也能想到,沈百岁怕是要耍什么花样了。

他应该是要在叶红鱼面前展现什么绝活,通过一些拙劣手段,让叶红鱼改变对他的看法,甚至爱上他。

我绝不能让他得逞,赶忙跟了上去。

这是一家叫‘送财阁’的扎纸铺,顾名思义就是干扎纸营生的。

扎纸这行当历史悠久,其实就是扎纸烧给死人,红童男绿童女、金山银山、牛马衣裳,只要你想,什么都能给扎出来。

但是这一行绝对不简单,虽说一般扎纸匠并没啥大本事,就是谋生。

但真正有本事的扎纸匠是有神通的,让孤魂野鬼上纸人的身,让纸人活过来,这是小神通。

我听我爷爷给我讲过一个真正有大神通的扎纸匠的故事,当年他游历到南方一个小镇,想讨口水喝。端起水杯后,爷爷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头也没回。

因为那整个镇子上的都不是活人,都是这个有大神通的扎纸匠给扎出来的。

小时候听爷爷讲这故事,我做了一夜噩梦,现在想想也挺可笑,因为我假以时日也有会这样的大神通。

收回思绪,我躲在门口往扎纸铺里看去。

只见,沈百岁拿起一支蘸了墨水的毛笔,往一个绿纸人的脸上画了起来,他是要画眼睛。

边画他还边说:“红鱼,看好了,我马上就能让这纸人活过来!”

给纸人画眼点睛,这是大忌!

06

纸人画眼点睛,这是扎纸匠的禁忌,是最容易引来脏东西的。

我立刻左手掏出一张符箓,默念镇魂诀,防止有啥意外。

但我也没太过紧张,因为沈百岁也是学风水的,他不可能连这常理都不知道。

十之八九他是想故意引狼入室,借此展现本领,让叶红鱼心悦诚服,对其刮目相看。

但我已经四处查探过了,附近并无阴灵,一时半会不太可能真的让纸人被附身。

“红鱼,看好了,不要害怕!”沈百岁故作神秘地将纸人的两只眼睛给点上了。

这是一个绿童女的纸人,扎得很别致,骨架、衣裳都有,一旦被脏东西附上还是很凶险的。

“切,不灵,你这骗人那一套对我不管用。”叶红鱼见纸人没反应,冷笑一声。

沈百岁淡定一笑,同时悄悄朝铺子深处的扎纸匠递了个眼色。

我一直在偷窥,看到这一幕我反应了过来。

不是沈百岁有本事,而是那扎纸匠!

突然想起来刚才看到沈初九时,那胸有成足的样子,想必他们都通过气了,他吩咐了这扎纸匠配合沈百岁演戏,难怪那么自信。

只见,那约莫四十来岁的扎纸匠,他手中拿着一尖尖的三层小塔,这是沉香木做的,叫锁魂塔,是可以聚养魂魄的。

扎纸匠悄悄撕掉了锁魂塔上的符,我立刻就看到一道黑影子急速朝沈百岁面前的纸人飞了过去。

正常人是看不到这缕魂魄的,但我可以看到。

这是一个并无灵智的孤魂,应该是三十岁左右死的,由于长期被锁,已经成了一听人摆弄的工具。

其实在我们风水圈里,是很少捉鬼养鬼的,除非是恶灵我们会灭杀,更多的则是超度,所以扎纸匠这行为挺不耻的。

那孤魂很快就上了纸人的身,原本安静的纸人突然像是被一阵阴风扫过,腾地飘了起来。

“啊!”叶红鱼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红鱼,别怕,有我在!”沈百岁故作淡然地一步跨出,横档在叶红鱼的面前,一副勇猛无匹的架势。

叶红鱼躲在沈百岁身后,壮着胆子朝飞在空中的那纸人看去。

其实她此时心里也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一个无神论者,也想探个究竟。

纸人飘在空中,不停地挥动着双手,眼睛更是不停地眨着,嘴里还发出阵阵阴笑。

这下子叶红鱼傻眼了,这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好可怕,百岁,你快让这玩意恢复正常吧。我信了,我信你厉害,快收了它,不然我晚上要做噩梦啦。”叶红鱼害怕地说道。

沈百岁邪魅一笑,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吊子虚空符,然后推向空中的纸人。

与此同时他瞥了眼扎纸匠,使了个眼色,口中振振有词:“何方恶鬼,敢吓唬我未婚妻,给我滚!”

那扎纸匠立刻捏了个镇魂诀,同时一张符贴向了锁魂塔,想要收回孤魂。

我冷笑一声,今天他们碰到了我,这逼就别想装了。

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而且还表演给我未婚妻看,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有心教训他们一番。

于是我默念养魂诀,一缕神识打在了那纸人身上,如此一来,这纸人就受我控制了。

那孤魂吸了我的神识,猛然惊醒,被拘养而颓散的灵智猛然恢复。

‘牟……呜……’

她口中发出一道尖叫,似哭似笑,听着极其的悲怆凄凉,让人忍不住打起寒颤。

下一秒,它像是疯了似的朝沈百岁扑了过去,一把死死掐住了沈百岁的脖子。

沈百岁吓傻了,手舞足蹈地挥舞着双手,哪还有半点风水师该有的模样。

叶红鱼也被突然变得暴戾的纸人给吓到了,直接躲到了墙角,瑟瑟发抖。

“孽畜,休得伤人!”那扎纸匠眉头一皱,提起墙上一支桃木剑冲了过来。

一剑刺中纸人,但却不管用,甚至就连桃木剑都嘎吱一声断了。

这扎纸匠的道行很浅,和我差距很大。

纸人没有收手的意思,继续朝扎纸匠攻击着,任凭这扎纸匠对自己贴了几张符都不管用。

“啊,张叔,怎么回事啊。这阴灵怎么突然变这么凶,打不过啊我们。”沈百岁无比忌惮地说道。

扎纸匠也疑惑道:“邪乎了,圈养了六年了,煞气早就散去,怎么突然不听使唤了?”

“完了,阴沟里翻船。”沈百岁害怕地说道,与此同时他壮着胆子对着继续抓自己的纸人说:“快停手,不然我爷爷过来了,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沈百岁话音刚落,扎纸匠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口中更是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求高人现身!”

还算他有点眼力见,而沈百岁则不解道:“张叔,什么意思啊?什么高人?”

扎纸匠跪在地上,说道:“咱演戏被高人撞到,人家在惩罚我们。这高人道行极深,远超于我。百岁,快跪下,不然我们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沈百岁虽然心性高傲,但命更重要啊,他连忙扑通一声跪下。

“高人,求您现身!”两人同时开口。

我这才从门口走出,大步跨入。

沈百岁一看是个比他还小的人走出来,并没把我当回事。

他抬头看向我身后,不悦道:“你谁啊你,让开,别挡高人的路!”

“百岁,闭嘴,这应该是那高人徒弟。”扎纸匠喝止了沈百岁,继续对我说:“小师傅,快求令师出手,收了这神通!”

这时,一直躲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的叶红鱼,突然惊呼:“呀,黄皮哥,你咋来了?有危险,快跑!”

07

叶红鱼站在我面前,似乎忘了害怕,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我心中一暖,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东西,哪怕我们只见过一面,却像是极熟的老友。

“没事的,这事儿我能解决。”我温和地说道,一脚跨进了扎纸铺。

“你就是那病秧子陈黄皮?呵!也不像红鱼说得老实本分嘛,居然还会装逼!”沈百岁见我出面,也忘了害怕,立刻嘲弄地开口。

说完,他还下意识起身,显然是不想矮我一截。

他刚站起来,那纸人就疯了似地攻击他,扑打着他脑袋,扯他的头发。

“黄皮哥,别靠近它,这东西凶得很!”叶红鱼再次害怕了起来,不敢走近,显然是不相信我有能力对付这玩意。

我笑了笑,径直走向这飘着的纸人。

沈百岁勾着脑袋看向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明显是期待这纸人会弄死我。

我捏起早就准备好的镇魂符,只要贴在纸人上,这孤魂就将魂飞魄散。

纸人也在看我,它先是安静了一下,很快突然再次凶神恶煞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像是要玩命一样。

看着它那毫无灵气的呆滞眼神,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它本该早就投胎往生,却被圈养数年,哪怕我刚给了它一缕神识,依旧很难恢复灵识。

“你也只是一个工具,今日有缘遇到。我不杀你,度你一场吧。”我喃喃自语道。

“哈哈哈,陈黄皮,打不过这恶灵,为自己找借口了?你这孙子有点意思啊,真他娘的爱吹牛逼,会找台阶下!”沈百岁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是学风水的,知道度鬼可比杀鬼难。

我没理会他,双手合十,默念往生咒。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八卦放光,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赦令等众,急急超生!”

念完,我抬起右手食指,猛地往纸人的眉心一点。

被我一指点中,这纸人愣了片刻,突然整个身子拼命扭曲挣扎了起来。

面目狰狞,嘴里更是发出了阴森的叫喊。

“草,陈黄皮你这傻叉能不能别不懂装懂,你这是要激怒恶灵,彻底害死我们啊!”沈百岁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就往门口跑。

叶红鱼也有点紧张害怕地小声对我说:“黄皮哥,它好像要发狂了,不行咱快跑吧!”

他俩话音刚落,那正在抓狂的纸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它飘在空中,一动不动。

渐渐地它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笑着笑着,它哭了,应该是记起了自己的前世,想起了还有亲人在世,留恋不舍。

突然,悬在空中的它猛地跪下,朝着我郑重叩首。

“去吧。”我平淡地说道。

纸人瞬间着火了,约莫半分钟后化作了一滩灰烬。

“小先生大能!多谢救命之恩,敢问令师大名?”扎纸匠松了口气,起身对我表示感谢,不过他还是以为是我师傅暗中相助,毕竟我还很年轻,不应该有此能力。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我有老师,只是对他说:“学了点本事不是给你招摇撞骗,助纣为虐的。如果再有下次,我也帮不了你。”

聪明的叶红鱼显然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忍不住生气道:“沈百岁,你真恶心!”

“红鱼,你别听他瞎说,这一切都是这小子请人演戏,他想破坏咱两的关系!这小子没安好心,红鱼我送你回家吧。”沈百岁厚着脸皮说道。

“我才不要你送!”叶红鱼不屑地瞥了眼沈百岁,来到我身旁,竟牵住我的手,笑着说:“黄皮哥,这么晚,你送我回家吧。”

也许是刚受到了惊吓,叶红鱼的手心都是凉的,但我却感觉很暖很暖。

我点了点头,任由叶红鱼拉着我的手离开,心脏扑通扑通地小鹿乱撞。

我知道沈百岁正怨恨地看着我们,但我压根就没心思理他。

我们打了辆车来到了叶家大院,站在门口,我有很多话想对叶红鱼说,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黄皮哥,你真的会那些本事?以前我是不信的,但今天我信了。”叶红鱼看着我,一脸兴奋地说。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那你厉害吗?刚看着那纸人朝你跪拜,我都有点崇拜你了,有点帅呢。”叶红鱼双眼放光地继续说道。

我笑了笑,说:“还行吧,保护你的能力是有的。”

她俏脸一红,低下了头,很快又抬起头对我说:“黄皮哥,要不去我家坐坐?虽然我爸不想让咱两在一起,我也不会轻易嫁给你。但是我感觉你比城里那些花花大少强得多,他们不是馋我身子,就是图我家的钱。但你不一样,我觉得你很淳朴。你跟我去见见我爸,他要是因为你的出现,改变了让我和沈百岁联姻的念头,那就太好了。”

看着叶红鱼那一脸期待的模样,我不忍心拒绝她,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进了叶家院子。

叶青山正在别墅大厅把玩着一个老古董,俨然一副有钱人的风范。

“爸,你看谁来了?”

叶青山抬头看来,当他看到我,眉头分明地皱了起来。

“黄皮?你怎么来西江了?”叶青山藏起自己的不爽,对我问道。

我说:“老家待腻了,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哦,那你找工作了吗?叶叔公司很多,回头给你安排个职位?”叶青山还算客气。

“爸,黄皮哥也是风水师呢,刚才我看到他抓鬼了!”叶红鱼眉飞色舞地帮我介绍。

叶青山却不为所动,甚至面色也阴沉了下来,对我说:“黄皮啊,我不想红鱼碰这些东西。你们已经退婚了,红鱼已经有了新的婚事,是西江沈老师的孙子沈百岁。为了避嫌,你以后别和红鱼联系了,能答应叶叔不?”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一丝酸楚和屈辱瞬间涌起。

“你只要答应了叶叔,回头叶叔给你打理一个公司,再介绍一个大家闺秀给你,保你一生荣华富贵。”叶青山见我不说话,继续利诱我。

我刚要说些什么,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谁说我闺女要和沈百岁订婚了?”

伴着这道冷喝传来,一四十左右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气质妩媚,风韵犹存。

她叫许晴,是叶青山的妻子,叶红鱼的母亲。

“妈?你也不想我嫁给沈百岁那大纨绔是吧?”叶红鱼眉眼一喜,撒娇道。

我也竖起了耳朵,寻思这女人难道要帮我说话。

许晴没立刻回答,而是拿着手中那瓶香水,不停地往自己身上喷,喷完又对着四周空气喷。

我没当回事,以为她就是个爱美的风情女人。

“当然,我闺女怎么可能嫁给沈百岁,妈物色了一个新女婿,这就带你去见见他。”说完,许晴就过来拉叶红鱼的手。

她口中的女婿人选,显然不是我。

正要失望,当许晴来到我身边时,我从浓烈的香水味里立刻闻到了另外一股味道。

这是一很骚很骚的骚味,混合着香水味,异常的诡异难闻,不过叶青山他们似乎闻不出来。

这骚味我很熟悉,正是成了精的公黄鼠狼的味道。

我按兵不动,立刻提神运气看向许晴的脸。

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青气,一双美目更是浑圆,那瞳孔又黑又大,黑得发亮。

这哪里是叶红鱼的母亲许晴啊,分明就是退婚那天钻到叶家车子底盘,跟出村的那条通体青毛的黄大仙!

08

看到许晴被黄大仙上了身,我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先不说她可能是我未来岳母,这黄大仙的目标明显是叶红鱼,偏偏我又不能出手。

“妈,你身上啥味啊?”当叶红鱼被许晴抓住了手腕,她也也闻到了骚味。

“跟我走,让你看看妈给你找的好男人。”许晴拽住叶红鱼,就将她往楼上拉。

叶青山察觉到不对劲,边追边问:“许晴,你干嘛呢?”

许晴二话不说,索性一把抱住叶红鱼,脚步飞快,一溜烟就上了楼。

叶青山楞住了,显然没想到平时弱不禁风的娇妻突然力气这么大,都忘了去追了。

我都急死了,可又不敢破坏爷爷的规矩,忙大声对叶青山说:“叶叔,快追,快请风水先生来帮忙,伯母这怕是惹了脏东西。”

我刚说完,许晴突然扭头瞪了我一眼,眼神很凶,像是在提醒我,别多管闲事。

好一个成了精的黄皮子,这灵智显然很高了。

联系到老家那给我下聘的母黄皮子,我寻思叶家这公黄大仙肯定是要和叶红鱼结婚,夺爷爷给我俩的造化。

和叶青山一起追到楼上,但许晴已经把房门给关上了。

我听到叶红鱼发出一声尖叫,惊恐地喊:“妈,不要,你在干嘛啊?”

很快,她又大喊:“爸,救我,妈她疯了,她不是我妈!”

叶青山拼命地用脚踹房门,却踹不开。

“黄皮哥,救我!”叶红鱼又向我开始求助。

我心急如焚,很想出手。

但理智告诉我绝对不能,虽说爷爷死了,但对我们风水师来说,死后更需要守约,否则不仅生前所为前功尽弃,甚至会给在世亲人带来无穷的恶果。

我一旦出手,不仅爷爷可能因此不入轮回,就连我们陈家后世也可能跟着遭殃,更别提我本人也会陷入囹圄了。

“黄皮!红鱼不是说你也有本事吗,你倒是快想办法啊!”叶青山显然很爱叶红鱼,急得额头冒出冷汗,对我沉声说道。

我犹豫不决,陷入两难。一面是未婚妻被畜生凌辱,一面是无穷的后患。

“黄皮哥,我好害怕!”叶红鱼再次恐惧地喊我。

听着叶红鱼的呐喊,我心一狠,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就连自己妻子都守护不了,空有一身本领又有何用?

如果因为担心被命运反噬,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妻子,那我谈何做一个男人。有了这个心魔,我以后风水一途怕是再难精进。

思及此处,我不再犹豫。

“爷爷,对不起,孙子无能,不能守约了。”

轻叹一声,我右手掐住镇妖诀,就欲出手。

就在这时,别墅大厅传来一声怒喝:“孽畜,休得胡闹!”

伴着这道声音,一约莫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青衣大褂,气质儒雅,却背着一把半截铁刀。

他长得极其俊朗,脸上棱角分明,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走进别墅后,他直接在大厅地上放了一盏香炉。

掏出五根香,点燃。

他盯着香,目不转睛。

香气缓缓上扬,他眯起深邃的眼眸,嘴角蠕动,若有所思地看着。

竟是观香术!

正所谓神三鬼四仙五,正常人只知道上香时神三鬼四,但很少有人知道还有仙五一说。

顾名思义,敬神点三根香,拜鬼燃四根香,而请仙则是五根香,这所谓的仙指的就是修出了灵智的精怪。

“呵,原来是一只得了道的黄大仙,今天碰到了我胡三刀,你死期也该到了!”青衣大褂的男子观香之后,冷声说道。

不简单!

直觉告诉我,这自称胡三刀的中年男人绝对有真本事。

我松了口气,将手中的镇妖诀散去。

“高人,请出手救我女儿,我叶青山定当重谢!”叶青山看到了希望,赶忙说道。

胡三刀卸下背着的半截大刀,猛地往地上一插。

好家伙,这大刀竟异常的重,竟将大理石地砖砸出了一大窟窿。

他伸手抓了一把香气,往大刀上一洒,然后拔刀而起,猛地对着空气一刀砍下。

‘叽’……

我身旁的房间内响起一道黄皮子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房门上猛的传来扑通一声闷响,房门竟被撞出了一个大洞。

一体型硕大的青色黄皮子腾地窜了出来,直接扑向了胡三刀。

胡三刀面不改色,冷哼一声,道:“吃我一刀,了却孽障!”

话音刚落,他扔出手中的半截大刀。

那黄皮子撞到大刀上,整个黄皮子脑袋被一刀砍下,落在地上滚来滚去。

他欺身而上,接住大刀,又是一刀落下,将黄皮子砍成一滩肉酱。

好身手!

这胡三刀一身玄阳之气怕是已经练到了登堂入室之境,我忍不住为之赞叹。

叶青山已经推开了房门,他看到老婆许晴昏迷在地,而叶红鱼则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红鱼,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叶青山担忧问道。

叶红鱼心有余悸道:“刚才一进屋子,我妈的脸突然变成了一个黄鼠狼。它对着我龇牙咧嘴,太吓人了!”

“它没伤你吧?”叶青山关切问道。

“没有,它没靠近我,就是一直在吓唬我。”叶红鱼答道。

听了叶红鱼的话,我愣了一下。

黄皮子没出手?没要和她同房?

这不符合常理,按理说如果这黄皮子是想夺造化,不可能耽误时间的。

难道是叶红鱼命格过硬,它也束手无策?

但感觉也不太可能,而我突然又升起另外一个念头。

这黄皮子来了两天了,为何要等到今晚我出现了才动手?

在我纳闷间,叶青山走了出来,他冲着胡三刀抱了抱拳,感激道:“多谢这位高人相助,需要什么报酬,尽管提。”

胡三刀似乎并没将叶青山放在眼里,只是淡漠道:“你坏了青麻鬼手的规矩,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的,我劝你好自为之,及时醒悟!”

他竟然在帮我推行这场婚事,我愣了一下,难道他认识我爷爷?

就在我好奇间,我无意间瞥向地上那香炉。

看完,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见,原本点燃的五根香,最右边那根已经熄了。

而倒数第二根却燃烧得很快,转眼间已经燃烧过半,变成了三高一低。

神三鬼四,这三根半的现象就邪门了,这说明别墅里还有东西,半神半鬼。

“陈黄皮,快跟我走!”

胡三刀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一把掐灭了香,收拾起香炉,突然对我说道。

09

胡三刀竟喊出了我的名字,还让我跟他走。

看来他真认识我爷爷,从他刚展露的一身道行来看,他是有真本事的,应该是个可信之人。

“胡先生,你可不能就这样走了啊。麻烦送佛送到西,帮我叶家把麻烦彻底解决。”叶青山一听胡三刀要走,连忙说道。

胡三刀看向叶青山,道:“把这黄皮子尸首埋在后院的柳树下,暂时没事。至于后续,我也无能为力。还是那句话,你坏的是青麻鬼手的规矩,望你及时醒悟,还来得及。”

说完,胡三刀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他走。

叶青山显然明白了胡三刀的意思,有点不情愿地说:“可是陈黄皮他……”

我知道叶青山的意思,他是看不上我,觉得我配不上他女儿,但他又不便直说。

我叹了口气,跟着胡三刀离开了。

来到距叶家大院一公里处的一巷子前,胡三刀停了下来,我也跟着驻足。

“黄皮,没什么想问的?”他看着我,态度和蔼,似乎还把我当作涉世未深的晚辈。

我问他和我爷爷是不是认识,他目视远方,那对坚毅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敬畏和不舍。

“认识,我的命是陈老先生救回来的,他算得上是我的半个老师。所以你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胡三刀郑重说道。

他情真意切,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对他好感又升了些许,在这偌大的城市像是有了亲人一般。

“刀叔,我刚才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黄大仙的行为有点诡异,本来我以为他是想和红鱼结婚,夺造化。但它却没有这样做,反倒是一直吓唬红鱼,就像是在激将我出手一样,这是怎么一回事?”我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胡三刀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道:“不愧是青麻鬼手的孙子,聪慧过人。没错,这黄皮子原本目的是想夺造化,但它自打来了叶家,就被控制了。刚才它分明是想激你出手,这样你就坏了你爷爷定下的规矩,你和叶红鱼的娃娃亲将功亏一篑。”

听了胡三刀的话,我后背浸出一身冷汗。难怪这黄皮子要等我出现再作怪,原来已然成了别人的工具。

太险了,刚才我差点就要出手为叶家办事了。

“多谢刀叔及时赶来,我还是年轻气盛了。不过这黄皮子我之前就接触过,怕是最少也有两百年修为了,假以时日是可能化形封仙的,到底是啥玩意控制的它?刚才那香炉里的香三根半,指的就是那玩意吧,那是啥?”我忍不住追问道。

我是真的好奇,这半神半鬼的东西是啥,要不是成亲之前我不能给叶家看事,我刚才都要自己看了。

胡三刀点了根烟,陷入深思,良久他才摇了摇头,对我说:“我也看不出来,只知道这玩意厉害得紧。我甚至看不透它要毁了你和叶红鱼的婚事,是冲着你,还是冲着叶红鱼,甚至说是冲着你俩一起来的。”

果然是个邪门的玩意,看来我得小心为妙了,不管它是冲着谁来的,我都要尽快入赘叶家,那样我就可以无所忌惮地和它过招了。

胡三刀见我沉默,以为我害怕了,笑着拍了拍我肩膀,说:“黄皮,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爷爷可是青麻鬼手,藏在叶家的这玩意固然邪异,但陈老爷子不惜折寿也要为你订下娃娃亲,他下的棋没那么容易破的。我会动用一些人脉,给你撑腰,只要叶家应下这门亲事,任他魑魅魍魉,也别想破青麻鬼手的局!”

胡三刀说这些的时候,目光坚定,似乎对爷爷有着十足的信心,极其敬畏。

爷爷给我讲过很多风水界的奇人轶事,却很少讲他自己,虽说当年在老家发生了那场震惊风水界的定亲之事,但那时候我才两岁,没给我带来太大震撼。

于是我忍不住问胡三刀:“刀叔,我爷爷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在风水界威望如何?”

胡三刀狠狠吸了口烟,只说了一句话:“一聋二瞎三瘸四鬼手,你爷爷是唯一一个全身而退之人。”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聋二瞎三瘸,这三人爷爷给我讲过,可以算得上是风水界的传奇人物了。

江南有个王聋子,双耳失聪,却能听万里事,曾一剑万里封喉。

西北有个赵瞎子,擅分金定穴,任你王侯将相之墓,他都能在里面睡上三天三夜,全身而退。

苗疆有个李瘸子,鬼斧神工,一双鬼手能扎出三千世界,他就是爷爷当年游历南方讨水喝时,遇到的那个有大神通的扎纸匠。

爷爷居然能和这三大奇人齐名,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伟岸如山。

而爷爷这样的神人一直说自己极其渺小,不足一提,还说我有希望改变风水师的命运,我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

“行了,黄皮你回去吧。在叶家应了这亲事前,你还是别来了,我会尽快托人来叶家游说的。”一根烟抽完,胡三刀对我说道。

我心中感激,看向胡三刀,刚要出言感谢,猛然发现他泪堂深陷,子女宫隐隐有一丝血气环绕。

这不是好兆头,暗示胡三刀有绝后之相。

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胡三刀对我有恩,而且他这凶兆明显是因为帮我办事,得罪了藏在叶家那邪乎玩意,才惹祸上身。

叶家之事我不能看,但胡三刀的事我可管定了。

于是我立刻对胡三刀道:“刀叔,你有儿女吗?你帮我破灾,肯定得罪那东西了。它连黄大仙都能控制,也是有了神通了。我怕他报复你,我能不能去你家看看啊?”

胡三刀看向我,忍不住道:“黄皮,你是不是得了你爷爷真传?”

我没藏着掖着,点了点头。

胡三刀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开心道:“哈哈哈,世人都以为陈言一身通天本领跟着他入土了。以为他孙子是个无才的病秧子,取名黄皮只为忍辱偷生。可谁又曾想过真这样的话,老爷子会甘心吗?”

笑罢,他看向我,说:“罢了,黄皮,你跟我走一趟吧。有机缘的话,也许能提前弄明白藏在叶家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不过你得答应刀叔,遇到麻烦不要出手,交给刀叔就好了。你还年轻,有些麻烦你还没能力处理。”

胡三刀显然也低估了我的能力,不过这也正常,我一直是跟着爷爷秘密学阴阳玄术,在世人眼里我就是个废物。

哪怕继承了爷爷衣钵,又怎可能这么年轻就有所作为呢?

10

我没和胡三刀说我不仅会风水秘术,甚至本事可能不在他之下,我只是点头同意了他的话,然后就跟着他走了。

胡三刀家在南郊,是一独栋小院。

我大概扫了一眼,虽算不上风水宝地,但也顺风顺水,算得上是一吉宅了。

但是离这院子越近,我越感觉不对劲,隐隐间我察觉到一抹煞气,像是有脏东西。

胡三刀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他立刻将手倒放于后背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

很快我们来到了离院子五六米的地方,远远地我就看到门梁上有一团东西吊着,晃来晃去的。

“黄皮,小心。”胡三刀下意识伸手拦住了我,然后就准备走向门口。

我摇了摇头,说:“刀叔,那不是活物,快回去看看孩子咋样了。”

确实,这吊着的不是活物,也非妖非鬼,我感受不到一丝灵气。

胡三刀狐疑地看向我,就连他隔这么远都看不出来,寻思我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伙能看出来?

其实这很正常,胡三刀主修的应该是阳山道一脉,擅武力镇妖,身手了得,但抓鬼破煞之类的秘术他就不精通了。

而我所学繁杂,爷爷珍藏的那些古籍我几乎看了个遍,有些艰深的秘术虽还没融会贯通,但都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果然,走近一看,吊着的竟然是一条死蛇。

这是百步蛇,灰色,一米有余,身上斑纹诡谲,看着挺瘆人的。

而它的死法更诡异,它身体在门梁上绕了一圈,最后用尾巴勾住门梁,头朝下蜷缩着身体。

它竟然是吊死的,自己将自己给勒死了。

子时蛇吊尸,丑时鬼吊孝。

这是来索命的,当时正好是子时,不出意外的话,胡家是要死人了,丑时将有阴兵来拘魂,也就是所谓的鬼来吊孝。

这肯定是叶家那玩意的报复,胡三刀插手了这件事,这既是报复,也是警告。

“刀叔,快进屋看看孩子,这里我来处理。”我担忧地说道。

胡三刀立刻冲进了屋子,而我则用桃木剑将这蛇尸给挑了下来。

我没将它烧掉,而是用一个布袋子把它装了起来。

因为等会破煞以及查找究竟是谁在搞鬼,还用得着。

然后我也进了院子,进去后我看到胡三刀呆愣地站在房门口,身体僵硬。

胡三刀离异了,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叫小兵。

只见小兵此时全身赤裸地趴在床上,他脖子上有一圈红印子,像是蛇勒的。

但他并没死,而是在床上扭动着,那样子极其的恐怖,就像是在模仿一条蛇。

“小兵!”胡三刀很快反应了过来,大喊着朝小兵跑了过去。

他伸手抱住小兵的身体,但很快就放了下来。

我也过去摸了一下,身体冰凉。

再摸他的鼻子,根本就没了气,但他的身体却还在扭动着,时不时还要吐出舌头,就像是蛇在吐杏。

“大胆蛇妖,还我儿命来!”

胡三刀再次掏出香炉,点燃五根香。

和在叶家别墅一样,焚香抓香,一刀挥出。

随着胡三刀这霸气一刀,小兵总算不动了,直挺挺地趴着。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扭头一看,无数灰色的小百步蛇翻涌着爬了过来。

那场面足够壮观,也绝对阴森。

胡三刀双眼猩红,提着半截大刀就冲了过去。

一刀!

两刀!

三刀!

……

随着胡三刀的每一刀砍下,都有几十条百步蛇被他砍杀,身体四分五裂,惨者甚至直接变成一团肉酱。

但饶是如此,依旧有无数条百步蛇从院外不停地爬进来,趋之若鹜,无穷无尽,就像是蛇海一样。

看到这一幕,我愣了一下。

这附近应该是没蛇窟的,一下子却出现了这么多。

这背后的推手实力也忒恐怖了点,既能控制黄大仙,又能操纵蛇阵。

我深刻地认识到我将面临的家伙是何其厉害,这让我越发好奇这半神半鬼的玩意到底是啥。

看着杀红了眼却仍没有停手意思的胡三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么杀下去,他迟早会力竭,除了发泄仇恨,意义不大。

“刀叔,停手吧。”我伸手拦住胡三刀,说道。

胡三刀却没有收手的意思,丧子之痛让他失去了理智,依旧一刀一刀的砍下。

“没用的,这些都只是马前卒,是那玩意的棋子,它是在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越愤怒失去理智,就越合它意。”我对胡三刀继续说道。

胡三刀猛地仰天怒喝:“你给我出来!鬼鬼祟祟害我家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当面与我一战!我告诉你,陈黄皮的事情我管定了!哪怕你杀我妻儿,刨我祖坟,我也不会收手!”

胡三刀的吼声悲凉中带着一丝霸道,让我不禁动容。

他遭受此难,都是因为我啊。

我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管!

“刀叔,让我来吧。”

说完,我祭出镇妖符,这次我还在符上加持了我的灵识。

紧接着我掏出铜铃,左手铜铃轻摇,口中默念:“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妖孽匿踪,一符寻迹!”

念罢,我一掌推出镇妖符,镇妖符化作一团火光飞了出去。

我的视线追寻着镇妖符,跟着跑到了门口。

很快,这符就飞到了约莫五百米处的一颗大树上,进而化为灰烬。

只见,在那颗大树上盘着一条大蛇,竟有碗口粗,七八米长,宛若一条小龙。

我的镇妖符并未伤及到它,但它灵智很高,看了我一眼后,似乎知道不是对手,很快就下了树游走了。

当它游走,那些小蛇也四散而逃,蛇阵轰散开来。

“孽畜,还我儿命来!”胡三刀看到了正主,不想放那头大蛇走,就欲追击。

我拉住了胡三刀,说:“刀叔,杀了它没有意义,它不是始作俑者,只会徒添孽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也许是我展现出来的能力得到了胡三刀的认可,他停下了脚步。

“黄皮,你让刀叔刮目相看,不愧是陈老师的孙子。你说的没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得让小兵入土为安。”

说完这句话,原本儒雅而阳刚的胡三刀突然像是苍老了很多,两鬓竟生出了白发。

“不,刀叔。小兵他阳寿未尽,还有回旋的余地,我能救他,就是会有点凶险,需要你的协助。”我郑重对胡三刀说道。

11

“什么?你能救小兵?”胡三刀看向我,一脸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可以理解,毕竟小兵这被精怪附身和许晴可不一样,许晴那只是单纯的被黄大仙上身。

而小兵明显魂都没了,之所以还能动,那是因为被控尸了。

我对胡三刀解释道:“没错,小兵虽然魂没了,但他阳寿未尽,阳灯未灭,只要找到他的魂魄,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胡三刀陷入沉思,他不擅这类摄魂纳魄之法,所以理解起来也并不容易。

我对他继续解释道:“子时蛇吊尸,丑时鬼吊孝。这是邪恶的杀人之法,因为小兵阳寿未尽,本不该死,所以背后那玩意才用此邪术,这是瞒天过海的法子,可以让小兵顺理成章的下阴司。”

胡三刀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过来,只要是小兵阳寿未尽,这邪术自然有破解之道。

“黄皮,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胡三刀急切地问我。

我说:“找到小兵的魂魄,让他还阳。”

胡三刀皱起了眉头,惆怅道:“难啊,小兵的魂魄肯定被背后那玩意给藏起来了。我们只看到了被它指使的那大蛇,压根不知道那玩意真身藏于何处,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个啥,更别提找到小兵的魂魄了。”

我摇了摇头,说:“倒也不难,我们并不需要找到背后那玩意。只要静等即可,人死之后都会有阴差来拘魂,而在阴差引魂离开阳间前,都会让死者再看自己最后一眼。这是规矩,不会破的。所以我们只需要等丑时一到,阴差带小兵来看自己时,出手即可。”

胡三刀像是看着疯子一样看向我,说:“什么?你是要从阴差手底下抢回小兵?”

我叹了口气说:“如果是一般的阴差那倒好了,十拿九稳。这次前来给小兵引路的可不是普通阴差,最少也是个鬼差,甚至可能是阴将!”

爷爷留下过一本典籍叫《玉历宝钞》,这是一本详细讲解阴司地府规则,十殿阎罗,阴差阴法的书。

书上有讲到,人死后是要由阴差引路进地府轮回转世的。

但每天死的人很多,阴差的数量未必够用。所以阴差也分很多种,除了普通阴差,再就是勾魂使者,然后就是鬼差,鬼差之上还有阴兵阴将,甚至遇到极难对付的鬼魂时,可能会出动鬼帝亲自捉拿。

像我们认知比较深刻的黑白无常就是鬼差范畴,属于挺厉害的鬼差了,只有不好对付的鬼魂,它们才会出面引路。

除了这些鬼卒阴差,甚至还有活人阴差。在阳世每个区域都会有一些神婆,这些神婆有时候也会充当阴差引路人的角色,所以她们都有些过阴的本领。

但阴差出动,不一定都能捉拿归案,有些怨念极深或者阴气极重的鬼魂是会逃跑的,这也是为什么世上会有恶鬼的原因。如果突发一些大的自然灾难,导致死人过多,阴差更不够用,这就会导致一些孤魂野鬼的存在。

而小兵这种阳寿未尽被邪术害死的鬼魂,它的引路人最低也会是鬼差,倒不是小兵怨念多大多凶,而是这邪术牵扯比较多,这么做是为了维护阴司法则,防止横生枝节。

胡三刀看着我,郑重道:“黄皮,你这么说我更不能冒这个险了。如果对方是妖邪孽畜,我一把大刀跟它打个你死我活,哪怕死了也成。但对方是鬼差,我对付不了。我虽然想小兵回来,但我不能连累你,那样我对不起你爷爷。”

胡三刀说得义正言辞,我心中一阵感动。虽然才认识一天,也许是因为爷爷的缘故,我两却像至亲至友一样。

我看着他,坚定道:“刀叔,这次你必须听我的。这事因我而起,我不可能无动于衷。我把握还是很大的,如果你不协助我,我一个人也会出手!”

胡三刀也不是个扭捏之人,见我这么说,感激地对我道:“成,那就照你说的做,但你答应刀叔,如果遇到危险千万别硬来。黄皮,我现在该怎么配合你?”

我让胡三刀去准备一盏香油灯,两根狼牙棒,三沓子纸钱,再浸泡一缸糯米水。

很快胡三刀就将这些东西给准备好了,我测量了一下距离,就开始布阵。

我布的阵叫惊魂阵,鬼差一旦进入阵内,只能退不能进。

我将两根狼牙棒一左一右插在了院子两边,然后在纸钱上画上了惊魂咒,燃尽纸钱后将灰烬洒在了院子门口,紧接着将那一缸糯米水藏在了院内。

最后,我让胡三刀端着香油灯守在小兵的尸体旁,让他丑时一到及时点燃灯芯,一定要保证油灯不灭,因为这是小兵的引魂灯。

而且我还和胡三刀强调了,一旦听到我打碎水缸的声音,就要不停的喊小兵的名字。

胡三刀郑重的记下了我说的每一个步骤,然后就端着油灯来到了小兵的房间。

而我则搬来一张木凳子,安静地坐在院子正中央,静候丑时。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一开始还心静如水,但越接近丑时我就越紧张。

毕竟我接下来要面临的可不是普通的魑魅魍魉,而是真正的阴兵,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这玩意,以前都是停留在理论之上。

终于,丑时到了,伴着一阵阴风,我看到院子门口的纸灰上突然多出了一只脚印。

它们来了……

我聚气凝神,将自己一身玄阳之气提起。

伴着这道脚印的出现,很快一群影子由虚到实,慢慢显现在了院子门口。

好家伙,居然有两个鬼差,不愧是那玩意使出的邪术,显然这阴司下面也挺重视。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鬼差个头不高,约莫一米五六,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官帽,手上抓着一根铁链。

在铁链后锁着三个魂魄,看来这一趟除了小兵,还拘了另外两个阴魂。

这三个阴魂都低着头,毕恭毕敬的排成一排,在队伍的最后面还有一个身形高大,足有两米五左右的鬼差,人形马面,手中握着一根黑鞭,是压阵的。

“胡兵,你家到了,下去前再看自己最后一眼吧。”那矮子鬼差口吐人言,轻晃了一下铁链。

这铁链声响就像是信号一般,小兵的魂魄突然抬起了头,看向了家里,而另外两只阴魂则不敢动,依旧低着脑袋。

这时,我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出,来到门口,正声道:“鬼差大哥,能不能让我朋友临行前喝口米汤?”

12

能不能让我朋友临行前喝口米汤?

我克制住紧张情绪,波澜不惊地开口。

那矮子鬼差听了我的话,那张干瘪的脸上露出一丝冷意,立刻用浑浊的眼睛看向了我。

“鬼差引路,活人让道,阴魂上路。望你速速退去,免遭横祸!”矮子鬼差口吐人言,同时张开嘴巴,一股阴气朝我吹来。

普通人被这股阴气吹到,会立刻昏迷,醒来后大部分人会失去这段撞鬼记忆。

但我早就将一身玄阳之气提了起来,压住这道阴气不在话下。

见我未曾昏睡,矮子鬼差脸上划过一抹诧异。

“倒是个人物,竟可食鬼气而不眠,看来是有备而来了。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有此修行不易,速速退去,以免夭寿!”

矮子鬼差直接对我说道,听起来还挺通情达理。

不过它可不是真的替我着想,只是不想与我动手。

作为鬼差灵智都是很高的,它们经常来阳世拘魂,也知晓人间为人处世之道。甚至一些贪财的鬼差还会收受一些馈赠替人办事消灾,所以它们也知道一些厉害的风水大师不好惹,它这是瞧出我玄乎,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古井不波道:“鬼差大哥,我朋友胡兵尚且年少,且阳寿未尽,本不该死,现被邪术所害,我念他来阳世一遭不易,让他临行前喝口生前最爱喝的米汤,这有何不可?”

矮子鬼差眉头皱起,对我的态度明显不满,它轻晃手中铁链,警告道:“小子,阳人莫挡鬼道。我们鬼差拘魂引路,自有阴司法则。你叫什么名字,在此指手画脚?”

它这是在问我名字了,每个区域有哪些厉害的风水师,鬼差心里都是有数的,它见我气定神闲,也是怕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轻笑着说:“小子陈黄皮。”

“呵,无名鼠辈,也敢挡鬼道!给你一次机会,自封耳目,就此离去,否则我即出手,定要你缺魂少魄,再难修行!”矮子鬼差见我是无名之辈,顿时叫嚣了起来。

我嘴角一扬,淡然道:“家师陈言,他的面子不知可否值一碗米汤?”

我没说我是陈言的孙子,只说是我老师,一来是不想透露太多讯息。再者,我是故意这样说的,我想试探一下爷爷的威望。

当我说出爷爷的名字,那矮子鬼差分明地愣了一下,甚至还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惊恐。

它转身来到那人形马面的鬼差旁窃窃私语了起来,像是商量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我也一阵咂舌,爷爷的名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它们显然是不愿惹的。

但爷爷已经死了,按理说它们肯定知道,却还是这么紧张,这倒让我升起一丝期待。爷爷虽死,但他也许尚未入轮回,因为有一些大神通的高人是可以选择不入轮回,在阴司当差的。

很快,矮子鬼差松了下铁链,将小兵的阴魂带到我面前,对我说:“青麻鬼手的面子值一碗米汤,去吧。”

我心中一喜,但面不改色,一把抓住小兵的手腕将它拉进了院子。

这时,我猛地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水缸上,水缸破裂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糯米水溅射而出。

“胡兵、胡兵,小兵、小兵……你快回来,爸爸在等你,你快回家……”

听到破缸声,胡三刀立刻按照我的意思,点燃引魂灯,同时呼唤起了小兵的名字。

小兵意识尚不是很清楚,但当他看到房间里亮起的油灯,听到父亲的呼喊,慢慢走了过去。

“阴魂胡兵,给我回来!”矮子鬼差看到这一幕,意识到不对劲,立刻厉声喝道。

而我则一掌推向小兵的魂魄,将他推向了他尸体所在的房间。

“小子,你敢耍我?”矮子鬼差怒气横生,立刻扬起手中铁链,直接就扔向小兵,想将他的魂魄给抓回来。

当它的铁链刚扔进院子,一阵罡气猛然升起,将铁链子给弹了出来。

是惊魂阵被惊醒了,只见院子口两根狼牙棒晃动了起来,发出阵阵嗡鸣。

地上的纸灰也飘了起来,飘到鬼差的身上,让它们为之一颤。

“好小子,你敢使诈,你居然布阵了?”矮子鬼差立刻反应了过来,愤怒地看向我。

我笑了笑,说:“小兵阳寿未尽,这是我该做的。”

“猖狂,速度将其阴魂还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矮子鬼差边说边想往院子里走。

我沉声道:“此乃惊魂阵,如果你跨入院子,将有进无回,魂飞魄散!”

一听到惊魂阵三个字,矮子鬼差面色一沉,还带着一丝惊恐。

“好!算你狠!”矮子鬼差抬头看了眼,知道小兵已经还阳,加上惊魂阵只能退不能进,它决定收手。

“小子陈黄皮,欠你一个人情,他日有机缘我会还!”我对着离去的鬼差一行,郑重说道。

“我等着!”矮子鬼差丢下这句话,一行阴魂就此消失。

等它们彻底消失,我长长呼出了一口气,手心里满是汗水。

太险了,这矮子鬼差实力不弱,倘若它强闯惊魂阵,我也会吃点苦头。

好在一切顺利,我立刻冲回了房间。

小兵已经还阳,但还没完全清醒,需等鸡鸣方能叫醒。

胡三刀安静地坐在床边,慈祥地看着小兵,此时的他不是凶名在外的胡三刀,就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刀叔,都过去了。”我来到胡三刀身旁,说道。

胡三刀起身,郑重朝我行了个礼,说:“黄皮,我欠你爷爷一条命,我儿子现在又欠你一条命,以后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胡三刀也给你趟过去!”

我笑了笑,说:“刀叔言重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冲我点了点头,胡三刀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再陪陪小兵,明天我就着手请人去叶家,帮你安排婚事。”

我看向窗外,微眯起双眼,说:“我不急着走,既然已经来了,想再借刀叔宅院一用。”

胡三刀疑惑道:“借我院子干嘛?你要用尽管拿去便是。”

我回道:“入洞玄,寻神踪,觅鬼迹!”

听了我的话,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胡三刀也是面露惊恐之色,无比震撼地问我:“什么?黄皮,你指的是洞阳寻踪秘术?你竟然可以查到藏在叶家那恐怖玩意?”

13

我冲胡三刀点了点头,他学识还是挺渊博的,还知道洞阳寻踪秘术。

洞阳寻踪秘术可不是普通的阴阳玄术,而是一项真正的秘术,倒不是这玄术多么艰深或者几近失传,论繁杂程度,他排不进风水秘术前十。

但要论推广流传的广泛程度,它使用频率之低绝对可以排进前五。

原因很简单,这玄术本身不难,但对施法者的要求却极高。

最基础的门槛要求,就是施法者的玄阳之气要达到‘达天知命’之境。

风水门派众多,山、医、命、相、卜……无论哪个门派,不管是修道布法,还是相术观天,要想真正在阴阳风水一途崭露头角,都是必须要练就一身玄阳之气的,这也是为什么爷爷让我从三岁起就练气的原因,这是最基础的。

练气途径很多,但都殊途同归。总体分三大步,登堂入室、达天知命、一步登天,每一大步里还分三小步,每一小步里还有十一层,所以风水师一途真的很苦,很多人都熬不下来。

“黄皮,你可别骗我啊,你已经入洞玄了?洞阳寻踪秘术可必须施法者有达天知命的玄阳之气,否则会反噬,轻者魂魄不稳,重者失魂身亡,你可别冒险!”胡三刀郑重地对我说道,显然是不相信我刚二十一岁就有此能力。

我笑着说:“洞玄还算不上,但确实可以达天知命了,只是施法,问题不大。刀叔你就别劝我了,难得不通过叶家,我还能有机会查探一下这玩意到底是啥,我一定会去做的。以后迟早要打交道,早点知道也好。”

胡三刀看着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但见我眼神坚毅,他最终开口道:“罢了,青麻鬼手拿命藏好的牌,又怎可能不是一张王牌,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看你。不过,黄皮你答应刀叔,稍有不对劲,立刻停止!”

我点了点头,然后就来到了院子中央。

我用桃木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圆,然后一剑刺在圆心,再将那条吊死的百步蛇取出,放在剑柄之上。

紧接着,我在蛇尸上洒了一把龟壳磨成的粉末,将蛇尸点燃。

点燃蛇尸后,我盘腿而坐,双手合十,闭上双目。

将一缕神识打在蛇尸之上,我口中默念:“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神威,使我自然!”

这就是洞阳寻踪秘术的口诀,道理其实很简单,就是要用我的神识借着百步蛇,一步步跟着它探查到幕后的始作俑者。

只可惜我还没真正的入洞玄,还停留在达天知命的第一境:不惑。只能用神识跟随,真正洞玄之上的厉害风水师,是可以灵魂出窍,亲自跟随打探的。

渐渐地,我像是进入了梦境一般。

我的神识附在百步蛇身,这百步蛇拼了命的逃窜,溜出了院子,一直往前游走。

天地广袤,它却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我想要去的地方,幕后始作俑者所在的地方。

百步蛇并没有去叶家大院,而是往西江市的西北方向游,游得飞快,短短几分钟,它竟游到了西江边界。

就在我以为那半神半鬼的玩意不在西江时,它又游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山地,不过不是青龙山,它不如青龙山那般巍峨,但给我的感觉却极其凶险。

因为我在山上看到了大大小小很多处坟墓,百步蛇停在墓群的最外围,怎么也不往前游了,像是害怕一般。

难道这里就是目的地?那玩意就住在这里?

但没有见到本尊,我自然不会罢休,催动神识,指使这百步蛇继续往前游,要游到那玩意的面前。

百步蛇在我的驱使下,不情愿地继续往前游。

可是游了没两步,它突然猛地直立了起来,凶猛地吐着蛇信,这是遇到了凶险。

我又打入一道神识,想给它壮胆,但它却突然匍匐在地上,将蛇头埋进了土里,怎么也不肯动了。

我纳闷地将视线扫向远方,想看个究竟,这百步蛇到底是看到了什么,让它害怕成这样。

目光掠过一个又一个坟头,突然我在墓地深处那最大的坟头上看到一道人影。

她穿着一身大红衣裳,应该是嫁衣,因为她头上还蒙着红盖头。

她就那样屹立在坟头上,看着极其诡异,苍凉中却带着一丝女王之气。

难道她就是警告胡三刀别插手叶家之事,可以控制黄大仙和大蛇的始作俑者?

我很想冲过去掀起她的红盖头,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问问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冲着叶红鱼,还是冲着我来的。

可惜我只有一缕神识附在百步蛇上,它都吓得将脑袋埋进了土里,我根本没法靠近她,更不可能与其对话。

就在我无可奈何之际,这红衣女像是感应到了我的存在。

甚至说,她似乎根本就是在等我!

她转动了脑袋,虽然依旧盖着红盖头,但应该正看着我。

“你不能和她成婚,否则身首异处,永世皆危!”

她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进我耳朵,空灵中带着一丝邪异,宛若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她在警告我!

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阴谋诡计,但我绝对不会如她所愿,爷爷给我的这场造化,我一定不会让她给破掉。

很想开口问她是谁,很想一睹她的真容,但我却难以开口,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受,心急如焚。

而她却像是明白我心中所想,突然抬手伸向了红盖头。

我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慢慢地,她掀起了红盖头,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想要看清楚这半神半鬼的邪物到底长什么样子!

14

我看到红盖头一点一点被掀起,隐隐间看到了好看的尖下巴。

不是阴魂,而是实实在在的肉体,这让我越发好奇她的身份。

很快,盖头被提到了嘴巴处。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丝强烈的危机,那是源于本能的不安。

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一道诡异的力量轰在了我神识所附的这条百步蛇身之上。

我双眼一黑,惊醒了过来。

醒来后,我还在胡三刀家院子里,吐出一口鲜血。

“黄皮!”胡三刀关切地喊道,同时伸手稳住我的身子。

我还没缓过神来,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发生的事。

明明就要看到那红衣女的真面目了,到底是谁出手阻止了我。

是那红衣女?她并不想让我看到她的真容?

感觉不太可能,她不想让我看,不掀红盖头就行了,难道说另有其人?

我一时想不透,只是感觉叶家之事背后牵扯出的秘密,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得多。

不去胡思乱想,我直接问胡三刀:“刀叔,西江市附近有墓群吗?”

胡三刀答道:“有,青龙山里传说就有大墓。”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青龙山,其他地方呢?”

胡三刀寻思片刻后,说:“还有一个青丘坟,青丘坟名气没青龙山大,但邪乎程度却不低。”

然后胡三刀就给我讲了青丘坟的事,听完我也是暗暗心惊,我刚才神识所去的地方就是那无疑了。

青丘坟传闻是宋历二零四年出现的,它的出现和青龙山还有关联。

传说青龙山上出现九龙拉棺的诡象后,没过两年,在距青龙山一百公里处的青丘山上就出现了大批坟墓,后来青丘山就被改名为青丘坟了。

据传青丘坟的主人原本是青龙山上的,但它压不过九龙拉棺的棺中人,被逼才迁移到了青丘山。

还有另外一个版本,说九龙拉棺的棺中人之所以来青龙山,就是找青龙山上原本埋葬的女人的。但这女人不想见他,就搬去了青丘山。

青龙山和青丘坟的传说一代代传下来,越传越邪乎,算得上是西江的两大禁地了。

“黄皮,你刚才去了青丘坟?那半神半鬼的玩意是青丘坟里的?如果真是那样,可就麻烦了!”胡三刀皱着眉头,对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还不确定,今天任务已经完成,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胡三刀喊住了我,郑重道:“黄皮,你一身本事我佩服。但有些事你爷爷应该嘱咐过你,不过我还是要再啰嗦两句。风水江湖,最凶险的不是魑魅魍魉,而是人心,是门派纷争,是造化夺取。你爷爷一身通天本领最终却不得不退隐山林,就是因为他得罪了就连他都惹不起的人。”

顿了顿,点了根烟,胡三刀继续说:“陈老先生本事很高,朋友不少,但得罪的大人物同样很多。你是陈老先生单传,是个没本事的病秧子还好,但要让风水界知道你有登天之资,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以后你务必学会隐藏自己,厚积薄发,没足够自保的实力之前,千万别太过耀眼。”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爷爷确实多次给我下过禁令,在我玄阳之气没来到六十六层之前,不可暴露真正实力。

要隐忍,有朝一日,方能蟒雀吞龙!

“刀叔放心,我心中有数。”丢下这句话,我就离开了胡家。

回到小风街的店铺,我关了门市直接睡觉。

也许是使用洞阳寻踪秘术伤了元气,也可能是在青丘坟的那一掌打伤了神识,这一觉我睡得很死。

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我才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过来。

本以为是有生意上门了,开门一看却是叶红鱼。

叶红鱼整个人精气神都不是太好,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像是不久前刚哭过,看得我一阵心疼。

“红鱼,这是怎么了?”我忙将她引进了屋子,怕有人打扰,我还直接把门市给关了。

去给她倒了杯水,但她趴在我的柜台上,将脑袋埋进双臂,轻声抽泣着。

我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啊,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手举起来想要拍她脑袋安慰她,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就这样气氛尴尬了约莫两分钟,叶红鱼渐渐缓过了神来。

她抬头看向我,认真问道:“黄皮哥,我爸说你昨天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我被那黄大仙祸害,是真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叶红鱼撅着樱桃小嘴,那模样别提多委屈多楚楚可怜了。

我心底一凉,想要跟她解释,却又不能。

那种苍白无助,有心无力的感觉再次在心头升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红鱼,我,我不会不管你的。”我支支吾吾地说着。

我分明地看到从她的眼神中划过一抹失望,那眼神让我心如刀割。

这一刻,我才清醒意识到,这个女人在我心中位置很高很高,她能牵动我的喜怒哀乐。

而她特意跑过来问这事,还这么伤心,想必我在她心中也有着一定的位置吧。

我努动着嘴,大脑急速转动,想着该怎么给她解释,她才不会这么伤心。

突然,她故作淡然地笑了笑,像是自嘲一般,说:“黄皮哥,我不怪你,你和我差不多大,真碰到那种可怕的情景,没反应过来也是正常的。而且我也不是完全相信我爸,我爸说你是个没本事的胆小鬼。我不信,如果我真的有生命危险,你一定会救我的,对吗?”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的,只要我俩能顺利成婚,让我为她上山下海都在所不辞。

叶红鱼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咧嘴笑了。

笑颜如花。

但很快叶红鱼的脸上又划过一抹伤感的愁容,我壮着胆子将手搭在她的肩头,问她咋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她嘟着嘴,幽幽地说:“黄皮哥,我们也许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明天就要嫁人了。”

我楞住了,脑袋嗡嗡作响。

很快,她又对我说:“明天中午,青龙山下,叶家招婿,我爸要让我和沈百岁在一起。”

我傻傻地站着,双拳紧握。

“我不喜欢他,更不想和他结婚。黄皮哥,明天你会来吗,你一定会来的,对吗?”叶红鱼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想让我去争取,甚至是抢亲。

我真的很想,可那样做的话,就真的彻底毁了爷爷的布局,我可能等不到二十四岁的本命年命劫,就要遭逢大难。

叶红鱼从我的反应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面露失望之色,转身走了。

刚走出门市,她突然又扭头对我说:“黄皮哥,我知道沈家你惹不起。你不来,我不怪你,但明天我还是会在青龙山下等你。”

15

她说会在青龙山下等我,说完就转身离去。

看着她那稍显萧瑟的背影,我心底一酸,可以说因为我她一生的命运都被改变了。

她是首富之女,但同样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有着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但却无力抗争命运的大手。

而在她如此无助之时,想到的却是我这样一个山野小子。

我不能让她失望,我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正寻思着该如何出手呢,胡三刀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情绪也比较低落,将叶家那边的情况给我大概讲了。

不出所料,叶红鱼和沈百岁的婚事突然加速,正是因为沈初九的‘逼婚’行为。

经历了许晴被黄大仙附身一事,叶青山也比较担心接下来还发生啥恐怖的事情,所以他找了沈初九这西江头号风水师商量。

沈初九掐指一算,说叶家之难是因为青龙山上龙门大开,邪物是从青龙山上下来的。

沈初九说他可以关上龙门,帮叶家把这事儿给平了,但前提是叶青山要答应红鱼和他孙子的婚事。

叶青山有点犹豫,毕竟胡三刀今天已经带了几个圈子里比较有名的风水大师来叶家谈过了,希望叶青山好自为之,别低估了青麻鬼手的影响力。

最终,是沈初九出了这个在青龙山招婿的点子。

于是叶家就放消息出去,说他们敬重青麻鬼手,但同样不想让女儿嫁给一个没有能力的废材。所以用青龙山关龙门作为考验,谁能关上这龙门,谁就可以决定这场婚事。

这招在叶青山看来可谓是一箭双雕,关了龙门可以平家里的祸事,还能让那些说三道四的风水师闭嘴,毕竟拿实力说话。

了解完大概情况后,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机关算尽,叶青山和沈初九又哪里知道,它家的祸事不是来自青龙山,而是青丘坟呢?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招婿,既然比实力,我就有机会。

而且这关龙门的事儿和叶家关系不大,我也不用担心坏了爷爷定下的规矩,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如何当着那么多风水师的面,藏好自己的实力,还要顺利成为那个关龙门的人。

有了主意之后,我决定今晚亲自上一趟青龙山,看看这龙门大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修养调整了一下午,晚上八点,我带着各种法器,孤身前往青龙山。

青龙山是西江市乃至整个华西的第一禁地,关于这里的传说众多,曾经也有不少自认厉害的阴阳先生和考古团队进去过,但基本有去无回。

最近一次记载有人进去还是十年前,当时一个杀人的逃犯无路可逃,逃进了青龙山。

他是第一个从青龙山走出来的人,不过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被‘送’出来的。

据说这逃犯逃进山里第二天一早,尸体就出现在了山脚下,他的双眼被挖走了,五脏六腑也被掏空了,死法极其的恐怖。

这事越传越邪乎,人们纷纷猜测青龙山之主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人说是真龙,有人说是玖龙拉棺的那棺中人,也有人说是一尊真正的颐养神邸。

众说纷纭,这始终是个谜,千年之谜。

一路小心翼翼,我总算是踏上了青龙山的石阶。

山脚往上四百九十九米,这是人可以活动的地方,胆子大的人也可以来此采药寻宝,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当我来到第五百米处时,我看到了一巍峨的山门。

不愧是被称为龙门,这座山门当真是鬼斧神工,石门上雕刻着九条青龙,栩栩如生,极其威严,一般人看了怕是都要俯首叩拜。

在龙门旁,还立着一块青石碑,碑上刻着十二个小篆字:活人勿进,死人勿葬,阴魂勿扰。

看完这一幕,我也是暗暗乍舌,说实话挺唬人的,尤其是大晚上,阴风阵阵,感觉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没急着进去,而是继续观察这威严的石门。

石门原本应该是紧紧关闭的,但此时确实被推开了约莫一米之距,也不知道是从里面推开,有啥玩意从山上出来了,还是有人从外面拉开的。

但不管怎么说,我可以确信,沈初九不愧是西江出世的风水师里的头号风水大师,他能算到龙门已开,这就可以证明他的实力,我可不信这龙门是他故意打开的,他没这样的实力,我也没有。

在龙门上除了九条青龙,还刻着两行字,这字体极其诡异,就连博览群书的我都不能完全认青。

我大概看懂了几个字:生、死、情、劫、咒、封。

研究了好一会,发现没啥收获后,我决定踏进龙门,看看龙门被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不弄清楚,是不可能关的上这龙门的。

在龙门前点了三柱香,我说:“无意冒犯,实属事关重要,如有打扰,还请莫怪。”

说完,我点上了一盏引路灯,慢慢踏进了山门。

刚一踏入,我就感觉一道生冷的阴风吹来。

引路灯的灯芯被吹得晃来晃去,随时都要熄灭,我一动不敢动,如果这灯灭了,今晚无论如何我都得退出去,人家不欢迎我。

好在最后这阴风散了,引路灯也重新恢复了正常。

我松了口气,继续往里走。

刚走了没两步,不远处突然猛地传来一阵极强的威压,紧接着窜出来一条体型硕大的青蛇。

这青蛇足有成年人的腰那么粗,七八米长,比之前出现在胡三刀家的那条大蛇还要大。

但它却并没有攻击我,而是直立地站着,隐隐竟有腾飞之势。

我只是短暂惊慌了一下,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甚至下一秒我还笑了,真心的笑。

这龙门,我关定了!

只见这大蛇,吐着蛇信,隐隐间竟然要说话。

它这是要向我讨封!

所谓讨封,就是一些修为极高的动物,修行有所成后会找人讨封,常见的就是五常仙和大蛇,它们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会故意出现在人的面前,会问人它们像人还是像什么,比如黄鼠狼,它会故意做人的动作,如果看到这一幕的人说黄鼠狼啊,那它讨封就失败了,修为大减。

而被讨封的人一旦说,呀,它好像个人啊,那就是讨封成功,化形封仙。

这大青蛇明显是修为到了,想要化龙,所以故意打开了龙门,想吸引人进来讨封!

我不能让它现在就讨封成功了,那样一来,就等不到我明天关龙门了。

于是我立刻对它道:“你且听我说,修行不易,大蛇入江为蛟,下海成龙,此处无江无海,不易化龙。明天你且助我封龙门,事后我必助你入海成龙!”

16

这大蛇显然灵智很高,它听懂了我的话,竟冲我点了点头。

但我不放心,又烧了一张契约符,将我的意思完全给它表达清楚后,我才转身走出了山门。

来到龙门外,一阵凉风吹过,我才意识到整个后背都浸出了冷汗。

刚才在山里还是太压抑了,我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不过威压不是来自那条大蛇,而是青龙山深处,总感觉深山里有双眼睛一直在死死盯着我。

这青龙山里的正主,绝对不是现在的我惹得起的。

快步下山,回到小风街门市,我思索了两个小时,最终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然后才安心睡去。

次日一早醒来,我拿出准备好的行头,穿上一身古老的青衣,戴上带网纱的斗笠,背上一柄宽大的桃木剑,前往青龙山。

来到青龙山下,我一阵咂舌。

好家伙,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山脚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人眼神狂热,有人一脸期待,也有人单纯是看热闹的。

还有安保人员在维持秩序,拉了一条警戒线将围观群众控制在了界外。

除此之外,山脚下还停了很多豪车,显然今天叶家招婿加上关龙门,吸引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微微佝偻着身子,加上一身打扮看起来就像是个神秘莫测的高人,所以我直接越过警戒线,进了青龙山。

来到石门下几节石阶,我看到这里站着约莫十来个风水师,一个个装备齐全,严阵以待,似乎要大干一场,除了沈初九、胡三刀这些我认识的,还有一些我见都没见过。

叶青山一家也在这里,叶青山正在和这些风水师打招呼,而叶红鱼和许晴则站在附近。

今天叶红鱼打扮得格外好看,穿了一件绿色长裙,让青春靓丽的她多出了一丝成熟女人才有的气质。

她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风水师身上,而是时不时地低头朝山脚下看。

她没认出来全副武装的我,还在等我。

“青山,时辰快到了,准备开始吧。”沈初九顶着西江头号风水师的名头,直接发号施令。

叶青山点了点头,冲众风水师抱了抱拳,道:“很感谢各位先生应邀前来,小女红鱼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众所周知,她曾和青麻鬼手陈言老先生的孙子陈黄皮定下过娃娃亲。虽已退婚,但我敬重老爷子,所以还是想给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顿了顿,叶青山继续道:“青龙山素来诡谲无常,这龙门半开不是好兆头,怕是会给西江市带来邪祟。我叶家作为西江首富之家,有责任为西江挡风遮雨。所以今日借关龙门为考核,成功关上龙门者,可举荐叶家贤婿人选。”

不愧是上位者叶青山,把自家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如此有社会责任感。

众人附和鼓掌,很快就进行了派别划分。

沈初九那边站了七八个人,都是小有名气的风水师,他们都是冲着沈初九的面子,过来壮势立威的,自然是想让红鱼和沈百岁结婚。

胡三刀这边也不错,站着五六个人,名气上可能没那么大,但也看得出来刀叔为了我,一直在忙碌奔波。

剩下的还有四五个人则自成一派,基本都是看热闹的,当然不排除有人自认实力很强,想亲自关龙门,迎娶叶红鱼。

而我则站在了这自成一派的人群中,并不起眼。

“吉时已到,诸位先生各显神通吧,祝诸位马到功成!”叶青山看了下价值百万的手表,立刻说道。

说完,他带着许晴和叶红鱼下了几个台阶,显然也是忌惮青龙山的威名。

叶红鱼有点无精打采,好看的双眸里满是失落。

“红鱼,精神点,在场的都是有名气的风水大拿,想什么呢,难不成还想着那不顶事的废材陈黄皮不成?”叶青山自然看出了女儿的心思,轻声责怒道。

叶红鱼只得收回思绪,看向上方的石门前。

率先请缨的竟然不是沈初九和胡三刀,而是我身旁那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

这男子一脸络腮胡,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哈哈,就让我张老二试试这青龙山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的那么邪乎!说不定我这老光棍,注定要抱得千金大小姐美人归呢?”横肉男一步跨出,很自信地说道。

他叫张屠,是一个真正的屠夫,仗着身上杀气重,曾帮人驱过几次邪,很是自负,天不怕地不怕。

来到石门前,他猛地伸手就拉,却撼动不了龙门分毫。

他不信邪,直接走进了石门,从背后又开始用力往外推,石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狗日的,什么鸟门这么重。老子跟你拼了,挡我娶媳妇,我一把屠刀把你山上生灵杀得片甲不留!”张屠夫像以前一样口出诳语,以为能唬住山上的玩意。

可他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继续发力,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哀嚎。

他整个人弹射了出来,扑通一声倒在了石门外。

再看他的双目,竟然不住地往外流血,眼窝子都被掏了,舌头也被割了。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真是祸从口出,没人敢再对这青龙山有半点不敬。

张屠夫被送下山医治了,胡三刀这时踏了出来。

他是有道行的,直接将香炉往石门前一放,点上了香,然后郑重叩首。

边叩边说:“青龙山主,今日冒犯,实属无奈,还望海涵。”

说完,他立刻来到龙门前,但不给他发挥的机会,一股强烈的阴风从石门后扫出,直接将他给推开了。

他还想再试,却被几位朋友给拦了下来,显然青龙山同样不欢迎他,再尝试也是徒劳。

“看来叶红鱼这丫头注定和我孙子百岁有缘啊,既然诸位朋友都奈何不了这龙门,那就只有让老夫出马了!”

沈初九轻笑一声,走了出来。

来到石门前,他盘腿而坐。

沈百岁按照他的吩咐,在沈初九的身边铺了一圈万寿菊的菊花干,这玩意很多有钱的风水师都会拿来通灵所用,效果很好,就是价格略贵。

很快,将万寿菊点燃,沈初九笼罩在一圈烟气之中,倒是有点仙风道骨之味。

紧接着,沈初九的那些风水师朋友纷纷在他身前放了不少道具,有绿衣童女、有金山银山、有琼楼玉宇,都是纸折的,不过可不是普通的黄纸,而是在风水界都很稀有的银杉纸,倒是下了血本。

将这些祭品烧着了之后,沈初九才开口说:“青龙山主,棺中神人。小人沈初九,今日献上贡品,只求龙门关闭,保一方平安。”

不愧是沈初九,会做事,他不以力破之,反其道而行,说白了就是溜须拍马,送礼。

不过他确实是有本事的,从他展现的玄阳之气来看,不会在我之下。

突然,从青龙山上升腾起一阵乌云,狂风大作,隐隐间似乎要降暴雨。

众人一喜,以为沈初九的作法成功了,天降异象,说明有反应了。

很快,暴雨就降了下来,直接将沈初九的那些祭品给淋湿了,成了一滩无用的烂泥。

饶是本领极高的沈初九见到这一幕,也吓得失魂落魄,忙磕着头,恭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

磕头完毕,他立刻起身,说:“青龙山主不欢迎我们,今日立刻退去。”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和那棺中人对话了,还是自己猜想的。

说完,他又对叶青山道:“今日不便关龙门,但山主说了,不为难我们,祭品收了,回去可以着手安排红鱼和百岁的婚事了。”

一派胡言!

可叶青山偏偏就着了道,欣喜道:“天降异象,沈老师大才,那我们就先下山吧。”

叶红鱼气得俏脸通红,却极其无奈,绝望的她又扭头看了眼山脚下。

她想看看她要等的人还会不会来,哪怕来了只是远远地偷看,她也不会怪他,不会恨他。

可是,最终她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委屈得快要哭了。

她以为,那个从小就和自己命运绑在一起的山野小子,终究还是胆怯了。

这时,我一步跨出,冷声道:“本领不济,就给我闭嘴!且看我陈昆仑,一剑封龙门!”

17

且看我陈昆仑,一剑封龙门!

我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出这句话,顿时平地起惊雷,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我。

“陈昆仑是谁啊?咋不认识?”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刚才还以为是你朋友呢。”

“神神叨叨的,还戴个斗笠,装什么隐世高人?”

众人看向我,纷纷议论了起来,显然没人认出来我。

而这就是我昨晚思索很久,想出来的法子。

我是青麻一脉第十七代传人,爷爷给我赐号昆仑,但只有我俩知道这事,外人却不知情。

我如果以陈黄皮的身份,今日当着这么多风水师的面大放异彩,那势必会传出去,惹来爷爷的那些仇家,引来没必要的麻烦。

而以陈昆仑的身份出面,既可以避免掉这个麻烦。同时从命理机缘上来说,也可以最大程度上降低我参与叶家之事的反噬。

“这位朋友,好像不是我西江人士?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字?”沈初九倒是心性沉稳,见我有点古怪,一上来并没和我犯冲。

我佝偻着后背走出,俨然一副老者姿态,压低了声音说:“风水师行走天下可不是靠有多少人认识,再说了,我是不是西江人,和我封龙门有关联吗?”

在我面前吃了个瘪,还当着这么多人,沈初九的脸色顿时就挂不住了。

他不再与我客气,阴沉地看着我,冷声道:“我看你今天就是来拆我台的?今日是我沈初九的孙子和叶先生之女定亲的日子,我不想发火,劝你好自为之,别自讨苦吃。”

沈初九一下子搬出了他以及首富叶青山的名号,显然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别惹事。

毕竟在西江,这就是两座大山,何况还联起手来,没有势力可以撼动。

可我偏不会放在眼里,他越是这样说,我就越不爽,明明是我媳妇,他哪来的脸在这自以为是的。

我瞥了眼沈初九身旁的沈百岁,冷笑一声,说:“天庭凹陷,地格尖锐,五行缺土。他就不是一个学风水的料,而且命里有几个大劫。这样一个德行不好的年轻人,配不上叶红鱼。”

“你……”沈初九气得指向了我,想骂却没骂出来,因为我说得是真的。

他就是看出了自己孙子命不好,才起名百岁,想和叶家联姻,甚至不惜入赘,也是看中了叶红鱼的命格,想要调和一下。

不远处的叶红鱼听到我的话,忍不住多看了我几眼,貌似对我多出了些许好感。

“你这是要和我沈初九作对了是吧?”沈初九一步走到我面前,直接问道。

这时,叶青山走了过来。

他是个人精,也瞧出了我有点本事,想试探一二。

于是,叶青山直接对沈初九道:“沈老师,今日龙门山异象重生,就连你都封不了龙门,一个没听说过的风水师又怎么可能做到?我们让他尝试着看看?”

沈初九寻思了下,嘴角一扬,露出一阴森的笑容。

“好,那你就做法吧。我们都退到十层台阶以下,他要找死,惹怒了青龙山主,可别牵连到我们。”

说完,沈初九就主动往下退,显然是吃定了我要遭殃。

等众人都退到下面了,我也立刻开始行动,毕竟此处不宜久留。

点了三柱香,我像昨晚一样,先对青龙山主祭拜了一下。

打完招呼,我燃了一张契约符,将山门内的大青蛇给唤醒,让它等会配合我把这山门给封了,毕竟这龙门是它打开的,它自然能关上。

得到大蛇的回应后,我后退三步,猛地拔出了准备好的那把宽大的桃木剑。

其实无需做法,我一声令下,大蛇就可以把龙门给关上。

但为了视觉效果,以及给叶青山他们足够多的震撼,我还是装模作样的做起了法。

我闭上眼睛开始默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原始安镇,普告万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各安方位,备守台庭。太上有命,剑来,封门!”

剑来,封门!

话音落罢,我立刻燃了一张火符和风符,加持在宽大的木剑之上。

紧接着,我运转玄阳之气,猛地一剑刺向了龙门。

桃木剑借着火,乘着风,宛若破空的利刃,霸道无匹地刺在了龙门上。

门内的青蛇得到我的命令,也立刻开始‘兴风作浪’。

它本就修为极高,已经具备了化龙之威,张开嘴就发出空灵的叫声,虽不如真龙那般威严,但也足够摄人心魂。

听到这声音,我哑然失笑,这大蛇倒是一个好演员。

“不好了,山里的主儿被惊动了,这人是要害死我们!”身后不知道是谁惊恐地说道。

就在众人打算落荒而逃时,那巨大的石门却发出咯吱一声响,缓缓地关上了。

我缓缓转身,波澜不惊道:“龙门已关!”

所有人看着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无比的敬畏。

叶青山眼中放光,正要跑过来拉拢我,感谢我。

这时,沈初九却厚着脸皮,冷笑一声,道:“狐假虎威,青龙山主关上的门,我看未必和你有关。我求了雨,反倒是让你落了功劳。”

沈初九还真是厚颜无耻的老狐狸,意思很明显了,龙门被关是因为它刚才的祭祀,只是延迟了,被我沾了光。

沈初九可是西江入世的风水师头号人物,虽然有点信口雌黄,但众人还是信了些许,纷纷看向我,想看看我会如何解释。

我心里那个恨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我涉世未深,勾心斗角的本领没这老狐狸强。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时候,背后突然狂风大作,甚至还有巨石落下,一副要发生天灾之象。

与此同时,青龙山内响起了阵阵虎啸虫鸣,似乎住在山里的很多动物都被惊醒了。

在我纳闷间,我听到了一道无比雄浑的龙吟,是真正的龙吟之声,响彻云霄。

龙吟一响,万兽沉默。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龙吟,差点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青龙山上真的有真龙!

不是被我搞定了的那条大青蛇,是真正的龙!

我暗道一声不好,这下子搞大了,怕是青龙山上的那玖龙拉棺的棺中人都被惊醒了。

所有人都被这声龙吟给震住了,面露恐惧,想要逃,却迈不开脚。

就在这时,青龙山深处却响起一道苍老而幽深的声音,摄人心魂。

这声音就像是一道歌谣,像是一个启示。娓娓道来,却宛若天启。

他是这样说的:陈家有昆仑,一剑封龙门,人间镇鬼神!

18

陈家有昆仑,一剑封龙门,人间镇鬼神!

听着这道苍老而雄浑有力的声音,我整个人汗毛倒立,甚至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这是真正的人言,不出意外就是玖龙拉棺的那棺中人了。

都过去了千年,真不知道他是人是鬼还是尸,这样一个东西是真实存在的,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而我竟然成了他口中的主角,这让我怎能淡定?

他这是啥意思?是在警告我,还是预言,或者是他对我的期许?他又是说给谁听的?

我脑子里升起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了,那就是它帮了我大忙。

只见,此时包括沈初九在内的所有人都跪在石阶上,眼神敬畏,姿态谦卑。

他们哪里还敢有半点对我的不敬,我可是得到了棺中人的亲口认证了,在他们眼里就是天字号风水师的存在。

我转身朝着青龙山拜了一下,尊敬地说了声谢谢。

然后我故作高深,摆出一副超尘脱俗的气质,双手背于身后,佝偻着身子,一步步塌下了石阶。

来到沈初九身旁,他惶恐地对我道:“昆仑大师,我沈初九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有所冲撞,在这给你赔礼道歉。”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下走。

来到叶青山一家身旁时,叶青山也很客气地对我说:“昆仑老先生,感谢你出手封龙门,为西江百姓渡难添福。”

因为戴着斗笠,加上我佝偻着身子,他完全没认出我,还将我认作了是老先生,我自然不用对他太过客气。

我冷笑一声,压着嗓音说:“西江百姓?你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话音一落,叶青山脸上的敬畏之色更甚,他也顾不上沈初九就在一旁了,直接对我说:“昆仑老先生慧眼,着实让青山汗颜。今日既然老先生封了龙门,那小女这婚事自然由你来定。”

不愧能爬到首富的位置,换了个说法想要讨好我。

我没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叶红鱼。

此时叶红鱼并没有因我关了龙门而开心,看起来还是挺失落无神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来,还是怕自己要嫁给我这个‘糟老头’。

“红鱼,快给陈先生问好。”叶青山见女儿心不在焉,立刻对叶红鱼喝斥道。

叶红鱼不情愿地看了我一眼,喊道:“陈爷爷好。”

听到陈爷爷三个字,我差点笑出声来,这妮子是生怕嫁给我,故意喊我爷爷,让我不好意思提娶她的事情。

我笑了笑,看向叶青山,说:“别以为你家的事那么容易平,要是一步走错,请再厉害的风水师都破不了局!”

叶青山忙道:“还请老先生指条明路啊。”

我故作高深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青麻鬼手陈言是我老友,他的孙子配得上你闺女!”

说完,其实斗笠之下我的脸是红的,但隐隐间我也感觉挺爽。

叶青山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立刻回道:“好,谨遵老先生教诲,我回去就着手安排黄皮和红鱼的婚事。”

叶红鱼听了父亲的话,也是身体一僵,很快她松了口气,但并没有很开心,还是有点失神,甚至说看起来还有点生气。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生我的气,嫌我胆小懦弱。她昨天都说了,只要我来,哪怕我远远地看着,她都不会怪我,但我终究还是没来。

“丫头,你跟我过来一下。”我直接对叶红鱼说。

她跟着我往下走了几个台阶,问我:“老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看向她,说:“丫头,不要生黄皮的气,其实他一直都在。”

说完,我快步下了山。

叶红鱼怔怔站在原地,一时间肯定明白不了我的意思,但我相信有朝一日,当我蟒雀吞龙,可以用陈昆仑名头示人时,她一定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来到山下,我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想必叶青山不会再耍花样。

再次扭头看了眼巍峨的青龙山,我仍心有余悸。

今日一剑,必定让陈昆仑的大名传遍大半个风水圈,得亏我昨晚聪明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要不然我还真的要引来诸多凶险了。

我直接打车回了门市,换掉身上这套隐藏身份的行头,随便吃了点饭,我就在店里等了起来。

我相信,叶青山只要有点眼力见,都不会再推掉这场婚事。

果然,下午三点左右,叶青山带着叶红鱼来了我的门市。

他对我还是不太满意,但至少没那么直白了。

他问我:“黄皮啊,你知道陈昆仑老先生不?”

我随口回应道:“知道,好像是我爷爷朋友,见过几次,但不是很熟。”

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叶叔仔细想了下,你爷爷给定的婚事,我得遵守,回头挑个日子,我让你入赘进来。”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我还是心底喜悦。

对叶青山表示感谢,很快他让叶红鱼留下陪我玩玩,自己就走了。

叶红鱼还是挺好的,估摸着是怕我难堪,没提今天青龙山上的事。

我也没多嘴,毕竟今天我虽然以陈昆仑的名义出了把风头,但还是我本人,我也怕冥冥之中会带来不好的气运。

我两随便闲聊了会,叶红鱼突然说要给我个东西,然后她出去了没多久,拿着一个挺大的礼盒走了进来。

这礼盒有鞋盒那么大,包装精良,很高大上。

把礼盒放在柜台上,叶红鱼对我说:“黄皮哥,这两天咱就要结婚了。虽然咱没有感情基础,但我还是觉得你人挺好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有钱,是不是有多大的能力,能对我好就行。不过我爸这人不一样,他的生活圈子比较优越,认识的也都是达官显贵。我怕结婚那天你拿不出好的礼物,到时候又出糗,等到那天你就把这个送给我吧。”

说完,叶红鱼就红着脸跑了出去。

看着她那娇羞的样子,我是既开心又想笑。

这妮子真是越发让我喜欢了,青春甜美,俏皮又善良。

一想到很快她就要正式成为我的妻子,哪怕是入赘,我也非常开心。

这一整天,我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哪怕店里一个生意没有,我也一点都不着急。

凭我的风水本领,哪怕不靠叶家,我也肯定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一晃就到了晚上,我美滋滋地上床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想太多了,我居然梦到了我和叶红鱼入洞房了,还发生了关系,我还是个童子身,挺尴尬的。

这个梦很离奇,我居然梦到我们刚结婚就有了孩子。

孩子很诡异,刚一出生就笑,笑着笑着又鬼哭狼嚎的,而且哭声特别的邪门。

我被这哭声给惊醒了,醒来后我一身冷汗,因为这梦太真实了。

好在这只是一场梦,不过很快我整个人突然毛骨悚然了起来。

因为虽然我醒过来了,但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阵诡异的婴啼。

19

这婴啼声非常的真切,一个劲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控制住心神,将一身玄阳之气提起,这才冷静了下来。

我想听清楚它来自何处,却发现这诡异的婴儿叫声来自四面八方,就好似我店里有无数个婴孩似的。

我暗道一声不好,这事不简单,百婴夜啼,我这是惹上事儿了。

难道说是青龙山主因我封了龙门,报复我来了?

我摇了摇头,感觉不太可能,它若真要阻我,我压根就封不了龙门。

思来想去,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应该是我今天在叶家面前露的这一手,还是有点坏了规矩,引来了反噬。

如果真是遭了天谴,那麻烦就大了,但正常天罚都是天降异象,惊雷、霉运、妄灾,这小鬼扰魂我还是第一次碰到。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得把这婴孩给找出来,否则再这样哭下去,就真的要惊到我的心魂,对我影响会很大。

我取出铜铃,盘腿而坐。

‘叮’

轻摇着铜铃,我同时默念见灵诀:“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念完,我再次轻摇了一下铜铃。

清脆的铜铃声一响,这婴儿啼就弱上了不少。

从一开始的上百道哭声,变成了十几道。

我再次摇起铜铃,同时将开了窗的眼睛扫向屋子里四周,想要看看这作怪的玩意躲在哪里。

因为我知道,屋子里不是真的有那么多鬼婴,而是只有一个,那么多哭声是它故意弄出来,吓唬我的。

但是扫了一圈,我却没看到半点鬼婴的影子,这让我瞬间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玩意不简单啊,我念了见灵诀,眼睛开了天窗都看不见它?

正常来说,普通人是看不到鬼魂的,除非是鬼魂故意让你看到,或者一个人身子骨太虚,大限将至时也可以看到魂魄。

但像我这种会玄术的风水师,只要眼睛开了天窗,哪怕鬼魂故意隐匿,我也是能看到的。

如果还是看不到,那就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这鬼魂的煞气极重,实力远远在我之上。

另外一种就是我店铺里有镇物,这镇物可以隔绝我的天窗,让我看不到它藏在哪里。

我希望是后者,因为如果是前者,那我今天不死也要掉层皮了。

这小鬼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突然就不哭了,而是发出一道尖锐地笑声,就好似在嘲笑我实力不行,迟早要弄死我的架势。

我冷笑一声,道:“小鬼你莫得意,劝你速速显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嘿嘿嘿……”

这小鬼完全不把我当回事,再次发出阴森的笑声,这笑声中甚至还带着怨咒,若不是我一身玄阳之气护体,怕是已经邪气入体,昏睡不醒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不再废话,从床上一跃而起。

直接祭出一张高阶的镇魂符,这高阶镇魂符不是黄纸画的,而是用的红纸,效果也比市面上那些风水师常用的普通镇魂符效果要好上很多。

“始青符命,光照玄冥。凝阴合阳,理禁邪原。妖魔厉鬼,速现真形。敢有不从,雷斧不容!”

我没和它小打小闹,直接使出了我们青麻世家的秘术,惊雷诀。

伴着雷诀,我手中的镇妖符‘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张符箓在屋子里急速的飞来飞去,最终化作一道火光,竟然落在了我小心翼翼放在床头的那个礼盒上。

惊雷诀是不会错的,那小鬼就藏在这礼盒里。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整个人都有点懵,完全不敢相信。

这礼盒是叶红鱼下午给我的,让我去叶家那天当作礼物拿出来送给她,免得我出糗。

难道是她要害我?她不想与我结婚?

脑子里升起这个念头,我心底一凉,感觉很难受,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不过很快我就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与她无冤无仇,她不可能这么对我。

再说了,她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又不是风水师,哪里会这玩意啊。

不管了,先解决掉这小鬼,再去研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快步走向床头,拿起了礼盒。

那小鬼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看出来我道行不浅,老实多了,不哭不笑,再没半点动静。

我直接拿起礼盒,小心翼翼将外包装给拆了,毕竟可能还要送回去。

打开包装后,我看到盒子里藏着一个饮料瓶子那么大的晶体娃娃。

我直接将娃娃拿起,它没有五官,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形,但这材料可讲究得很了,非常的不简单。

这娃娃竟然是用灵母石做的,这种材料极其稀少,只有苗疆的灵母山上才有。因为其可以镇邪隔灵的缘故,常常被用来制造辟邪的挂饰,价值极高。

而我刚才眼睛明明开了天窗,还找不到这小鬼真身,也是因为被灵母石给隔绝了。

我继续看向手中的这娃娃,果然,在这晶体娃娃里,我看到了小鬼真身。

它很小,只有巴掌那么大,从体型来看,应该是还没出生就被人拘了魂,给养在了这晶体娃娃里。

这很不人道,甚至说是非常残忍。

因为我听爷爷给我讲过,世上有不少人做这种生意。

一些心术不正的风水师,会故意找一些孕妇,在她们要走的路上施法,当她们走过,就会流产,然后再将这还没来到人世的小鬼给拘了圈养起来。

这种婴灵是煞气最重的,有人养了转运,也有人会用来干坏事。

小鬼知道我在看它,立刻冲我龇牙咧嘴的,看起来非常凶猛暴躁,一副要弄死我的样子。

看着如此凶狠的它,我也没刚才那么怨恨了,甚至还有点同情它。

因为这不是它的本意,是人心的恶赋予了它邪恶的意识。

“小鬼,别急,等会我给你超度。”我叹了口气说道。

然后我翻转了这晶体娃娃,很快我就在娃娃的底座上看到了两个名字。

我瞬间皱起了眉头,因为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是我和叶红鱼的名字,而是陈黄皮、苏青荷。

20

看着晶体娃娃底座的这两个名字,我楞住了。

这事儿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和棘手得多,我甚至连对方最终目的是什么都没弄清楚。

本来以为这娃娃是哪个不想我俩结婚的人给叶红鱼的,叶红鱼被忽悠了送给了我。目的是通过娃娃来破坏婚事,如果我没本事,就直接弄死我。再不济,也可以通过这娃娃给我俩托梦,让叶红鱼对我反感。

但现在看来,我可能低估了这件事。

苏青荷是谁?

我能想到的就是她可能是这小鬼的母亲,把她名字刻在娃娃身上,就是要加深这小鬼的怨念,让它越发凶狠。

至于我的名字,自然是小鬼怨念的释放对象,所以它刚才那么想弄死我。

这有点像是《三十六煞》中记载的一种邪术‘子母咒’,子母咒就是找那种胎死腹中,最好是母子一尸两命的小鬼,将它给炼成恶灵,从炼它的第一天就给它传输将要报复对象的名字,每次给小鬼喂食时也要念叨那个人的名字。

但子母咒的炼化周期最少一年,也就是说从圈养到它可以害人,最少需要一年的时间。

如此说来,最少从一年前,就有人惦记着要害死我了,在我没来西江市之前,就有人专门用子母咒炼化小鬼,想要我的命。

想到这,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小鬼给送走。

我再次看向它,只见它在娃娃里不停挣扎着,一双眼睛都是血红血红的,嘴角也有血迹,显然是通过鲜血喂养的,这种小鬼是真的凶,一般的风水师都应付不了。

而它身上还贴着几张灵符,若不是这些灵符束缚,估摸着早就冲出来了。

“小鬼,别挣扎了,没用的,你被心存恶念的人炼化了,现在你就是一个杀人工具,我打算帮你超度,你安静一点。”我直接对它说道。

别看它小,还没出世就死了,但其实灵智是不低的。

不过因为长期被炼化,被灌输了要杀死我的念头,所以它压根听不进我的话,再次发狂了起来,不停地朝我龇牙咧嘴,一副想要咬我的架势。

我寻思若不是被灵母石娃娃给镇在里面,还真就要费点周折了。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给它先来了一段净心咒。

“太上台心,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念完,我一指点在了小鬼的眉心处。

受到净心咒的点化,小鬼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整体看起来没那么凶了,两只眼睛也平和地看向了我。

我温和地对它说:“现在能听懂我的话了吧?你被利用了,我不是你的仇人。我念你来到阳世一遭,没出生还受此大难。就不杀你了,等会帮你超度,让你去轮回转世,你同意吗?”

小鬼冲我点了点头,显然能听懂我的话。

见它同意,我松了口气,这就好办多了,我是真不想让它魂飞魄散。因为爷爷跟我说过,能度的鬼尽量不杀,这也有助于帮自己积德,更何况这小鬼确实可怜。

我掏出一张超度符,开始念动咒语:“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八卦放光,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赦令等众,急急超生!”

念完,我将符贴在了晶体娃娃上,小鬼身上束缚它的那张灵符慢慢地就淡化了。

“上路吧!”

我再次燃了一张引路符,浮光慢慢向前飞去,小鬼也跟着浮光慢慢地飘走了。

就在我以为这件事解决了,准备查查叶红鱼到底是从哪得到这礼盒时,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机。

“自以为是,你找死!”那小鬼刚飘了两步,突然扭头冲我邪魅地一笑,然后整个身子朝我飘了过来。

它速度极快,一眨眼就飞到了我面前,伸出两只没有五指的手就要掐我脖子。

还好我反应快,而且我不仅精通玄学,从小因为身子骨弱,也一直有跟爷爷扎马步学武术,所以我身手也不弱,立刻往旁边一跳,躲过了小鬼的攻击。

“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了!”

小鬼居然在我面前耍花样,这出乎了我的意料,也彻底激起了我的怒气。

我毫不犹豫祭出一张镇魂符,直接打在了它的身上。

它被镇魂符打到,立刻身子一晃,不过它确实煞气极重,很快竟然又稳住了,还要上来攻击我。

而令我更想不到的是,我的镇魂符打到这小鬼身上时,我的胸口居然传来一阵闷疼,隐隐间像是受伤了一样。

这就有点诡异了,好在我理论知识丰富,很快我就反应了过来。

这不仅是子母咒,甚至在炼化这小鬼时,他主人还参杂了我的生辰八字,还给小鬼喂食过我的精血,而且这小鬼最少被练了三年了。

想到这,我细思极恐,从时间上推算的话,应该是爷爷死了后,有人偷偷去过我家,还偷走过我的精血,我居然一点也没发现,这道行就深了。

虽说我强忍着反噬,可以杀掉这小鬼,但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我暂时不能杀它,我要借它把它的主人给找出来。

于是我立刻祭出缚魂咒,重新将它给封进了晶体娃娃。

见小鬼被彻底锁在了娃娃里,我才松了口气,得亏我本领不弱,不然今天就要阴沟里翻船了。

这小鬼的主人也忒狠了点,从我爷爷一走就酝酿了三年的杀局,这人怕是也是个精于算计的厉害风水师了,很可能是爷爷的仇家,接下来我得越发小心行事了。

将晶体娃娃放好后,我立刻来到了店铺大堂,我租下店铺时,房东给我讲过,店门口是有监控的。

今天下午叶红鱼出去了一会,就拿着礼盒回来了,运气好的话,我说不定能看到是谁给的她这小鬼娃娃。

很快,我就熟练掌握了监控的使用方法,我调出了下午叶红鱼来我这的那段监控画面。

运气不错,我看到叶红鱼从我店铺出来后,来到了不远处的街边,监控探头刚好能拍到。

一个女人站在那等她,当时是大白天,但她却打着一把黑伞,所以一时间我也没看到她的脸。

她的身材丰腴饱满,看起来像是个三十来岁的熟女。

她将礼盒给了叶红鱼,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叶红鱼看起来很开心很高兴。

而就在这时,探头捕捉到了她的脸,她竟然是我的未来岳母,许晴。

21

从监控画面里看到居然是许晴把这个礼盒给了叶红鱼,我的心情顿时变得极其复杂。

怎么会是她?

难道许晴和叶青山一样,也很不待见我吗?

可是印象中她是一个很温婉贤惠的女人,不是势利眼,对我没什么偏见的,而且叶红鱼也和我说过,虽然只见过一两次,她妈还挺喜欢我的。

不过不解归不解,我也松了口气。

这鬼娃娃是许晴给叶红鱼的,那就合理了,至少可以说明叶红鱼对我并无恶意,她也是以为怕我难堪,觉得她妈妈是一片好意才这样做。

我再次将视线集中在了监控里的许晴身上,想要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什么线索。

只可惜她一直撑着黑伞,我很难观察到她的举止神态,也没法通过地面上的影子来判断,她是不是像那天晚上一样被黄大仙附身了。

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许晴肯定有猫腻,正常人就算再想保护皮肤,下午也不应该撑伞啊。

由于当时是深夜了,我也不好去叶家打探,当务之急是将计就计,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

我重新去床上把晶体娃娃拿起,有这小鬼在扰我心神,我是别想睡觉了,索性就先把它给压住。

正常手段是很难控制住这小鬼的,除非我心一狠把它给杀了,但那样就打草惊蛇了。

对付这种小鬼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真正厉害的凶灵,把它给压住,让它恐惧,那样指不定还能收服它。

而我手上正好有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对象,那就是青龙山上那将要化龙的大青蛇。

本来我是准备明天抽时间去给这大青蛇封正的,但既然事情到了这份上,肯定越快越好了。

拿好必备的法器,带上晶体娃娃,我直接赶往了青龙山。

当我一步步踏在青龙山的石阶上,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一次比前天晚上来还要紧张,毕竟昨天我亲眼见到了那棺中人的厉害,那不是传说,是真的有个恐怖玩意在深山里。

来到龙门口,我像之前一样,先是跪拜了一下山主,然后点上一盏引路灯,让里面的大青蛇给我开门。

伴着吱呀一声响,龙门大开。

我小心翼翼地一步踏入,可刚迈进去一只脚,我手中的引路灯突然就熄灭了。

半夜鬼吹灯,山主不欢迎我?

我赶忙一只脚退了出来,重新来到了石门外。

“青龙山主,小子陈黄皮,又来打扰了,不是对你不敬,实属应了青蛇之约,不能失信。这青龙山能再出一条真龙,也是好事。希望山主可以给一个机会,让小子进去,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提醒。”

我诚恳地在石门前说道,说完我再次点了一盏引路灯。

再次抬脚跨入,可和刚才一样,我半只脚刚迈进去,手中的灯芯再次被吹灭。

我咯噔了一下,寻思难道这大青蛇命中就不该化龙?还是说山主舍不得这看门的大蛇,不想我助它化龙?

虽心中纳闷,但我还是乖乖地退了出来。

青龙山主高深莫测,流传了千年都没被破解的迷局,这迷局的主人公,以我现在的实力是不可能敢强闯的。

退出来后,我刚要继续请求,突然看到龙门上那几行小篆字体,有两行竟然在发出金光。

‘活人勿进,死人勿葬,阴魂勿扰’

是这行小篆在发光,不过‘活人勿进’四个字没变化,而是‘死人勿葬,阴魂勿扰’八个字在隐隐闪着金光。

我稍微思考了下就反应了过来,我可以进去,但我身上这鬼娃娃不能进去。

“多谢山主指点。”我恭敬说道,然后将晶体娃娃放在了石门前,重新点燃了引路灯,第三次踏入龙门。

本以为这一次会没问题,出乎我意料的是,灯火再一次被吹灭了。

这就邪门了,小鬼也放下了,山主也没说不让我进,怎么又把我的灯给吹灭了?

我不得不再一次退到山门前,重新看向龙门。

我看到龙门上的字还在发光,不过这次只有四个字在闪着金光了:死人勿葬。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我出于身体本能的汗毛倒立,隐隐间产生一丝不安。

我是一个活人,也不是来青龙山葬死人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提醒?

那只有一个解释,我身上有尸气,而且很浓烈,会被误当作死人。

想到这,我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

我立刻稳住心神,运动玄阳之气,很快我竟然真的从身体里察觉到一股子尸气。

这尸气藏在我的胸口处,聚在膻中穴上,如果我不自查的话,还真被忽略了。

我立刻想到了之前在店里对付小鬼时,我用镇魂符压它,结果胸口传来一阵闷疼。

我本以为那是单纯的反噬,现在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猜的不错的话,这小鬼的主人不是用的鲜血喂食,竟是用的尸气!

而且这尸气竟然藏在我体内,如果不是被青龙山主提醒发现,后患无穷,稍有不慎,甚至可能要了我的命!

尸是一个极其诡异的东西,理论上来说是不应该存在的,它不入六道,本身也是不具备灵智的。

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历史上也出现过不少旱魃、后卿、赢勾、将臣之类的僵尸害人事件,也有一些会邪术的风水师会点炼化尸体的本事。

不过用尸气伤人,这就有点天方夜谭了,因为尸气很难受控。

但爷爷给我讲过一个叫八尸门的诡异门派,这八尸门从不参加任何风水界的聚会,甚至知道它存在的风水师都不多。

但绝对不可小觑这个八尸门,爷爷说它们控尸的本领已经出神入化,而且传女不传男,是个极其神秘的门派,好在他们不入世,偏居一隅,也没传出过什么八尸门控尸伤人的事情。

我头皮发麻,如果这小鬼是八尸门的人用来对付我的,那就麻烦大了。

我一边驱除胸口的尸气,一边悄悄扭头看去,因为就算是八尸门的人,要想用尸气伤人,也是有一定范围的,我怀疑这个人之前就一直躲在我门市附近,现在很有可能悄悄跟过来了。

甚至刚才青龙山主提醒的‘死人勿葬’,不是说我,针对的可能是她!

毕竟,能够将控尸之术练得出神入化,整天和尸体、尸气打交道,本身也可以说是半人半尸了。

22

在我逼出尸气的瞬间,我猛地扭过头去。

果然,在山脚下还真的站着一个人。

姑且说是人吧,由于我只能隐约看到一道影子,距离有点远,也不知道它是人是鬼还是尸。

但这东西绝对是跟着我过来的,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就是小鬼的主人。

他的感知力极强,我刚发现他,就被他察觉到了。

他也没跑,甚至还快速往石阶上跑了起来。

他的速度很快,脚步轻盈,一看就是得道之辈,道行极高。

我立刻左手捏住目前我最擅长,威力最大的祖传秘术惊雷诀,微微弯腰,准备迎战。

不过这人上了约莫十节台阶后,就停了下来。

距离近了些,我隐约间已经可以看到他模糊的样子了,虽然看得不是很具体,但从身形来看,还是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这让我越发相信,此人可能真的是来自八尸门。

真不知道八尸门的人为何要出手对付我,爷爷虽然给我讲过个这神秘的门派,但没跟我提过他们有过节。

爷爷的那几个手眼通天的仇家,我是知道的,其中并没有出自八尸门的。

心中纳闷,但我没有时间去思考,因为她虽然停了下来,但不是真的就放过我了,而是我已经进入了她的伤害范围。

果然,她从后背上取下一个类似陶瓷罐子的东西。

把这罐子往石阶上一放,她双手合十,做着一个复杂的手印,同时嘴上念念有词,应该是在施展八尸门的什么秘术。

很快,从罐子里升腾起一抹黑气,虽然隔了很远的距离,但我还是判断出来,这是尸气,因为很好辨认。

尸气和阴气、鬼气都不一样,它是凝而有形的,就像雾气一样。

所以尸气对人的攻击,不仅可以像阴气一样乱人心魂,更可以简单直接地对人身体造成真切的伤害。

只见,在她的操控下,这股从罐子里冒出的尸气很快就聚在了一起,宛若一条灵蛇,飞速朝我飘了过来。

我也没慌乱,虽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对付尸气,但惊雷诀是破煞之法,对付尸气照样管用。

眼瞅着这尸气快要来到我面前,我刚要一掌推出,从身后突然吹来一阵阴风。

尸气所化的蛇形气体被这阴风一扫,顿时烟消云散,消融于黑夜。

竟是青龙山主出手,帮我破了这尸气。

我愣了一下,青龙山主可是传说中的怪物,先前允许我进山就已经让我意外了,现在居然还帮我出手,这就让我非常受宠若惊了。

一肚子疑虑,不知他为何会帮我,我可不信他是看中了我的天赋,天下之大,风水一途涌现出的天才不少,但往往都高开低走,要么熬不过天谴,要么就还未熬出头就被害死了,目前隐居于世的风水大拿,只有极个别是以登天之资横空出世,最终站上巅峰的。

“山主,谢了。”我在心底默默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家确实是帮了我,我也想不到他能图我身上什么东西。

刚在心中道完谢,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女声:“要你这大尸魃子多管闲事?”

是半山腰上那八尸门的女子开的口,她的语气极其清冷,给人一种女王之威。

当我听到她的声音,我第一反应就是疯了,她疯了。

青龙山主可是流传千年的未解传奇,到了这女人嘴里,竟然成了大尸魃子!

这也太口无遮拦,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青龙山主似乎很能忍,居然没有做出回应。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石阶上那女子竟然得寸进尺,骂了青龙山主是个大尸魃子后,非但没有立刻逃跑,相反,她竟然打破了面前的褐色陶瓷罐子。

伴着‘哐当’一道破碎声,肉眼可见的大量尸气,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全部井喷了出来。

想必这些尸气是这女人提炼了大量尸体才炼出来的,她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竟然是要与青龙山主一战?

哪怕这个女人是我的敌人,我此时也忍不住佩服她的勇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单单这份魄力,我不如她。

我聚精会神地看着,同时再次捏起了惊雷诀,青龙山主是为了我才惹怒了这女人,哪怕我的实力在他面前可能不值一提,但我还是准备有需要的话,不惜一战。

我看到她张开了双臂,两只细长的手臂交织在一起,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古老的祭祀。

在她的操控之下,那股磅礴的尸气慢慢凝聚了起来,越聚越多,渐渐地就成型了。

当那高傲的凤头出现,我忍不住咂舌,她竟然要操控尸气凝成一个凤凰的形状。

很快,这尸气就凝聚成形,我为之侧目,还不是普通的凤凰,竟然是四灵之一的朱雀之形。

朱雀乃百鸟之王,于八卦为离,于五行为火。

别说是操控尸气凝出朱雀之形了,一般的风水师都不敢用黄纸剪出朱雀,没那实力震住,是绝对压不住的,哪怕只是一个道具也不行!

她很强,远超我的想象。

这一刻,我莫名地为青龙山主捏了把汗,看来这女人不是疯子,她竟然真的有大神通,不愧是神秘莫测的八尸门。

朱雀成型后,发出一道清脆的鸣叫,腾空而起,翔于青龙山之巅。

此时的它哪里还是那古怪的尸气,隐隐间竟然真的有了点朱雀真身的影子,给人极强的威压,就连我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敬拜。

巨大的身影凌于半空,俯瞰着青龙山,一副雄纠气昂昂地高傲姿态,一如八尸门那高冷的女人。

她要干什么?

她是八尸门的传人,擅长炼尸、控尸,不会是要炼了青龙山主吧?难道青龙山主,那玖龙拉棺的棺中神人真是个大尸魃子?

我心底升起一个又一个问号,感觉刚刚走出山村没多久,就要亲眼目睹一场可能会载入风水界史册的旷世之战。

“大尸魃子,世人畏你惧你,我苏青荷可不怕你!别做那缩头乌龟,可有胆量与我一战?”

23

她苏青荷可不怕他。

当我听到她这句极其狂傲的话,既震撼又惶恐。

震撼是因为她真的道行极深,她让青龙山主与其一战,这不是说大话,确实是具备这样的实力。

而惶恐则是因为她居然就是苏青荷,和我名字一起刻在晶体娃娃底座的竟然是她。

我之前以为苏青荷是小鬼的母亲,那是邪术子母咒。现在看来,没我想得那么简单,她到底要利用这小鬼怎么对付我?是否还有着更凶险的后手?

莫名其妙地被这样一个恐怖女人盯上,真是让我惶惶不安。

我往石门旁靠了靠,让自己尽量处于安全地带,以免受到这场大战的波及。

可等了约莫一两分钟,山林依旧寂静,青龙山主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

“哼,原来不过如此!没那本事就别多管闲事!”苏青荷不屑地冷哼一声,随着她的声音,空中那尸气凝聚的朱雀扇动了下翅膀,仿若也在对青龙山主表示嘲弄。

我心底也升起一丝不解,难不成盛名流传了千年的青龙山主,真的被她给镇住了?

还是说苏青荷来自八尸门,而青龙山主真的是个大尸魃子,正好克它?

就在我纳闷间,头顶突然笼罩起一层黑云,凭空而起,遮住了大半个青龙山,就连星光都黯淡了下来。

与此同时,深山里响起一道低沉的龙吟之声。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寻思是不是山里的青龙忍不住了,要出手了?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龙吟了,我的血液伴着这道龙吟声也翻滚了起来,难道我要见到传说中的真龙了吗?

青龙、朱雀,这些都是流传于风水界的远古生物了,我还从没见过,苏青荷用尸气凝聚的朱雀是假,可这青龙恐怕是真身,二者交战,孰强孰弱?

“退下!”青龙山主那苍老的声音总算响了起来。

龙吟声戛然而止,山林再次恢复死寂。

我以为青龙山主是真的要妥协了,然而就在这时,一股黑气所化的利剑猛地从青龙山深处急速升空。

这剑气以无比霸道的姿态一剑刺中了朱雀,尸气所化的朱雀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就一下子散了,再也没了先前的高傲。

我楞住了,刚才那一剑只是剑气,就如此摧枯拉朽,其中蕴藏着何其恐怖的神通?

苏青荷并未被打败,我看到她立刻双手再次结着诡谲的手印,想要重新将尸气凝聚成型。

“收!”

青龙山主只是说了一个字,这股磅礴的尸气竟然一下子钻进了青龙山,再也不见踪影,仿若被吞噬了,成了青龙山一草一木的养料。

“小丫头,别以为我出不了青龙山就杀不了你!三息之内,不退则死!”

三息之内,不退则死。

青龙山主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不像苏青荷那般高冷,但听在我耳朵里,就像是圣旨一般,容不得任何违拗。

这才是真正的实力,沉淀了千年的底蕴。

“哼,大尸魃子,算你有点本事,不过我不怕你,日后我修为精进,还是会来炼了你!”苏青荷倒是个狠人,明显不是青龙山主的对手,竟然还是放了狠话。

不过说完后没多久,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了,显然也是忌惮山主的实力。

我松了口气,同时对青龙山主有了更深切的认知,他是真的强,不过从刚才对话来看,他似乎出不了青龙山?

真不知道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如果有朝一日走出青龙山,放眼天下,会有风水师是其对手吗?

“陈黄皮,你欠我一个人情。”在我暗叹青龙山主之强悍时,他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受宠若惊,我有何德何能,让这样的神秘存在欠下人情啊。

我忙恭敬开口道:“多谢山主今日出手,小子陈黄皮记下了。如果山主不嫌小子才疏学浅,日后有需要,我必全力相报。”

“会有机会的。”山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有点纳闷,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难道他算到了什么?日后我还真的能帮到他?

我也没多嘴去问,能够和青龙山主说上话,这已经是我的大机缘了,如果传到风水圈子里,是足以光宗耀祖,令人艳羡的。

“陈黄皮,提醒你一句,你与青蛇有约在先,我不阻你。但你想在此助它化龙,不行!”

心里正诚惶诚恐呢,青龙山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这一次不是它开口讲出来的,这声音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我脑子里。

这是传音之法,据说玄阳之气练到第三大境一步登天时,是可以做到这一步的。

我想,他之所以传音给我,也是不想让那条大青蛇听到吧。

“为什么?”我没出口问,只是在心底升起疑虑。

我不知道山主有没有听到,反正他消失了,没有再给我回应。

我一个人踌躇地站在龙门口,一时间手足无措。

我虽然没什么社会阅历,但信诺是爷爷多次嘱咐过的做人准则,虽然对方是一只大蛇,但我既然答应了它,就该做到,更何况,它还帮了我大忙,助我一剑封了龙门。

可青龙山主的提醒,我同样要重视,他那么高深的人物,居然提醒我这样的小事,我不能胡来。

思来想去,我都不明白山主为何不让我助大青蛇化龙,难道是他舍不得这开门的大青蛇离开?可是青龙山人杰地灵,根本就不缺看门的。

那又是为什么呢?

他说他不阻止我守约,却又不让我在此给青蛇讨封,这听起来极其矛盾。

最终,我决定起上一卦。

上乾下震,是无妄卦,天雷无妄。

卦象有曰,天下雷行,晴天霹雳,意外之意外。妄行则有意外之灾,得意忘形而取灾。诚化之生生大有,尽人道而合天德,活力而健。

看完卦象,我明白了过来。

不是青蛇命中不能化龙,而是它一旦化龙,将有无妄之灾。

因为青龙山上已有真龙,那九龙拉棺的传说是真的,一山还难容二虎,更何况青龙山已有玖龙呢?九乃极数,一旦大青蛇化龙,以它的修为,是注定刚一化形,还没来得及腾飞,就要被真龙吞杀的。

弄明白个中缘由后,我郑重看向青龙山深处,眼中除了敬畏,多出了些许发自肺腑的尊重。

青龙山主,他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

明明已有登天之力,却不忘关心一条看门蛇。

拔剑有灭朱雀之威,归隐有护弱小之仁心,这让无数人恐惧的‘大尸魃子’竟有温柔的一面。

叹了口气,我再次踏进了龙门。

那大蛇显然已经等候多时,猛地窜出,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24

大蛇一双乌溜的大眼睛如铜铃一般,瞪得老大。

甚至还摆动着有力的蛇尾,表现得极为欢悦。

这可以理解,毕竟修了这么多年,总算到了化龙的时间,这是改变它命运的时刻。

“你且不要急,等我安排好了再给你封正。”我没跟它说不能帮他化龙,它现在是最兴奋的时刻,一旦听到这不好的消息,会一下子泄了气,修为大减,几百年的努力将功亏一篑。

它冲我点了点头,很安静地趴着,我隐隐间从它的蛇头上看到鼓起了两个包,这是修为快压不住了的化龙之兆。

我从身上掏出两张符纸,这是我在店里就准备好的。

一张符纸上画着江,江水滚滚。

一张符纸上画着海,海潮汹涌。

将两张符纸分别放在大青蛇的身体两侧,然后我又搭了一座纸桥,横跨江海。

“开始吧。”准备好这一切,我直接说道。

这大青蛇的灵智已经相当之高了,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意思。

它吐着蛇杏,然后整个粗壮的身体扭动了起来,身体越来越小,没一会儿功夫竟然变得很小,成了只有筷子那么细长的小青蛇,但这小青蛇的额头上分明的已经长出犄角,看起来真的很像一条小龙。

它一跃跳到了纸桥上,慢慢往前爬。

这是灵蛇封正的步骤,正常情况下,大蛇修到化龙之境,会选择一条大桥,在桥面上像人一样游过,必须走桥面,不能走桥下,一旦走桥下就意味着要被人踩在脚下,将修为大减,错过化龙之机。

爬着爬着,它突然直立着站了起来,一副要腾飞的姿势,激动地看着我。

“你看我像蛇还是像龙?”它口吐人言,期待地问我。

一旦我说它就是条小青蛇,那就意味着它讨封失败,彻底成为小蛇,几百年修为尽散,这也是很多大蛇宁愿当个有修为的蛇精为祸人间,也不愿化龙的原因,除非有大机缘碰到懂道行的人,一般人不会说它们像龙的。

但我真的不忍心说它是蛇,从它的犄角来看,它已有真龙之象,说明它没干过坏事,一直是心存善念的,要怪只能怪它修行之地选择在了青龙山,这是龙气极盛的地方,不允许它的存在。

我看着它,直接道:“我看你不像蛇也不像龙。”

它愣了一下,还一个劲地朝我挤着眼睛,看向身体右侧的‘海’,一直在暗示我让它下海成龙,那举止神态真的和人差不多。

我摇了摇头,道:“入江为蛟,下海成龙,但我看你入不了江,下不了海!”

我话音一落,青蛇那双眼睛里划过七分不解,两分哀求,一分愤怒。

它以为被我耍了,我在坏它好事。

但它也不敢上来对付我,它在讨封,什么都得听我的,更何况我们还签了契约。

看着它哀求的眼神,我心一狠,继续道:“江海不属于你,你快看看那是什么?”

说完,我指向了被我放在石门口的那个晶体娃娃。

青蛇看向晶体娃娃,有点不解。

我突然开口说:“我看你很像娃娃里的那条小旱龙!”

它猛然反应了过来,眼神里划过一抹怨恨。

但已经来不及了,没有回转的余地,这就是讨封的代价。

只见,原本已经缩成筷子大小的青蛇,再次身体一缩,窜向了晶体娃娃。

娃娃里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吸它一般,最后它整个身体都进了晶体娃娃。

我一步跨出龙门,拿起了娃娃。

此时的大青蛇已经完全被束缚在了娃娃里,而它也不再是蛇,头有龙角,嘴有龙须,身有龙鳞,赫然已经幻化成了一条小青龙。

可它虽然化龙成功,却一点没有感激我的意思,而是幽怨地看着我,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了我,因为它就算已经成了小龙,却被囚住了,最少要囚百年,还不如做一条大蛇来得快活。

我直接拿起娃娃下了青龙山,然后才对着它说:“小青龙,你别那样看我。不是我要害你,我其实是在帮你。你出生青龙山,山上有几条真龙你清楚吗?九乃极数,我若是让你讨封成功,化作真龙,今日既是你腾飞之时,更是你陨落之刻!”

它眼中的怨恨消散了些许,我继续道:“虽然没能助你化为真龙,但躲进这娃娃也算是帮你逃过一劫。你现在只是一条小龙,但修为犹在,只要你跟着我苦心潜修,他日你必破壳而出,翱翔于九天之上!”

听了我的话,它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它本就灵智不低,加上现在已经化为小龙,就更聪明了,很快就听出我不是撒谎,确实为它度过了一劫。

它在娃娃里晃了晃小脑袋,还蛮可爱的,要知道这可是传说中的真龙,哪怕再小,也是极其稀有的存在,没想到却成了我的小宠物,还真是造化弄人。

“以后就喊你小青吧,我会全力助你修行的。不过你也要帮我,在娃娃里有只小鬼,你先给我压住它,让它不要再烦我,也不准把我的情况传递给它主人。”我再次说道。

小青龙点了点头,很快它猛地张开了嘴发出一道龙吟之声,那小鬼虽然是个凶煞,但又哪里见过真龙,吓得蜷缩起来,一动不敢动。

我轻笑一声,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倒是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

直接回到店里,没了小鬼来缠我,我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往了叶家。

叶青山出去办事了,许晴和叶红鱼母女俩在做早操。

看到我过来,许晴倒是挺热情的,直接朝我招了招手,说:“黄皮来啦,吃早饭了没?”

看她样子并不讨厌我,没叶青山那股上位者的疏离感,就是个温婉的顾家女人。

我笑了笑,礼貌道:“吃过了,叶叔昨天去找过我,说答应了我和红鱼的婚事,所以我今天登门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我好提前安排。”

许晴柔和一笑,风情万种,说:“黄皮啊,别客气,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你也不要因为红鱼是大家闺秀,就束手束脚的,只要你对她好就行了。还有青山他就算看不上你也别在意,你还年轻,只要上进,一切都会好起来。再说了,我们叶家家大业大,做了我叶家女婿,什么都会有的,你不用有压力。”

许晴苦口婆心,虽然言语里似乎也没把我当成什么优秀的年轻人,但口吻听起来却没叶青山那么不舒服。

我笑着说:“多谢阿姨关心,我会好好努力,会用心对红鱼的。对了,阿姨,我早上调取店铺昨天的监控,看到你昨天下午好像有经过,怎么不进店坐坐啊?”

我没直接问她礼盒的事情,而是旁敲侧击地问。

许晴睁大了眼,不解道:“啊?昨天下午?昨天下午我没出门啊,我一直在家练瑜伽呢。”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她的反应不像是假的。

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一点,只不过现在得到了印证。

那个撑着黑伞的女人不是岳母许晴,那她是谁?

25

许晴疑惑地看着我,说:“黄皮啊,你是不是看走眼了?我真没出去啊。”

叶红鱼在一旁悄悄朝我挤眉弄眼,意思叫我别乱说,装作不知道就行。她认为许晴让她给我礼盒,是为了照顾我面子,暗示我别把话说破,那样会弄得双方难堪。

我自然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本来就没准备深究,心里有答案就行了。

“阿姨,应该是我看错了吧,我只是看到了背影,她身材很好,看起来跟您挺像的。”我随口说道。

许晴开心地笑着说:“呀,没看出来啊,黄皮你这小嘴还挺甜呢。不过阿姨我可提醒你,以后只能夸我和红鱼母女俩,不准夸别的女人,知道不?城里的姑娘和村里的可不一样,被夸多了会多想的。”

我点了点头,许晴似乎有心给我俩私人空间,很快又说:“我约了朋友去做身体保养,你俩聊吧,我先走了。”

等许晴走了,叶红鱼佯装生气地瞪了我一眼,说:“黄皮哥,你这才来城里没几天,就学坏了,还知道夸我妈漂亮。这以后我要是嫁给你,还有点不放心呢,你不会也不专一吧?”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不会的,红鱼,我这不是故意岔开话题嘛。”

很快她又继续对我道:“黄皮哥,那礼盒确实是我妈让我给你的。这事你就闷在肚子里就行,说出来多尴尬啊,你真是年轻,没人际交往经验。”

我没反驳她,而是直接问道:“红鱼,你家这么豪华,家里应该有监控的吧?”

叶红鱼点了点头,睁着水灵大眼睛,问:“黄皮哥,你问这个干嘛?”

我回道:“红鱼,你方便把昨天下午的监控调出来不?我想看看那时间段,阿姨是不是真的在家练瑜伽。”

听了我的话,叶红鱼真的有点生气了,不过也没跟我发火,只是不悦道:“黄皮哥,你什么意思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是我妈给的礼盒,你从监控里看到的那个身材好的女人,真的是我妈。”

“你先去调视频吧,看完我再跟你解释。”我直接说道,口说无凭,等会看到真相,她一定会惊掉下巴。

叶红鱼虽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但还是带着我去调监控了。

很快,视频回放到昨天下午那段时间。果然,许晴真的在家里练瑜伽。

“啊!”叶红鱼惊吓地捂住了嘴,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我来到她身旁,抬手稳住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

“黄皮哥,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妈明明在家练瑜伽,怎么同时还去给我送礼盒了?到底哪个才是我妈妈?我这是撞邪了吗?”叶红鱼有点语无伦次地问我。

我直接说:“给你礼盒的那个人不是你妈,红鱼,你再回忆一下,当时她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我从监控里不是看得很清楚。”

叶红鱼闭上眼,开始认真回想了起来。

很快,她对我道:“我妈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比较着急,她戴着口罩,还撑着伞,她说她身体不舒服,我也没在意。由于就接触了一会,我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觉得她神情有点恍惚,没什么精气神,我以为是生病的原因呢。”

听完,我点了点头,这和我心中的答案契合在了一起。

那个送礼盒给叶红鱼的,非但不是许晴本人,甚至可以说还不是活人!

因为从许晴的练瑜伽视频来看,不存在她被妖鬼附身的情况。

那么同一时间出现在我店铺门口的自然就不是她,排除双胞胎等血缘近亲冒充,那就只有三个可能了。

第一种可能就是精怪所化,成了精的妖邪是可以幻化出人形的。但精怪幻化成人会看起来很有灵气,特别是眼睛会和人不太一样。这显然和叶红鱼说的不符,更何况如果是精怪所化,也不用撑伞。

第二种可能就是扎纸匠可以照着人的模样扎出纸人,再借阴魂附体,让纸人成人。不过放眼整个风水圈子,除了爷爷口中那有大神通的苗疆扎纸匠李瘸子,我很难想象谁还有这样的大神通,这样的大人物也不太可能出现在西江市。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性了,借尸造人。

其实没亲眼目睹昨晚苏青荷的神通,我是不相信世上有这么神奇的秘法的,但我现在毫不怀疑,给我礼盒的那个‘许晴’绝对是借助尸体造出来的。

我曾在一本《尸魅怪谈》的古籍中看到过一个民间秘法,说如果找到一个身材脸型相仿的尸体,再经过炼尸人的秘法锤炼,用尸气对其改造,是能够把这尸体变成另外一副模样的。

不过这就是一具躯壳,没有神智,一切全凭控尸人的操控,仔细看也能看出不是活人。

所以叶红鱼才会说她看到的许晴黯淡无神,毫无生机,戴口罩也是因为怕暴露了,因为尸气可以改变尸体的肉体,但牙齿却是最坚固的,所以嘴型很难改变。

而她之所以要撑着伞,就是因为尸气见不得太阳照射,一旦把伞拿开,将会变成腐尸。

显然,这一切推理将矛头都指向了那个恐怖女人,八尸门的苏青荷,她具备这样的神通。

“黄皮哥,现在咋办啊,要不要告诉我爸?我有点害怕呢,世上怎么会有两个妈妈?”叶红鱼抬手拉了拉我的衣角,紧张地问道。

我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苏青荷废了这么大周折闹出这么大动静,绝对不会就此收手。

她完全可以通过其它更简单的方法将小鬼送到我店铺,却选择这样一种有违天道秩序的法子,那么她一定藏着更大的杀招。

总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进入苏青荷的圈套,小鬼和昨晚青龙山上的碰面,只是她故意留给我的引子。

我看了下外面,当时正是中午,太阳高照,这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要想查清楚苏青荷的杀招是什么,这是最好的时间段,她那一身控尸之法将无从施展。

于是我立刻对叶红鱼道:“红鱼,去你妈妈的床上、梳妆台上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她掉下来的头发,有的话你给我取过来。另外,找一套她的贴身衣服,最好是还没来得及洗的。”

叶红鱼愣了一下,不解道:“黄皮哥,你要这干嘛?你如果没把握别乱来啊,不行我还是告诉我爸吧,让他请风水大师沈初九爷爷过来看看。”

我摇了摇头道:“他解决不了这事!你照我说的去做。”

叶红鱼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显然不相信沈初九解决不了的麻烦,我居然可以做到。

26

我也没和叶红鱼说自己多强,比沈初九还厉害。

我只是对她说:“红鱼啊,你先去准备我要的东西,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叶红鱼虽然不懂,但还是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了。

等她去准备,我又悄悄查看起了监控。

我将视频继续回放,在昨天下午两点左右,我看到沈初九出现在了监控里。

叶家的监控很高档,可以收音,我也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许晴对沈初九很客气,他毕竟被誉为西江头号风水师,她停下手头的事,和沈初九交谈了起来。

简单寒暄后,沈初九问了许晴的生辰八字,说叶家招婿,大喜将至,要送个喜符。

许晴也没多想,直接就告诉了沈初九自己的生辰八字。

紧接着沈初九又说我命格不好,天生克妻,说要帮叶家化解,需要许晴的一点舌尖血。

许晴慌了神,自然应了下来,接过沈初九给的一根银针,刺破了舌尖,将舌尖血滴在了沈初九的一张符纸上。

拿上许晴的舌尖血,沈初九就离开了,许晴连声感谢,以为沈初九是在帮叶家逢凶化吉。

看完这一幕,我是气得直咬牙,好一个沈初九,败坏我名声不说,居然还要整幺蛾子。

我总算明白苏青荷是怎么那么容易就借尸造了一个‘许晴’,想必沈初九就是她的帮凶。

苏青荷在西江人生地不熟,要想顺利害我,确实需要一个上得了台面的风水师相助,这样就简单多了。

看来我得重新审视这场祸端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八尸门传人联手风水大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势必就是一场浩劫,我得抓紧弄清楚他们的真正杀招到底是什么。

与此同时,我心底也是一暖。

从监控录像来看,至少岳母许晴人不错,她相信了沈初九说的我命格克妻,今天却依旧对我态度温和,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辈。

这时,叶红鱼从楼上下来了,手中拿着我想要的东西。

“黄皮哥,我妈保养的好,不掉头发,我好不容易找到两根。还有这衣服是她刚出门前换下的,还没来得及洗,给你。”叶红鱼将东西交给我,对我很信任。

一股淡淡的女人香,我忙将衣服收进袋子,对叶红鱼说:“谢了,那我先去处理事情了。红鱼,你这两天尽量少出门,等我俩成亲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她瞪着大眼睛,问道:“黄皮哥,你到底要干嘛去啊,不会是要捉鬼吧?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也很想见识见识呢,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了风水师,不得多了解了解嘛?”

“等我两结了婚再说吧,会有机会的。”我直接道。

说完,我心里还叹息了一下。

我天生命犯五弊三缺,而叶红鱼更是爷爷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命格绝对不简单,我俩结合在一起,日后势必会引来各路魑魅魍魉的,到时候叶红鱼怕就不会这么好奇了。

“那好吧,等我俩成亲,你可得带我好好见识见识。”叶红鱼嘟着小嘴,有点委屈地说。

我笑着说好,然后就离开了叶家。

其实我心里是想带着她一起出来的,但毕竟我俩还没成亲,这事虽然主因在我,但或多或少和叶家有点牵连,如果我带着她,就有点违背爷爷定下的规矩了。

更重要的是,这次我的行动很危险,我是要寻尸问道。

回到店里,我将重要法器都准备齐全,装进布袋子背在身后,然后才出了门。

我来到昨天‘许晴’所站的位置,用沉香粉洒了一个小圈。

然后将带着许晴味道的贴身衣服包裹着头发放进了这圈子里,用符纸点燃。

衣服烧尽,我取出罗盘,口中默念:“干元亨利贞,太极顺吾行。许晴生甲子,真魂魄疾走,问路指分明!”

这是奇针八法寻人之道,我烧了许晴的头发衣物,念了她的姓名、生辰八字,正常情况下罗盘就能指出她的方向。而昨天苏青荷在这里让‘许晴’出现了,那虽为尸,但融了她的舌尖血和生辰八字,而且还没过去二十四小时,罗盘应该能感应到。

果然,当我念完咒语,罗盘的指针立刻就晃动了起来。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最后指出了两个方向。

其中很强烈的方向自然是许晴目前所在的地方,而另外一个气息很弱的方向,才是我要去的目的地。

我拿着罗盘,沿着沉针所指方向,一步步往前走。

正常来说,哪怕苏青荷是八尸门的传人,也不可能控制尸体行走很远的距离,所以我推测那个尸体‘许晴’离我店铺不会太远。

果然,当我走了约莫十里路,目的地算是到了。虽说这距离已经很远了,但她毕竟是八尸门传人,也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内。

这里是西江的郊区了,和农村交接,交界处有一片树林,目的地就在树林后面。

可当我刚穿过树林,罗盘所指的方向突然就乱了,指针不停的抖动沉浮。

我暗道不好,看来自己来到了一个凶险之地,忙聚精会神地看着罗盘。

我看到兑针针头上突,说明此地有阴气介入,多为冤死或非正常死亡。

而投针的指针却半浮半沉,上浮下沉均不达底,这说明这里有墓葬。

不过这里的风水明显被人刻意改造过,让罗盘有点失灵,我估摸着是苏青荷不想让人找到那具尸体的真正位置。

看到这,我冷笑一声,我承认她实力极强,但论到寻龙点穴,我自认不弱于她。

就连爷爷在我十六岁时,都忍不住赞叹我,说风水堪舆这一块我就像是天生的大师,极熟悉风水的味道。

所谓风水,顾名思义藏风纳水。虽说后来风水圈子越来越大,多出了很多方面的大师,但风水堪舆绝对是最根本也最复杂的本领。

望风捉水、观气理地、栾山品土、定砂点穴,个中学问极其繁杂,而单说理论知识,我应该可以称得上是大师了。

我在树林深处停下,掏出香炉,焚香敬神,然后就四处打量起了周围环境,准备破了这里的迷局,找出藏尸之地。

可当我刚转悠了两圈,我猛地皱起了眉头,整个人也紧张了起来。

这里看似普通,竟然暗藏杀机。

这儿不是普通的藏尸地,竟然是一个养尸地,而且布了最凶险的阴阳门。

27

阴阳门又称生死门,顾名思义,活人走生门,阴魂入死门。

一旦找不到正确的路进去,活人误闯了死门,或者阴魂不小心走了生门,那就是惊动了阵法。轻者被困多日,出来后神志不清。严重的话,可能会困死在里面,魂飞魄散。至于影响几何,要看布阵的风水师道行深浅。

但这对我来说并不难,哪怕是天字号的风水师布下的阵法,我也有信心找到正确的入口。

我闭上眼,认真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空气,这在风水上叫感气。

感气是很难的,有些风水师哪怕自身玄阳之气再强,也找不到感气的门道,这无关实力,就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知力。

这也是为什么厉害的风水大师,哪怕硬实力不行,却依旧很受追捧的原因。因为借助法器经常会被外力诱导,落入圈套,可通过感气得到的反馈却是极准的。

感气完后,我抬头看向天空,现在是白天,天上没有星星,但要想找到生死门的入口,必须借助天势。

最终,我确定了死门的大概位置,在这片树林的东南方。

我来到这个区域,找出了其中最小的一棵树。因为这棵树长在阴门上,得不到足够的阳光照射,才会生长得不如周边树木。

确定了死门后,就简单多了,阴阳对立,生门自然就在它的对立面。

我记下了生门的方位,然后重新穿出了树林。

重新来到刚才的位置,我以树林里生门的方位,推演出了具体方向,再次掏出罗盘,果然罗盘的指针重新恢复了正常。

按着罗盘所指方向,走了两百多米,我停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眼前有着几个墓地。

不是城里的那种正规墓地,而是农村里的那种土包。

想必苏青荷操控的那具尸体就埋在这里,我只要将它给找出来,借着这具尸体就能大概看出来她的杀招是什么了。

哪怕实在看不出来,我也可以通过这具尸体来过阴,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而现在苏青荷肯定还没察觉到我的行动,现在本就是大白天,加上她昨晚被青龙山主所伤,一时半会应该难以恢复。

所以我必须尽快,趁着没打草惊蛇,掌握她的下一步计划,这样就可以将计就计,来一个疯狂反扑。

可我认真看完眼前的坟墓后,我再一次懵了。

眼前不止一座坟墓,一共有七座。

七座土坟前都没有立墓碑,压根就不知道我要找的尸体藏在哪一座下面。

我绕着每一座坟墓走了一圈,发现坟土都没有松动的迹象,不像是刚被挖过的样子。

难道说这七座坟只是幌子?还是说真正的坟墓就藏在其中?

我不信邪,论到分金定穴,我虽然没去找过大墓,但本事绝对不亚于名义上的摸金校尉。

我用罗盘从每一座坟墓上都探查了一遍,令我惊诧的是,七座坟都是真坟,下面都有尸气,都埋葬了尸体。

我皱起了眉头,这里显然不是乱葬场,也不是农村的公用墓地。一下子整出七座土坟,显然是不正常的。

再联想到这里是一个养尸地,被人精心布下过阴阳门,我寻思这七座土坟一定有什么猫腻,绝对不能轻易动它们中的任何一座。

但我也没退却,而是盘腿而坐,一边感气,一边在脑子里疯狂搜索有关分金定穴的理论知识。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术语:七星点灯。

想到这,我立刻睁开了眼。

我后退了好几步,离这七座坟地远远的,从远处纵观全局。

果然,这七座土坟的形状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盏盏油灯,而坟顶很尖细,就像是灯芯。

好一个七星点灯,居然将坟地布局和阴阳玄术联系在了一起,看来这苏青荷为这可是花了大功夫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针对我的杀局,她已经布置了好几年。

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她,让她这样有大神通的女人铁了心要弄死我。

确定了这是七星点灯后,就好办多了。

七星点灯,众星拱月。

这七座墓地都不是主墓,它们只是陪葬的,真正的主墓还藏着。

七星点灯主火,那众星拱月则为水,所以主墓应该是在水里。

我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口井,但是好像用井盖盖着。

我立刻来到了那口井旁,确实盖着井盖。

看样子像是一口枯井,井盖上还盖着一层土。

但这土有点松动,不久前被动过手脚。

就是这里了,我要找的正主就在下面。

心底一阵窃喜,不枉费我学了那么多的理论知识,今天总算是大展身手了,虽然挺紧张的,但真的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我立刻撬开了井盖,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漆黑一片,我对着下面喊了几声,从回音来看,不是枯井,下面有水,这越发认证了我的推断,下面是个水墓。

我掏出那封了小青的晶体娃娃,用一根红绳缠住了娃娃,然后说道:“靠你了,你下去帮我缠住底下的棺材,我要把它给拖上来。“

虽说小青龙被封住了,但这点能力它还是有的。

很快我就将这晶体娃娃给放了下去,井水不算太深,也就七八米的样子,似乎就见底了。

见底后,红绳依旧在不停地往下滑,应该是在捆这水底的棺材。

又过去了几分钟后,红绳子总算是不动了。

我开始用力的往上拉,一开始很沉,我调动了玄阳之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动了。

拉动之后,借助浮力,就轻松多了。

没一会功夫,我感觉棺材应该被拉到了水面上,不过卡在了井口。

我准备探头往下看,刚将脑袋伸进井口,手中的绳子突然急速下滑。

隐隐间我似乎看到了一只苍白的手压住了棺材,让棺材飞速下沉。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红绳子已经大部分滑进了井里,那棺材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寻思不对啊,难不成这井底还有脏东西?

可按理说这是养尸地,还布下了生死门,这里是不可能存在阴魂的啊,如果有,也早就魂飞魄散了。

就在我纳闷间,我无意间看到了一旁被我撬开的井盖。

井盖背面刻着一行字,看完这行字,哪怕我是个道行颇深的风水师,在这个瞬间我也是身体一僵,不寒而栗。

井盖背面刻着:冤女苏青荷之墓。

28

冤女苏青荷之墓。

看到这几个字,我整个人都懵了。

这井底下的水墓埋葬的是苏青荷?她有什么冤屈?

可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墓显然有好几年了,可我昨晚还见过苏青荷。

虽说隔了挺远距离,我没看清她的脸,但我能确定那是一个活人。

再说了,八尸门传人那肯定是人啊,不可能是一个死人。

我一头雾水,第一次觉得自己风水知识储备不够,看不出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爷爷曾给我说过,一旦风水师陷入迷局,如果苦思而不得解,那会陷入死循环的,稍有不慎就会再也走不出来。

我觉得此地不能久留,得换个地方,好好把所有线索给捋一遍,不然真的会被困在这,毕竟井底下还有个不知道是啥玩意的脏东西。身后又有七星墓,还布了阴阳门,现在绝对不是我破局的时候。

于是我立刻将封着小青龙的晶体娃娃提了上来,然后盖好井盖,立刻顺着原路,从生门走了出来。

走出树林,我才松了口气,刚才在那环境下真的是太压抑了。

有时候陷入迷阵,真的是比遇到魑魅魍魉还要让人心慌。

难怪说世上最凶险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

这句话说得真的一点也不错,论到害人之术,一切鬼魅阴灵都只是风水师手里的棋子,棋局该怎么布,还是凭风水师的道行说了算。

我没回店铺,而是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盘腿而坐,开始将这些线索抽丝剥茧。

假冒许晴送小鬼上门害我,晶体娃娃底座的子母咒,用尸气想要杀我的苏青荷,生死门,七星墓,埋在养尸地水眼上的苏青荷之墓……

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联?是独立的杀招,还是一连串步步为营的连环计,其实在酝酿一个真正的必杀之局?

我几乎搜遍了脑海里所有储备的知识,也没能将这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因为一个死人是不可能有着如此神通的,不存在这样的秘法。

突然,我脑子里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其实有两个苏青荷呢?

假如水墓里埋葬的苏青荷与一直对付我的八尸门苏青荷,是两个人,只是同名同姓呢?

想到这,我豁然开朗了起来。

好一个狸猫换太子的好把戏!我差点被苏青荷给骗过去了!

其实八尸门的苏青荷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自己对付我,她应该是在借刀杀人。

她要用这个死掉的苏青荷来杀我,要让我将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难怪她昨晚在青龙山故意说出自己的名字。

猜得不错的话,这几天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一步,都是环环相扣的,真正的杀招就在水墓底下。

最毒妇人心,还真是一点也没错,要不是我聪明退了出来,如果之前一股脑儿下井探个究竟,我怕是就要死在下面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究竟是否正确,而最终杀招是什么,我还不能确定。

于是我决定找到井底墓主苏青荷的家,先弄清楚她的身前身后事。

因为七星点灯的墓型要求就是离家不远,寓意点灯看家,所以想必苏青荷的家离这不是很远。

我对照八卦方位,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山村。

我来到这个村子,打听了一下关于苏青荷这个女人的消息,出乎我意料的是,问了几个人,都说不认识苏青荷。

但他们越是这样说,我就越是确定我找对地方了。

因为他们在我问到苏青荷这个人时,脸上明显划过惊恐,他们不是不认识,而是不敢多谈。

最终,我找到了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奶奶,她大限将至,也活不了多久了,倒也不担心风大闪了舌头,而我答应给她五百块钱,这钱够她孙子一个月生活费了,于是她就一股脑儿给我讲了。

村里确实有个女人叫苏青荷,阳寿二十四,阴寿二十七。

苏青荷长得很漂亮,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女。

她高中毕业,学历在村里不低了,所以眼见也高,哪怕村长儿子看上了她,她也没理会,而是去了市里打工。

有一天放假回村里,村长儿子和几个混子一起喝酒,路上碰到了,就将她给侮辱了,一共是七个人,都参与了。

报了官后,村里消息堵塞,最后被村长给压了下去,甚至对外口径是苏青荷自己找上门的,说她是收了钱自愿的。

苏青荷没有背景,忍辱偷生,四个月后,她因被强的事怀孕了,不堪屈辱的她最终投河自尽了。

更恐怖的在后面,苏青荷死了之后,从她死亡到头七,每天晚上村里都要死一个人,而死者都是那七个参与强暴她的人。

后来村里来了个厉害的风水师,将苏青荷和这七个坏人的坟墓给迁走了,这事在村里才平息了下来。

我问老奶奶那个风水师是不是一个女的,她点了点头,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说年纪不大,长得跟个仙女似的。

显然,一切都对上了,这个出手为死者‘苏青荷’迁坟的风水师正是八尸门的苏青荷。

但她这么做,显然不是单纯因为这冤女和她同名,而是从那时起就开始针对我布置杀局了。

我打了个寒颤,根据老奶奶的指路找到了苏青荷家。

她妈妈看起来远超年龄的苍老,两鬓斑白,眼睛也哭瞎了,根本看不见。

我说我是市里的记者,来帮她女儿伸冤的,她难得地笑了。

简单交谈了下,我偷偷拿走了一件苏青荷曾经穿过的红衣服,还有一张她的照片。

不得不说苏青荷真的挺漂亮的,身材也好,隐隐间那模样确实有点岳母许晴的影子。

拿走这些东西后,我在桌上放了五千块钱,说是电视台的捐款,然后无奈地离开了,这种冤屈其实在偏远山村并不少见。

我再一次返回了之前找到的墓地,现在我已经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就有了破局的法子,一切只需要我验证之后,就可以破局了。

来到水井旁,我用工兵铲在水井四周铲了一圈,很快我就挖出了一圈红色的晶体,很小的颗粒埋在土里。

这是辰砂,又名鬼仙朱砂。

看到这鬼仙朱砂,一切答案迎刃而解。

好一个苏青荷,好一个借刀杀人,她竟然在养七星孤煞!

29

穷养鬼,富养蛊,杀人养灵煞。

这是风水圈子里很出名的一句话,意思就是一般实力的人可以养小鬼转运,成本较低,但养小鬼有风险,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容易反噬。

而稍微有点经济实力的,可以考虑养蛊,蛊是很灵验的,也容易掌控。

但要说养什么最刺激,那绝对是煞。

煞,非尸非鬼,准去来说它是一种怨灵,是靠怨气喂食阴魂饲养出来的。

煞分很多种,无一例外,养了都是用来害人的。

居屋煞、红尘煞、绝嗣煞……只要选好了想要害人的法子,再针对性选好阴魂,布阵将其困住,就可以养煞了。

而眼前的七星孤煞则是最凶狠的一种灵煞,这种煞与其说是养来害人的,更不如说是惩罚这阴魂的。

我再次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七座坟墓,想必这就是侮辱苏青荷的那七个混子的坟墓。

这七座坟,对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所埋,靠贪狼、武曲、破军镇之。

而苏青荷的水墓就在一旁,她要每天看着侮辱自己的那七个恶人,想要出来报复,却被鬼仙朱砂困在井里,压根也出不来。

长此以往,她的怨念就会越来越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她的一身鬼气被怨气所取代,那就代表煞成,一旦放出来,就将凶残无比。

而我的名字和她的名字被一起刻在她孩子的底座,所以当她放出来,她眼里将没有其它仇人,只有我。

好狠的手段,我虽然一身本领不弱,但要想对付养了几年的七星孤煞,也是要大伤元气的。

我估摸着八尸门的苏青荷不知道我道行这么高,以为这孤煞足够弄死我。

想到这,我一阵后怕,决定不再浪费时间,我得尽快下水看看。

我要看看这孤煞养到什么程度了,我带了她生前穿的红衣,和她生前照片,我要尝试着看看能不能唤醒她的灵智。

如果能够唤醒,将一切告诉她,让她配合我,我有把握让苏青荷反噬,甚至靠斗法一举拿下她。

而一旦我没能唤醒她,那就只能全力一战,趁着她还没成灵煞,将她给镇杀了。

有了主意后,我在井口布了一个简易的四象阵,一旦上面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在井里能第一时间得知。

然后我就绑着绳子,爬进了井里。

入了水后,我一口气憋着直接潜到了井底。

这井水真是冰凉彻骨,这让我有点心神不宁,这里的怨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一旦让孤煞出来,那将异常棘手。

来到井底后,我发现下面有一个洞口,洞口进去后阻隔了水,而棺材就放在洞里。

这棺材的形状比较诡异,不是那种寻常的四四方方的棺木,而是头小脚大,就像是要让死人住在里面很不舒服一样。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八尸门的独特棺材,他们很多手法就连我都没从书籍上看到过。

而最让我感到诡异的是,棺材的首尾两端居然贴着大大的一个喜字。

没错,就是结婚时才会贴的喜字。

心中的那缕不安越发浓烈,我总感觉我漏算了什么。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走的道理了。

“今天我是来助你的,不是来杀你的。如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提醒一二。”

我来到棺材前,手中拿着开棺锹,继续道:“得罪了!”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一锹撬开了棺材板,好家伙居然不是七根铁钉,而是六根,独独少了一根子孙钉。

这是钉棺的一大忌讳,一旦少了子孙钉,意味着再世为人将无子无孙,男光女寡。

这是要让苏青荷哪怕可以投胎也要当寡妇啊,偏偏还在棺材上贴了个喜字,这真是越发增添了苏青荷的怨气。

我将视线投向棺材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几乎全新的女尸。

她的容颜和生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化,除了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应该是八尸门的苏青荷对尸体做了什么防护措施。

她长得很美,但我根本顾不上看她的脸了,因为她的右手小拇指上缠着一根红线。

而这根红线的另一端则系在一个泥娃娃的脖子上。

一线牵,姻缘定。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整得有点复杂了,养煞为何还要给这女尸结阴婚?死而有伴,这与七星孤煞的‘孤’字背道而驰了啊。

阴婚并不少见,特别是年轻人死后,家里人担心下去孤单,会找灵婆牵线。牵到年纪相仿的死人结婚,那叫冥亲。而如果找了活人来配婚,那就是阴婚。

冥婚是需要将两具尸体合葬的,阴婚则要捏一个泥娃娃代表本人放在棺材里。

如果活人被配了阴婚,影响其实是很大的,正常活不过几年,就会下去陪对方了。

哪怕命格较硬,能够扛住,正常也会被下面的对象骚扰得心魂不宁,轻者神志不清,容易成为傻子精神病,重者会得抑郁症,长此以往就会自杀了下去陪对象。

我有点摸不透苏青荷整这么一出阴婚,唱的是哪一出,这会阻碍孤煞成型。

我再次将视线投向了尸体小拇指勾着的那个泥娃娃,它的头顶用钉子钉着一张红纸。

红纸上会写着主人的姓名、生辰八字,还要沾上主人的头发或者精血。

当我看到红纸上的名字时,我整个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甚至还接连后退了两三步。

红纸上的名字,居然是我自己,陈黄皮。

那生辰八字也是我的,自然也少不了我的头发。

神不知鬼不觉,我居然在三年前就被配了阴婚!

难怪叶家会上门退婚,倒不是说叶青山知道这些,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关系。

我心中一阵后怕,还好我道行不浅,这个苏青荷的鬼魂又被圈在了井里,要不然我被她缠上,怕是真的就没法子和叶红鱼成婚了。

而我也总算是明白八尸门的苏青荷真正杀招是什么了,她不仅是要养出一个凶恶的七星孤煞。

她甚至更进了一步,她给这孤煞留了缺口,这缺口就是阴婚,让她有着一个结婚的执念,认为自己还有一段情缘未了,不至于真的变成孤煞。

而我一旦和叶红鱼结了婚,破了这段阴婚,那么死者苏青荷的执念就将彻底断了。

到时候执念变怨念,她将再无执念,彻底变成所谓的七星孤煞,那怨气将足够滔天。

一旦她被放出,出现在我和叶红鱼的婚礼上,那我的婚礼将变成葬礼!

30

我念了一段净心咒,让自己心如止水,才从这股惊诧愤怒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得亏我道行不浅,敢下水墓来探个究竟,要不然任由这场杀局发展下去,我和叶红鱼的婚礼现场,怕是要成为轰动风水圈的灾难了。

好在这必杀之局是针对我,而不是针对叶家的,哪怕我还没和叶红鱼完婚,我也可以选择破解。

我在棺材前来回踱了几步,确定没有其它什么阵法在,稍稍放松了些许。

只要我剪掉了女尸小拇指上勾着的红线,这段阴婚孽缘就算断了。

不过我并没有立刻这么做,虽然对自身道行有信心,但目前来看我还没必要一上来就陷入困局。

一旦我剪了这根红线,一直藏着的苏青荷孤魂就会出现,线断煞成,这里是它的主场,我和它斗需要不小的周折。

所以能善了,我肯定选择善了,要是能将它拉到我这边,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就有底气与八尸门的苏青荷斗上一斗了。

于是我掏出一根招魂棒插在棺材前,然后又将从苏青荷家顺出来的那件红衣服,连带着一些纸钱在棺材前给烧了。

烧完,我凑近棺材,静等苏青荷孤魂的出现,一方面也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研究研究这尸体,我对八尸门的秘术也是很好奇的,想看看能不能研究出点什么。

不得不说,手法真是了不得,苏青荷的尸体一点没有干瘪之相,看起来很温润,看起来就是个熟睡的美女。

要知道昨天她的样子还是岳母许晴呢,刚被尸气改造过,现在又能复原,不愧是八尸门。

我用鼻子嗅了嗅,有一阵淡淡的清香,想必是在尸体上涂抹了什么。

很快,我又捏开了女尸的嘴,在她舌头下藏着一颗血红色的珠子,而她的尸体能保存以及修复得这么好,显然是拜这颗血珠所赐。

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的血魂珠,价值连城,如果拿到风水圈子里拍卖的话,少说也是九位数的价格。

看来八尸门的苏青荷对死者苏青荷也算不错了,难怪会配合她养煞。

这血魂珠的功效,除了保存尸体,另外一个就是镇魂了,尸体嘴里含了血魂珠,任何阴魂也别想再上她身,哪怕是死者本人阴魂也不行,估摸着八尸门的苏青荷也是怕自己养的煞借尸还魂,或者破坏了这尸体。

每天看着自己的尸体却不能靠近,这无疑又增加了孤煞的怨念。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住了。

我知道,一定是苏青荷的孤魂在偷偷看我。

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观察着女尸,想要看看她第一反应会怎么做,借此判断她的灵智。

可我等了好几分钟,她都没反应,但被目光注视的感觉却一直存在。

我等不下去了,直接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话音刚落,一道浓烈的阴气突然笼罩在了我身后。

“咯咯,老公,你终于肯来看我了。”伴着阴气丛生,一道女声传来。

我眉头紧锁,她认出来了我,这倒不是说她灵智还有很高,而是因为我是她的执念,是她孤煞中唯一的缺口。

我扭头看向她,只见她站在我身后,两只脚尖踮地,看起来倒也不吓人,就是个美女,但我可知道,这只是表象,她不仅是鬼,还即将成煞,如果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我,她早就杀人了。

“我不是你老公,不要乱喊。”我冷声道。

倒不是我心狠,这种时候我一定不能给她希望,一旦和她纠缠不清,就会剪不断理还乱,不破不立,我只有打破她的执念,才有希望将她给唤醒。

听了我的话,她眼里立刻划过一抹幽怨,无神的双目变成得猩红。

“我好冷,我好害怕,老公,你下来陪我吧……”她死死地盯着我,喃喃自语地说道。

边说还边垫着脚尖朝我走了过来,我知道她这是起了杀念,要杀死我,让我留在这陪她。

“胡闹,你以为就凭你留得下我?”我冷喝一声,拔出了身后的桃木剑。

她却一点没有忌惮我的桃木剑,作为七星孤煞,哪怕还没成煞,也是天性高傲的,极其自负。

很快她就来到了我的身前,一双苍白地手伸向了我的脖子,这只手正是之前阻止小青龙起棺的那只手。

我立刻掏出那张她身前的照片,配合镇魂符一下子贴在她的脑门上,冷声道:“苏青荷,你睁大眼睛看看你是谁?”

镇魂符起到了作用,她停了下来。

但很快她的头发就全部飘散起来,一下子将镇魂符和照片给吹走了。

好强的煞气,怕是养成了八成之上,她已经成煞了。

看来通过照片是不可能唤醒她了,我决定兵行险招,让她短暂还阳。

于是我装作不是她对手的样子,立刻往后一跳,跳进了棺材里。

她害怕血魂珠,不敢进棺,就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

这时,我猛地抬起双手,左手拿掉了女尸口中的血魂珠,右手一掌轰在她的魂魄之上,将她打向了自己的尸体。

与此同时我默念还阳咒:“闭目冥心坐,两手抱昆仑。尽此一口气,想火烧脐轮。阴魂上阳身,速速醒为人!”

念罢,我立刻烧了一张符,点在她的眉心上。

她发出了一道干咳,猛地睁开了眼。

“老公!”睁眼后,她下意识地对我喊道。

喊完之后,她双目中又划过一抹怨恨,歇斯底里道:“我杀死你们,我要你们都给我陪葬!”

我知道,她这是刚还阳,还有点意识模糊,脑子里记忆比较混乱。

我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给她输入了一丝纯正的玄阳之气。

其实我现在的行为非常危险,这次的苏青荷还阳和上次小兵还阳可不一样,这次可是禁术,有违天理,我最多只能让她还阳半个小时,时间一长若是被下面大人物知道,那我就真的惹上大事了。

于是我立刻对苏青荷道:“苏青荷,你给我听好了!你被奸人所害,已经死了。是我让你还阳,我只给你一刻钟时间,你想清楚了,是否愿意听命于我,助我破法?如你愿意,事后我让你轮回转世。如你不愿,我定要你魂飞魄散!”

31

如你不愿,我定让你魂飞魄散!

我话音一落,苏青荷的脸上瞬间划过一道落寞的神情。

我知道,哪怕还阳了,她的记忆还在,潜意识里还会把我当作是她的老公,老公威胁她,她当然不好受了。

真是个苦命的女人,但我不能心慈手软。

“速度想清楚了,这三年经历了什么,想必你很快就能回忆完。你现在已经被人当作孤煞来养了,如果你执迷不悟继续沉沦下去,最终就将成为一个只知道用怨气杀人的工具!”我继续义正言辞地对她说道。

她半坐在棺材里,不可置信地反驳道:“不,苏姐她是在帮我,她不是你口中的恶人,你别想骗我!”

很显然,她被苏青荷给骗了,至少说是被利用了。

我冷笑一声,道:“帮你?把你困在这里三年,不能轮回转世,整日以怨为生。将你那未出生的孩子养成小鬼,镇于灵母石内。你的母亲因你成煞,得到因果报应,苍老如妪,双目失明,你还觉得她是在帮你?”

“不,不会的,你在骗我,你才是坏人!”

她疯狂地摇头,看起来完全不信,但我知道她动摇了,只是不愿面对现实,毕竟苏青荷可能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突然,她猛地从棺材里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掐我脖子,嘴上还愤怒地吼着:“我掐死你,你休想骗我!你就是不想和我完婚,我要你的命,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凶狠的尸魃,一心想弄死我。

我知道,她之所以杀念这么重,一是受不了打击,不愿承认。再者也是受即将成煞的怨气影响,虽然我让她短暂还阳,但这并不是真的活过来了,而是类似借尸还魂,现在的她还是很凶的。

“哼,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冷喝一声,拔出桃木剑,当她快要碰到我时,我用剑身直接拍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拍倒进棺材里。

很快,她又直勾勾地站了起来,身体极其僵硬,却又非常迅捷。

她还想继续攻击我,而我立刻掏出了封了她未出世孩子的晶体娃娃。

“苏青荷,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我将娃娃举到她的面前,问道。

母子连心,她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子女的气息。

哪怕这是她被凌辱所孕,哪怕她没见过自己的孩子,但当她看到娃娃里那巴掌大的小鬼时,她整个人楞住了,脸上的煞气也慢慢消散。

我心底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爷爷曾对我说过,永远别小瞧‘情’字,最伟大同时又最伤人的,往往不是阴阳秘术,不是风水法阵,而是人间情,亲情、友情、爱情……无数得道之辈,最终都是为情所困,毁了自己一辈子的机缘。

“苏青荷,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儿子!它本可轮回转世,现在说不定已经两三岁了,本该健康长大。就是你口中的苏姐,让它永远困在了这里,成了一个只想杀人的恶鬼!而你,将比它还要惨,你一旦成煞,将毫无灵智,最终结局只能是违了天谴,自己被镇杀,魂飞魄散不说。还会影响到你的家人,三世不得安宁!”我趁胜追击,趁着苏青荷的母爱被唤醒,继续说道。

她的双目很柔和,痴痴地看着我手中的娃娃。

因为我已经让小青暂时隐匿,那小鬼也壮着胆子出来了,它刚开始还很凶狠,龇牙咧嘴的,当他与自己母亲对视,也安宁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问题不大,再施以净魂咒辅助,就能收服苏青荷时,她突然冰冷地看着我,整个身子从棺材里蹦出,朝我扑了过来。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边扑向我,她边凶狠地叫嚣着。

我没跟她浪费时间,毫不犹豫地掏出两张符贴在了她的脑门上,一张镇魂,一张压尸。

她瘫倒在地,却依旧在疯狂挣扎。

“没救了你!既然如此,我也不想跟你再浪费口舌,现在就送你们母子魂飞魄散!”

说完,我假装一剑刺向她手中的红绳,准备割断姻缘线。

“慢着!”她突然开口说道。

“改变主意了?”我沉声问。

“你以为我不想听你的吗?可你知道苏姐她是多么厉害的阴阳师吗?你是没见过她的本领,如果我背叛她。后果比你说的还要严重,只有听她的,至少我还能报仇,至少我妈还能活着。”

她的双目开始变得猩红,继续歇斯底里道:“你以为我不想去投胎转世吗?可是我不能,我的命就是贱,活着被侮辱,死了还要背负小姐的骂名,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苏姐帮我报了仇,我的一切就都不属于我了,恶鬼也好,养煞也罢,我已经没得选了。”

我叹了口气,说:“不,以前你没的选,但我出现了,你就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她冷笑一声,道:“你?就凭你这年纪轻轻的,你觉得你真能和苏姐比?我看你不像坏人,劝你一句,趁着我还有意识,趁着还没被苏姐发现,赶紧跑吧!”

她对苏青荷的恐惧我可以理解,苏青荷确实具备这样的神通,与她为敌,我也是随时将脑袋别在腰上。

但我不能示弱,我必须给她信心,让她相信我。

“呵!八尸门的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罢了,在我陈黄皮眼里,只会是手下败将!”

说完,我立刻道:“青龙现!”

小青和我心念相通,立刻将真身现出,发出一道龙吟。

鬼魂是最怕真龙之气的,伴着这道龙吟,苏青荷和小鬼吓得瑟瑟发抖。

“现在相信我了吗?我的神通远超你的想象,对付一个苏青荷,轻而易举。我只是看你身世凄惨,想让你协助一二,给你一点造化,消解孽障而已!如果你不配合我也无妨,先除你母子恶灵,再去找她斗法!”我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

“你,你真的比苏姐还厉害?能帮我们脱离苦海?”她已经信了大半,紧张地问道。

我说:“自然不会骗你,你觉得苏青荷她如果真比我厉害,还用得着养你这孤煞,借刀杀人吗?”

“好,那我应该怎么做?”她追问道。

我说:“后天是我的婚事,苏青荷会让你成煞,到时候在我的婚礼上会发生一场劫难。我需要你的配合,在那天助我灭她!”

32

听我说要灭了八尸门的苏青荷,她眼中掠过一抹惊恐之色。

“这……你有把握吗?一定会出人命吗?”她紧张地问我。

看得出来,哪怕自己被利用了,她内心里还是感激苏青荷,不想看到她被杀死的。

我直接道:“高者斗法,只分胜负,不问生死,生死自有天命,你就不用担心那些了,还轮不到你来管。”

“那我具体要做些什么呢?像你说的,到时候我成了煞,都没有了意识,又怎么会配合你呢?”她好奇地问道。

我说:“我自有办法,你先躺进棺材里,剩下的交给我,你别抗拒就行。”

她乖乖地躺进了棺材,而我则立刻掏出一盏油灯放进棺材。我要请神立誓,在苏青荷的煞体内留一个魂契,哪怕到时候她成了煞,只要我祭出符箓,引动魂契,她就能记起来今天与我的约定。

我点燃了请神灯,立魂契需要上神见证,毕竟这可是七星孤煞,普通的魂契可种不进她的魂魄。

“天何言哉!叩之即应。神之灵矣!感而遂通。今我陈黄皮,现年二十一。并有孤女苏青荷,现年二十七。现请上天诸神见证,我与其签订魂契。无论他日其是尸变鬼或成煞,神灯一点,灵识清明,记其所有。”

念罢,我将魂契符与天雷符一起用请神灯点燃。

“孤女苏青荷听令,你我约定,你助我破煞,我帮你母子超度。如有违约,天雷轰之,你可知晓?”我沉声问道。

“我知道了。”苏青荷躺在棺材里答道。

她话音刚落,我提起玄阳之气,将符咒一掌打进了她的眉心。

种下魂契后,我立刻将其孤魂引出,又将血魂珠重新放进了她的舌头下面。

她重新变成了将成的孤煞,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幽怨,但还能记住刚才的事,直接就消失了。

而我重新将棺材盖好,恢复原样,然后也爬出了井。

将井盖盖好,周边复原,我这才离开了。

回到小风街的店铺,我这才松了口气。

一切还算顺利,想必八尸门的苏青荷也没想到我行动这么快,还蒙在鼓里,毕竟我这一手本事,不是随便拉一个风水师就有的,哪怕沈初九来,我估摸着他也没水平做得如此干脆利落。

现在我将最重要的一环孤煞给收服了,等到我婚礼那天,他们想要害我时,我只要关键时刻来一个绝地大反击,一切破之。

晚上好好睡了一觉,把精气神给养足了。

西江有个婚俗,女方嫁人前一天是不能与男方见面的,也不能出门。而我虽为男,但由于是入赘,所以扮演的就是女方角色。

因此我一天不能出门,需等明天迎亲车队来接我。

我一个人待在店铺,预感明天的婚礼绝对非同寻常,险象环生。

我做了很多护身的符箓,将所有可能派的上用场的法器都检查了一遍。最重要的藏在身上,其它的打包放在了一个旅行箱里。

这一天对我来说极其的漫长,真的是度日如年。

我既紧张又兴奋,虽然危机四伏,但一想到我终于要和叶红鱼在一起了,就心潮澎湃。

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无论是完成爷爷的遗愿,还是出于内心里对叶红鱼的喜欢,明天都将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永生铭记。

终于,第二天早上七点二十一分,八辆劳斯莱斯婚车驶入了小风街。

这时辰定的很有水平,女尊男卑,估摸着是沈初九帮叶家定的,这是要一上来就压死我啊。

我也没在意,拿上行李箱,抱着一捧玫瑰和那个放着小鬼的礼盒,上了婚车,叶红鱼不在车上,应该是在家里等我。

不得不说,这一行婚车真的是足够霸气,轰动了小风街。

来了小风街这么多天,都没引起关注的我一下子成了众人口中的羡慕对象,想必成婚之后,我的生意也会水涨船高。

婚车缓缓驶进了叶家大院,我一直细心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布置。

叶青山是非常信风水的,所以会场布置得十分讲究,在普通人看来这就是一场盛大的婚礼,鲜花气球,但我看得出来每一个道具的摆放都极其顺应风水之道。

看完之后,我就确定这一切布置都是沈初九安排的了,他看似将会场布置得滴水不漏,神鬼莫入,其实在干乾方位留了个豁口。

他留的这么一手,妖邪就有了可趁之机,有着里应外合之意。

里指的不是沈初九,而是我带着的那个小鬼,到时候只要发动子母咒,引出七星孤煞苏青荷,那么婚礼上就要有血光之灾了。

想到这,我一阵后怕。

他们还真是机关算尽,一环扣一环,不仅要把我往死里整,还要让我臭名昭著,想必到时候他们会将一裤子脏水泼到我的头上,说是我故意带来小鬼,要毁了叶家。

我心中一阵冷笑,今天就陪他们好好演一场大戏!

我被带进了一个房间,依旧没让我与叶红鱼见面。

透过窗户,我一直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说实话,我是真被叶家的人力财力给震撼到了,单单是来得豪车就不计其数,可想而知来了多少西江市乃至华西省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

更夸张的是,除了这些政商大拿,更让我震撼的是来自风水圈的大人物。

我看到有好几个仙风道骨的风水大师,虽然叫不上他们的名号,但从叶青山以及沈初九的表现来看,他们在圈子里的地位肯定在沈初九之上。

这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要知道那天青龙山下叶家招婿,也没惊动这些风水大师。

所以他们不单单是冲着叶家来的,准确来说,而是冲着我和叶红鱼的婚事来的。

这让我忍不住想到当年爷爷决定出山再起一卦时的场面,想必不少大师也预感到了今天的不同寻常,想要过来瞧个究竟。

这就是青麻鬼手的影响力,哪怕去世三年,他生前安排的婚事依旧足够牵动风水圈。

终于,吉时已到,婚宴开启,我这才被主持人介绍,走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后,我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在场宾客。

座位是分三六九等的,上坐不是亲戚,不是达官显贵,而是一桌子风水大师。

扫了一眼,我就确定,至少有四人地位在沈初九之上,他们坐在主位上,看起来目空一切。

我继续观察,在最没地位的后排看到了留给我这边亲戚的席位。

入赘就是入赘,叶家姿态放得很高,就连给我家的席位都安排在末尾。

这件事我没告诉我妈,所以其实我家一个亲戚没来,但我那天走出山村时,就在心里发了誓,有朝一日,我陈黄皮扶摇直上九万里,一定会带着叶红鱼,光明正大的回去在爷爷的坟头敬上三杯酒。

不过虽然我家没来一个亲戚,但胡三刀还是带着一帮朋友过来助阵了,虽然没能坐满,倒也是很有气势。

心中对胡三刀满是感激,至少让我不至于太过丢脸。

突然,我从给我家安排的席位上看到了一个人,当我看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受到了一丝强烈的不安,甚至可以说是畏惧。

33

这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背着一个长形的皮袋,看形状应该是剑,估摸着也是个风水师。

他的脸庞极其俊朗,不是胡三刀的那种阳刚之气,更偏清秀,但却一点也不阴柔,甚至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冷桀骜的气质。

按理说以他的年龄,哪怕像我一样打小就接触风水,也不太可能练就出一身通天本领。

但不知为何,隐隐间我总感觉他才是会场里最厉害的那个风水师,甚至比沈初九那桌的几个老者还要有道行。

我多看了他几眼,恍惚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似和他在哪见过一样,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他。

他是谁?

为何要坐在给我家亲朋安排的席位上?

一时间我陷入好奇,因为从他的表现来看,不像是胡三刀请来的朋友,他自始至终就那样安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表现得极其高冷,和他的气质如出一辙。

我暗暗记下了这个人,直觉告诉我,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要提防着他。

“有请新人登台,跪长辈拜天地。”

主持人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忙走上台,叶红鱼则从另外一边走了出来,由叶青山领着。

今天的她化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格外美丽动人,有小女人的娇羞,也有千金小姐的贵气,惹得台下一阵惊叹。

我心中小鹿乱撞,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我陈黄皮真是三生有幸,能得此娇妻。

我俩走到了一起,主持人礼节性的进行了一些互动,点到即止,不像农村结婚那样闹得大,一切礼节都很上台面,这毕竟是叶家招婿,一切流程都很传统,不存在婚闹的环节。

我和叶红鱼一起跪拜了父母,喝了叶青山和许晴递来的茶,至此我俩算是正式结婚了。

流程走完,台下掌声雷动。

当我准备走向席位时,台下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陈黄皮,嫁给我红鱼妹妹,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不过我红鱼妹妹可不是山野村花,嫁给她你得拿出点诚意来,不然我这做哥哥的可就不愿意了!”

该来的总算来了,是躲不掉的。

开口的是沈初九的孙子沈百岁,这家伙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娶走叶红鱼,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自然对我怀恨在心了。

他故意说我是嫁给叶红鱼,是入赘,一上来就想让我出丑。

我看向沈百岁,很淡然地笑了笑,说:“我和红鱼两情相悦,我的真心就是最大的诚意。”

沈百岁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我这山野小子竟然这么气定神闲。

台下不少大人物也纷纷看向我,对我有点刮目相看,单说气度这一块,我显然凌驾于沈百岁之上。

“呵,拿不出像样的嫁妆,就低调点,别在这自以为是。我告诉你,你就一上门女婿,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了你欺负我红鱼妹妹,我饶不了你,分分钟把你赶出叶家!”沈百岁一副守护叶红鱼的姿态,对我喧宾夺主。

这时,岳母许晴出来做和事佬,笑着说:“行啦,百岁,阿姨知道你疼红鱼。不过红鱼以后是黄皮的老婆了,我会看着他,不让红鱼受欺负的。至于嫁妆,我们叶家也不在乎这个。”

许晴显然是站在我这边的,虽然语气温和,但已经有指责沈百岁的意思了。

沈百岁只得老实地坐了下来,他爷爷是顶着头号风水师的名头不假,可西江首富的名头同样不弱,他也不能得寸进尺。

我没再说话,故意不拿出那养小鬼的娃娃,就是要逼沈初九主动露出马脚。

果然,当我快要落座时,沈初九终于起身,说:“我这孙子和红鱼从小一起长大的,替妹妹打抱不平可以理解,就是说话难听了点,各位勿怪。”

说完,他又看向我,道:“黄皮啊,你虽然来自农村,可你爷爷可是青麻鬼手陈言老先生。这场娃娃亲是他一手定下的,老先生他真就没给红鱼准备点什么嫁妆?那可真是有点说不过去,有点寒碜了啊。”

我笑了笑,不卑不亢道:“实不相瞒,确实准备了一个礼物,本来是想私底下给红鱼的,但沈老爷子如果这么心急,我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也无妨。”

我话里有话,先发制人,先表明了是沈初九急着想要看到小鬼娃娃,让他上套。

他显然没看穿我的意思,也没想过我年纪轻轻会有如此城府,直接说:“好啊,那就让我们开开眼,青麻鬼手的孙子到底要拿出什么样的宝贝送给老婆。”

我去拿出礼盒,一步步来到了台上,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沈初九那老狐狸的眼睛里充满了得意,以为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打开礼盒,我将娃娃取出,温柔地对叶红鱼道:“红鱼,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叶红鱼下意识地准备接过,这时沈初九突然怒喝一声:“住手!好奸猾的陈黄皮!”

说完,他三步并作两步半,很快就来到了台上,挡在了叶红鱼的面前,气呼呼地看着我。

我装作不解地看向沈初九,叶红鱼也有点生气地问:“沈爷爷,你干嘛啊?”

沈初九立刻道:“这小子不怀好意!好一个青麻鬼手,下的一手大棋啊!”

叶青山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起身问道:“沈老师,有什么问题?”

沈初九直接说:“你们不懂风水,听我给你们讲。陈黄皮手中这娃娃不能收,有阴谋!这是灵母石,是养小鬼的载体,而且被下了子母咒!这个陈黄皮天生体弱多病,本就不应该存活于世,是青麻鬼手逆天改命,找人与他孙子定亲,想要续命!”

众宾客一脸骇然,唯独那些风水师饶有兴致地看着。

沈初九继续道:“想必陈言给陈黄皮不止定下了一门亲事,同时还有另一桩婚事。猜得不错的话,陈黄皮克死了另外一个妻子。现在人家寻仇来了,他想要把这个鬼娃娃送给叶家,企图借叶家之力,帮他破解阴债!”

所有人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向我,毕竟在他们眼里,德高望重的沈初九不会撒谎。

“黄皮,到底什么情况?你爷爷真的在算计我们叶家?”叶青山生气地看向我。

我笑了笑,直接对沈初九说:“沈老爷子不愧是西江的头号风水师,眼力惊人,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隔着那么远,且有灵母石镇魂,都能看出我手中是下了子母咒的鬼娃娃。这份道行,怕是在场无人能及!”

沈初九愣了一下,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其实我这话就是说给那几个风水大师听的,就连他们都不可能一眼看出这是养鬼娃娃,他沈初九凭什么看出来?

他的马脚已经露出来了!

可他还以为我真的是在夸他,得意一笑,很自负道:“我自然能看出来了,我还知道,你这鬼娃娃的底座,不出意外的话,刻的是你和你前妻的名字!”

说完,他一把抢过了娃娃,想要将底座展示给众人看。

其实下面的名字昨晚就被我改成了:陈黄皮、叶红鱼,这也不再是养小鬼的娃娃,而是小青龙的家宅。

当看到下面的名字和沈初九说得不一样时,众人面面相觑。

沈初九面露尴尬,皱起了眉头,以为我把娃娃给换了,想着该怎么解释。

而我则突然提高了音量,冷声道:“沈老爷子,似乎和你说的不同?是你的阴谋不能得逞了?还是你这西江头号风水师的名头该换一换了?”

34

西江头号风水师的名号该换一换了!

我一句话出口,平地起惊雷,全场一片哗然。

沈初九怒目圆瞪,气急败坏地看着我,道:“黄口小儿,好大的胆子!你吃错药了你?想干嘛?”

叶青山也有点生气,看着我说:“陈黄皮,你什么意思?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和沈老师难不成还有什么不解之仇?非得闹这么一出?”

听了叶青山的话,我心中委屈,但也没爆发,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得不寻常之道。

就在我准备继续反击沈初九时,我突然察觉到一股气投了过来,不是投在我身上,而是投在了晶体娃娃上面。

这不是阴气鬼气,而是一股纯正的玄阳之气,而且温和绵长,其主人显然已经达天知命了,若不是我天生对玄阳之气有着超强的感知力,都不一定察觉得到。

我顺着这股气机悄悄看去,很快发现是主位上那个须眉老者,是他正在查看鬼娃娃。

他闭着眼,看似在养精蓄锐,其实是将阳气运到了眉心,是开了天眼,在看小鬼,这老者不简单!

看完之后,他睁开眼,暗暗冲我身旁的叶青山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我幡然醒悟。

不愧是叶青山,难怪能爬到首富的位置,不仅是因为我爷爷给的造化,他这个人也是城府极深。

显然,他也不是完全相信沈初九的,自己也留了后手。

这个须眉老者就是他的后手,沈初九刚才的奇怪举动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才开天眼查探。

他冲叶青山点头,就是示意叶青山,沈初九有鬼。

“黄皮,沈老师,今日是叶家大喜之日,个人恩怨还请收一收。不过呢,如果真牵扯到我叶家,当着这么多风水大师的面,不妨可以说出来,自有人主持公道。”叶青山突然说道。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越发坚定,今天有把握坏掉沈初九的名声,引出苏青荷。

“哼,我和这黄毛小子能有啥恩怨。他不就是拿不出像样的礼物,被我挫了锐气,逞口舌之快吗?”沈初九也发现了不太对劲,不想深聊下去,直接说道。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下台。

“沈老爷子,请留步!”我突然喊住了他。

“你还想干嘛?”沈初九驻足看向我,同时用那双眼睛深深地看着我,眼中有气,想要震住我。

我观他的气,应该还停留在第一大境登堂入室,不过应该已经进入了一大境的三重界:登堂,也快达天知命了,不过比我还要差上些许。

我也没和他斗气,武者斗武,玄师斗气,这确实是很好的证明机会,但没必要。

我只是笑着对沈初九说:“沈老爷子,你说我拿不出像样的礼物?我手中这灵母石不像样?你刚才不还说这是养小鬼的载体,说我养了小鬼,下了子母咒吗?”

沈初九瞪了我一眼,说:“那是我看走眼了,你一个病秧子,哪有那本事。至于你手中这灵母石,对寻常风水师来说,确实值点钱。可在我沈初九眼里,算不上什么,你们陈家拿这个做聘礼,青麻鬼手不过如此,看来真是没落了啊!”

我意味深长地一笑,道:“那你还真是看走眼了!”

说完,我和小青龙心念相通,让它带着小鬼现真身。

伴着一道声震九天的龙吟,青龙真身出现在了晶体娃娃内,而那个小鬼则伏在小青龙前,瑟瑟发抖。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龙吟,吓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手中的娃娃。

甚至就连那几个风水大师都是面露惊诧,真龙可是传说中的存在,小青虽小,但也能看出它是条雏龙。

“呵,果然如我所料。原来这小鬼是被龙气给藏起来了,现在既然已现原形,那就说明我刚才说得没错!”

沈初九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看着我继续恶狠狠地说:“小子,你还是太过着急了。以为有了一条被封的小龙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想害叶家,先问问我沈初九答应不答应!”

这沈初九还真是脸皮够厚,他将自己的玄阳之气发出来,一面震住我,一面右手掐诀,我知道他是在施子母咒咒语,想要打开这里的阵眼。

想必,八尸门的苏青荷一定带着孤煞在婚礼会场外面不远处,一旦这里的阵眼被打开,她就可以放出那孤煞进来杀我。

我刚欲阻止沈初九,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冷喝:“放肆!”

是那须眉老者的声音,别看他上了年纪,却声如洪钟,声中有气。

伴着他这道冷喝,沈初九刚捏好的子母咒就被震散了,一下子泄了气。

这须眉老者快步来到台上,冷眼看向沈初九,道:“沈初九,还真当自己是西江头号风水师了?叶家大喜,你表现得这么积极?心里怕不是真的有鬼?”

沈初九面露尴尬之色,他显然是忌惮这须眉老者的,忙客气地说:“长空大师,你多虑了。我是青山的忘年交,这陈黄皮想要谋害叶家,我自然看不过去,不能让他得逞。”

须眉老者冷笑一声,说:“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说完,他看向我,不再肃冷,而是变得慈眉善目。

他温和地对我说:“陈黄皮啊,你爷爷青麻鬼手人人敬畏,我也早有仰慕。不管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今天有我长空老道在,尽管把难言之隐讲出来。不过你手中这青龙镇碑可不是凡物,留在你手里怕是压不住它,夜长梦多。”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把这青龙镇碑赠与老夫,我给你一场造化。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帮你破之。这沈初九若敢害你,我让他有来无回。另外,我再给礼金千万,算是你陈家的嫁妆,可好?”

原来是看上我手中的青龙了,这可是我真心送给叶红鱼的,自然不可能给他,给多少钱我也不卖。

“黄皮,还愣着干嘛啊,把它送给长空老师啊。有长空老师这句话,你尽管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他定为你主持公道!”叶青山连忙对我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又响起两道声音:“叶家难道就是这样做事的吗?为了一个刚入赘的小子,不惜过河拆桥,甚至还想毁了我初九老弟的一世名声?”

是主位上那另外两位同样道行极深的风水师站了出来,显然沈初九也留了后手,知道今天凶险,可能会露馅,也请了高人相助。

随着这两位大师站出,不远处又有一些人站了出来。

我家那桌的胡三刀他们也立刻起身,一时间本该喧闹的婚礼现场,剑拔弩张!

唯独那位背着剑形皮袋,长相清秀,气质高冷的男人依旧安静坐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甚至还云淡风轻地夹了颗花生米,抿了一口小酒。

35

一众风水师起身站着,气氛极其紧张。

若是这么多风水师在此斗法,那就乱套了,哪怕是大白天也将一团乱麻,毕竟作为风水师,谁身上没一两个邪物啊。

不过叶青山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他冲众人摆了摆手,缓缓道:“各位先生,什么意思?非得在我叶家招婿的日子,闹得不可开交?能不能给青山一个面子,都冷静一下?”

叶青山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他虽不是风水圈子里的人,但架不住他有钱有势,也是结交了不少风水名家的,加上其乐善好施,如果登高一呼,再高价悬赏,不难请到真正的高人,所以一般人都会卖他一个面子。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投在了须眉老者和他身旁那位矮瘦老头身上,显然这两人在现场地位最高,风水师是极其注重论资排辈的,这两人的意见应该能决定这场纷争的结果。

矮瘦老头意气风发的走了出来,手上盘着一串念珠,目空一切。

来到台上,他对须眉老者道:“楚长空,今天来参加婚礼,咱就是客人,你怎么还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我们将舞台交给正主,安心看个热闹不行?”

这矮瘦老头意思很明显了,他们都不插手,这场矛盾交给我和沈初九自己解决。

须眉老者楚长空冷哼一声,没理会他,而是看向我,说:“陈黄皮,给句痛快话,你手中这青龙镇碑,能不能给我?能给,沈初九加这个赵小矮子,在我手底下还翻不起浪花!如果不给,那我真的只能当个看客了。”

“黄皮!把它送给长空老师。”叶青山用几乎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道。

楚长空是叶青山花了大代价请来的,今天还得仰仗他控制现场,叶青山不想得罪。

我将晶体娃娃握紧,直接道:“感谢长空老先生厚爱,不过这娃娃是沈初九和另外一个心怀不轨的风水师一起弄出来陷害我,企图杀我的证据。若不是昆仑老师帮我破了这局,还赠送了一条小龙,我也没命出现在今天的婚礼上。昆仑老师说了,这是因果,我得将她送给红鱼。”

我一口咬定了沈初九和苏青荷的阴谋,还故意将陈昆仑给搬出来,这些人果然老实多了。

毕竟青龙山上,龙门之前,陈家昆仑一剑封龙门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大半个风水圈子,陈昆仑的身份以及实力已经是一个谜了。

“罢了,看来与我无缘,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楚长空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回了席位。

矮瘦老头也冷笑一声,跟着回到了座位上。

叶青山也没再劝我,陈昆仑那天给他带来了太大的震撼,见我和陈昆仑有联系,他看向我的眼神都和蔼了很多。

但是沈初九不乐意了,他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好小子,真是信口雌黄!我怎么就陷害你,要杀你了?你今天不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我取你的命,我看谁敢拦?”

说完,沈初九双手一挥,不再收敛,将自己一身玄阳之气都释放了开来,普通人看不出来,但不少风水师一阵惊呼。

我大概感受了一下,他的玄阳之气应该已经来到了三十三层,已经是第一大境的巅峰了,假以时日达天知命问题不大。

而我的气其实已经练到了四十层,我那天没有骗胡三刀,我确实已经达天知命。

玄阳之气共分三大境,‘登堂入室’之境里分初窥、精通、登堂,‘达天知命’之境分不惑、洞玄、知命,‘三境登天’之境分天元、天启、登天。

每一大境的每一小层需练满十一层,所以真正的登天之辈需练到九十九层,九九归一方能大圆满。不过据典籍记载,只有传说中两三个真正的逆天之辈练满过九九归一,当世应该是不存在这个级别的风水师的。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不惑,而沈初九才是登堂,无论斗气还是斗法,我都比他强。

不过爷爷交代过,在我没有练到六十六层进入第三大境之前,绝不可在风水界出风头,这也是我处处低调的原因,要不然以我现在的这个年龄取得的成就,怕是已经震惊风水圈,引来争抢的同时,杀身之祸也随之而来。

我稍稍释放些许玄阳之气,勉强抵御住沈初九的威压,说:“沈初九,我哪里血口喷人了?你敢说你没设计害我?你刚才还说我克死过一个老婆,难道那都是你瞎说的?”

沈初九见我居然没被他压下去,面露惊诧,直接道:“好小子,居然也是个风水师,青麻鬼手演的一手好戏啊!不过你是风水师又何妨?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现在事实也证明,我猜的不错。如果你不是心怀不轨,为何鬼鬼祟祟地隐藏自己风水师的身份?”

我冷笑一声,道:“这和你无关,你敢当着这么多风水大师的面,拍着胸脯说,你没和人联手害我?不知道这子母咒的母亲是谁?”

“不知道!”沈初九毫不犹豫地回道。

有了这个回答就够了。

我立刻跳下台,朝着干乾方位,会场的第五桌第九席位跑了过去。

这里布置的阵眼就在那,想必沈初九留下的引煞符就藏在那。

见我识破了他的阴谋,沈初九也慌了,立刻朝我追击了过来。

“陈黄皮,既然你也是风水师,今日你我恩怨,我们以玄门之道化解,你可敢与我斗法?”沈初九边追我边激将我。

台下胡三刀他们传来一阵哄笑,嘲讽沈初九堂堂西江头号风水师,居然好意思与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提出斗法。

我没理会他,虽然他朝我施以玄气想阻止我,但压根伤不到我,玄阳之气本就是对付妖邪的,别说是对风水师了,哪怕对正常人影响也不是很大,最多影响心神,没法造成太大的肉体伤害。

我很快就来到了那个席位上,掀起桌布,果然在桌布下贴着一张黄符。

黄符上画着引煞咒,写着苏青荷的名字。

我拿起符咒,高高举起,沉声道:“沈初九,物证在此,你还想狡辩吗?今天婚礼会场的风水布局是你安排的吧?你说你不知道子母咒的母亲是谁,为何要写下她的名字?”

沈初九气急败坏,吹胡子瞪眼,语无伦次道:“你……一定是你偷偷放的,是你陷害叶家,现在事情被我拆穿,反将一军,反咬我一口!”

他说得愤慨,却一点没有说服力。

“好你个沈初九,我敬你如恩师,没想到你给我玩阴的!在场的所有先生听着,今日叶家有难,我出五千万,谁帮我拿下沈初九,破了今天的杀局,五千万奉上!”

叶青山不是傻子,知道了沈初九有问题,当机立断,立刻抛出了重金,不愧是上位者,魄力还是很强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自认实力不弱的风水师都站了起来,眼中放光地看向了沈初九。

就连那手矮瘦老头都歪着眼,气呼呼地说:“沈初九,你可没说你要害叶家啊,老夫差点着了你的道!”

一时间,沈初九成了千夫所指,众叛亲离。

而就在这时,我手中的引煞符突然就着了。

不是我引燃的,有一个道行更深的风水师催动了引煞符!

我心底一紧,此人道行之深,神鬼莫测!

我忍不住扭头看向了依旧安静坐着的高冷男,似乎是他?

这下坏了,如果只是一个八尸门的苏青荷,我收服了孤煞,有把握与其斗上一斗,可如果这高冷男也要害我,那就麻烦大了!

36

当我看向这长相俊秀的高冷男,他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用细长的中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看起来就像是个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优雅看客。

我也没质问他,这人能当着这么多风水大师的面,神不知鬼不觉催动我手中的引煞符,这种人最好不要主动招惹他。

“哈哈哈,符燃煞成,这就是天命,今日陈黄皮必死!”

见我手中的引煞符突然就被催动,原本已经千夫所指,以为今日要声名扫地的沈初九顿时重燃了信心。

他大步跨出,极其嚣张地对叶青山说:“青山,你糊涂啊!一个废物陈黄皮的话你也信,你完全是弄错了啊!没错,我承认我确实在这布了杀局,但我不是针对叶家,只针对陈黄皮!”

顿了顿,他扫视一圈众人,继续颐指气使道:“你们这帮子鼠目寸光的家伙,真是要钱不要命了,真以为我沈初九是你们想拿下就拿下的?我不怕告诉你们,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不是你们说了算!”

沈初九显然是撕破脸了,他现在的样子有点类似走火入魔,不过他有这个资本,他的资本就是八尸门的苏青荷。

所有人看向沈初九,看不透他怎么突然如此底气十足,难不成还真就要与叶家、与这么多风水师为敌?

“沈初九,你和黄皮有恩怨,那是你们的私事,婚礼过后你可以私下找他解决,在我叶家婚礼上闹事,不行!”

叶青山冷眼看向沈初九,说道。

这就是叶青山的决定,他看不出接下来的凶险,但作为主人,他此时必须站边。

他认为我身后有一个陈昆仑,加上我已经是叶家女婿,而沈初九又心怀不轨,于情于理,他都得站在我这边。

我虽然知道他不是真就看上了我,而是看上了我身后的人,但我依旧心底一暖,有种找到了家的归属感。

“哈哈,青山,别在这给我摆谱!我念在我们交情一场,也是好心提醒你。现在立刻断了红鱼和陈黄皮的婚事,婚礼散掉,宾客退场,以免等会殃及池鱼!”

沈初九立刻说道,其实他内心里也不想真的和叶家闹得不可开交,他就是想杀我,想阻止婚礼,毕竟他还指望叶红鱼能嫁给他孙子,改变沈百岁的气运呢。

沈初九话音刚落,楚长空长袖一挥,拉来一张椅子往大厅中央一摆。

正襟危坐,楚长空冷笑着说:“今天我长空老道在此,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楚长空还是很有气度的,我悄悄观了观他的气,怕是在我之上,应该有洞玄之气了。

见楚长空没有置身事外,有接下这场祸端的意思,叶青山稍稍松了口气,眼中也多出些许镇定之色。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爆炸声,布置在门口的气球似乎都受不了强烈的气压爆炸了。

与此同时,一阵强烈的阴风吹了进来,狂风乱作。

普通人看不出这是阴风,只当是变天了,但我一眼看出,这是尸气。

她来了。

八尸门的苏青荷,来了!

那天夜里,青龙山上匆匆一瞥,我未能观其貌,今天我倒是要好好看看,这个敢出言顶撞青龙山主的狂傲女人,到底长什么样,是否真的有着通天修为。

很快,伴着这道阴风,一口不是很大的棺材就这样突兀的从外面飘了进来。

没错,这棺材就像是自己飘进来的一样,就那样离地面约莫二十公分,悬浮着飘了进来,就好似长了一对看不见的脚,自己走进来似的。

但我能够看出,棺材底聚着尸气,是苏青荷控制着尸气,将棺材抬进来的。

而这口棺材,正是我在井底看到的那口头小脚大的棺材,想必投河自尽的苏青荷尸体就在里面。

当这口棺材飘进婚礼现场,宾客们传来一阵惊呼,一些胆小的甚至吓得落荒而逃,毕竟这一幕对常人来说太诡异了。

“长空老师,快出手!”叶青山眉头皱起,急忙说道,婚礼上出现棺材,喜事变丧事,这是大忌,叶青山自然不能容忍。

楚长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立刻站了起来,右手大拇指与中指一捏,就掐出一压尸诀,以气化形,一股白虹之气直接推向了那口棺材。

他以为这是尸变或者诈尸了,想用压尸诀把棺材震住。

结局自然是无功而返,白虹之气打在棺材上非得没有作用,相反这股气机一下子就被棺材里的煞气给吞噬了。

“不好!不妙!”楚长空接连后退了两三步,无比震撼地说道。

“长空大师,怎么回事?”叶青山急忙问道。

“哈哈,我说了,今天是必杀之局,多管闲事的都得死!”沈初九底气十足地叫嚣道。

楚长空一脸郑重,朝着大厅正门敬畏作揖,恭声道:“老道混元派楚长空,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作法,还请露面!”

‘叮’

伴着一道清脆的铃铛声,一位身材窈窕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当看到她样子,我愣了一下,本以为她道行如此之深,应该最少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巫婆,没想到她看起来竟然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

她穿着一身黑衣,手中拎着一个精巧的铜铃。

难怪那天山村的老奶奶说那风水师是个仙女,没想到她的脸蛋竟然生得如此精致,和叶红鱼比也不遑多让。不过她整个人的气质极其清冷,甚至可以用冰冷来形容,仿若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给人一种不敢接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气质。

“老道混元派楚长空,不知大师贵姓,来自哪门哪派,今日之事是否可以善了?”楚长空感受到了苏青荷的威压,再次恭敬作揖,自报家门。

在风水圈子里,只有遇上高人了,才会自报家门,也算是一种礼让。

苏青荷冷哼一声,道:“八尸门,苏青荷!”

当听到八尸门这三个字,大部分风水师都面露迷茫,显然没听说过这神秘的宗门。

而楚长空以及那矮瘦老头则全部起立,后退了好几步,一脸惶恐。

“今天我八尸门苏青荷,要在此杀人,我要杀那苟且偷生、不该活着的陈黄皮。闲杂之人速速退去,谁若阻我,给他陪葬!”

37

苏青荷说我是苟且偷生,就不该活着。

其实我当时也才二十一岁,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侮辱,正常人肯定受不了。

但我却并没太大的心理波动,从我出生那刻起,我就是个不祥之人,打小就受尽冷眼,早就习以为常。

我小时候也曾受不了偷偷哭过,爷爷当时摸着我的脑袋轻声说:“黄皮,世人辱你骂你甚至想杀你,你且受着。没有忍辱偷生,又哪来的偷天窃运。当有朝一日,你能真正不动如山,一人一符一剑皆是造化,他们且看着!”

以前我对爷爷这句话也只是一知半解,以为他说的是那些村民。

但此时面对苏青荷,我却突然醍醐灌顶。

村里那些乡民哪里入的了爷爷法眼,爷爷口中的那些人指的其实是苏青荷这类人。

我也终于明白苏青荷为什么想杀我了,不是我俩有仇,甚至不是八尸门和爷爷有仇。

她要杀我,单纯就是因为我该死,而我该死不是因为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纯粹是因为我的出生,可能影响到了风水圈金字塔尖那些大宗门的气运。

看来我身上还藏着某个大秘密,就连爷爷都不能亲口告诉我的秘密,天机不可泄,只能我自己去一层层拨开。

而像苏青荷这样想杀我的真正高人,显然还有很多。

“这位朋友,我们素未谋面,请问我们叶家与你是否有过节?”叶青山意识到了苏青荷不简单,连忙对她问道。

苏青荷手中铜铃一摇,那口棺材就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说了,今日我只杀陈黄皮。五分钟之内撤离者,不受牵连,否则我不保证是否会煞气攻心而死。”苏青荷清冷说道。

看得出来,她虽然冷冽,但也不是滥杀无辜的凶残之辈。

“朋友,就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了?黄皮已是我叶家女婿,如果恩怨可以化解,条件都可以谈。”叶青山继续对苏青荷说道。

苏青荷的脸上划过一抹不悦,冷声道:“聒噪,你想保他,那就留下来陪葬!”

叶青山眉头紧锁,看了眼许晴,示意她先带红鱼走,然后求助地看向了楚长空。

楚长空先是瞥了眼苏青荷,又看了眼她身旁的棺材,无奈地摇了摇头。

“青山,撤吧,这事我接不了,别说西江了,哪怕整个华西,怕是也没人敢接,对不住了!”楚长空直接对叶青山说道。

“哈哈哈,我早说了,今天是必杀之局,长空老头怎么刚才那股子意气风发劲没了?”沈初九看到这一幕,心中过瘾,忍不住嘲弄地说道。

苏青荷冰冷地看向他,道:“闭嘴!没用的家伙,差点坏了我的好事。”

说完,她看向了依旧安静坐着的高冷男,难得语气平和地说:“这位朋友,多谢刚才出手相助,八尸门苏青荷欠你一个人情。”

俊秀的高冷男没有回应她,依旧淡定地喝着小酒。

这让我有点纳闷,高冷男不是苏青荷请过来的,那他今天到底是什么目的?

在我寻思间,时间也过去了两分钟,大部分宾客已经撤了,只有几个风水师还有一些胆大的好事之徒,还留着想看看热闹。

而这时棺材里突然发出咚咚咚地拍打声,像是有东西急着要出来似的。

我知道,是煞气已经镇不住了,七星孤煞已成,这大杀器急着要饮血了。

看到这一幕,那些本想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再逗留了,转瞬间客厅里只剩下了几个人。

“青山,没法子了,我真的接不了这事,我走了,你带着夫人小姐也快走吧!”楚长空瞥了眼拍打声越来越重的棺材,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楚长空一走,几乎所有风水师也跟着走了。

转瞬间,偌大的会场只剩下了几个人。

叶家三口,高冷男,胡三刀,苏青荷,还有我。

“红鱼,快跟我走!”叶青山拉着叶红鱼,着急地说道。

“不,我不走,爸,你快带妈妈出去,我要留下来陪黄皮哥。”叶红鱼倔强地说道。

说完,她竟小跑着来到了我的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心满是冷汗,还在微微颤抖,显然她很怕。

她明明很害怕,却要留下来陪我。

我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因为我知道她虽然对我有好感,但绝对还谈不上爱。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我们早就种下了因果,生死与共。

我握紧她的手,柔声问:“红鱼,留下来也许会死,你不怕吗?”

她昂着脑袋看着我,坚定道:“我怕,但黄皮哥你和我说好了,你说结了婚,就带我捉鬼。我们现在已经完婚了,你还没履行诺言。我怕死,但我更怕再也看不到你说带我去见那三千世界。”

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双目微红。

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我说:“红鱼,黄皮哥答应你,一定不会死,更不会让你死!”

说完,我猛地一指点在她的穴位上,她瞬间昏死了过去。

搂住她,我扭头对叶青山和许晴说:“叶叔,许姨,红鱼就交给你们了,快带她出去。这劫难,我陈黄皮,一个人接了!”

说完,我又看向不远处的胡三刀说:“刀叔,我能应付,出去!”

叶青山过来接过叶红鱼,看着我的眼睛也是微红,温柔的许晴更是哭了出来。

“黄皮,叶叔以前是不待见你,我认错。我只说一句话,你不愧是陈言老先生的孙子,没有辱没青麻鬼手的门风,你配得上叶家之婿!”叶青山郑重对我说道。

许晴更是哭着说:“黄皮,我们一家在外面等你,等你出来你该改口了,要喊爸、妈。”

胡三刀则拔出了那半截大刀,沉声道:“我胡三刀就在门口,今日陈黄皮如果死了,那就从我尸体上踏出去!”

我强忍着泪水,没让自己哭出来,在这座城市,终究有些人有些事,值得我陈黄皮去拼命了。

等他们都退了出去,哪怕那个高冷男依旧还安静坐着,我也不再理会。

拔出那柄爷爷留给我的九眼铜钱剑,我看向苏青荷,一字一句道:“苏青荷,我们无冤无仇,你却要杀我,我不能退,也不会退。那就让我见识一下,盛名已久的八尸门,是不是真的接的动我陈黄皮的命!”

38

我不能退,也不会退。

听了我的话,苏青荷那对清冷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惊诧,显然是没想到我有这番气度。

“陈黄皮,有点意思。不过你也别跟我整这没用的催泪戏码,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必杀之人。你表现得再大义凌然、再深情顾家,今天都得死。”苏青荷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冷傲邪异的弧度,极其自负地说道。

我淡然道:“没必要,有什么招子就使出来吧。”

说完,我就将玄阳之气给爆了出来,附于九眼铜钱剑上。我使出了约莫七成的气,控制在登堂之境,给自己留了一点底牌,毕竟不到生死时刻,我也不可能暴露全部的实力。

“哼,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陈言没跟你说过,风水一途,永远是人外有人吗?就你这点道行,不够看!”苏青荷冷眼看向我,同时摇起了手中的铜铃。

‘叮’、‘叮叮’‘叮叮叮’。

非常有节奏的铃声响起,听似悦耳,但我却知道她在施法,这是八尸门独有的秘法,这铜铃就是控制尸体的。

果然,当这铜铃声响起,棺材里的拍打声终于来到了顶峰。

伴着‘轰’的一声闷响,棺材盖子被彻底拍碎,那具我见过的可怜女人苏青荷尸体猛地跳了出来。

我看了她一眼,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此时的她和那个美丽村花再也沾不上边了,皮肤不再白皙,脸庞也不再精致。

她那血肉之躯已经完全僵化,皮肤干燥如树皮,颜色更是变得乌青。

再看她的眉心处,有一颗褐色的血痂,这是成煞的标志。

尸体成煞是个很复杂的过程,最直观的就是它的血液会逐渐消散,一点一滴朝眉心处减少,当最终变成一个黑色血块时,它就不再是尸,也不是所谓的尸魃,而是真正的尸煞。

而此时的她还不是普通的尸煞,而是融了阴煞的真正七星孤煞。

此时的它没有阴气没有尸气,剩下的只有滔天的怨煞之气。

我紧紧提着九眼铜钱剑,没急着催动那天和她签订的魂契,而是打算试试它的杀伤力,同时也看看自己到底实力几何。

毕竟我还从没和这个级别的邪祟交过手,而实战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这就是为什么有时候遇到脏东西,更厉害的风水大师有时候反倒是没一个屠夫管用的原因,道法归道法,你得施展出来才能称为术。

很快,这孤煞就朝我扑了过来。

它不是走也不是跑,那步伐极其诡异,如果真要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跳。

而且伴着它的靠近,我肉眼可见地看到了一股青色的气息弥漫在它身体周围,这就是那滔天的怨气所化的煞气。

“你找死!”我一剑挥出,直接刺向它的胸口。

我这把剑不是桃木剑,而是从古墓里埋葬了几千年的精铁打造的。

剑身上有九孔,名为九眼,每个眼孔里嵌着一枚铜钱,而这九孔和使用者的玄阳之气也是一致的。

我现在真正实力是四十层气机的‘不惑’,大概能驱动四眼。

当年爷爷将这把九眼铜钱剑传给我时,我问过爷爷他能驱动几眼,爷爷当时说是七眼。

现在想想那是多么可怕的境界,爷爷是个极其谦虚低调的人,我甚至怀疑他全力斗法时,可能催动八眼,那真就是差一步登天了,难怪他被与‘一聋二瞎三瘸子’并称四大奇人。

一剑刺中这尸煞,我毫不犹豫的运气注入剑身,三枚铜钱在眼孔里急速翻转,发出了阵阵嗡鸣之声。

铜钱有辟邪镇魂的功效,之所以有此功效是因为铜钱本就是按照天圆地方的形状打造的,加上铜钱上有远古帝王之气,而且钱的流转速度非常快,无数人摸过,更是沾染了非常多的阳气,而年代越久的铜钱在地底下埋的时间也越久,更是蕴藏了极强的地气,所以真正的远古铜钱在风水圈里是无价之宝。

伴着九眼中的三眼嗡鸣,这孤煞还是受到了影响,行动速度明显弱了下来。

不过这还不足以击杀它,它不退反进,就像是一个杀人机器一样,凶狠地朝我逼来,与此同时身上的煞气也是越来越甚。

我越想杀她,她的怨煞之气就越甚。因为她之所以成煞,和我也有很大的因果关系,她是我的阴妻,养了就是用来杀我的。

很快,浓郁的煞气就包裹了铜钱剑,那三枚嗡鸣的铜钱反转速度明显弱了下来,快要镇不住这煞气了。

“好强的煞气!”我抽回铜钱剑,向后跳了几步,忍不住赞叹道。

“陈黄皮,别反抗了。我说了,今天你必须死,这是你的命!别再反抗了,还能留个全尸。”苏青荷见我后退,冷笑着说。

我没有理她,通过刚才一剑,我已经大概试探出了这孤煞的实力,也体会到了自己使出九眼铜钱剑的实力。

驱动三眼绝对不是这孤煞的对手,而倘若我豁出去,赔上半条性命,催动四眼甚至五眼,我应该能除掉这孤煞。

也就是说,哪怕我没有提前布局,没有用魂契提前收服这孤煞,我今天也能拼死破局,当然前提是苏青荷不再使用其它杀招。

玄学一途,是极其讲究因果天命的,这就意味着,今天我命不该绝!

有此信心后,我猛地站直了身子,双脚往地上一蹬,整个人朝这孤煞迎面冲了过去。

边冲我边说:“七星孤煞,不过如此!苏青荷,该我反击了!”

转瞬间我来到了孤煞的面前,一张催动魂契的金色符箓也已经出现在了我手中。

毫不犹豫地引燃,我将符光打进了尸煞的眉心处。

“天何言哉!叩之即应。神之灵矣!感而遂通。本人陈黄皮,于二日前与孤女苏青荷签订魂契,现我请求神降、约成!”催动符箓后,我立刻念道。

刚念完,孤煞眉心处的血痂明显有融化迹象。

她那僵化的浑浊双目也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这是天法,施之必应,她的记忆正在恢复。

终于,她的眼神看起来已经是一个正常人了,她深情地看着我。

这眼神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因为一旁那清冷的八尸门苏青荷一直没动,按理说她应该震惊,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催动魂契。

“老公,我们又见面了。”孤煞苏青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突然开口对我说道。

39

孤煞苏青荷看着我,眼神诡谲之极,简直比正常人看起来还要狡黠。

我暗道一声不好,这不该是一个刚刚被唤醒的孤煞该有的表情,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孤女苏青荷!你可记得我俩签下的魂契?”我立刻沉声怒喊。

她口吐人言道:“记得,老公,我两的约定,我怎么能记不得呢?”

我立刻道:“那你记得什么?”

她眼中划过一丝贪婪之色,道:“我记得我两的约定,我们要共赴黄泉,永结同心。”

“住嘴!”我喝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从眼前情况来看,不知道她是反悔了,还是被苏青荷给重新蛊惑控制了,所以我得对症下药。

“苏青荷,你好大的胆子。我们签订的可是魂契,你若违约,天雷定轰得你魂飞魄散,尸骨无存!”我将利害关系立刻说了出来,指望她能知难而退。

这时,高冷的八尸门苏青荷向前跨了一小步,站在了孤煞的身旁。

只是轻轻摇了一下铜铃,孤煞看着我的眼神就越发贪婪,那面目看着极其的狰狞,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我看向清冷的苏青荷,直接道:“苏青荷,我知道你道行极深。不过你也别太自以为是了,真想杀我,你放过这孤煞,我们公平斗法!真有本事,就别借刀杀人!”

我这是真心话,我是真的没想到我和孤煞签了魂契,苏青荷还能将其反间。

虽说孤煞毁约,势必天雷轰顶,但我作为魂契的签订者,其实也是要受到波及的,少说也要折损我些许道行,这请了神的魂契可不是那么好签的,要不然是个风水师都想签一签,毫无影响,那还不乱了套。

之前与孤煞签下魂契,我觉得这是必成之局,就没顾虑那么多,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却事与愿违。

看来我还真是高估了这孤女苏青荷的品德,以为她是个信诺的纯良之人,更是低估了八尸门苏青荷的本领,原来她已经反将了我一军。

苏青荷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我,戏虐道:“陈黄皮,怎么?怕了?怕魂契撕毁自己受到反噬?没这个控场的本事,当初又为何要这么做?与我公平斗法?你还没这个资格!杀你,一个孤煞足以。”

真是足够狂傲,而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本,我终究是被她给算计了,有种被她彻底看穿玩弄的感觉。

但事已至此,我得尽快破法,而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向后退了几步,打算先避其锋芒,不出三分钟,孤煞就会因为毁约被天雷轰之,我无需与其缠斗浪费力气,等会全力与苏青荷斗法即可。

可我刚退了两步,苏青荷的脸上却划过一抹讥笑。

她戏虐道:“陈黄皮,想拖?想等孤煞被天雷轰杀,再全力与我斗上一斗?”

我心底一紧,这个女人真是太通透了,一切逃不过她的法眼,这就是跨越阶层的实力差距。

爷爷说得真是没错,玄学一途,永远不要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永远是人外有人。

我看向苏青荷,直接道:“我承认你很厉害,但请神签下的契约不是轻易就可以插手的。你真的没借刀杀人的必要,既然你如此自信,为何不抛开这孤煞,我们双方都不利用它,而是直接斗法?你既然插手了这场魂契,最终反噬的不仅是我,你同样落不了好处,被反噬不说,还会徒增孽债。”

我这是真心话,也是我心中极大的疑惑,她这么强,为什么还要增加自己的业障借刀杀人,她明明可以凭借硬实力碾压我。

“陈黄皮,还轮不到你来教我道法!你可知道魂契不可解,但可缓?”苏青荷冷笑一声道。

是有这么一个说法,签下了魂契那是必须守约的,但如果真正的得道之人介入,确实可以延缓天罚落地的时间。

听了她的话,我反应了过来。首先,因为某些原因,她应该是不能亲手杀我。

再者,她介入了我和孤煞的魂契,延缓了天罚时间,在孤煞被天雷轰杀前,孤煞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对付我了。

弄清楚之后,我也不像刚才那么慌乱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如此,拖是不行的了,免不了要与这孤煞一战了。

只要能除掉它,苏青荷碍于某些原因,应该不会再动手杀我了。

于是我不再闪躲,而是迎难而上,再一次祭出了九眼铜钱剑。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保留,事已至此,我必须全力以赴了。

将玄阳之气全部附于铜钱剑上,四眼顿时打开,四枚铜钱急速翻转,发出阵阵嗡鸣。

“好一个偷天窃运的陈黄皮!好一个该死的陈黄皮!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你的死,可惜了!”苏青荷见我竟然驱动了四眼,忍不住说道。

我没理她,而是一剑刺向孤煞,同时愤怒道:“苏青荷,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大仇已报,我本可帮你轮回转世,而你却选择走向一条不归路。你以为延缓了天雷时间,就可以逆天而行了吗?你自己争取了一刻钟的时间,你家中那哭瞎了的老母将受三世难!而你自己也逃不过魂飞魄散的命,在这个世间将再无半点痕迹。”

孤煞苏青荷愣了一下,此时她是有记忆的,也许是那瞎了的老母让她产生了不舍的情绪。

苏青荷铜铃一摇,冷声道:“别听他的!他该死!他是你老公,还要和别的女人结婚,现在就给我杀死他!只要在天罚来临前杀了他,我就帮你强开鬼门关,送你们两个人的阴魂共赴黄泉!”

好霸道的苏青荷,好猖狂的强开鬼门关,我总算明白孤煞为何要毁约了,原来苏青荷许诺了她如此大的诱惑。

“老公,不要怪我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今天我必须杀了你。苏姐说了,和你一起赴黄泉,我将得你天大的造化,和你身上的造化比起来,我什么都舍得!”

说完,孤煞发出阵阵阴笑,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此时的她面目可怖,显然是起了必杀之心,看她这架势,看她这滔天的怨气加上无尽的期望,这全力一击,哪怕我拼尽不惑之气抵挡,怕是也要搭进去半条命。

我轻叹一口气,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爷爷,对不住了,我可能等不到你所谓的蟒雀吞龙那一天了。我藏不下去了,哪怕拼尽全力,我也许也不能活下去。不过我不后悔,大不了我去找你!”

“孽畜,受死吧!看是你的煞气强,还是我的命硬!”

我提着铜钱剑,朝着它狂奔而去。

苏青荷上扬着嘴角,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然而就在这时,在我刚要接触到这凶狠的孤煞时,它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扑通一声,它倒在了地上,煞气尽散。

它的眉心处插着一根筷子,没错,不是任何玄门宝物,只是一根普通的筷子。

不远处一直安静的高冷男缓缓起身,肃冷却又带着点慵懒的声音响起:“陈黄皮的命,今天我保了!”

40

我的命,他保了。

高冷男语气云淡风轻,就像是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跟他夹了个花生米那样简单。

但我却一点不质疑他有这样的实力,隔了那么远用一根筷子破了七星孤煞不说,甚至就连煞气全都打散了,魂魄也被他给度了,单说这份道行,我不具备,想必八尸门的苏青荷也不具备。

甚至就连我爷爷,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这份道行。

因为这真的太难了,对普通人来说这只是吃饭的筷子,但在他手里,那就是有了灵气的符兵。

我曾听爷爷说过,一个风水师如果可以做到一草一木皆为兵,一花一叶均作符,那他绝对是有了大神通,是有了天命,这种人迟早是要登天的。

高冷男的形象在我心中瞬间巍峨如山,他看样子也就比我大七八岁,真想不通他有着怎样的背景天赋,如此年纪竟达到这份境界。

而更让我好奇的是,他突然说要保我的命,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毕竟这孤煞就是他催动引煞符放进来的。

一旁的苏青荷显然也有点忌惮,她尝试着摇了一下手中的铜铃,可倒在地上的孤煞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向高冷男,一直保持清冷御姐形象的苏青荷难得地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问:“这位朋友,我是八尸门苏青荷。今天要顺应天意,在此杀陈黄皮,还请不要插手,我和八尸门都欠你一个人情。”

苏青荷自报家门,这已经足够放低姿态了。

可高冷男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来到了我身旁。

他只是随手往尸煞身上一拍,这干瘪的尸体就一下子被一股气机包裹,送进了棺材里。

他再次右手一掌推出,那诡异的棺材就乖乖地原路返回。

不久前被苏青荷封了的会场大门瞬间打开,这口棺材飞了出去,落在了会场外。

我看向门口,还有不少风水师在不远处观望,而胡三刀更是一把半截大刀插在地上,心急地等待着。

叶红鱼也没离去,在叶青山陪同下,一脸紧张。

当他们看到我好好地站着,脸上涌出一抹欣喜。

“这位朋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八尸门的事情不是谁都可以管的!今天我杀陈黄皮,不是私人恩怨,所代表的是一些你惹不起的人!”苏青荷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显然是没被人这么冷落过。

高冷男总算有了点反应,他看向苏青荷,只说了三个字:“惹不起?”

苏青荷有点吃瘪,显然是没想到遇上了比自己还要高冷的对手。

“没错,你既然有这了不得的道行,应该知道陈黄皮就不该活在世上,就该想到是谁要杀他!这孤煞是你放进来的,你之前也是想陈黄皮死的,所以我想问你,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苏青荷克制着自己的脾气问道。

我也竖起了耳朵,这也是我心中的疑虑。

可高冷男却径直道:“让你误会了,我引煞入场,只是单纯想看看你们到底要用什么手段杀陈黄皮。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太弱了,还有其他什么手段吗?”

苏青荷整张俏脸气得通红,曼妙的身姿都跟着颤抖,显然是没碰到过这种比她还狂的人。

“你到底想干嘛?”她怒喝道。

高冷男道:“我不是说了,我要保陈黄皮的命,听不懂?”

“你敢?”苏青荷突然右手一翻,从她的袖口里滑出一口指头长的袖珍棺材。

这袖珍棺材通体金色,长着四个尖角,看起来极其诡异,想必是她们八尸门的独门秘宝。

苏青荷真的生气了,可能要与高冷男过招斗法了!

“你要保他,我不同意!”苏青荷手握着这奇怪的小棺材,冷声道。

高冷男人看了眼苏青荷手中的棺材,淡然道:“鬼母神棺?总算拿出看家本领了吗?那就出手吧,我还有话要与陈黄皮说,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苏青荷手握着鬼母神棺,脸色犹豫,似乎还没下决定要出手。

这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她之所以借刀杀人,是碍于某个因果关系,不便亲自动手。

也就是说我虽被他们认为是必死之人,但也不是谁想杀就可以杀的,杀我也会惊动某个秘密,沾染上极坏的因果。

“不敢动手?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你这破棺材,就算是八尸门的江青衣在我面前施术,也不够看!”

高冷男随意地瞥了眼苏青荷,然后就不再理她,而是对我说:“陈黄皮,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要给你交代。”

他在前面走着,我小心翼翼地跟着,心中冒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他是爷爷的朋友?还是因为其它原因要保我?

他显然对我的身世知道不少,刚才还坐在我家亲戚这一桌,难道他真的是真心帮我?

来到会场外,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高冷男那冷冽之相时,没人敢与其直视。

沈初九更是低下了头,生怕被他看到,毕竟刚才让所有人噤若寒蝉的八尸门苏青荷,在他面前也只能认怂。

走了没几步,苏青荷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你给我站住,把陈黄皮留下!”

话音刚落,苏青荷冲了出来,那口鬼母神棺悬浮在她手中,隐隐间我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她有实力强开鬼门关,那她所仰仗的杀手锏绝对恐怖至极,可能会召出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高冷男缓缓转身,脸色古井不波。

他只是将手伸向后背,将一直背着的那剑形皮袋解了下来。

皮袋的重量超乎了我的想象,当它的底部砸在地上,整个地面都随之微颤。

这不是剑,看形状更像是一把长方形的刀,或者是一把巨尺。

他解开了口袋,这法器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眉目。

墨绿色的手柄,宽大的黑色尺身。

仅仅是看了一点点,我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可能是爷爷口中那传说中的镇冥尺!

关于镇冥尺的传说很多,没人知道它来自何处,主人是谁,据《阴阳宝录》记载,历史上镇冥尺出现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一次出现必将镇压八方。

镇冥尺怎么会在他手里?这个高冷男到底是谁?我开始怀疑他的真实年龄绝非表面看起来这般年轻了。

而苏青荷显然也认出了镇冥尺,她立刻收回了鬼母神棺。

“没想到竟有这等人会保陈黄皮,你很强,我不是你对手。告辞了,不过不管你是谁,你会后悔的!”

说完,苏青荷又看向我,道:“陈黄皮,看来今天你命不该绝,但你依旧会死。”

丢下这句话,她直接走了。

而高冷男则猛地拔出镇冥尺,往叶家别墅门口一插,地动山摇。

不远处的沈初九更是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所有人给我听着,不管你们是谁,八尸门也好,封神派也罢……在陈黄皮二十四岁命劫之前,谁若敢杀他,永镇幽冥!”

高冷男语气极其的冷傲,仿若来自异界。

而我知道,他不是说给沈初九,也不是说给围观的那些风水师听的,他们还没这个资格。

他是在告诉风水圈金字塔塔顶的那些人,我的命,他保到我二十四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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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小芋头
小芋头 15
2025-09-28 21:17
以前看过一篇,开头也是这样的,不过那个好长,没看完,换手机就没找到了
贾梅子噢
贾梅子噢 9
2025-02-23 23:54
仓促的结局,男主也不像什么公子哥,这么容易被人绑架两次[得瑟]

蓝调 回复 11-19 21:08
有长篇小说的,一俩百万字我看过没看完

人生说去就去了
人生说去就去了 6
2025-09-09 20:53
我晕两个不一样,这个他老婆唉男人真窝囊
蛮牛
蛮牛 3
2025-02-24 19:45
男主是不是也是啥保姆的孩子,被绑架过一次了都还没有保镖。
人生说去就去了
人生说去就去了 1
2025-09-09 19:30
垃圾唉什么吗?他妈妈也是要我直接干他丫的